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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犹豫，少女转身就跑。 “光……” 身后传来低低的叫唤止住了少女的脚步，她望向身后的怪物，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它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记得了？” 少女一怔：“记得什么？” 虚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你是谁？” 仔细地打量那个庞大的身影，少女惊讶地发现骨质面具下那双墨玉般的眼睛竟然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你到底是谁？” 虚垂下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随后，缓步朝她走去。 看着虚朝自己走来，少女本能地后退几步，却发现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怎么回事？ 疑惑地低下头，看到的是一片翻滚的黑雾。 来不及惊叫，黑雾已经铺天盖地地袭来。 —————————————————————————————————————————— 拉开病房的门，皆川俊介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紧闭着眼睛的人，他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替她拨开盖住眼睛的刘海。 大概是因为昏迷的缘故，那张本来就不是很有血色的脸此刻在黑色头发的衬托下更显苍白。 已经三天了…… 皆川俊介抿着嘴，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三天前，正在上课的他被教鬼道的山下老师叫出教室，然后被告知妹妹樱井光突然昏倒在鬼道训练场上。 和好友浮竹十四郎还有京乐春水赶到医疗室的时候，他们见到光的同班同学兼好友杉山奈津美。 奈津美告诉他们，当时她们两个正在进行对战练习，打到一半时，光的动作突然缓了一下，随后从她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压，震得奈津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就在她被那灵压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光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就晕了过去，而她的灵压也随着她的晕倒恢复了正常。 听了这话，三个人都愣住了。 刚刚，他们确实有感觉到一股突然冒出来的灵压，当时他们还以为是哪个老师的。但现在，照奈津美的话来看，难道那是光的灵压？ 送走奈津美后，皆川俊介站在病床边感受了一下光的灵压。 似乎，比之前强了一些。 皆川俊介皱起了眉头。 虽然是强了一些，但跟刚才那个转瞬即逝的灵压相比，差距太大，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皆川俊介一脸担忧的样子，京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杉山刚刚不是说过嘛，医疗室的老师说了小光不会有事的。” 真的没事就好了。 回想在这里结束，坐在病床边的皆川俊介替光掖了掖被子。 如果出什么意外的话……不，不会的。 皆川俊介摇摇头，像是要摇掉那不愉快的念头。 不过，这样的场景，似乎有点眼熟呢。 看着床上那张平静的睡颜，皆川俊介皱着眉头想道。 那时候……应该是五年前吧？ 那次也是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前一秒光还好好地和他说着话，下一秒就突然晕了过去。只不过那一次她只昏睡了一天就醒了过来，而她的灵压在经历那场昏迷后稍微变弱了一些。可这次…… 皆川俊介再次叹了口气。 强也好弱也罢，只要人没事，任何问题都不重要。可现在……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从那天起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可光还是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虽然医疗室的老师一再保证她没什么大碍，可不见她醒来，皆川俊介总觉得内心有股挥之不去的烦躁感。 将视线转回光的脸上后，皆川俊介愣了一下，随即凑近了病床。 刚才，他似乎看到光的眼皮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是我的错觉吗？ 仿佛为了解答他的疑惑，光的眼皮再度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向上移动，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 “哥？”看着满脸疲惫却难掩惊喜的皆川俊介，光有些不解地叫了一声。 看着那双墨玉般的眼睛，皆川俊介露出三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你终于醒了。” —————————————————————————————————————————— 再次走进病房时，皆川俊介的身后跟了两个“尾巴”。 “小光光哟~” 这种轻浮的语气，这种让人有揍人冲动的称呼，根本不用看，光就知道是谁来了。 “一听见你醒过来我立刻就赶过来了哟~小光光，是不是很感动呢？” 光挑了挑眉：“京乐哥哥，说了很多次不要那么叫我。” “为什么？” “因为很恶心，特别是配上你那独特的语气。” “这话真叫人伤心……”京乐掩面叹道，随即又抬起头一脸嬉笑，“可是我觉得很适合你啊。” “哪里适合了？” “哪里都适合。” 回答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的枕头。 “小光光你太暴力了~~”放下接住的枕头，京乐做受伤捧心状。 “你该庆幸椅子离我比较远。” “咳咳……春水，别玩了。”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浮竹忍不住开口，“太丢人了……” 京乐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十四郎你嫌弃我~~” 房间里顿时一片黑线。 无视好友的耍宝，浮竹看向病床上的少女：“小光，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光朝他点点头。 皆川俊介坐在床边，端起旁边矮柜上一个碗：“先喝点粥吧，然后再把药喝了，这可是四番队的早间队长特地给你配的药。” 光接过碗边喝粥边问：“早间队长？她怎么会来？” “唔，是十四郎去四番队请她来的。” 光恍然，看向站在床边的白发男子：“浮竹哥哥，谢谢你。” “不用客气。”浮竹温和地一笑。 “就是呀小光光，”京乐凑了过来，“都这么熟了你还跟我们客气些什么？” “好啦，快点把粥喝完，等会还得喝药呢。” 喝下最后一口粥，光放下已经空了的粥碗，看向矮柜上那碗黑糊糊的药，不由得皱起眉头：“那个……难道真的要喝吗？” 端起药碗的皆川俊介听见这话后愣了一下：“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看着光一副纠结的样子，京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光光，别告诉我你怕喝早间队长开的药。” “闭嘴！”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随后可怜巴巴地望着皆川俊介，“哥~” 皆川俊介别过头：“说什么都没用。” “这药什么味道你是知道的……” “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 四番队的早间队长所开的药不是一般的苦这一点，跟她那高明的医术一样众所周知。 “所以你们也不喜欢喝对吧？” 没等皆川俊介回答，浮竹就微笑着接口道：“我想没有人会喜欢喝这么苦的药，但是小光，这药对你恢复身体很有帮助。” 潜台词就是“所以说什么你都得喝下去”。 看着妹妹纠结得就快把五官都皱到一起，皆川俊介不禁叹了口气：“我知道很苦，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还是得喝下去。” “……可是，不喝也会好的，以前不也是这样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皆川俊介端起药碗，“既然能让你好得快一些，那么你就该喝掉它。” “可是……” “小光，”皆川俊介打断了光的话，看着她，脸上就差写上“没得商量”四个字了，“你要听话。” 光的脸顿时皱成一团。 第2章 Chapter 2 学校的生活是平淡而枯燥的。 那次病好后没多久，光便迎来了学年考试。 本来考试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她的成绩虽然算不上拔尖，但考个中上还是不成问题的，可因为大病初愈，让她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无法保持最佳状态，因此考试时总会出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比如说…… 白打考试那天，身体还有些虚弱的光面对着教白打的十川老师凌厉的攻击，很是头疼。 “樱井，请你认真点！”十川说着，抬腿朝光踢去。 打从对光的考核一开始，十川的眉头就没舒展过。眼看着光险险地躲过自己的攻击，他的眉头皱得简直就能夹死苍蝇了：“樱井，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的攻击，你本来应该轻松避开的。” 老师，我才刚下病床没几天啊…… 光在心里泪奔着，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和十川对战过的人都知道，无论上课也好考试也罢，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认真的。要是稍微松懈的话，估计她考完白打就得回医疗室继续躺着了。 最后，在十川不甚满意的黑脸下，光的白打有惊无险地擦着安全线过了关。不过由于太过勉强自己，第二天醒来后，浑身上下的酸痛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再比如…… 那次醒过来后，皆川俊介曾经看似不经意地跟光提起她的灵力好象比之前强了一些，但当时她没怎么在意。 鬼道考试那天，站在考试专用靶前，光漫不经心地念完了一整段咒文，然后朝靶子扔了个赤火炮过去。 不是她不够认真，只是鬼道一向是她的强项，像这种简单的打靶考试，实在是不用她费什么心。 就在光收回结着手印的手，转身打算要看看奈津美考得怎样时，一声巨响吓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抬头却发现面前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向自己的身后，内心顿时大叫不好。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回头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时，光还是傻眼了。 只见考场中间一片烟雾蒙蒙，待硝烟散尽之后，光的赤火炮所打的那个靶子连同左右两边的靶子都被轰得只剩半节杆子，光秃秃地立在那里。 “咳咳。”监考老师清了清嗓子，“樱井同学，在控制力度方面，你还是得下点功夫啊。” “呃……哈哈……不好意思。”顶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怪异视线，光只能傻笑。 两门考试接连出的小乱子让光郁闷不已。好在接下来的斩术考试及瞬步考试都很顺利地过了关，这让她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当炎热的夏天过去之后，光成为了四回生。而皆川俊介和浮竹以及京乐，也从真央毕业，进入护廷十三番。 开学典礼的那天，光遇见了带着温和笑容的棕发青年。 “樱井前辈。” 伴随着礼貌的招呼，青年微微弯腰朝她行了个礼，这让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是……”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眼前人的相关资料，未果，光只能疑惑地问，“我们认识？” 青年依旧满脸笑容：“前辈大概不记得了。三年前，在北流魂街四十五区，前辈曾经救过我。” 记忆中似乎有些模糊的东西被青年的话所触动，光皱着眉想要理清那些混乱的记忆，却发现它们如乱麻般越理越乱。 看着光一脸纠结的表情，青年微笑着摘下了眼镜。 像是掌握到了钥匙一般，眼前深褐色的双眸让那些模糊的回忆瞬间清晰起来。 三年前的夏天，彼时的光，还只是个一回生。 —————————————————————————————————————————— 真央的生活其实是很单调的，每天上课下课，背书练习，唯一能够让人感到新鲜的也只有一年一次的魂葬实习以及四回生开始才有的虚狩实习。像这样六年如一日的枯燥生活，除非是有很强的自制力或者天生的书呆子，否则很难忍受。 而樱井光显然不属于这两者。 在一次被自家的无良大哥和他的无良朋友京乐春水带着逃了一次课（无良大哥的老实朋友浮竹十四郎一边跟着逃课一边念叨着“这样不好吧？我们还是回去吧？”，被彻底地无视）并且没有被抓到后，光的胆子大了起来，偶尔无聊时，就会溜出去四处晃荡。 某天，顺利地逃掉鬼道课之后，光晃到了北流魂街。 虽然每个死神在给整进行魂葬时，面对整“尸魂界是个怎样的地方”这种问题时都会给出诸如“尸魂界啊，那是个悠闲的地方”之类的官方回答，但每次这样回答时大部分死神都会在心里暗暗地鄙视自己——因为他们知道这根本就是在扯淡。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尸魂界其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现世。 上面那句只适合用在流魂街的前六十个地区。 尸魂界的流魂街，魂葬过后的整生活的地方。以瀞灵廷为中心，流魂街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部分，每个部分划分为八十个区。 越靠近瀞灵廷的区，生活和治安的条件就越好。 按照现世的说法，第一至二十区的生活水平应该属于小康阶段，二十一至四十区则是平民阶段，四十一至六十区则是典型的贫民窟。至于最后的二十个区，那已经不能算是“可以生活的地方”了，那儿是尸魂界里的地狱。 光是在北流魂街四十五区遇见那个棕发青年的。 那天，穿着真央校服的光无视着四周异样的视线在四十五区游荡着。在经过某条偏僻的小巷时，她听见里面隐约传来打斗的声音，一时好奇，光顺着声音走了进去。 小巷的深处，四五个人正围着一个棕色头发的青年。 青年被那几个人推得跌坐在地上，随后密集的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其中一个人在踢了青年几脚后，看见有东西从他衣袋里掉了出来，于是蹲下身子想要去捡，没想到青年的反应比他更快，就在他快要碰到时，青年已经伸手捡起那个掉出来的东西，塞回衣袋里。 “混蛋！”那个人骂着，从腰带里抽了什么东西出来。 光看见那个人举起了手，他手里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那是一把匕首。 沉下脸，光瞬步闪了过去。 虽然目前她只是个一回生，但对出身自那个地方的她来说，收拾这几个小混混只是转眼间的事。 “滚！”看着他们躺在地上哼哼着求饶，光的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快点滚！” 等到那些人跑得看不见影的时候，光才走到青年身边。 “你没事吧？”光蹲下身子看着他。 青年默默地坐起身，没有回答。 “他们为什么打你？” “……” 视线落到青年衣袋里露出的馒头，光问：“为了这个？” 见光盯着自己的衣袋，青年抬眼警惕地看着她，同时捂住了衣袋。 对上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光愣了一下，随即被那锐利的目光刺得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 “为什么不还手？” “……打不过。”半晌，青年才低声答道。 “诶？”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说讨厌我的眼神，从我来的那天起，每天都用各种理由来找我的茬。”青年淡淡地回答，“我打不过他们。” 将视线移回青年的脸上，此时的他正看向不远处，像是感觉到光的视线般，青年转过头，对上了她那墨色的双眸。 深褐色的眼睛里，防备已经卸下，没有了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但……大概是天生的缘故，光觉得那眼神多少还是让自己感到有点不舒服。 “找点什么将眼睛稍微遮挡一下吧。” “啊？”青年看起来似乎不太理解她的话。 “总这么被打也不是个办法。”站起身，光摊了摊手，“面对问题的时候，如果无法改变问题的源头，那么就想办法改变现状。” 青年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 “既然当初你选择了生存下去，那就不要活得这么窝囊，至少要让自己活得安稳些，不是吗？” 光缓缓地对青年说着这番话，眼睛却望着远处的天空。 夕阳正慢慢西沉，白色的云在火红的霞光的渲染下，呈现出一种妖艳的美。她想起很久之前，也是在这么一个傍晚，黑发蓝眸的少女对她说的这番话改变了她往后的一生。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的声音拉回了光的思绪，她低下头，看着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樱井光。” —————————————————————————————————————————— “樱井前辈。” 回忆被一声低呼打断，光回过神来：“呃，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青年笑着戴上眼镜。 “你是今年的新生？” “是的。” “在哪个组？” “一年三组。”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这还要多谢前辈当初的指点。”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请努力吧，呃……”顿了顿，光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惣右介。”青年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回答道，“我叫蓝染惣右介。樱井前辈，以后请多指教。” 第3章 Chapter 3 “小光，明天又要进行虚狩实习了。”真央灵术院的后山树林里，亚麻色长发的少女毫无形象地坐在树下，头靠着树干，朝树上说道。 树的上方，半躺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枝干上，光懒懒地应了一句：“啊。” “我还是……有点紧张呐……”少女伸手抱住曲起的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声音略微发抖。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知道。反正，每次一看见那些虚，我都会感到不安。即使面对的是能够轻松解决的低级虚，我还是……”说到这里，少女疲惫地闭上眼睛，“大概，无论怎么努力，我终究是不适合当一个死神吧。” “奈津美，如果真的不能适应的话，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你家……” 话说到这里，光停了下来，思考着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才不会伤害到树下的人，可想来想去，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少女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小光，我跟你不同，我的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尽管知道自己的未来早已被人设定好了结局，但我还是想试着反抗一下。” 透过茂密的枝叶望着天空，光静静地听着树下少女的低语。 “你明白吗，小光？就算只有短短的六年，我也想活得更像‘奈津美’一些，而不是……而不是顶着‘杉山家大小姐’的光环过完我的一生。” 光没有接话，只是在少女说完之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树上，绽放的早樱随着微风的轻拂飘然落地。 杉山奈津美，高级贵族杉山家的独女，樱井光在真央唯一的朋友。 作为杉山家的唯一的继承人，奈津美从小接受的各种礼仪方面的教导并不比任何贵族小姐少，而在人前，她的礼仪和教养也确实无可挑剔。但每次和光独处时，杉山大小姐总是随便得让她父母发指——如果他们看得到的话。 真央灵术院里，像奈津美这样贵族出身的大小姐不在少数。与同样贵族出身的少爷们不同，除了个别例外如四枫院家，大部分的贵族小姐们并不需要用拔尖的成绩来换取进入护廷十三番的资格。 她们根本就不需要成为死神。 这些贵族小姐们进入真央读书的目的只有两个：让自己取得留在瀞灵廷的资格——因为没有灵力的人是无法待在瀞灵廷的，而有灵力的人，则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还有就是结识其他贵族家的少爷或者有前途的非贵族出身的人。 正因为如此，所以大部分贵族小姐在学习这方面都不太上心。她们将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结识各种有前途的异性里，剩下的小部分精力则用于应付日常必须的各种交际以及与所谓的“朋友”交换八卦情报。虽然在普通人看来，这样的生活很无聊，但她们却乐此不疲。 而无论是想法还是行为都和那些贵族小姐完全相反的奈津美，在人们看来算是一个异类。 只和其他贵族保持着最基本的来往，却整天缠着流魂街出身的樱井光；宁愿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功课上，也不肯想方设法地结识成绩拔尖前途无限的异性；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就算是平民她也会微笑对待……如果不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贵族气息，人们很难想象杉山奈津美会是一个贵族小姐。 —————————————————————————————————————————— “你好，我叫杉山奈津美。请多多指教。” 这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奈津美对光说的第一句话。 “……樱井光。”当时的光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回答。 那是她被皆川家收养的第三年，虽然已经改变了很多，但那种对陌生人态度冷淡的性格却怎么也改不过来。 “樱井さん喜欢樱花吗？”杉山奈津美望着窗外随风飘落的早樱，问。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残破的画面：盛开的樱花，冷漠的人群，漆黑的夜晚，燃烧的火把，挡在前面的幼小身影，以及鲜红的血…… “樱井さん？你怎么了？”看见少女骤然苍白的脸，奈津美担心地问。 “不，没什么……”光回过神，摇了摇头，“樱花……不是不喜欢，而是讨厌。” “诶？”听了这话，奈津美很是惊讶，“为什么？” “因为太过残忍。”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到底是针对樱花还是针对那些画面，光有点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杉山さん，我还有事，先走了。” 毕竟是同班同学，光不想将彼此的关系闹得太僵，但对方的热情和笑容她真的很不习惯，所以她找了个借口溜掉了。 那之后，虽然每次碰面光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奈津美似乎并不在意。每次看见她，奈津美都会笑着跟她打个招呼，偶尔有空，她还会缠着光聊上几句。 “呐，樱井，我能叫你小光么？” 光一愣，望着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自己的少女。 光不明白为什么奈津美一直都试图靠近自己。冷淡的性格，带着距离的浅笑，以及远远超过其他人的战斗技巧及鬼道，人们总是因为这些她或刻意或无意的表现而下意识地跟她保持距离。可是眼前这个少女，却一次又一次地跟她搭话，找她聊天，就算得不到回应，她也可以一个人讲个不停。 “可以么？”没有得到回答，少女再次出声问道，一副“得不到答案我绝不罢休”的表情。 “为什么？”光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什么一直都试图接近我？” “因为我很羡慕你。”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她的意料，看着少女敛去笑容，光突然有点不习惯。 “我也想像你那样，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活得自由自在。可是……冠上了‘杉山’这个姓，我永远都只能作为‘杉山家的大小姐’而活着，无论身在何处，我做什么说什么都得考虑再三，才能够实行。”奈津美低下头，“别人只看见贵族表面的风光，又有谁曾想过在这个光鲜的外壳下，到底隐藏着怎样腐烂的内里……” 光默然地看着奈津美低着头站在树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抱歉，说了些奇怪的话。实在不行的话，那么打扰……” “随便你。” “诶？”奈津美惊讶地抬起头。 “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花了几秒才明白了少女的意思，收起脸上的惊讶，奈津美对着树上的少女露出灿烂的笑脸：“那，小光，你也叫我的名字吧。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咯~” —————————————————————————————————————————— “对了，小光，等会我要回一趟家。” 奈津美的声音打断了光的回忆，她低头看着少女，问：“这么急？明天可是一大早就要去现世了。” “我知道。可是父亲大人突然传信叫我回去，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放心好了，明天一早会有人送我回来的。” “哦。”光应了一声，“刚好，晚上我也要回家。” “咦？皆川前辈晚上要回去么？” 光点点头：“哥哥在昨天的席官挑战赛里赢了他们队的三席，所以京乐哥哥嚷嚷着要给他庆功，叫我一起去。” “真好啊……”奈津美说着，眼里流露着羡慕的神色，“我也想要有个哥哥。不过，如果真有的话，估计会成长为父亲大人那样古板的贵族吧。” “奈津美……” “哈哈，开玩笑啦。”奈津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我得走了，这会回去应该赶得上晚饭。那么，明天见咯。” “明天见。” 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光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大概是我想多了。”摇了摇头，她翻身跳下树，“我也该走了。” —————————————————————————————————————————— 京乐拿着酒杯，靠在浮竹身上笑得一脸猥琐。浮竹一只手撑着桌子稳住自己，另一只手撑着京乐，似乎想要将他推开，但那景象怎么看都像欲拒还迎。而坐在他们对面的皆川俊介虽然拉着京乐的衣袖，表现出一副想拉开他的样子，可他那副神情，怎么都不像想要阻止他们。 当光拉开位于润林安的某家居酒屋的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黑线很敬业地爬上光的后脑勺，忍了又忍，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小光光哟~”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京乐热情地朝光招了招手，“过来过来，迟到的人要罚酒哟~” 走到自家大哥身边坐下，听见京乐对她的称呼，光的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 “京乐哥哥，”强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光问，“你什么时候能够改改对我的称呼？” “为什么要改？”京乐说着，递来一杯酒。 “因为……”光接过酒杯，看见京乐一脸坏笑，咬着牙想了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算了！” 说完，抬头将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皆川俊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里：“别喝这么急，先吃点东西。” “对了，小光，听说你们明天要进行虚狩实习？”对面的浮竹和颜悦色地问。 “嗯。”光点点头。 皆川俊介放下酒杯，问：“准备得怎样了？” “安啦，没问题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光豪迈地挥了挥手，将京乐给她满上的酒再次喝光。 皆川俊介一筷子敲上她的脑袋。 “哥，很痛诶~”揉着脑袋，光不满地冲皆川俊介嚷嚷，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说了不要喝得这么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喂喂，你才大我一岁而已，那句‘你这孩子’你好意思用？”顿了顿，光斜眼看着皆川俊介，“还有，你是我哥不是我爸，那种老头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皆川俊介瞪了少女一眼，不满地提高了音量：“你居然说我像老头子？我可是风华正茂的美青年啊！” 没等光吐槽，对面的京乐就“噗”的一声将刚喝进嘴里的酒全数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风华正茂……哈哈哈……美、美青年……哈哈哈呃咳咳咳咳~”京乐趴在桌子上，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大大的十字路口一个接一个地跳上皆川俊介的额头：“缚道之一塞！” 于是，躲避不及的京乐一个不稳，直接滚地上去了。 第4章 Chapter 4 第二天一大早，光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在没吵醒隔壁三个人的情况下，准备好早餐后出发前往真央。 远远地，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奈津美。不过……光皱起了眉，今天的奈津美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 趁带队老师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光走到奈津美身边，只是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光伸手在奈津美面前挥了挥，问。 “小光。”回过神来的奈津美低声叫了她一句，那没有什么活力的语气让她很是不习惯。 “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阿一去我家了。”奈津美盯着远处的樱树，开口道。 “他不是经常去你家么？” “昨天不同。昨天他……”停了一下，奈津美才微红着脸答道，“昨天他是去向父亲大人提亲的。” “哦。”光应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什、什么？提亲……” “你小声点！”奈津美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好不容易挣脱了她的手，光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那……结果怎样？” 话刚问出口，光就后悔了：就她刚才那样子，结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奈津美的神色又暗了下去：“父亲大人说，如果他能够在两年内当上三席的话，就答应他的提亲。” “……” “这是不可能的事，对吧？” “奈津美……” “对浮竹前辈他们而言或许这是很容易的事，你看他们才毕业一年，就当上了副队长和三席。可是阿一……他的实力我很清楚，两年的时间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够，这对他而言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父亲大人压根就没打算答应他，我知道的，父亲大人他看不起阿一家。给出这个回答的他，只是在敷衍阿一。”奈津美越说越激动，眼眶渐渐泛红，“为什么？就因为他家已经没落了，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贵族这个头衔，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们……” “奈津美！”光递过一块手帕，然后伸手按住她的双肩，“你冷静一下。” 被打断的奈津美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斟酌了下语句，光缓缓地开口：“奈津美，事到如今，抱怨是没有意义的。你很清楚你父亲的，不是么？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情况就不会有所改变。” 奈津美低下头，没有说话。 “改变不了事实，那就改变自己吧。如果阿一对你是真心的，那么他就应该朝着你父亲所提出的目标努力，不管那个目标多么遥不可及。有时候，说不定奇迹会出现呢？” 奈津美瞪大了眼睛看着光。 “如果连你都对他没了信心，那么你让他怎么办？”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应该更加相信他才对。” 许久，奈津美才缓缓地开口：“谢谢你，小光。” 没等她回答，奈津美又转头看向樱树。 “樱花又开了呢。小光。虽然有点强人所难，但还是想任性一下，等回来后，陪我去看樱花吧。” 看着奈津美一脸的期待，光点点头：“嗯，好啊。” 前方，带队的老师已经清点完人数。巨大的穿界门缓缓打开，在地狱蝶及教师们的带领下，四回生们朝着现世，开始前进。 —————————————————————————————————————————— 十三番队的队长室里，皆川俊介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窗外的天空。 奇怪，为什么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有这种压抑的不安感呢？ “俊介，怎么了？” 回过头，看见自家队长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没等他回答，浮竹就笑着问：“是在担心小光吧？今天他们班又有虚狩实习呢。” “这样啊。”森下透喝了口茶，“放心吧，小光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虚狩了，何况还有老师和六回生带着。” 小光那孩子他见过几次，很有礼貌的一个小姑娘。虽然偶尔对着八番队的京乐会有点小暴力，但那也是因为京乐那小子欠揍，总的来说小姑娘还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只是……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森下和浮竹对看了一眼，不出意料地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在瀞灵廷，十三番队的皆川俊介妹控的名声跟八番队的京乐春水的轻浮态度一样出名。 浮竹一边帮森下倒茶一边说：“俊介，不用这么担心，虚狩你又不是没参加过。况且正如队长说的那样，他们还有老师和六回生带着，没问题的。” “啊，说的也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为什么心里的不安却一直挥之不去…… 微风拂过，院子里的树叶在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初春的气候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室内三人悠闲地喝着茶，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可惜的是，黑色地狱蝶的到来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空座东部和南部出现大量的虚！已证实两个地方皆有真央的学生，目前五番队已前往空座东部，请十三番队立即前往空座南部进行救援！』 “啪”的一声，皆川俊介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杯子里的茶水溅了一地。 拉住就要往外冲的皆川俊介，浮竹回头看向森下：“队长……” “十四郎，你和俊介带人过去吧。” “知道了。” —————————————————————————————————————————— 为什么？ 好不容易压下了内心那股蠢蠢欲动的杀意，光睁大眼睛，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场虚狩实习，为什么不能如往常般平静地结束？ 是的，这本来是一场很普通的虚狩实习：在规定的地点布下结界以后，带队的教师就撒下引诱低级虚的诱饵，然后以引导为主，让学生进行虚狩。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步骤出了错。或许是前田老师的诱饵撒多了，或许是某个学生在攻击时不小心破坏了结界……总之，当出现的虚越来越多的时候，一切就开始变样了。 “啊！”远处，奈津美被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奈津美！”光朝她跑去，想要扶起她。 奈津美抬起头，在看见光朝自己跑来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小心！” 刚靠近奈津美，还没来得及站稳脚，光就被奈津美狠狠地推了一把，摔倒在旁边。 用手里的浅打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光转身，却看见身后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只虚朝来不及躲开的奈津美挥动了爪子。 伴随着一声惨叫，奈津美整个人飞了出去，鲜红的血从她嘴里喷出，和着身上的伤口漫出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看着眼前飞溅的鲜血，光觉得自己快要抑制不住那股冲动了。 耳边传来虚的吼叫，光茫然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黑影冲过来挡在她面前。 “这种时候还发呆，樱井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同班的竹下扔出一个赤火炮轰退扑过来的虚，转过头朝光喊道，“快点跑！” 烟尘散去后，被炸伤的虚像是被激怒般，咆哮着再次冲过来。 竹下拉着她躲过第一次攻击后，用力推了她一把：“快啊！” 光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转身正要跑，却听见背后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还有熟悉的惨叫。 转过头去，看到的是满天血雨。 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高喊着“我们要努力变强，然后成为死神”的幼小身影，以及搭在一起的纤细手臂； 少女拉着女孩的手，和大家一起飞快地跑在肮脏的大街上； 少年喊着“你们快走”，挥刀挡在女孩面前； 带着面具的怪物咆哮着冲过来，挥舞着爪子； 孩子们苍白着脸，残破的身躯躺在鲜红的液体里…… 一阵莫名的兴奋袭来，清爽的短发随着暴涨的灵压瞬间变长，光知道心里的怪物已经苏醒。 —————————————————————————————————————————— 满地的鲜血与残骸，无论是人还是虚，所有不会动的生物都支离破碎。不远处，几个孩子倒在地上，但从他们微微起伏的胸膛能够看出，他们还活着。而在幸存者和尸体之间，黑色长发的少女默默地站着，带着凛冽的杀气。 及膝的乌黑长发，一身鲜血，少女握刀的双手由于用力过大而使得指关节微微泛白，她就这么站在尸堆中间，眼神冰冷地瞪着前方残破的虚的肢体，宛如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当浮竹带着手下，循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巨大灵压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一时间没有人发出声音。 “小……光？”浮竹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一身杀气的少女，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少女吗？ “小光，你……” 浮竹朝少女走去，没想到刚迈了两步，远处的少女就转过身子挥动手中的浅打。 “浮竹副队长！” “小心！” 在浮竹开口的时候皆川俊介已经回过神来，看到浮竹想靠近光，皆川俊介立刻拉了他一把。 白光擦着浮竹的衣袖而过。 “嗞啦”。 浮竹的衣袖裂了一个口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血红的双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们，仿佛看蝼蚁般的冷漠。 “小光……”震惊于记忆中那双红眸再次出现，皆川俊介强压下心里的痛楚，低声唤着少女的名字。 少女略微偏了下头，望向皆川俊介。 “小光。”皆川俊介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地再叫了一声。 似乎是认出了那个朝自己缓缓靠近的人，少女眼里的冷漠有了融解的迹象。 “小光，我是哥哥。” “哥……哥？”少女低低地重复着这三个音节，“哥哥？” 虽然反应不大，但，冰冷的杀气已经开始消散。 “哥哥……”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小光，已经没事了，你把刀放下，好吗？” “哥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少女眼里的血红渐渐褪去，眼睛慢慢恢复成人们所熟悉的墨黑。 “当啷”一声，少女手里的浅打掉在地上。 “小光！” 看着那个纤细的身躯摇摇晃晃，皆川俊介瞬步过去，在光倒下前将她拥进怀里。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光缩在皆川俊介怀里，哽咽着：“奈津美……大家……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怀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皆川俊介不禁用力抱紧了那个颤抖的身躯。 第5章 Chapter 5 四番队特别医疗室门口，浮竹安静地站着，看好友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俊介，十四郎。”京乐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小光怎么样了？” 还没等他们回答，特别医疗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早间队长！” 三人迎了上去。 “早间队长，小光怎样了？”皆川俊介焦急地问。 早间望月看了他们一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位跟我来吧。” —————————————————————————————————————————— 四番队的队长室里，一个四番队的队员将茶一一放在众人面前，然后行了个礼，走出房间。 “早间队长，小光她……” “令妹没事。”早间望月打断了皆川俊介的话，“她只是灵力耗尽而已，服过药后已经睡着了。” 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三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 “不过？”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看着早间望月微皱的眉头，皆川俊介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皆川三席，刚刚我在给令妹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伤痕。” “伤痕？”浮竹和京乐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皆川俊介。 “无论手脚还是身体，全都布满了刀伤，特别是背上那道伤疤……皆川三席，那些伤如果放在十一番的队员身上，那不足为奇，可令妹只是一个孩子！” 皆川俊介看着眼前的茶杯，沉默不语。 “俊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浮竹问。 压抑的气氛悄然在和室里蔓延开来。 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皆川俊介抬起头看着众人：“我可以告诉你们原因，但我希望我今天所说的话，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我想你们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吧。父亲和我明明擅长的是斩术和鬼道，可是小光擅长的却是白打和鬼道。”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三人，皆川俊介自嘲般地笑了笑，“我知道那个‘很有白打天赋’的借口其实不怎么高明。” “可是俊介，如果不是你们教的话，”浮竹不解地问，“那小光怎么会……” “小光的白打技巧，全是用她自己的生命换来的。”皆川俊介淡淡地说道，“她……来自草鹿。” “草鹿！？” 不出意料地听见三声惊讶的低呼，皆川俊介扯起嘴角苦笑：“是的，草鹿。” 看着面前矮桌上的茶杯上方烟雾缭绕，皆川俊介陷入了回忆。 —————————————————————————————————————————— 皆川正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刻意去培养自己的儿子什么，他想让儿子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所以从未勉强他去做任何事。 当儿子在面对自己“长大后俊介想做什么”的问题时，给出“想做一个死神”的回答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俊介为什么想要做死神呢？”蹲下身子与儿子平视，皆川正雄好奇地问。 “因为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小小的俊介回答着，稚气的脸上满是对父亲的崇拜。 “可是，想成为死神的话，得经过很艰苦的训练，你确定你能忍受？” “是的，父亲。” 得到儿子肯定的回答后，他突然有些感叹孩子终于长大了。尽管当时的皆川俊介只有七岁。 那之后，每天的训练取代了原本的悠闲时光。 身为死神，皆川正雄清楚每一次艰苦的训练都是在为以后的战斗争取生存的机会，所以，尽管看见儿子受伤他很心疼，但他依然板着脸呵斥他不能放弃。 经过几年的训练，皆川俊介在斩拳走鬼四个方面都小有所成。但战斗要的不仅是技巧和力量，更重要的还是实战经验。所以从儿子十岁那年起，皆川正雄开始在闲暇时带着儿子去流魂街后四十区进行特训。 —————————————————————————————————————————— 夏末秋初，冷热适宜的气候让人舒服得想睡觉。如果是在润林安的家里，皆川俊介一定会在屋顶上吹着风睡觉，但现在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里是东流魂街七十区。 看着儿子打晕了前来惹事的人后，皆川正雄从暗处走了出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回去了。” “好的，父亲。”皆川俊介拍了拍身上的灰，跟在父亲身后。 那股奇怪的灵子波动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在感受到灵子波动的时候，皆川正雄的脸色就变了，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内心不安地祈祷着。 可惜灵王没有听见他的心声。 几乎是在灵子波动消失的那一瞬间，几个与整和死神大不相同的灵压冒了出来，而皆川正雄也在同时苍白了脸。 那是虚的灵压。 如果是平时，身为十番队队长的他会毫不犹豫地朝灵压的方向奔去，可今天…… 看着身边的儿子，皆川正雄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皆川俊介看着父亲突然苍白了脸，随后一会看向远处，一会又看着自己，同样感受到奇怪灵压的他顿时明白了父亲在为难些什么。 “父亲，”他昂起头，“没关系，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皆川正雄内心感到一阵安慰：“那么你要记住，一会如果情况不对，立刻使用瞬步朝瀞灵廷的方向跑，不要回头。” 说完，拉着儿子朝灵压的方向奔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有个陌生的灵压猛地爆发出来。 就算是皆川正雄，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灵压压迫得脚步有些踉跄。他低头看着儿子苍白着脸却不哼一声，忙释放自己的灵压护着他。 顺着那个灵压跑去，皆川正雄发现先前几个虚的灵压似乎在这个灵压出现后便消失了。 怎么回事？ 皆川正雄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到他赶到西七十九草鹿区时，他得到了答案。 用尸横遍野来形容眼前的情景，一点都不夸张。 满地都是残破的尸体和粘稠的血液，而在尸体中间，一个女孩安静地站着。 长及大腿的黑发，血红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满身是血的女孩宛如修罗，让人不寒而栗。 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女孩缓缓转过身子。 只是被看了一眼，皆川正雄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冰冷杀气，而他身后的俊介，早已被庞大的灵压压得跌坐在地上。 女孩对着他们举起了手里的日本刀。 “小……光……”微弱的声音从女孩身后传来。 女孩的身体一僵，停止了动作。 皆川正雄感到杀气突然消逝，庞大的灵压随着女孩眼里血红的褪去也渐渐减弱。 “小光……”女孩身后，一个被血染红的身体艰难地动了一下。 女孩丢下手里的刀跑了过去：“唯……” “答应我……活下去……连着我们的份……努力地活……”冰蓝的眸子没有焦点地睁着，没说完的话随着少女越来越低的声音渐渐飘散在空气中。 忍了许久的泪最终还是掉了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怀中少女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痕迹——那是少女脸上的鲜血被泪水滋开，从而露出的白色肌肤。 多么熟悉的画面，还有那句未说完的话。就在半年多前，由美不也是这么对他们说的么？ 「答应我……」记忆中的女孩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紫色的眸子从他们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活下去，连带我那份……你们要好好地活下去……」 当时前来抢夺食物的人太过强大，根本不是这四个孩子能够应付的，所以由美死了，食物也被抢了，他们三个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因为那件事，他们才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要脱离这种生活，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真央，成为死神。可如今，当初一起约定的伙伴已经成为冰冷的尸体，虽然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唯，我还能凭着什么活下去……”紧紧地搂住怀里逐渐冰冷的身体，光觉得自己快要被那股悲伤碾碎了。 “哟，小妹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生活呢？” 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光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 四番队，简单摆设的和式房间内安静得有些压抑。 “刚刚看到那个场面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皆川盯着面前不再冒热气的茶，“那场景跟七年前简直一模一样。很难相信吧？那种程度的杀气和灵压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小孩身上……父亲说，小光的灵力其实很强大，只是被封住了，有人在她身上下了封印。可一旦她的情绪起伏过大，封印就会受到抑制，使她的力量暂时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但……那么强大的力量，她根本就控制不了。” “无法控制自身庞大的灵力吗？因为无法控制，所以在力量爆发时反而会被力量所操控……”京乐皱着眉，“那么，是谁把她的力量封印起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 “她的灵力在生前就被封印了。小光她……没有生前的记忆。” “没有生前的记忆？她来了尸魂界多久？” “在遇到我们之前，她在草鹿生活了两年。” “两年？”京乐看起来很吃惊，“两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把生前的记忆完全忘掉。” “不，打从一开始，小光就没有一点生前的记忆。”无视众人惊讶的表情，皆川继续说着，“除了名字，她什么都不记得。” 房间内一片寂静。 “灵体封印吗……”半晌，早间望月缓缓地开口。 “灵体封印？那是什么？” 略微思考了一下，早间望月解释道：“据说那是神赐予人类的一种古老法术，每一个拥有灵力的人类，在其灵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能够领悟这个法术。施法时，施术者将以自己的生命作为媒介，引导自身所有力量与天地间的灵子相结合，从而对目标进行封印。施术者的灵力越强大，这个封印的威力也就越大。” “以自己的生命……为媒介？” “是的。而且在施展了这个法术之后，施术者的灵魂将会彻底消散。” “这个法术会连被封印对象的记忆也一并封印起来吗？”皆川好奇地问。 “如果那些记忆被它们的主人所排斥的话……” 一室安静。 “能恢复吗？”许久，浮竹打破了沉默。 “除非出现奇迹。”喝了口茶，早间望月继续说道，“解开封印的条件十分苛刻：只有被封印者与施术者的力量进行融合，才能够解除封印。” “这根本不可能！”皆川惊呼，“先别说一般情况下两股不同的力量能够融合的几率有多低，早间队长你刚才不是说过，施术者的灵魂会彻底消散吗？” “所以我说‘除非出现奇迹’。”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 “队长。”门外突然传来四番队副队长卯之花烈的声音。 “什么事？” “樱井小姐醒过来了。” 第6章 Chapter 6 午后，阳光毒辣地照射着大地，空气闷热得仿佛要凝固般，连蝉都懒得鸣叫。 尽管离秋天已经不远了，但天气依然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真央灵术院的后山树林里，光半躺在某棵树上，闭着眼睛。 一阵难得的微风吹过，带来短暂的清凉。 睁开眼睛，光望着湛蓝的天空。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梦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这么说。 光伸手擦去脸上未干的痕迹。 那个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每一次，梦中那个孩子总是用沾血的手抚着她的脸，然后笑着告诉她：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只知道他身上有着熟悉的味道。并且，每次听到他那么说，心里总会隐隐作痛，然后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皆川俊介说，那大概是她生前的回忆，而那个孩子，应该是她最重要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自己总是看不清他的样子？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他的痕迹？ “早间队长说过，小光你的记忆……你的记忆丢失了。大概，是因为那回忆太过悲伤吧，所以为了不让自己难过，你选择了遗忘。” 虽然皆川俊介当时说得很肯定，但光总觉得，他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像是对自己隐瞒了些什么。但她没有多想，她知道皆川俊介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她相信他。 太过痛苦的回忆么？ 半眯着眼睛，光苦笑。 尽管选择了遗忘，但那深入骨髓的悲伤，依然会时不时找上门来。如果事情真的如皆川俊介所说的那样，这种遗忘，真的会比记住要来得好吗？ 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光叹了口气。 “哟，你果然是在这里偷懒呐~”树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样可是不行的哦，小光光。” 微微低头看向来人，光淡淡地回敬：“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你不也是在偷懒么？京乐队长。被矢胴丸副队长知道的话，你的下场可是会很惨的哟~” 京乐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这话后僵住了：“呵呵……那个……我会尽量在小莉莎抓狂前回去的……话说回来，小光光干吗叫我‘队长’那么见外啊？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叫的。” “这叫礼尚往来哟，京·乐·队·长。” 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特别加重音调的称呼却让京乐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真是……半年没见你仍然这么牙尖嘴利。” “过奖了。京乐队长今天怎么有空跑到真央来？” “小光光已经是六回生了吧？有考虑过毕业后要进哪个番队吗？”看着光从树上跳下来，京乐问，“要不要来八番队？” “京乐队长是特地来邀请我的吗？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小光光……”声音里明显带着哀怨。 “好啦，不开玩笑了。”光轻笑着，“不过，真让我惊讶呢。京乐哥哥居然特地跑来邀请我加入八番队。要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 “我说小光啊，一个连续五年都考同样分数的学生到底哪里普通了？” “失算呐。早知道这样会引起你们的注意，我就让成绩稍微起伏一下了，真是伤脑筋。” “你们？十四郎果然也找过你了。” 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还有五番队。” “五番队？”京乐挑了挑眉，喃喃道，“这小子手脚真快。” “你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 “说实话我搞不懂五番队为什么会来找我，要知道在这之前我甚至连五番队队长是谁都不知道。你们找我我还能理解，怎么平子队长也来凑热闹？” “呵呵。”京乐笑了笑，“这么看来，俊介应该是还没告诉你吧。” “什么？” “他前一段时间被调去五番队担任副队长了。” “哈？”光愣了一下，“呃……我都好久没见到哥哥了。对了，上次浮竹哥哥来找我的时候，我看见他穿着羽织，难道他也升职了？” “嗯。”听到这话，京乐的脸色暗了暗，“几个月前流魂街发生空间裂缝，前去救援的森下队长为了救一个孩子而受了重伤。虽然后来经卯之花副队长的治疗后伤好得差不多了，但由于魄睡已经完全损毁，他无法再当死神了。” “怎么会这样……”光愣住了。 “不说这些了。”京乐盘腿坐在树下，“小光，毕业后你打算去哪里？” 靠着大树坐在京乐旁边，光透过树枝望着天空：“京乐哥哥，你说……我真的适合进护廷十三番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可是连斩魄刀都没有呐。所有六回生里，就只有我找不到自己的刀。一个连斩魄刀都没有的人，真的适合做死神吗？” “你不是‘找不到’，而是‘没找到’。” 天空中，大片的云朵缓缓飘过，挡住了毒辣的阳光，为大地带来片刻的阴凉。 “没有斩魄刀，你还有鬼道，还有瞬步，还有白打。没人规定死神不能使用浅打执行任务。” 身边的少女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京乐也不在意：“况且，我不认为你会没有自己的刀，你只是暂时没找到而已。斩魄刀是灵力的一种表现形式，而你的灵力一直都……不太稳定，才会导致你无法找到自己的刀。虽然如此，但是以你目前的灵力而言，绝对够资格当死神。要知道，你的鬼道可是连你哥哥都自叹不如。” “真的只是不太稳定而已吗？” “呃……确实……你别想太多了。” 沉默了一会，光收回目光，扬起嘴角：“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 “这么说很让我伤心的呐……”京乐苦笑，“小光，说真的，毕业后来八番队吧。” “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我很高兴。但……还是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不急~” —————————————————————————————————————————— 在光升上六回生不久的时候，皆川俊介就听说了好友浮竹和京乐曾经亲自去找过她，邀请她加入自己所在的番队，而他自己也在那时向平子真子推荐过自家妹妹。在皆川俊介看来，无论是自己所在的五番队，京乐所在的八番队还是浮竹所在的十三番队，都是个不错的去处。但是当他把光的入队申请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后，发现除了“鬼道众”和“九番队”外，完全看不到其他番队的字样时，说实话皆川俊介有些生气。 “为什么？” 看着自家哥哥沉下脸，光在心里叹了口气：“哥，我需要锻炼。” 当初面对皆川俊介三人的邀请时，要说光没有动心那是骗人的，毕竟如果加入他们所在的番队，以他们在队里的职位，她想要轻松混日子那是不难的，但是她不想，因为她加入护廷十三番不是为了混日子，而是为了锻炼自己。 是的，她需要锻炼。 “难道去我们那就不能锻炼了吗？”皆川俊介依然沉着脸，显然是对她的回答很不满。 “哥，你和浮竹哥哥还有京乐哥哥，能够保证就是接到危险系数大的任务，也会派我出去吗？” 皆川俊介愣了一下，随即沉默了。 “我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斩魄刀。你们一直都跟我说那是因为我的灵力不稳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想我需要更多的锻炼机会来让灵力稳定下来。假如我一直待在你们的保护下的话，哥，我怕我永远都找不到斩魄刀。” 那天的谈话最终以皆川俊介陷入沉思而结束。 —————————————————————————————————————————— 在接到九番队的入队通知不久后，光在真央的樱树林里见到了似乎是匆忙赶来的浮竹。 “浮竹哥哥？”看到树下的白发男子，光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小光，我听说你收到九番队的入队通知？” “是的。”轻巧地跳下树，光看着浮竹，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呃……”浮竹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虽然当初对她发出过邀请，但他明白按照光的性格，不一定会接受他的邀请。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而当事实摆在眼前时，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在听到光最终选择加入九番队的时候，他感到有点失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真央的樱树林里了。 “哦。”光了然地笑笑，“之所以没去你们那，是因为我觉得我总不能一直生活在你们的羽翼下。至于九番队，我只是觉得那里大概会比较适合我。毕竟……”偏过头，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毕竟审讯犯人什么的，不必经常用到斩魄刀吧。” 看着少女故作轻松的姿态，浮竹不由得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少女之前突然惊醒，艰难地让理智压下了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你会找到的。” 光惊讶地转过头。 夕阳下，白发男子带着一贯的温暖笑容看着黑发少女，眼里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斩魄刀的。” “谢谢你，浮竹哥哥。” 第7章 Chapter 7 盯着门上那个大大的“九”字，光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尽管昨天晚上对着自家大哥拍着胸口豪言壮语地表示自己一个人去九番队报道是完全没问题的，还拒绝了他想要陪同的好意，但是……当真的站在九番队门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脚软。 光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就是来报道么，有什么好紧张的。” 将额头抵在九番队大门旁边的墙上喃喃自语，光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靠近的短发男子。 “这是九番队又不是鬼屋……” “……”男子的头上蹦出了一个十字路口。 “面对着虚你都不紧张现在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喂……”男子开口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但显然，他失败了。 “九番队的人又不会吃了你……” “我说……”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了。 “难道你认为九番队的队长长得比虚还对不起观众么？啊哈哈这笑话真冷啊……” “…………”六车拳西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完全无视周围状况的少女，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这家伙……是今天来报道的新人吧？就这么站在门口阴沉地碎碎念，还时不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她是想怎样？还有，什么叫做“九番队队长长得比虚还对不起观众”？他长得有那么糟糕吗？而且站在九番队门口说这种话……她确定她是来报道而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拳西，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清脆的声音惊醒了纠结中的两个人，六车拳西转过头，看见久南白左手抱着装满牡丹饼的纸袋，右手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牡丹饼，嘴角沾着黄豆粉，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 “诶诶诶诶诶？”没等六车拳西回答，从自己的世界里被惊醒的光在看清眼前两人的装扮后，震惊无比。 那、那件羽织，还有两人手臂上的臂章…… 光苍白着脸艰难地朝两人鞠了个躬：“队队队长好！副队长好！” 天啊！ 樱井姑娘的内心世界此刻万马奔腾。 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他们没有听到吧？没有吧？没有吧？ “你是新来的？”尽管猜都猜到了，但六车拳西还是按照惯例问了一句。 刚直起腰的光听见这话又猛地弯下腰：“是的！我是新进队员樱井光，请多多指教！” 对方的自我介绍让六车拳西暗暗吃了一惊：樱井光？那件事的主角？ 光微微抬头，看见六车拳西神情古怪地望着自己。 完了~~~~~~ 樱井姑娘再次在心中哀号。 队长肯定是听见了！肯定呀！！ “哦呀，原来你就是阿介的妹妹啊。”久南白咽下牡丹饼，恍然大悟，“咦？可是你为什么不去五番队？” “呃，这个……” “好了，白你废话那么多干吗？”眼前的少女明显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六车拳西出声打断她们的对话，“喂，新来的，别傻站在这里了，进来吧。” “队长，我有名字的……”光不满地嘟囔，但见对方不再理她，也只能认命地跟着走进九番队。 呜呜呜队长我真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请你千万不要记仇啊…… —————————————————————————————————————————— 当初在真央读书的时候，各番队的正副队长经常会成为学生之间的八卦对象，八卦的内容从战斗事迹到花边新闻，题材之丰富内容之详细，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这个现象在六回生临近填写入队志愿的那段时间尤其盛行，特别是当某个贵族大小姐将《女性死神会刊》带到真央后，众人对各正副队长的讨论简直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那段时间，光经常成为众人包围的对象。原因无它，就因为她有个在护廷十三番的哥哥，并且她的哥哥还有两个同样在十三番的朋友。于是，光的周围经常出现一些诡异的对话。 例如…… 刚坐下的女生A突然兴冲冲地望着众人问：“呐，你们觉得浮竹队长跟京乐队长比较配还是跟皆川副队长比较配？” 闻言，女生B眼睛亮了：“我觉得皆川副队长不错呀~” “讨厌啦，京乐队长比较适合啦~”女生C插着嘴，眼睛却没有离开手中的可疑杂志。 “樱井你觉得呢？”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光。 “噗咳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某人被呛到了。 或者…… 看着杂志上的跨页照片，女生D不由得感叹道：“早间队长和卯之花副队长看起来好配哦~” “对啊对啊，说她们之间没什么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对吧？”女生E扭头看着光。 “呵呵呵呵……大概吧……”某人挂着黑线讪笑道。 好不容易遇到个问正常问题的，却…… “对了樱井，你知道鬼严城队长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一边在心里感叹‘终于有个正常性向了’一边转过头，刚要回答的光却在接到大脑传递过来的关键词时止住了动作。 她刚才问谁来着？ 几秒种后，反应过来的少女瞪大了眼睛。 “鬼严城队长？”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脸色微红的女生，光求证似地问，“你说鬼严城队长！？十一番队的鬼严城队长！！？” “是啊~你不觉得他很有男人味吗？” 樱井姑娘瞬间凌乱了。 这位同学，你的品味很独特啊…… 填写志愿的时候，同班的工藤佐和子在经过光身边时，无意中瞄了一眼她的入队志愿表，在看清她填写的内容后，工藤停下了脚步。 “樱井，你怎么会想去这里？”指着第二志愿那栏填着的“九番队”，工藤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随便选了一个。”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别人说太多。 “随便？樱井，选这个怎么能随便？那可是九番队！六车队长所在的九番队耶！” “九番队怎么啦？” 工藤皱了皱眉头：“听说六车队长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呢。” “很难相处？”光疑惑地问，“你听谁说的？” “很多人都这么说啊。听说只要做得稍微不合他意，他就会生气继而暴走，是个很恐怖的人呢。” “是吗……” 几天之后的某个晚上，皆川俊介一进家门就看见光盯着摊在她面前的入队通知发呆。 “你怎么了？” “唔……没什么。”虽然是这么回答，但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没什么。 “还在为了进不了鬼道众而不开心？”皆川俊介小心翼翼地问。 一个月前，去鬼道众进行入队测试的光在副鬼道长有昭田钵玄的主持下进行灵力测试，最后因灵力不稳定而被婉拒入队。皆川俊介记得当时她回来后难过了好几天。 “小光，过去的事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而且九番队不也是你的志愿之一吗？” “不是这样的。”犹豫了一下，光迟疑地问，“哥，九番队的六车队长……是怎样的人？” “六车队长？”皆川俊介皱着眉，“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不过，似乎是一个挺热血的人。” “热血？” “嗯。或者说是个单细胞笨蛋？”皆川俊介喃喃道。 光抽了抽嘴角：“单细胞笨蛋……” “哦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皆川俊介忙朝自家妹妹猛摇手，“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白——也就是九番队的副队长——说的。” “你跟久南副队长很熟么？”都到叫名字的地步了。 “谁跟那个家伙熟了？那个看似天真实则腹黑的家伙……小光我告诉你，”看着妹妹，皆川俊介突然正色道，“等你进了九番队，千万不能学她那个样子，知道吗？” 光顿时一脸黑线。 等到进了九番队，光才发现，谣言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离谱得可以。 ——————————————————————————————————————————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光摸清了队里大部分人的性格，其中就包括队长六车拳西和副队长久南白。 正如皆川俊介所说的，六车拳西是一个挺热血的人，而久南白对他的评价……似乎也没有错到哪里去。总的来说，热血的队长确实很容易被激怒，但他并不是一个随便就抓狂暴走的人。 “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怎么说都是个队长，哪可能没有一点控制力……”光嘀咕着，抬头看向庭院里不遗余力地撩拨对方怒火的久南白和被气得直跳脚的六车拳西。 这两个人……该怎么说呢？虽然跟小孩子似的整天吵架，但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两个人还真是意外的合拍啊。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收回视线，光重新挥动手里的扫把，扫了几下后又停下动作，“这形容……怎么怪怪的？” “混蛋！” 一声怒喝吓得光差点将扫把扔出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出意料地看见久南白朝六车拳西扮着鬼脸，而被她激怒的六车拳西虽然怒气冲冲地挽起衣袖，一副想揍人的样子，却苦于被人拉住而无法动弹。 “队长！请冷静下来队长！”笠城平蔵拉着六车拳西，好言劝道。 “拳西是笨蛋！” “………………” 看到六车拳西的怒火似乎烧得更旺，卫岛忍突然觉得头疼无比：“队长你别这么激动啊！” 久南白依然不依不饶：“笨~~~~~~蛋！” “副队长我求你了不要再刺激队长了……”藤堂为左卫门看着久南白，欲哭无泪。 看到这里，光和其他队员一起别过头，偷偷地笑了。 其实，在九番队的日子也不是很难过嘛。 第8章 Chapter 8 十三番队雨乾堂 “说起来，今年的席官挑战赛好象快要开始了呢。”浮竹微笑着望向两位好友。 “啊。”京乐拉拉羽织外的粉红色外套，“我记得是后天。” 旁边的皆川俊介端着茶杯，沉默不语。 “俊介，是在担心小光吗？” “唔……” “小光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把握的事，她不会去做的。你就放心吧。” “如果……有人向她发起挑战呢？”皆川俊介抬头看着两位好友。 这下三个人都沉默了。 不参赛固然可以，但如果有人挑战却不应战，就算本队队长不介意，也难免会落人话柄。 光虽然是新进死神，但在瀞灵廷里却是个名人。先不提她跟皆川俊介他们三个的关系，单是两年前的那次虚狩事故，就让人们对她充满了好奇。尽管当时山本总队长在四十六室的授意下第一时间封锁了所有相关的消息，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怎么严密的防守也会有泄露的可能，四十六室能够阻止人们光明正大地谈论那件事，却阻止不了人们私底下的讨论。 谣言这种东西是无孔不入的。当初幸存下来的学生虽然后来晕了过去，但一开始却是真真切切地看到光的异状。所谓三人成虎，即便是无心的，可一件事在经过多方转述后也免不了会走样，更别提那些知道一点内幕的贵族，看不起平民的他们肯定会将这事加油添醋后大肆散播出去的。 “安啦，小光没问题的。”眼看两个好友脸色越来越糟糕，京乐右手撑着头，懒洋洋地半躺在地上，安慰道，“就算真有人向她挑战，她的实力难道你们还不清楚么？要对她有信心。谁要是因为她没有斩魄刀而小看她，会后悔的哟。” 当时说这话的京乐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番本是为了安慰两位好友的无心之语，居然会在一天后变成现实。 —————————————————————————————————————————— 午后九番队门口 “小光。” 送完文件的光正打算回队舍，走到门口却被一个声音叫住。顺着声音往后望，她看见八番队的伊势七绪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七绪？”光快步走到她身边，“有事吗？” 伊势七绪扶了扶眼镜，问：“后天的席官挑战赛，你打算上场吗？” 光摇摇头：“我只打算去看热闹。你呢？” “当然要。”停顿一下，又问，“为什么不参加？” “……你觉得目前的我，适合当席官吗？”低下头看了眼挂在腰带上的浅打，光抬起头，给了伊势七绪一个苦笑。 一时之间，伊势七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说这个了。呐，七绪，你打算要挑战哪个席位？” “十席。”没有任何犹豫，伊势七绪淡淡地回答。 光吃了一惊：“这么靠前？没问题么？” “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依旧是淡然的语气，却难掩其中的自信。 “那倒也是。那么，后天加油咯。” “啊，我会的。” “我先走了，还得回去打扫庭院呢。后天见~” “后天见。” 看着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后，伊势七绪想起了矢胴丸莉莎之前无意中说过的话。 [不参赛不代表她会没事。毕竟从两年前开始，她的名字就一直在瀞灵廷里流传着，不是吗？“以一人之力击退大量虚的真央学生”……只怕到时候会有人故意要找她的麻烦呢。] 但愿是她多虑了…… 这么想着，伊势七绪转身朝八番队的方向走去。 —————————————————————————————————————————— 伊势七绪跟光是同期进入护廷十三番的真央毕业生。虽然之前是同学，但其实在真央读书的时候两人完全不熟，只是彼此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两个人的正式认识，是在进了护廷十三番之后。 光会跟伊势七绪熟起来，是因为矢胴丸莉莎的缘故。 在瀞灵廷里，矢胴丸莉莎的名气一点都不输给京乐春水。这不仅是因为她能够无时无刻地跟在京乐的后面，还因为她能在京乐每次跷班的时候用最短的时间将其揪出来，以及面对京乐的各种调戏时能够冷静地吐槽回击甚至准确地给予致命一击。 所以，当“据说当京乐队长一个人出现时对着他喊‘矢胴丸副队长好’可以起到让其退散的效果”这种流言出现时，没有人会感到奇怪。 由于跟京乐时不时会见面，光很快就和时刻跟在他身后的矢胴丸莉莎混熟了。然后某天两人在八番队的队舍里聊天的时候，矢胴丸莉莎突然说要介绍一个人给光认识。 “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哦。” 于是在光的无限遐想中，戴着眼镜挽起头发，一副冷静干练样的伊势七绪同学登场了。 “噗——” 在看到伊势七绪的那一刻，坐在光对面的矢胴丸莉莎眼明手快地往旁边一闪，险险地躲过了被光一口喷出的茶。 “樱井光！你脏死了！”看着被弄脏的矮桌和榻榻米，矢胴丸莉莎愤怒地吼道。 然而罪魁祸首完全没空理会她的怒吼，差点被呛死的光此刻正趴在桌上咳个不停，过了半天，她才抬起涨得通红的脸，悲愤地看着矢胴丸莉莎。 可爱的小妹妹？这叫可爱的小妹妹？莉莎你对“可爱”这个词的定义跟正常人比起来是不是有着大虚身高般的偏差？ 面对光的无声质疑，矢胴丸莉莎面不改色地偏过头，直接选择无视。 “咳。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樱井光。” 矢胴丸莉莎指指光，又指了指伊势七绪，“这是伊势七绪。” “樱井さん，请多多指教。” 伊势七绪神情严肃地朝她鞠躬行礼。 “呃……请多多指教，伊势さん。”看到对方如此郑重地打招呼，光下意识地也跟着鞠了个躬。 “我说你们，”一旁的矢胴丸莉莎不耐烦地说道，“朋友间的认识犯得着这么正式么？还用敬语……不嫌烦吗你们？” “……好吧，那以后我叫你‘七绪’可以么？你也叫我的名字吧。” “可以。” “这还差不多。” 矢胴丸莉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她看向光，“说起来，七绪在真央读书的时候，曾经跟我谈起过你。” “诶？”光有点讶异，随即想到两年前的虚狩事故，暗暗叹了口气，淡淡地应了声，“是么？” 大概是看出了光的异样，伊势七绪扶了扶眼镜：“樱井……光さん，一个连续几年都考同样分数的人，很难让人不去注意。” 特别是你还出过那种事，让人想不注意都难……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呃……”光闻言一愣，然后满脸黑线，“原来是这样……” “要不你以为是怎样？” “啊哈哈……话说七绪，叫我‘小光’就可以了。” 光一脸讪笑，内心却大囧：我只是不想引人注目而已，为什么会起到反效果…… —————————————————————————————————————————— 席官挑战赛那天，九番队在六车拳西和久南白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一番队的室外修炼场。 “好多人……”看着黑压压一片的脑袋，光不由得感叹。 “是啊。”和光同期进入九番队的田中理奈应道，“虽说每年被录用的人都不多，但十三个番队加起来，人数还是蛮可观的。” 跟着大部队来到九番队的席位，刚坐下，光就看见不远处的皆川俊介担忧的眼神。 见光注意到自己，皆川俊介指了指修炼台。 光笑了笑，回他一个“放心啦”的手势。 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光侧头，白发男子温暖的笑脸就这么撞进视线里。 浮竹微笑着看着少女转过头，在看见自己后似乎有些怔然。 怎么啦？浮竹疑惑地看着少女。 回过神的光看见对方一脸的不解，于是赶紧回了他一个笑容。 这时，山本总队长走进了修炼场。 千篇一律的开场白过后，席官挑战赛正式开始。 —————————————————————————————————————————— 第一个上场的是十番队的新进队员中井，挑战的对象是他们队的第二十席上岛昌史。 看得出来中井在白打和瞬步这两方面下过工夫，从一开始他就将两者结合起来，毫不停顿的攻击让他的对手完全无法还手，只能被动地防守着。 可惜……光暗暗摇头。白打对体力的要求非常高，而瞬步所消耗的灵力也很可观。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如此密集地使用白打和瞬步，实在是很不明智。 虽然就目前看来，中井是占了上风，但他毕竟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各方面再怎么优秀都有限。再怎么说，平时的他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修炼的对象除了朋友同学就是老师或家人，不管这些人多么严格，也不会对他下杀手。而席官——即使是最末席的席官——战斗的时候面对的可都是虚，他们跟虚的每一次过招就只有三个结果：躲开，受伤，或者死亡。 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人跟一个经历过实战的席官拼灵力和体力，结果可想而知。 仿佛是为了印证光的想法，台上，中井在一连串的攻击过后，动作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流畅。 “差不多了。”坐在光旁边的伊势七绪低低地说道。 台上，上岛昌史趁对方一个短暂的停顿，挥刀砍去。 看见上岛昌史朝自己冲过来，早已感到力不从心的中井躲避不及，只能抽刀挡住。 “当”的一声，中井的刀在碰撞中脱手而出，在空中画了个圆弧后，撞上结界，掉在地上。 看着指向自己喉咙的斩魄刀，中井微微一怔，随即垂下了头：“我认输。” “这一场是上岛昌史胜！”比赛场边的死神宣布着。 在结界边缘捡回自己的斩魄刀，中井默然地走下修炼台。 他已经尽力了，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尽了力就一定会有成果的。经过这一战，他看清了自己跟席官之间的距离。虽然不是遥不可及，但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跨越的。 果然，之前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第9章 Chapter 9 接下来的几场战斗，虽然场上打得很激烈，但说实话，光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毕竟是草鹿出身的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正常的生活，但始终是见惯了血肉横飞的战斗，像这种不太见血的比试，在新鲜感消失之后，着实很难引起她的兴趣。 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光看似盯着台上，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突然，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让发呆中的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回过神来，光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那视线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多做停留。但即使是短暂的一瞥，也能清楚地让她感觉到视线里包含的憎恨和杀意。 怎么回事？光愕然。她自认虽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但还不至于得罪什么人，况且尽管那次虚狩事故导致自己的名声在瀞灵廷里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让人恨不得杀了自己。 难道是我多心了？光疑惑地想，可是，那么明显的杀气……真的只是我多心了吗？ 再次环视四周，却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没等她理清头绪，修炼台边的死神宣布了新一轮挑战赛的名单：“本场挑战，由八番队新进队员伊势七绪挑战八番队十席植松由贵。” 光的旁边，八番队的席位里，伊势七绪闻言站起身。前方不远处，植松由贵也站了起来。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交换了个眼神后便一前一后地走向修炼台。 光暂时放下疑惑，把目光投向台上。 两人走到台上，伊势七绪看着对方：“植松十席，请多指教。” 植松由贵扬起嘴角：“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本场挑战，开始！” 随着结界的形成，两人同时拔刀向对方挥去。 和伊势七绪认识这么久，光只和她打过一次，对她的实力并不是很了解。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除了两人每次见面的时间都不长外，还因为光不大喜欢跟人切磋。 在草鹿生活的那几年，身体已经养成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用最有效的方法将危险剔除的习惯。在真央上学的时候，虽然有对战，但学生之间的对战只是练习，并没有什么危险。而在护廷十三番里，先别说不同番队，就算是同一个番队里的切磋，也会因为下意识的较真而使得对战的危险系数大大提升。光知道自己的实力，虽然没有斩魄刀，但她清楚论经验论战术论技巧，下级死神里能赢她的人没几个。所以除了皆川俊介、浮竹和京乐，其他人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肯动手。 那次会跟伊势七绪打起来，是因为京乐事先有跟光沟通过，并一再向她保证如果情况不对就会出手阻止，所以她才肯破例。可惜打到一半的时候，八番队突然来了任务，结果那场比试不了了之。 后来，在一次闲聊中，光曾经向矢胴丸莉莎打听过伊势七绪的实力。 “七绪的实力啊……”听了光的疑问，矢胴丸莉莎想了想，答道，“怎么说呢。虽然她的实战经验跟其他的毕业生一样少得可怜，但从小到大，她可一直都是我的陪练呢。没有间断过哦。” 没有间断过，这意味着什么？ 光看着台上激战着的两人，想道，这意味着直到矢胴丸莉莎成为副队长的现在，伊势七绪依然以她为对手进行着战斗练习。矢胴丸莉莎当了这么多年的死神，应该很清楚实力对于死神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所以她肯定不会在训练中放水。 所以……看着台上再次躲过对方致命一击的伊势七绪，光了然地扬起嘴角。 对于这场比试，她已经有了答案。 —————————————————————————————————————————— 又一次与对方于半空中交锋过后，伊势七绪在下降时看到对方没有握刀的左手似乎动了一下，顿时警惕起来。 “破道之二十六红焰塞！” 着地的瞬间，伊势七绪足尖点地向后飞掠，没等稳住身子，又瞬步闪向右侧，这才险险地避开了攻击。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轻松，但伊势七绪清楚刚才那一闪绝不轻松。 没想到对方在舍弃了咏唱之后，发出的红焰塞还能有这种威力。伊势七绪调整了一下气息，果然光靠斩术和瞬步还是不够。 “你应该不止这种程度吧？”植松由贵看着伊势七绪，淡淡地问。 “得罪了，植松七席。” 脚下展开瞬步朝植松由贵冲去的同时，伊势七绪双手握住刀柄用力挥刀朝对方斜斜砍下。 植松由贵见状，双手握刀挥刀相抵。 就是现在！ 伊势七绪快速抬起右手，飞快地咏唱起来：“「君临者啊！血肉之面具万象振翅冠以人类之名者啊！焦热和战争分隔海洋的怒涛向南方前进！」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巨大的红色火团从伊势七绪的掌心冒出，呼啸着向植松由贵袭去。 “缚道之三十九圆闸扇！”尽管知道舍弃咏唱会让防御效果大打折扣，但此时此刻已经不容许她咏唱咒文了，她只能祈祷对方的赤火炮威力不要太大…… 事实证明，伊势七绪的力量大大超出了植松由贵的意料。 眨眼之间，赤火炮撞上了圆闸扇，两者的灵子在剧烈的摩擦中互相抵消，但当圆闸扇完全消失的时候，赤火炮还剩下三分之一。 威力虽然不是很大，但近距离对付一个来不及防御的人，足够了。 “轰”的一声，植松由贵后退了好几步，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口鲜血就涌了出来。 “咳咳……我认输。” “这场是伊势七绪胜！伊势七绪将继任八番队十席。” 台下顿时沸腾起来。 待伊势七绪回到席位上坐下后，光冲她笑笑：“恭喜你，七绪。” “谢谢。” 转过头，光看着台上的新一轮对战死神，缓缓地说：“希望，能有机会再和你打一次。” “……”伊势七绪微微一愣，随即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唔，我也很期待。” —————————————————————————————————————————— 几场战斗过后，太阳开始向西沉去。 台上，九番队伊藤八席对九番队高木七席的挑战，以伊藤八席的失败告终。 “这一场是高木淳一胜！”比赛场边的死神宣布着结果，然后看着手里的对战名单，“下一场挑战……” “请等一下。”高木淳一站在台上，看向场边的死神，“我想申请挑战。” “这……”那个死神看向山本总队长。 “临时挑战吗？” 山本总队长看着高木淳一，缓缓地问，“那么，你想挑战的对象是谁？” 在高木淳一临时提出挑战申请后，京乐就笑着和皆川俊介及浮竹交换了个眼神。 他该不会是想找我们吧？ 三人从彼此的眼里看到同样的疑问。 高木家本来是瀞灵廷里的下级贵族，可家族内部无休止的争斗让这个曾经的贵族家族在五十年前就没落了。尽管如此，但高木淳一刻在骨子里的那种贵族的优越感却并没有随着家族的没落而消失。 当初在真央的时候，为了所谓的贵族面子，高木淳一无论在哪方面都要跟他们三人，特别是皆川俊介争个高低。但不管他怎么努力，却始终都是差了那么一点。 高木淳一的视线在台下的人群里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九番队里。 见高木淳一兜转了一圈后看向九番队，皆川俊介的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等等，那家伙该不会…… 没等他想完，高木淳一低沉的声音就在修炼场里响了起来。 “我想挑战，九番队新进队员樱井光。”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一个七席要挑战新进的队员，你还真是不要脸！”十二番队那边，淡黄色头发的女孩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大声喊道。 “日世里，别这样。”曳舟桐生低声制止自己的副队长。 一番队的队首，山本总队长睁开半眯着的双眼，目光锐利地审视了他一番：“新进队员？你确定？” “是的，总队长。”高木淳一答道。 闻言，京乐收起了轻浮的态度，浮竹也无法维持往日温和的笑脸，两人都沉着脸看着台上面无表情的高木淳一。 “高木淳一你这混蛋！”皆川俊介愤怒地从位子上站起来，“你……” 话还没说完，坐在他前面的平子真子突然转身，用力拉了他一把，使得他重心不稳跌坐回位子上。 “队长……” “闭嘴！”平子真子白了他一眼，“九番队的事自有拳西和白去管，你瞎参合什么？” “可是……” “可是个鬼！你给我听好了，既然你现在戴着五番队的副官臂章坐在五番队的席位上，就少管别人的事！拳西这个队长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一席话，说得皆川俊介哑口无言，只能忿忿地闭上嘴。 “可以说说你的理由吗？”山本总队长问。 “既然我提出了挑战，就意味着我觉得她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总队长，挑战赛的规则里应该没有‘席官不能挑战普通队员’这一条吧？” “确实没有。”稍作停顿后，山本总队长看了他一眼，宣布道，“只要你们的队长同意，那么比试就可以开始。” 第10章 Chapter 10 山本你这老狐狸，居然就这样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过来…… 眼看台上的紫发男子在听了山本总队长的话后转过头看向自己，六车拳西突然觉得头好疼。 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摊上这种事呢？先不管结果如何，光是自家七席挑战新进队员这一点，就足够让九番队在瀞灵廷里成为话题让别人讨论上一阵子了。 想到这里，六车拳西不由得白了台上的人一眼。 “拳西，你倒是说句话呀！”身后的久南白戳了戳他的背，低声催促。 “一定要打吗？”六车拳西看着高木淳一，问。 “抱歉，队长，给您添麻烦了。”嘴里说着道歉的话，但那平淡的语气却让人完全听不出道歉的意思。 该死的！道歉顶个屁用啊！明知道给我添麻烦还提出来，你就是想让老子难做对吧？ 六车拳西黑着脸转过头，看见被点名的少女正一脸的不知所措。 “樱井，你可以接受这个挑战，拒绝的话……”看见少女一脸的不安，六车拳西突然很同情她，“就算你拒绝也没人会怪你的。” “我……” 光此时心里乱成了一团。从刚才高木淳一给她下战书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不时从她身上扫过，那混杂着强烈的恨意与杀意的视线是如此熟悉。不久之前，同样的视线才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宛如被盯上的猎物的感觉，不寒而栗。 光想不通，她跟高木淳一仅仅是前后辈的关系，虽然隶属同一个番队，但由于对方是高席位的席官，所以两人碰面的机会也不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让高木淳一如此恨她。 “樱井さん。”修炼台边的死神见她久久没有答复，催促道，“请问你是否接受挑战？”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她身上。 光缓缓地站起来，四周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那个……高木七席，其实我……” “你想拒绝么？”不给她说完的机会，高木淳一开口打断她的话。 “呃……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还不够资格接受你的挑战……”光略微侧了侧头，避开了与高木淳一四目相对——那冰冷的目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高木淳一低低地笑了一声，只是语气中透露出的明显的寒意让人难以忍受：“没资格？两年前，你不是单靠着一把浅打就从虚的包围下活了下来么？如今你却跟我说你没资格接受我的挑战？樱井光，你未免也太‘谦虚’了。还是说……”高木淳一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不安的少女，冷冷地问，“你看不起我？” 听了他的话，底下再度喧哗起来。 自打山本总队长封锁虚狩事故以来，高木淳一是第一个敢公开提起这件事的人。 “不、不是的！”听他提起两年前的事，光的脸霎时变得苍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够了！”高木再次打断她的话，“无谓的话就别再说了，痛快点上来跟我打一场，让我看看……” 视线移向五番队，从皆川俊介身上飞快地扫过，然后重新望向黑发的少女，高木淳一的声音越发冰冷：“让我看看，一个来自草鹿的贱民，在皆川家这种低等的平民家庭的培养下，能够成长为什么样的‘人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太过分了！”京乐忍不住低吼。 一直注意着形势的浮竹没有对高木淳一的话发表什么意见，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光的身上。他发现，在听了高木淳一的话后，少女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但神情却有了奇怪的变化。 浮竹皱起了眉头。 是他的错觉吗？刚才，他似乎看见少女的黑眸里闪过一抹红。 “高木淳一！”皆川俊介再次忍不住站了起来，“刚才的话你有种再说一遍！” 平子真子这次倒没有阻止他，只是呲着牙捂住了脸。 高木淳一冷哼一声：“难道我有说错么？哼，像你们这种流魂街出身的低等平民，无论……” “高木，你给我闭嘴！”六车拳西忍不住冲台上吼道。 与此同时，十二番队那边，火冒三丈想要往台上冲的猿柿日世里被曳舟桐生死死地拉住。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日世里，冷静点，别跟那种人计较。” 六车拳西觉得他的头疼得更厉害了。 这家伙，就不能消停一会吗？要知道十三个番队里，上至队长下至队员，出身流魂街的人不在少数，他这话一说出来，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特别是十一番队…… 想到这里，六车拳西下意识地瞄了十一番队一眼。 “这小子根本就是找死！” “王八蛋，不就是个没落贵族吗？装什么高贵？呸！” “宰了他！” 此时十一番队那边已经闹翻了天，就连队长鬼严城剑八也面色不善地死盯着台上的人。如果不是山本总队长和鬼道众的正副鬼道长此刻都坐在这里的话，六车拳西毫不怀疑他们会立刻冲上台去将高木淳一乱刀砍死。 就在这种闹哄哄的场面里，奇怪于九番队那边过分安静的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和幸回头看向站在九番队里的少女，却在看清后，忍不住一声低呼：“啊。” 声音不大，但已经足够引起人们的注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 与反应强烈的十一番队比起来，此时的光安静得让人感到不安。 在坐着的人群之中，黑衣黑发的少女非常显眼。并非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站立着，而是她木着一张惨白的脸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人，本应是黑色的双眸里此刻正若隐若现地泛着红色的光芒。 突然，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我接受你的挑战。” 出现在台上的少女丝毫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的惊讶，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高木淳一，接下了他的挑战。 “樱井，揍死那个不要脸的！”日世里被自家队长拉住不能往上冲，只能激动地冲台上喊。 “小光，你快点给我下来！” 光的突然出现让皆川俊介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却听见她接下了挑战，如果不是因为光的话刚说完鬼道众就用结界将修炼台封闭起来，皆川俊介大概会直接瞬步上台将她拉下来，然后狠狠地敲敲她的脑袋——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接下七席的挑战简直就是在找死！ 听见皆川俊介的声音，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地扫了他一眼。 看见光的眼睛，皆川俊介愣住了。 “小光，你……” 看着那双隐隐泛着红色的眼睛，浮竹和京乐也不由得怔了怔。 像是突然失去力气一样，皆川俊介跌坐在位子上。 平子真子见状，皱着眉头问：“你没事吧？” “没事……”皆川俊介木木地应了一声，然后将头转向旁边的四番队，“早间队长，请你做好上台救人的准备。” “知道了。”虽然不清楚台上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早间望月看着皆川俊介那个样子，多少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此时的皆川俊介脸上已经没了担心的神色，有的只是怜悯和不忍。平子真子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他看的人是高木淳一。 怎么回事？平子真子想着，看向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好奇。 十三番队那边，浮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来，但搭在腿上的手依旧紧握成拳。 而在八番队，京乐也是难得得一脸严肃地望着台上。 “队长，怎么了？”见惯了京乐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看他这么正经，莉莎有点不习惯。 “那个笨蛋……”京乐低声嘀咕道，“这次小光是真的生气了。” 高木淳一抬眼看着对面的少女：“总算肯上来了么？那么，拔刀吧。” 说完，望向少女腰间的浅打，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拔刀？”光冷笑一声，“你配么？” “什么？”少女的话让高木淳一一时反应不过来。 光没有说话，但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当着所有人的面，少女一把扯下挂在腰间的浅打，将它连着刀鞘一起扔到结界边缘。 “你这是……”对方明显的轻视举动让高木淳一大为不满，他微微眯眼，脸色铁青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配让我拔刀，即使那只是一把浅打。”台上，黑发黑眸的少女冷着脸，缓缓地说，“对付你，鬼道和白打就足够了。” 第11章 Chapter 11 一番队室外修炼场正中间的修炼台上，九番队七席高木淳一和新进队员樱井光的战斗正在进行中。 在修炼台的附近有十几个位子呈包围状分布，那是鬼道众的席位，也是最靠近修炼台的席位。 握菱铁斋此时正坐在其中一个位子上，两眼紧盯着修炼台。 “钵玄。”半晌，握菱铁斋低声问离他不远的有昭田钵玄，“那个樱井光……” “她就是之前我向你汇报过的那个孩子。”有昭田钵玄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 “哦？就是交了入队申请，却在入队测试时因为灵力不稳定而被淘汰的那个？” “是的。”有昭田钵玄点点头，“当时是我给她做的灵力检测。很可惜，测灵石在她注入灵力后，光芒闪烁得很厉害。”犹豫了一下，他接着开口，“当时，我感觉到她的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在游走，很微弱，但却压制着她大部分的灵力。握菱鬼道长，我觉得她可能被人下了封印。” “封印？”握菱铁斋看着台上激烈的战斗，问，“这事还有谁知道？” “我没有告诉其他人。不过……” “不过什么？” “四十六室曾经向我打听过她的情况，就在我给她做完检测后不久。封印这点因为我不太确定，所以当时没有上报，其它的我都如实汇报了。” “四十六室？”握菱铁斋愣了一下，目光移向远处的山本总队长，“总队长知道这事么？” “应该知道吧，因为当时来找我的是里廷队的人。” 视线转回台上，握菱铁斋若有所思地看着黑发的少女：“四十六室怎么会对她那么上心？” 有昭田钵玄斟酌了一番，问：“会不会，跟那次虚狩事故有关？” “唔……大概吧。”想了想，握菱铁斋吩咐道，“这事，不要跟别人提起。” “是。” —————————————————————————————————————————— 这边厢，光和高木淳一打得正激烈，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台下的大鬼道长和副鬼道长的讨论对象。 “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 见对方瞬步到自己身侧发出攻击，来不及躲开，高木淳一只能以同样舍弃咏唱的苍火坠来抵御。 两个苍火坠相撞，引起了巨大的爆炸，爆炸所产生的灵子乱流震得结界一阵晃动，不远处的鬼道众成员连忙瞬步至台下，将灵力注入结界，以维持结界的稳固。 待烟尘消散后，场上的景象让众人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整个修炼场静得可怕。 只见高木淳一单腿跪着，右手将斩魄刀倒插在地上以维持身体的平稳而不至于倒下去，身上的死霸装因为被刚才的爆炸波及而破破烂烂，脸上被炸飞的碎石划伤的地方，血正缓缓地流出，显得十分狼狈。在他对面不远处，光的四周浮现的淡蓝色光芒构成一个倒三角将她围住，使得她完全不受爆炸影响。 “倒山晶！”曾经使用过这个鬼道的早间队长惊讶地喊出声，“是七十三号缚道的倒山晶！” 毫不逊色给刑军的白打，能够使用七十三号的缚道，樱井光在这场战斗中所显示出来的灵力和技巧，完全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意料。这大部分人里，还包括浮竹和京乐。 认识皆川兄妹已经九年了，平时和光的接触也不少，浮竹和京乐自认对光的实力还算了解。皆川俊介总是说光的鬼道很强，他们虽然没真正见识过，但都觉得一个孩子，再怎么强也不过就那样。尽管浮竹曾经见过光灵力暴走的样子，可无论是当时还是过后，他都没有想那么多。可是今天，从挑战开始的白打到刚才的鬼道，所有的一切都明确地告诉他们：她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 怎么会这样？高木淳一站起身，恨恨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虽然早就了解到樱井光的鬼道很厉害，但高木淳一没想到她的实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估计——刚才爆炸的瞬间，他敢肯定樱井光绝对来不及咏唱咒文。 皆川家仅仅是一介平民家庭，怎么可能培养出拥有如此实力的人？ “你就这点本事？”光冷冷地看着高木淳一，问，“你不是想杀我吗？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刚才你看我的时候，眼神里的杀意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不过，就目前看来，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 “闭嘴！你这个怪物！” 台下的皆川俊介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却看见光扬起了嘴角。 “怪物？”一声轻笑，少女看着眼前的紫发男子，用带着三分戏谑的语气缓缓应道，“呵~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呢。” 高木淳一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高木七席去过草鹿吗？”不等他回答，光自顾自地说道，“那可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呢。在那里，没有所谓的安全地带，无论什么地方都可能成为战场。生活在那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每天都为了苟延残喘而不择手段。这一分钟你刚和同伴抢了别人的食水，下一秒你的同伴可能就会为了那一点食水而将你置之死地。没有人性，没有道德……那是一个只生存着野兽和垃圾的地方。” 少女不大的声音在修炼场里弥漫开来，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生活在那里的人，除了外形不像之外，你觉得，其它的一切跟虚有什么区别？”光笑着，眼里的红光慢慢加深，“高木七席，或许正如你所说的，从那里走出来的我，真的就是一个怪物呢。” “够了！小光，别再说了！你不是……咳咳……” “队长，您别太激动……” 光转头看着台下因激动而咳个不停的男子，淡淡地开口道：“再怎么否认也改变不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浮竹哥哥，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如果……你的实力真的那么强的话……”光的对面，紫发男子低着头，双手紧握，全身微微颤抖，“如果你真的那么强的话，那当初，你为什么救不了奈津美！？” 高木淳一猛地抬起头，望向光的眼睛里溢着满满的恨。 “奈津……美？”敛起脸上的冷漠，眼里的红色光芒也因这个名字的刺激而稍有减退，光一怔，脑海里某张笑脸缓缓浮现，“杉山奈津美？” “哼，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把她忘记了！” 面对着高木淳一的嘲讽，光踉跄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怎么会……” 怎么会忘记？ 那个总是带着笑容的女孩，那个完全没有架子的贵族小姐，那个会为了鬼道成绩而苦恼着来找她帮忙的奈津美，那个明知结局却仍为了短暂的自由而努力的杉山奈津美…… “你好，我叫杉山奈津美。请多多指教。”亚麻色长发的少女带着淡淡的笑，对上她略带防备的眼神却毫不在意。 “樱井さん喜欢樱花吗？”无视她冷漠的表情，奈津美望着窗外随风飘落的早樱，问。 “呐，樱井，我能叫你小光么？”像是没有看见她的疏离，奈津美一脸的期待。 “小光，明天又要进行虚狩实习了，我还是……有点紧张呐……”奈津美坐在树下，头靠着树干，声音略微发抖。 “你明白吗，小光？就算只有短短的六年，我也想活得更像‘奈津美’一些，而不是……而不是顶着‘杉山家大小姐’的光环过完我的一生。”奈津美虽然笑得很苦涩，声音里却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樱花又开了呢。小光。虽然有点强人所难，但还是想任性一下，等回来后，陪我去看樱花吧。”少女说着，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过往的画面飞快地自脑海里闪过。那些因为她的胆怯而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跟奈津美有关的一切，全都清晰得宛如昨天才发生过。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第12章 Chapter 12 “看来你还有点良心，并没有忘了她。” 记忆中少女的笑颜，和少女之间的对话……所有的一切与眼前的男子在光的脑海里旋转着。她站稳身子，伸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艰难地从杂乱的记忆中捕捉到了若干关键词。 阿一。提亲。高木家。没落贵族。 “你……”想到这里，光猛地抬起头，惊愕地望着高木淳一，“你就是奈津美口中的‘阿一’？” 虽然一直都听奈津美讲着她跟阿一的事，但光却从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道他的全名。如果不是高木淳一刚才的那番话，估计她还无法把眼前的男子与奈津美口中的“阿一”联系在一起。 “没错，就是我……”高木淳一看着她，“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奈津美憧憬的对象，因为你强大，活得随意而自由，而这些都是她所没有的。” 像是陷入回忆般，高木淳一望着远方，缓缓述说着记忆中的那个少女：“第一次见你，是在白道门附近，当时的奈津美被你的强大和对贵族的无所畏惧而吸引。生活在那种家庭，奈津美从小见惯了对权力虚与委蛇的各色面孔，她会注意到你，也是自然的事。后来进了真央，发现和你同班，她兴奋了整整一天。自那天起，我们每次见面，她谈的最多的人就是你。你的实力，你的肆意妄为，你对前来挑衅的贵族的藐视……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因为她对你投以了大部分的关注。可是你呢？樱井光，在你心目中，奈津美占着什么样的位置？” “她……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光愣愣地看着他，回答。 “唯一的朋友？呵……”高木淳一冷笑着，“既然她是你唯一的朋友，那你为什么不救她？既然你能救得了其他人，那你为什么不能救她？” 似乎是回想起当初看到奈津美的尸体的那个场面，高木淳一的情绪有些失控：“你为什么不救她！？” 看着高木淳一突然间情绪激动，皆川俊介紧张地站了起来：“高木淳一！你怎么能要求一个四回生在虚的包围下救下所有……” “小心！”浮竹的一声惊呼打断了皆川俊介的话。 听见浮竹的叫声，黑发少女恍惚间抬眼望向对面，却看到紫发男子正挥刀朝自己砍来。 光下意识地举刀阻挡。 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当手中的浅打对上高木淳一用尽力气的一砍时，光感觉手臂被震得发麻。 两刀相撞激起一阵火花，随后，因为无法承受对方斩魄刀的力量，光手中的浅打断成两截，飞上空中的那一截在兀自转了几圈后，刀尖朝下地插在地上。 高木淳一喘着气，看见光握着断刀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奈津美将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可你却任由她被虚杀死……”双手握刀，高木淳一脸上的表情几近疯狂，“从看见她的尸体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你！” 最好的朋友……吗？ “燃烧吧，红莲！” “小光，快点躲开！” 高木淳一和皆川俊介的声音同时响起。 红色的火焰从高木淳一的刀上迸发出来，随着他的挥动形成一道火链向光冲去。 “混帐！你怎么能冲一个空手的队员始解！？” 六车拳西见状忍不住吼道。 在一片混乱声响中，被火链击中的光向后飞去，重重地撞上结界，摔倒在地上。 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光感到有咸腥的液体涌上喉咙，噎得她很难受。 “咳咳……”强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光捂着嘴一阵咳嗽，咳出了一手的血。 “高木淳一我要杀了你！” 眼看着光捂着嘴咳嗽，然后有鲜红的液体沿着她的手往下滴，此时的皆川俊介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理智，拔出斩魄刀就要往台上冲。 “拉住他！” 一声低喝，山本总队长站起身来，朝握菱铁斋点点头，“握菱鬼道长，请解除修炼台的结界。”随后又看向台上，“高木七席，比试已分出胜负，请你停止攻击。” 仿佛没有听见山本总队长的声音，高木淳一再次朝光举起了斩魄刀。 “高木七席！” “住手！” 对台下众人的叫喊置若罔闻的高木淳一挥动了手里的刀：“毁灭她，红莲！” 缠绕在红莲上的丝丝火焰顿时连成一片火海，朝黑发少女涌去。 —————————————————————————————————————————— 半靠着结界坐在地上，光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双手撑地，尝试着站起来。 “咝……”一阵剧痛从右肩传来，疼得她手一软跌倒在地上。 看来刚才那一击伤得不轻啊……光想着，放弃了站起来的挣扎。 “高木淳一我要杀了你！” 台下传来的皆川俊介的怒喝让光一惊，她抬起头，看见高木淳一对自己再次挥动了斩魄刀。 要还手吗？光在心里问自己。 「奈津美将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可你却任由她被虚杀死……」 尽管知道高木淳一的指责只是在迁怒，毫无道理，但她真的无法反驳他的话。 那次醒过来后，在听到奈津美的死讯时，她消沉过一段时间。尽管皆川俊介他们都说不是她的错，说她只是个学生，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并且救下几个人，已经很厉害了。但她知道，如果不是奈津美推她的那一下，说不定当时死的人会是自己。 如果当时，那股力量在第一次躁动的时候没有去抑制它的话…… 看着红色的火焰从高木淳一的斩魄刀上迸出，随着他的挥动朝自己袭来，光用左手支撑着坐起来，背靠着结界，想道，那么奈津美是不是就不会死？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梦里那个孩子对自己说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让光不由得一怔。 “小光！”站在台下等待鬼道众解除结界的浮竹见光愣愣地盯着高木淳一，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意思，急得冲她大喊，“快躲开！” 「答应我……活下去……」 记忆中，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在眼前慢慢地失去了光彩，没有说完的话却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响。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你不是答应过他们，要好好地活下去吗？你答应过的…… “小光！快点躲开！” 恍惚间，看见红色的火海近在眼前，光条件反射地举起左手：“破道之七十三双莲苍火坠！” 少女的声音清晰地在混乱中响起，台下众人顿时静了下来，震惊地看着巨大的爆炎从少女的掌中浮现，然后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迎着火海而去。 一声巨响，结界内腾起浓厚的烟尘，比刚才更加剧烈的震动使得结界无法再维持下去。整个结界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后，“砰”的一声碎裂开来，结界附近的几个鬼道众成员因为毫无防备，被冲出来的灵子乱流刮倒在地。 良久，烟尘散去，只见高木淳一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斩魄刀掉在不远处。在他的前方，黑发的少女用左手臂撑着半趴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断断续续地往下滴。 第一个回过神的是皆川俊介。 “小光！”瞬步来到光的身边，皆川俊介伸手扶起光，“你怎样了？” 随后来到光身边的是浮竹和京乐。 “哥，我……咳咳咳……” “小光，你先别说话。”看见光说不了几个字就咳血，浮竹忙制止她开口。 “总队长，”高木淳一那边，卯之花烈在帮他检查过伤势之后，看向台下的山本总队长，“高木七席伤得很重，估计短时间内恢复不了了。” “所以说这场比试是那个小子输了吗？”十一番队的鬼严城队长讥讽道，“战前的大话倒是说得挺响亮，结果却输得比谁都难看。” “本场挑战，樱井光胜！樱井光将继任九番队七席！” 没有理会台下死神的宣布，早间望月来到光的身边，将手伸到光的面前，低声道：“樱井，好好休息一下吧。” 浑浊的白光闪过，强打精神的光顿时失去意识，陷入了昏睡之中。 第13章 Chapter 13 光是在一个星期后醒过来的。 高木淳一第一次始解的那一击给了光很大的伤害。由于是在没有任何防御的状态下正面受到攻击，她的内脏损伤得很严重，肋骨也断了两根。后来撞上结界时，巨大的撞击力使得她右肩上的旧伤复发，因此引起的并发症让她足足发了五天烧。 “真是的，本来就已经够瘦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简直跟骨架没分别！”皆川俊介边削着苹果边碎碎念。 “哪有那么夸张。”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光心不在焉地回答。 “拿着。” 看着皆川俊介递过来的苹果，光微微皱起眉头：“哥，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皆川俊介硬是把苹果塞到她手里，“早间队长说你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本来就吃得不多，现在都这样了吃得居然比平时还少。” 见她似乎还要辩驳什么，皆川俊介没好气地问：“你是那么想喝早间队长开的药么？” “……” 一句话，成功让光接过苹果啃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要我说，就你这小身板，赶紧的就得吃多点东西好长点肉。真是……这么干巴巴的身材，我真同情你那还没出现的丈夫。” “咳咳咳……”勉强啃着苹果的光差点让苹果噎死，“你胡说些什么啊？” “我胡说什么了？” “什么丈夫不丈夫的……” “我哪里胡说了？你总有一天会嫁人的呀。话说回来，你有目标没？有的话记得跟哥说一声，哥绝对支持你。我告诉你，瀞灵廷里好男人多了去，看中了就得快点下手……” “哥你够了！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行，我不说了。”皆川俊介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看着皆川俊介拿起另一个苹果，光迟疑了一下，问：“哥，高木七席他……” 皆川俊介拿着苹果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接着削起苹果：“他已经不是七席了，现在的七席是你。” “……好吧。高木前辈他怎样了？” “放心，死不了。” “哥，你认真点回答我行不行？” 皆川俊介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光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他还在昏迷中。卯之花副队长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时间治疗。但是……” “但是什么？”光紧张地问。 停下动作，皆川俊介看着光：“不过就算他的身体完全恢复，估计他也不会再当死神了。由于受到双莲苍火坠的正面攻击，再加上他自己的斩魄刀力量的反噬，导致他的锁结受到了损坏。虽然没那么严重，但他的灵力……要回到之前的水平恐怕是不可能了。” 光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皆川俊介低下头继续削苹果，“对着连斩魄刀都没有的新进队员始解，就算他赢了比赛，也无法再在瀞灵廷里待下去。流言蜚语会把他击垮的。如果他的脸皮不是那么厚的话。” 沉默许久，光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会觉得，在这里生存比在草鹿还要累呢？” —————————————————————————————————————————— 一个月后，光回到了九番队。 走在前往队长室的路上，光感到浑身不自在。 是从进入九番队开始的？不，应该是更早。光暗想，大概是从踏出病房的那时候起，一路上见到的死神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正面对上时，他们会和自己打招呼，可一旦转身，身后就会传来低低的讨论声。 真是讨厌的感觉啊。光在心里感叹道。 “咦？小光哟，你终于回来了~” 清脆的声音拉回光的思绪。视线上移，看见的是久南白灿烂的笑脸。 “呃……早上好，副队长。” “早哟~”久南白歪了歪脑袋，“身体怎样了？” “好很多了。谢谢副队长关心。”光朝她鞠了个躬。 “你是要去找拳西吧？我带你去，他在队长室呢。” 久南白说着，转身朝队长室走去，光见状忙跟了上去。 “昨天听阿介说你今天会来，我和拳西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呢。毕竟席官缺席太久可不太好。” 光停下脚步。 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久南白疑惑地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小光，怎么了？” “副队长，高木七……高木前辈他……”光犹豫着开了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看着光一脸为难的表情，久南白收起笑容：“淳一已经申请退队，而且拳西也批准了。” 虽然早就从皆川俊介那里得知了这个结果，但真从久南白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光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其实，退队什么的……前辈他……” “他是不可能继续留下来的。无论是在哪个番队。”久南白转身看着黑发的少女，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虽然席官挑战赛允许不同等级的队员进行互相挑战，但这不代表没有下限。席官和大部分普通队员相比，无论实力还是经验，差距都十分巨大，所以在一般的挑战赛里，面对普通队员的挑战，席官们都会根据对方的实力进行应对。而始解……这种情况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始解是强大的攻击招数，是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才会用到的招数，它不应该被用于对付比自己弱小的同伴。” 久南白看了光一眼，接着说道：“身为席官，淳一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那天，面对着连斩魄刀都没有的你，他却选择了始解。听他那天的说辞，他对你的敌意似乎是来缘于某个人的死亡？两年前的那次事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那时发生过什么事，他都不应该对着你始解。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实力足够强大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在他的攻击下活下来。 “从他始解的那一刻起，他在瀞灵廷里就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没有一个番队能够容得下他。” 听着久南白难得的长篇大论，光没有开口，再加上这段靠近队长室的过道平时人烟稀少，霎时四周的空气安静得有些沉重。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吗？” 随着前方不远处队长室的纸拉门被拉开，六车拳西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 “我可不需要你们帮我守门。”他靠着门框，懒懒地调侃道。 —————————————————————————————————————————— “队长……” “嗯？”六车拳西走到桌前坐下，抬头看向站在对面惶惶不安的黑发少女，“如果你是想问高木的话，他已经退队了，是我批准的。” “不是的，我只是想……” 无视少女被打断话时郁闷的表情，六车拳西指了指摊在桌前的本子：“白已经把你的名字登记在席官册里，不会改变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熟悉需要你去做的工作，并且要快，否则河村六席会累死的。” “可是队长，我……”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六车拳西再次打断光的话，“没有斩魄刀就用浅打，斩术赢不了就用鬼道。你的实力那天在修炼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由你来担任九番队的七席，整个十三番没有人会反对的。” 接连被打断，光憋红了脸半天接不上话。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想说什么？”良久，她才艰难地挤出这么一句。 “哈哈~”一旁的久南白看她被抢白得红了脸，忍不住笑出声，“其实昨天阿介他们三个来过九番队。” 顿了顿，久南白止住笑，继续说道：“阿介跟我们说了你的顾虑。” “樱井，其实你实力并不弱。”六车拳西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说，“倒山晶和双莲苍火坠都是高级的鬼道，在十三番里，即使咏唱完整的咒文，能够将它们发挥出强大力量的人也不多，更别说是舍弃咏唱了。你说你还在推辞些什么呢？” “可是我连斩魄刀都没有……”光说着，低缓的语气难掩话中的苦涩。 六车拳西向后仰去，背靠着墙：“樱井，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有了斩魄刀，那么你根本就当不成席官。” 六车拳西看着眼前的少女，缓缓地说：“如果在你目前实力的基础上加上斩魄刀，你就等于拥有了队长级别的力量，只要学会卍解，当上队长那是迟早的事。”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只要有实力，就算你没从真央毕业，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因为你的实力配得起那个位置。无论在哪里，实力就是一切。”久南白说着，拍拍光的肩膀，“行了，你就乖乖地去找河村六席吧。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兼做七席的工作，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他。” “如果真怕别人认为你不配坐那个位置，那就好好干，把所有人的不满都堵回去。”六车拳西说着，朝光挥了挥手，“好了，去找河村吧。他的房间是出门右手边第六间。” 光朝六车拳西和久南白鞠了个躬：“队长，副队长，谢谢你们。” 久南白笑嘻嘻地答道：“不用客气啦，开解队员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嘛。” “那么，我先告退了。” 光说完，缓缓地退出了队长室。 “呼~总算是结束了。”待光走后，六车拳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瘫在桌子上，“累死了。” “这下阿介交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久南白也跟着松了口气，“说起来，噗——拳西，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好笑。” “闭嘴！” 第14章 Chapter 14 转眼间，已经三年了…… 站在真央灵术院后山的樱树林里，光伸手抚摸粗壮的树干，心里不由得感叹时间的飞逝。 三年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也许不算太短，但对于整和死神来说，却像是瞬间的事。特别是死神，整还有轮回的盼头，而死神，除了殉职，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 “樱井前辈？”温和的男声自身后传来，带着些微的不确定。 循着声音，光转身，看见穿着真央校服的褐发男子。 “真的是你啊，前辈。我还在想会不会认错人呢。”男子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说道。 “蓝染君？”光认出了来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下午是鬼道练习课，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训练任务，所以四处走走。” “这样啊……” “前辈今天怎么会来真央？”蓝染好奇地问。 “我是来找我哥哥的。” “前辈的哥哥？” 光点点头：“嗯，他是五番队的副队长，今天来真央进行临时教学。” “皆川副队长啊。”蓝染恍然大悟，“他早上刚给我们班上过课，很开朗的一个人呢。在某些方面，和前辈很像。” 光笑笑：“蓝染君已经是六回生了吧？毕业后打算去哪里？” 蓝染闻言，伸手搔了搔头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五番队。” “哦？为什么？” “呃……怎么说呢，皆川副队长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 清脆的树枝断裂声打断了蓝染的话，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谁？”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光问道。 一个穿着真央女子校服的女生从不远处的一棵樱树后走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只是……只是在树后睡着了……”黑色长发的少女低着头怯怯地解释道。 “二阶堂さん？” 少女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蓝染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蓝染前辈。” 光偏头看着蓝染：“蓝染君认识她？” “是的。她叫二阶堂霜月，是三回生。”像是想起了什么，蓝染转头望向二阶堂霜月，疑惑地问，“二阶堂さん，你怎么没去上课？” 此话一出，光看见少女明显地僵了一下。 “呃……这个……我……”少女支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一脸尴尬地摆弄着手指。 见蓝染似乎还要问些什么，光抢在他前面开了口：“蓝染君一直都按时上课吗？” “啊？”显然蓝染被她突然冒出的问题问蒙了，他点点头，“是啊。” “没有落下过？” “没有。” “那不舒服的时候呢？” 虽然奇怪光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些问题，但蓝染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该上课的时候我依然会去。” “呵呵，蓝染君真是个好学生呢。” 光轻笑着望向少女，恰好对方也在这时抬起头来打量她，眼神交汇的瞬间，少女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和戒备让光愣了一下，再看向她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移开了目光。 “前辈，你怎么了？”见光有些失神，蓝染担心地问。 “哦……没事。” 下课的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校园里的宁静。 “我该走了。”望向少女，光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二阶堂さん，以后要睡觉的话，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这样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成功地看见一抹淡淡的红浮上少女白皙的脸庞，光的笑意更深了：“好了，两位，我先走了。蓝染君，入队的事，请加油。” “托前辈吉言。” 看着光越走越远，二阶堂霜月缓缓走到蓝染身边：“蓝染前辈，你认识那位死神大人？” “嗯。樱井前辈是现任的九番队七席，她曾经……救过我一命。” 由于目送着光离去，蓝染并没有看到，身后少女眼里深深的疑惑。 —————————————————————————————————————————— 今天的润林安格外热闹。 其实从一大早开始，街道两边就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彩带彩球之类的自然是在大清早就挂了上去，而各色摊位也是早早地摆了出来，中午一过，街道空旷的一角，舞者们在音乐中翩然起舞，吸引着过往客人的目光。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夏夜祭，除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和表演外，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晚上的花火大会。 傍晚时分，斜阳西挂，夜幕还没完全降临，更多的人却纷纷向街道涌来。 当皆川俊介一行四人来到润林安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人头涌涌，热闹非凡。 “每一年都是那么多人。”看着拥挤的街道，光不由得感叹道。 京乐扫了一眼街道上的少女们，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黑发少女：“我说，小光你干吗还穿着死霸装？夏夜祭不是应该穿浴衣吗？害我还小小地期待了一下。” “……你还不是套着羽织就出来了？”光白了他一眼，“再说我是出完任务就直接过来的，没时间换衣服。” “我这不是还有这个嘛。”京乐拉了拉羽织外的粉红色外套，“粉红粉红的哟，多应景~” 光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扭头看着旁边的小摊子。 “我们先到处逛一逛吧，晚些时候再去志波家。”皆川俊介建议道，“听说志波家主今年又有新花样了。” “那老头又玩出什么新花样来了？他要是肯把花在烟火上的精力分一半在家族事务上，估计志波家也不会一年不如一年。”京乐嘴上说着，眼睛却不停地瞄着来来往往的少女们。 “我看志波叔叔倒是挺乐在其中的。”光插嘴道，“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家的人爱好都很奇怪啊，记得上次去他们家的时候，海燕对野猪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 “野……猪？”京乐收回目光，惊讶地看着光，“这还真是不得了的爱好啊……” 浮竹笑了笑：“小孩子总会对不了解的东西产生兴趣的，我想，大概是因为海燕没见过野猪吧。这都一年了，恐怕他现在的爱好该变了。” “我看呐，那小子最大的爱好应该是和四枫院家那小丫头还有浦原家那个小鬼一起捣蛋。”皆川俊介愤愤地说，“每次见他们三个凑一块就没好事。” 光睨了自家大哥一眼：“小孩子嘛，难免调皮了点。你一个副队长跟人家小孩子计较些什么？” “我计较？他们每次……”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皆川俊介背后响起。 “哇！” 后半句话被一声惊叫取代，皆川俊介回头，看见的是久南白得意的笑脸。 “白，说了多少次不要突然在我背后出声，你怎么老这样？”大感丢脸的皆川俊介气急败坏地冲久南白嚷嚷。 “因为我觉得很好玩啊。”久南白歪着头坏笑着，“是不是啊，罗兹？” 走在久南白后面的罗兹不屑地摇头：“阿介你每次都中招，真是笨死了。” “你……”皆川俊介气结，“拳西，看好你的副队！” 六车拳西看了他一眼，完全不予理会。 “你们怎么都杵在这里？” 不远处，矢胴丸莉莎和伊势七绪缓缓走来。 “小莉莎？小七绪？”京乐一见来人就大喊起来，“你们不是从队舍来的吗？怎么都不换浴衣？” 伊势七绪把头偏向一边，无视自家队长的问题，而矢胴丸莉莎则简洁明了地回答：“懒得换。” “怎么能这样……”一脸阴影的京乐活像长满了蘑菇的枯树，“我还那么期待的说……” 浮竹看着六车拳西，问，“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三个？” “罗武被山爷叫去了，估计没那么快来。曳舟队长有事会晚点来，日世里肯定不会先走。至于真子那家伙，估计又跑去骚扰日世里了。” 想到平子真子每次都往猿柿日世里的枪头上撞，最终的下场不是被踹就是被扇，众人一阵沉默。 “曳舟队长真可怜……”想起自家队长每次都闹得十二番队鸡犬不宁的情景，皆川俊介不由感叹道，“我完全可以想象十二番队现在的景象。” 第15章 Chapter 15 “海燕……”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撒着四条小短腿欢快地到处奔跑的圆滚滚生物，问身边的黑发小正太，“这是……什么？” “这是波尼。”志波海燕闪着一口白牙回答，“它是我从山里捡回来的。” “波、波尼？” 光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看着那只戴着蝴蝶结的野猪快速地冲过来，凶猛地撞倒身边的海燕，然后压在他身上，用它硕大的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光感觉海燕随时都有被它压死的可能。 “波尼是我给它起的名字。”用力推开那头野猪，海燕坐起来，摸着那个硕大的猪头，呃……不对，应该是波尼的脑袋，回答道。 “难道你……打算养它？”虽然大概猜得出答案，但光还是求证般地问海燕。 “嗯。我在山里遇到波尼的时候，它正受着伤，我就把它捡回来了。本来是打算养好伤就把它放回去的，可是伤好后它却不肯走。所以我跟父亲说好了，只要我能照顾好它，父亲就答应让我养。”海燕正了正波尼头上的蝴蝶结，然后忽闪着眼睛看向光，“小光姐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呢？” 伴随着海燕的问话，那头野猪也转过头，两只眼睛同样忽闪忽闪地看着光。只是那副表情搭配上两颗露在嘴外的犬齿，那样子怎么看怎么狰狞。 “呃……”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光都不觉得这头长着獠牙满脸横肉还怪异地戴着蝴蝶结的野猪到底哪里可爱，不过为了不让海燕失望，她还是违心地回答，“是很……可爱……啊……” 短短的一句回答，艰难得像跟一群虚打了一场，光决定转移话题：“对了，空鹤呢？怎么来这么久都不见她？” “空鹤应该是在父亲那里。” “在志波叔叔那里？怎么……” “她最近迷上了烟火。”没等光把话说完，看着波尼跑开的海燕再度扔给她一个惊雷，“一直缠着父亲教她做烟火，还嚷嚷着要做流魂街最厉害的烟火师傅呢。” 听着海燕的话，光感到自己的嘴角抽搐得很厉害。 迷恋烟火的父亲，喜欢野猪的长子，立志要做最厉害的烟火师傅的次女，以及…… 看向不远处追着要靠近波尼却一直被甩开的志波岩鹫，光突然觉得头好痛。 灵王在上，这个家能不能出个稍微正常点的人…… —————————————————————————————————————————— 虽然身为贵族，但志波家族或许是瀞灵廷内最不像贵族的贵族。 没有烦琐的规矩，没有等级的歧视，也没有虚伪的面具，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崩裂的堕天涡潮”家纹，以及志波家人隐藏在随心所欲下的骄傲和实力，或许人们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 虽然因为过于随性，而导致家族一天天衰落以至于搬出瀞灵廷安家流魂街，但志波家的人似乎并不在意。或许对他们而言，贵族这种累赘的身份是可有可无的，能够开心地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志波家的屋顶上，光安静地看着下面的人们吵闹嬉戏，如此想道。 “在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这种温柔的语气，只属于一个人。 “在想，像这样的日子，如果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呵。”浮竹笑着在少女的身边坐下，“可以的。大家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光没有接话。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浮竹对于她的沉默没有多问，只是自顾自地说：“或许有些过去太过灰暗，可那毕竟已经过去了。而且，也正是因为有那些不愉快的过去来做对比，才能够体现出现在这种平静生活的幸福价值啊。” 光愣了愣，随即轻轻扬起嘴角：“也是呢。” “小光，”犹豫了一下，浮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其实我……” 底下传来的巨大喧哗声打断了他的话，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眩目的火光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幕里炸开一朵华丽的火花。 “虽然看了那么多年，但志波叔叔做的烟火我始终看不厌。”少女感叹了一句，随后望向身边的男子，“浮竹哥哥，你刚才想说什么？” “呵，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浮竹笑笑，“还是以后再说吧。” “小光姐~”四枫院夜一在下面大声喊道，“你们还待在上面干吗？花火大会开始啦~” 她旁边的志波空鹤也朝光猛招手：“小光姐，快点下来啦。” “来了。”应了她们一声，光站起身，“我们下去吧。” “你先去吧，我等会就来。” “嗯。”光应着，随后跃下屋顶。 看着少女带着笑容的脸在烟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浮竹不由跟着扬起嘴角。 “还打算继续这么看着，什么也不做吗？” 身后传来京乐略带调侃的声音，浮竹虽然没有回头，却能够想象京乐此时的表情。 慢腾腾地走到浮竹身边坐下，京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群里的黑发少女：“你就不怕她被人抢走？比起真央的学生，瀞灵廷里的人可是主动得多了。” 停了一会，见浮竹丝毫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京乐换了个话题：“前几天，俊介跑到八番队来找我。”顿了顿，他继续道，“他问我你是怎么回事。” 浮竹收回目光，看着京乐：“怎么回事？” “嘿嘿~俊介这个恋妹狂，对一切和小光有关的事可是敏感得很哟。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他？” “他……” “那家伙说，如果你是认真的话，他是不会反对的。” “……” “十四郎，你到底打算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如果我对她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呢？”好一会，浮竹才缓缓地开口，“或许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得了吧你。”京乐仰面躺下，头枕着双手，斜睨了浮竹一眼，“妹妹？这借口真的太烂了。就拿你家那两个小丫头来说，你会在她们生病的时候坚持要给她们守夜？你会在听到她们昏迷的消息后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冲去四番队找早间队长？你会因为她们毕业后没去十三番队而闷闷不乐？十四郎，不要用这种连自己都骗不过的借口来敷衍我。” 被京乐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浮竹只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春水，你就不能假装被我骗了么？” “不行。”京乐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还真是……”浮竹哭笑不得地看着好友，摇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确实是把她当成妹妹的。只是……” 像是在斟酌着要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天，浮竹才接着说道：“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份感觉开始慢慢变样，而我却一直没有察觉。直到那天，在得知她选择了九番队的时候，我就愣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那一瞬间，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不满足于只做她的兄长了。” 京乐偏过头看着好友。 “我不清楚该不该走出那一步。我想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小光很难真正地接纳别人。如果……如果失败了的话，我不敢想象后果——或者说，我无法接受那种糟糕的结果。” 京乐没有接口，浮竹也没有继续说话，两人只是沉默地看着漫天的烟火前仆后继地燃烧自己短暂的生命。 “或许，暂时保持这样的距离，会比较好吧。”明明灭灭的火光映衬下，浮竹本就不是很有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是的，现在这样就好了。” 许久，京乐才淡淡地问：“这样，真的好吗？” 第16章 Chapter 16 春日午后，微风轻拂，阳光正好，久南白半眯着眼睛躺在屋顶上，嘴里咬着半块牡丹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矢胴丸莉莎走进九番队，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四下望了望，挑中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看准屋顶上的目标，矢胴丸莉莎挥手将石头扔了上去。 “哎哟！” 正中目标。 “哪个家伙那么缺德？”揉着被砸中的额头坐起身来，久南白一眼看见下面的罪魁祸首，“莉莎~~” 跳下屋顶，久南白半跳半跑着来到矢胴丸莉莎面前：“来陪我玩吧？好无聊啊~” 矢胴丸莉莎扶了扶眼镜：“我是来找小光的。” “小光请假了。” “请假？”矢胴丸莉莎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怎么了？” “没什么啊，她只是说有事要请假一天。”见莉莎不再说什么，久南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反正你找不到她，不如陪我玩吧。” “不要。”矢胴丸莉莎干脆地拒绝，“我还有工作。” “怎么这样……”久南白鼓起了包子脸。 “无聊的话你可以去找真子。” “真子那家伙一点都不好玩，而且他只喜欢被日世里揍，才不会陪我玩咧。”久南白伸了个懒腰，“算了，我继续睡觉好了。” 说完，跃上屋顶再次躺下。 看着久南白恢复之前的姿势，矢胴丸莉莎想了想，转身走出九番队。 —————————————————————————————————————————— “队长，八番队副队长矢胴丸莉莎来访。” 随着十三番队队员的通报，刚走进雨乾堂的矢胴丸莉莎一眼就看见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打算从窗口翻出去。 “队长，您打算去哪儿？”迅速瞬步来到京乐背后，矢胴丸莉莎阴恻恻地问道。 “呜哇！”一只脚已经跨上窗框的京乐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摔倒，“小、小莉莎哟~” “不要叫我‘小莉莎’！” “啊哈哈……这么巧呀小莉莎，你也是来找十四郎喝茶的么？”京乐讪笑着。 “我是来找小光的。” “小光？”一旁的浮竹放下茶杯，“她没来啊。” “咦？我去九番队找她，白说她今天请假，我还以为她会来这里。” 矢胴丸莉莎走到桌边坐下，说道。 “请假？”京乐慢吞吞地跟着走到桌边，“这么说来，好象今天俊介也请了假啊……” 他歪着头，和浮竹对视一眼：“十四郎，今天几号来着？” “四月……啊！”浮竹恍然大悟，“今天是十六号。” “诶？又是四月十六了啊……真快。”京乐感叹道。 “怎么了？”矢胴丸莉莎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 浮竹端起茶杯：“我想，小光和俊介，现在应该是在流魂街。” “流魂街？”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在流魂街西七十九的草鹿。”京乐懒懒地补充道。 —————————————————————————————————————————— 流魂街西七十九草鹿区 这里是一个战场，同时也是一个垃圾场。这里没有仁义，没有道德，甚至没有人性。这里只有欲望和野兽，以及垃圾。 高高的山坡上，黑发的少女站在树荫下，冷冷地看着山下混乱的街道。 这么多年过去，这里依旧没有改变。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这里的人每天都为了苟延残喘而不择手段。 “其实哪里都一样。”少女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即使是瀞灵廷，人们不也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活着么？只不过，这里的人不会那么虚伪地掩饰自己罢了。你们说是吗？” 没有人回答。 微风随着阳光拂过，带走了眼里的湿润。光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土堆。那是3个浅浅隆起的土堆，如果不是上面插着的木牌，恐怕不会有人想到这会是坟墓。 “你们，还好吗？” ——————————————————————————————————————————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当初和大家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光至今都无法忘记。 脾气火暴却很会照顾人的唯，吊儿郎当、爱捉弄人的翔太，还有成天乐呵呵的由美。当初四个人一起生活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的计谋，没有将人分门别类的规矩，虽然辛苦，而且也不是常常能够填饱肚子，但那种简单的快乐却是在瀞灵廷里找不到的。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你们的话，那么今天的我会变成什么样……”靠着那三个土堆坐在树下，光望向湛蓝的天空，低低地说，“后来我想，如果没有遇到你们，或许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初到尸魂界，却被分配到草鹿，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来说，这个结果等于是判了她死刑。虽然凭借着天生强大的灵力避开了大部分危险，但那时的光毕竟只是个孩子，无法控制的力量并不能带给她绝对的安全。 那天，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光欣喜若狂。或许是因为过于兴奋导致她放松了警惕，或许是因为过于饥饿使得她无法分神去关注周围的环境，总之，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几个人包围起来了。 弱肉强食是草鹿的生存准则。在这里，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人们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要能够活下去，就是吃人，也不足为奇。 那些人抢走了她的食物，但那一点食物对他们来说根本填不饱肚子，于是他们把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虽然是瘦了点，但至少可以抵上一两天啊。”为首的人打量了她一番，不怀好意地说道。 那一刻，巨大的恐惧感将她紧紧包围起来。光知道他在说什么，刚到这里的那天，她亲眼看见两个男人杀了一个女人，并将她分食掉。 求生的欲望让她忘记了饥饿，趁对方不注意，她转身飞快地跑了起来。 “站住！” 身后的怒喝和追赶的声音让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一个小孩子，再快也快不过成年人。 “混帐！给我站住！”身后的人恼怒之下，挥刀朝她砍来。 “啊！” 背上传来的剧烈痛楚让光无法控制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还是要跑吗？”身后的人的声音越发冷酷，“本来还想让你死得痛快点，既然你不肯乖乖就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安的感觉猛然袭上心头，光咬紧牙关，再度加快了速度。 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飞来，下一秒，剧痛自右腿传来，光惨叫一声，狠狠地摔在了砂地上。 —————————————————————————————————————————— “那时候，我真的是绝望了。”望着阳光穿透薄云照在地上，光喃喃说道，“趴在地上的时候，全身各处传来的痛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以为我快死了……” 停了一会，她才继续说道：“可是他们不肯放过我，一刀又一刀，他们不断在我身上制造着伤痕……那时我多希望能够干脆点死去，这样就不用受这种罪了。最后，大概是身体本能的缘故吧，为了躲避刺向胸口的刀，我朝旁边滚去，却没想到自己已经处在山崖的边缘……” 光抬起头，右手轻轻地放在靠她最近的一块木牌上：“现在想来，如果不是那帮人的话，也许我不会遇见你们。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应该感谢他们的，对吗？” 隔了很久，光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答应过你们不再说这些的……” 自从被皆川正雄收养后，每年的四月十六号她都会回这里来看望他们。每一次面对他们，她都会谈自己遇到的那些高兴的事。难过的事，过去的回忆，她从来不提，因为她知道他们希望她能够过得开心点。 来这里的路上，隐隐地有种不安的感觉环绕在她心里，虽然不是很强烈，但依然让她感到有些烦躁。在面对他们的时候，那股烦躁感才稍微减缓了些，可能正因为如此，让她放松了戒备，这才让回忆钻了空子吧。 “唯，我果然还是不够坚强呐。大概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斩魄刀。”光苦笑了一下，“当了这么多年死神，却还挂着把浅打，我真是……” 未完的话被一阵奇怪的灵子波动打断，光站起身走出树荫，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小光。” 光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皆川俊介：“你也感觉到了吗？” “嗯。”皆川俊介点点头。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附近的灵子流突然奇怪地流窜起来，不是很明显，但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 没多久，躁动的灵子流恢复了平静。光看着平静的四周，有些不解。 “怎么回事？”她喃喃道，“难道是有新的整来到草鹿么？” 外力的闯入总会引起尸魂界灵子流的异动，异动的大小根据闯入外力的强弱不同而不同。整虽然有地狱蝶的指引，但对于尸魂界来说毕竟还是属于外力，依旧会引起异动，只是因为地狱蝶的关系，这异动小得如果不仔细去感受的话是完全无法感觉到的。 “大概真的是因为整的缘故吧。”皆川俊介边感觉灵子流边说着，“可能来的数量比较多。” 环视了下四周，没有再发现什么异常，皆川俊介问：“饿了吗？要不要我去买点吃的？” “不用了，再过一会一起回润林安吧。”光转过身，打算回到树下。 突然，灵子流再次躁动起来，而且比起刚才，这次的异动要剧烈得多……等等！ 兄妹俩猛地转身，惊讶地望向不远处的天空。 “这奇怪的灵压是……”望着天空，皆川俊介瞪大了眼睛。 蔚蓝的天空中，狂暴的灵子流疯狂地流窜着，慢慢地，乱流的中间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黑色痕迹。随着灵子流愈发狂乱地躁动，痕迹的颜色渐渐加深，最终，天空中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并且逐渐扩展开来。 “这是……”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光失声喊道，“空间裂缝！” 第17章 Chapter 17 『警报！警报！流魂街西七十六至八十区均出现不同程度的空间裂缝，大量虚藉此入侵流魂街，请各番队立即前往救援！』 刺耳的警报骤然响起，伴随着四散飞去的地狱蝶，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头般打破了瀞灵廷的平静。 —————————————————————————————————————————— 四番队队长室 “又来了……”听完警报后，早间望月叹了口气，“每隔几年总会出现一次比较严重的空间裂缝，为什么就是阻止不了呢？” “队长，”卯之花烈拉开纸门，“一切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了。” “唔，那么走吧。”说着，早间望月踏出了和室。 —————————————————————————————————————————— 八番队队舍 “你怎么了？”伊势七绪看着刚坐下不久就因为警报而变了脸色的矢胴丸莉莎，问。 “……” “莉莎？” 缓缓转过头，矢胴丸莉莎莉莎看着七绪，一字一句地说：“小光现在应该是在西七十九区。” “什……”伊势七绪顿时愣住了。 —————————————————————————————————————————— 九番队庭院内 警报响过之后，六车拳西皱了皱眉头，起身飞快地来到庭院里。 “白！”抬眼扫了一下屋顶，六车拳西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下来，我们去流魂街。” 被警报吵醒的久南白坐了起来，揉着眼睛应了声“来了”，然后跳下屋顶朝他走去。 “笠城，卫岛，藤堂！” 随着六车拳西的大喊，三个人从队舍里冲了出来。 “跟我去流魂街。”六车拳西说完，抬脚朝门外走去。 —————————————————————————————————————————— 十三番队雨乾堂 突然响起的警报，吓得京乐差点被茶呛到。听完警报后，他抬起头，不出意料地看见了浮竹惨白的脸色。 “十四郎，你……” “为什么又是这样？”浮竹艰难地问。 京乐叹了口气：“小光不会有事的，她好歹也是个席官。而且还有俊介陪着她。” 见浮竹依然一副恍惚的样子，京乐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吧，去流魂街看看。” —————————————————————————————————————————— 将前方的虚砍成两半后，光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握紧了手里的浅打。 半个小时前，不远处的天空突然出现空间裂缝，大量的虚从那条裂缝中涌出，扑向了各个拥有灵力的地方，顿时各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这个只有少数整拥有灵力的地方，有着强大灵力的皆川兄妹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立刻成为大量虚的目标。 “可恶！”皆川俊介低声骂了一句，险险地躲过了一次攻击。 这些虚其实并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但在没有停歇的情况下跟这么多虚战斗半个小时，任谁都会渐渐感到吃力。 再一次砍倒扑过来的虚后，光后退一步，来到皆川俊介身后，兄妹俩背靠着背，警惕着群虚的动静。 远处的灵子流猛然躁动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的声音，皆川俊介皱了皱眉头，喊了一声“小心”后，两人同时瞬步向旁边闪去。 “哦呀，没打中诶。” 稳住身子的光朝声音来源处看去，随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 “嘿嘿嘿~好不容易来一趟尸魂界，没想到就让我碰上了这种好事。” 蜘蛛外形的怪物乍看跟其他虚没什么两样，但初具人形的外表以及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都说明了它跟那些四处乱窜的虚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亚丘卡斯！？”看着眼前的亚丘卡斯，皆川俊介清楚今天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蜘蛛外形的亚丘卡斯不满地撇撇嘴：“真没礼貌，我可是有名字的，不过你们可别问啊，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我们又没打算问……兄妹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行了，闲聊到此结束。啧啧，今天真是走运，一来就碰到死神，还是两个。而且……”亚丘卡斯抽了抽鼻子，“很香的味道啊……看来你们的灵力还挺高的，就乖乖地让我吃了你们吧~” 说完，朝两人冲了过去。 后跳着躲过对方的攻击，光抬手扔了个赤火炮过去，当烟雾散开后，亚丘卡斯伸手抹去脸上的血。 “有两下子。”亚丘卡斯说着，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只是，你们这样能对付得了我吗？” “能不能可不是你说了算。” 说话的同时，皆川俊介挥刀朝亚丘卡斯砍去。 亚丘卡斯闪过砍来的刀，反手朝皆川俊介抓去。 因为距离太近，皆川俊介及时躲开，却还是被亚丘卡斯的爪子划伤了肩膀。 “哥！”不远处，正和其它虚打斗的光看见皆川俊介受伤，不由一声惊呼。 听见光的叫声，皆川俊介满不在乎地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我没事，皮外伤而已。” “嘿嘿嘿嘿~皮外伤？接下来你可要注意了，搞不好可是会没命的。” “哼！就你这样还想要我的命？别开玩笑了。” 朝亚丘卡斯扔出一个白雷后，皆川俊介再次砍向亚丘卡斯。 轻松地躲过白雷，眼看着皆川俊介的刀就要砍到自己，亚丘卡斯却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就在快要砍到亚丘卡斯的时候，皆川俊介感到眼前突然一花，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俊介，放下刀。” 瞪大眼睛，皆川俊介硬生生地收回了攻势。 “你……”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兄妹俩都愣住了。 “俊介……”那个人朝着皆川俊介的方向迈了一步。 “你别过来！”皆川俊介有些声嘶力竭地喊着，斩魄刀对准了那个人。 “你真的要对我拔刀吗？”那个人和颜悦色地问。 “你不可能是他……不可能……他已经……父亲明明已经死了的……”手中的刀无力地掉在地上，皆川俊介颓丧地跪在地上，望着眼前的皆川正雄，“你怎么可能会是他……” 眼看着皆川俊介失去了斗志，皆川正雄狡猾地笑了笑，随即朝他扑去。 “破道之五十八阗岚！” 突然刮来的巨大旋风使得皆川正雄不得不在半空中换了个方向，却没想到光像是早就料到他的落脚点般，瞬步出现在他旁边，挥刀砍下。 一声非人的吼叫，被砍个正着的皆川正雄跌倒在地，变回了亚丘卡斯的样子。 “不要用你那恶心的样子侮辱我们的父亲。” 黑发的少女站在失神的青年前面，握着浅打，冷冷地看着亚丘卡斯。 “嘿嘿……小姑娘，原来你最重要的人不是你父亲。”挣扎着站起来，亚丘卡斯舔了舔手上的血——刚才被光砍到的时候，它的爪子也在她的背上划了道伤口，“让我看看，你最重要的人会是谁呢？” 空气中的影象一阵晃动，亚丘卡斯的轮廓渐渐模糊起来。光就这么站在那里，漠然地看着亚丘卡斯模糊着身形。 “怎么回事？”亚丘卡斯恢复了原状，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的双手，“为什么……变不了？” “虽然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看起来似乎你那套把戏对我无效啊。”光冷笑着，“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鬼道。瞬步。斩术。几招下来，光发现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要对付眼前的亚丘卡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怎么办？ “小姑娘，你那个结界，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亚丘卡斯的话让光一怔，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刚才冲过来的时候，为了不让其它虚伤害到被亚丘卡斯攻破精神防线而失了神的皆川俊介，她布下了一个倒山晶，现在经过这么长的时候的消耗，再加上外面的虚不停地攻击，倒山晶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亚丘卡斯已经来到她近前：“战斗时走神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下一秒，光被打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倒山晶也在群虚的攻击下彻底崩裂。 “游戏时间结束了。” 背上的伤越发疼痛，光甚至能够感觉到血液沿着后背缓缓流下。抬眼看着亚丘卡斯渐渐逼近，一丝绝望爬上了心头。 第18章 Chapter 18 “破道之五十四 废炎！” 尽管亚丘卡斯已经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反应向旁边避开，但依然被呼啸而来的圆盘状火焰烧掉了一只脚。 伴随着惨叫，亚丘卡斯往空间裂缝的方向逃窜而去。 “小光！俊介！” 瞬步来到他们身边的正是京乐和浮竹。 “小光。”浮竹蹲下身扶着光，“你没事吧？” “还好……” 一旁的京乐看了眼失神的皆川俊介，惊讶地问：“俊介这是怎么了？” 光在浮竹的搀扶下站起来，担忧地看着皆川俊介：“刚才那只亚丘卡斯，突然变成父亲的样子……” 浮竹沉默着和京乐对视了一眼——皆川正雄对于皆川俊介而言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对了，你们……” 非人的吼叫打断了光的话，三人看了看周围，发现四周的虚越来越多，似乎是刚才他们和亚丘卡斯的交手所释放出的灵力，将其它地区的虚都吸引了过来。 “怎么这里的虚这么多？”京乐很是吃惊，“刚才经过的那些地区，虚的数量加起来都没有这里多。” 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虚，浮竹皱起了眉。 虽然这些虚对于他们而言不难对付，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那一大群虚像发疯般朝他们涌来，光是应付就已经有些吃力，更何况…… 看了一眼身边脸色苍白的少女和依然失神的好友，浮竹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 “队长！” 就在两人第六次击退围攻上来的虚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虚群外围响了起来，随后，密集的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你们没事吧？”一眼看到群虚中间那几个人，六车拳西皱了皱眉。 “暂时还死不了。”京乐嬉笑着问，“你们是约好一起来的吗？” 没等六车拳西回答，久南白就抢着开口：“当然不是，我们是在路上遇到莉莎和早间队长她们的哟~” “小光，你……” “我没事。”看到矢胴丸莉莎担忧的神色，光回答道，“只是哥哥他……” 几个人望向呆坐在地上的皆川俊介。 “皆川副队长？”看到这样的皆川俊介，早间望月很惊讶，“怎么会这样？” “说来话长。我看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慢慢说吧。”看着躁动的群虚，浮竹说道。 在众人的合力下，周围的虚很快被消灭干净。 “早间队长，他们两个怎么样了？”看着早间给皆川兄妹检查完伤势，浮竹焦急地问道。 “樱井七席身上有些伤口很深，目前只能做简单的止血处理，具体的治疗得等回到瀞灵廷才能进行。至于皆川副队长……”早间望月看了皆川一眼，“怕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缓过劲来。” “前面三区的空间裂缝大概已经完全闭合了。”六车拳西开口道，“我们刚刚是处理完那边的虚才往这边来的，走的时候那里的裂缝已经闭合得差不多了。” “这里的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虚已经处理完毕。”京乐看了看天空，“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小莉莎还有小七绪留下来等空间裂缝闭合。” 浮竹和六车拳西对看了一眼。 “那就麻烦你了，春水。”浮竹朝京乐点点头。 “放心，不过回去后你要记得请我喝酒。” “没问题。”浮竹笑着应道，随后看向光，“还能再坚持一会吗？” “可以。”光答道。 “卫岛，过来搭把手。”六车拳西招呼着，和卫岛忍一起扶起皆川俊介，然后对众人说道，“那么，我们回……” 六车拳西的话还没说完，光迈出的脚也来不及踩到地上，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那只消失了的亚丘卡斯和它的灵压一起，突兀地出现在光的面前，巨大的爪子朝她迎面刺去。 突变来得太快，一切都发生在转眼间。 周围的环境像是突然被消了音，光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就看到本该被人搀扶着的皆川俊介突然出现，挡在了她和亚丘卡斯之间。 “嗤！” 瞬间放大的瞳孔里印着那只从皆川俊介身后穿透他胸口的爪子，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感到脑海里一片空白。 亚丘卡斯抽出爪子，转身袭向了早间望月。 所有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直到早间望月整个人飞了出去，人们才回过神来。 “混帐！”六车拳西愤怒地吼着，和京乐一起挥着刀朝亚丘卡斯砍去。 “早间队长！”矢胴丸莉莎和伊势七绪跑到早间望月身边扶起她。 努力想要站稳，却发现完全使不出力气，皆川俊介摇晃了一下，朝着光的方向倒去。 看着皆川俊介迎面倒来，光下意识地伸出手，却被他带着跌坐在地上。 “哥……”或许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光的声音轻得让人听不太清楚。 “ひ……あ……” 鲜血从嘴里涌出，皆川俊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能徒劳地发出几个没有意义的单音。 卯之花烈尝试着给皆川俊介止血，但伤口实在太大，血完全止不住，而且皆川俊介的内脏破损得太过厉害，只怕他坚持不了多久。 “哥，我们回瀞灵廷吧，你会没事的……”光想要擦去皆川俊介嘴边的血，可不断涌出的红色液体却染湿了她的衣袖。 伸手抓住光的手，皆川俊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小光，你……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那只抓着光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俊介！俊介！” “皆川副队长！” 浮竹和卯之花烈的叫喊惊动了不远处的人，他们回过头，看到的是慢慢闭上眼睛的皆川俊介和彻底呆愣住的光。 “你怎么……可以……”瞪大了眼睛看着皆川俊介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光颤抖着抚上他的脸，本来就因受伤而没剩多少血色的脸愈发变得惨白，“你答应过不会丢下我的……你……” “小光……”浮竹担心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光看着皆川俊介，墨色的双眸此时失去了所有神采：“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总是因为我？为什么……” 眼看光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浮竹有些着急地拉住她的手：“小光，你冷静点，俊介他……” 未完的话中止在光的视线里。浮竹看着她缓缓地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又低下头看向皆川俊介，低垂的短发遮住了她的眼，让他看不太清她的神情。 犹豫了一下，浮竹稍微靠近了她：“小光，你……” “哥……” 浮竹听见黑发的少女低低地叫了一声，随后，他跟围在她身边的另外几个人都被一股突然爆发的强大灵力震开。与此同时，像是被这灵力所吸引，一群虚从还未闭合的空间裂缝里钻了出来。 “这、这是……” 黑色的短发随着暴涨的灵压瞬间变长，动作轻柔地将皆川俊介放在地上，樱井光缓缓站起身，抬头的瞬间让众人心头一颤，不安的感觉顿时将在场的人淹没。 只见那张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清亮如星的眸子此时正如血般鲜红，透出一股疯狂的杀意。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黑发的少女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后拔出挂在腰间的浅打，冰冷的视线缓缓地从众人身上扫过，让人不寒而栗。 第19章 Chapter 19 这是哪里？ 樱井光疑惑地打量着四周，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 这是一个安静的世界，黑丝绒般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新月，几颗星星随意地散落在月的四周，泛着阴冷的白光。如果说这是一个安静的夜，那么……光望向身后的那片明亮——那么那处怎么看都像白天的景象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果连你都搞不清楚的话，又有谁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谁？”光警惕地四处张望，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树木，没有沙石，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天地间都是一片空荡荡。 “很空是吧？”像是知道她的疑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其实以前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这里有花草树木，有流水山石，很漂亮的。而且，那时白天和黑夜的呈现是泾渭分明的，不像现在……” “现在？” “呵，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朝白天那边走走看。” 犹豫再三，光还是转身朝明亮的那边走去。 “啊！”脚刚迈出去，人还没来得及站稳，眼前的变化就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伴随着她迈出的脚步，眼前那明亮的景象犹如被打破平静的水中月般，瞬间支离破碎。而后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切重新汇集，眨眼间恢复了原样。 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再迈了一步。 一如之前般，破碎，汇集，无论走多少步，她始终都无法靠近那片明亮。 “怎么会这样？”光喃喃问道。 “你觉得呢？”那个声音把问题踢了回来，“你觉得是什么导致这里变成了这样呢？” 光茫然地抬头望着天那弯新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个声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答，就在光以为对方大概已经走了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只不过，对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之前一直很正常的。”那个声音缓缓地说着，光觉得她似乎从那低缓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怀念的味道，“可突然有一天，一切就全变样了。” “那些红色的液体仿佛凭空出现般，蔓延了整片树林。被沾染上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全都像被吞噬般溶化在红色的液体里。一开始，液体的蔓延速度还很慢，后来，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仅仅用了半天时间，整个世界就被它们吞没了。那一阵子，没有白天黑夜，整个世界一片血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是血吗？”光忍不住打断声音的讲述，“不对……血，不可能会溶化其它东西的……” “小姑娘，这个世界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声音淡淡地说道，“那确实是血。后来的某一天，满眼的血红突然褪去，可这个世界已经无法恢复成原来那个样子了。从那个时候起，这里就成了这个样子：看似拥有白天，但那所谓的白天其实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一碰就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光看着那片明亮，喃喃自语。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与之前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是在光的耳后响起，就像声音的主人在她身后靠她很近的地方说话一样，惊得光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猛地朝前瞬步躲开。 可她原来站着的地方，后面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这么害怕呢？你到底是怕我，还是害怕真正地面对这个世界？”声音继续响着，变换着不同的位置，“就像这样……” 随着声音的停止，世界瞬间变为一片血红，脚下，是浓稠的红色液体，空中，是刺鼻的血腥味道。 “呕……”光捂住鼻子，努力压制着胃里的翻腾。 “你……” 这次没等声音说完，早就做好准备的光就快速地向左边跃去，在声音的主人逃离之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脸，眼前的少年穿着黑色的浴衣，脚上是一双木屐。光仔细地打量着少年，只见黑色的短发将他的脸映衬得过于白皙，而此时，那张脸上正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黑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 “大意了哟~”短暂的愣神过后，少年语气轻快地说，“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你抓住了。” “你是谁？”眼前的少年给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但她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少年弯起嘴角：“比起这个，你是不是更应该担心一下你的朋友们？” “朋友们？” 光一愣，然后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向旁边。 一旁的空中，白色的光幕缓缓浮现，随后，隐隐地有了影象。随着光芒的减弱，影象也越发清晰起来。 流魂街，草鹿区，群虚，亚丘卡斯，前来支援的大家，皆川俊介，以及……黑色长发神情漠然的持刀少女。 看着光幕中的影象，光瞪大了眼睛：“那个……那个是谁？” “你不知道她是谁？我以为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什么？”光看向少年，一脸的茫然。 看着光的表情，少年露出愉悦的笑容：“樱井光哟~她是樱井光。” —————————————————————————————————————————— “小光？”看着少女冷漠的表情，京乐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少女转过头，鲜红的眸子直直地盯向京乐。 “小光，你怎……” “小心！” 眼看京乐边问边试图向少女靠近，浮竹惊呼一声，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往后拽。几乎在同时，一道白光迅速地从京乐身前闪过，京乐胸前的羽织连同死霸装都在“呲啦”一声中裂了一道口子，一道浅浅的伤痕透过破裂的衣物裸露在外，红色的血液缓缓地流了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十四郎……”京乐愣愣地看着伤口，“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光她……失控了。”浮竹说着，握紧了拳头。 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周围的虚就发出一声声的吼叫，扑了过来。 听到群虚的吼声，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之后，伴随着她的每次出现，总会有一只虚惨叫着化成灵子消散在空气中。几分钟后，数量庞大的虚群全都丧命于光的刀下，而不远处的裂缝，也已经缩小到无法让虚通过了。 “好厉害……”和众人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光消灭了虚群后，伊势七绪忍不住感叹道。 “现在可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感觉到众人投来的不解的目光，浮竹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没有了虚，那接下来她的攻击目标就是……” 像是为了补全浮竹的话，黑发的少女转向他们，举起了手里淌着血的浅打。 见到光这个架势，卫岛忍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樱井七席这是……想干什么？” “喂喂，十四郎，小光该不会是想攻击我们吧？”京乐露出了少有的严肃表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被力量控制住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意识和感情。” “那快点想办法让她停下来啊！”六车拳西喊道。 “我……办不到……” “开什么玩笑！？”六车拳西冲着浮竹大吼，“那次虚狩事故不是你带队前去处理的吗？你们那时是怎么做到的？” 浮竹看了一眼旁边皆川俊介的尸体：“是俊介……” 京乐愣住了：“你说什么？” “那一次，是俊介让她恢复正常的。” 不远处，黑发的少女扯出一抹残酷的冷笑，消失了身影。 第20章 Chapter 20 “樱井光哟~她是樱井光。” 少年的话让光瞬间愣住了。她看了看光幕上的少女，又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她是……樱井光？” “是呀~” 不自觉地松开了抓着少年的手，光怔怔地问：“如果她是樱井光的话，那么我是谁？” “你？”少年嗤笑一声，“你只不过是一个虚影罢了。一个不敢面对现实、只懂得逃避的虚影，就像那白天一样，一碰就碎。” “我……是虚影？” “你看看她。”少年指着光幕，黑发少女正挥舞着浅打砍向群虚，“强大又毫无畏惧，力量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供她运用的利器。可你呢？不但任由自己的力量被封印，还在它偶尔冲开封印时，拼命地压制着它……杉山奈津美不正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才死的么？而现在，连皆川俊介也……” “别说了！”光惨白着脸，冲少年吼道。 “为什么不能说？”看着光的样子，少年不悦地皱起眉，“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他们两个会死，全都是因为你的懦弱！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力量，因为你在逃避自己的过去！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怎么会忘记生前的记忆？又怎么会救不了他们？樱井光，你还要继续逃避吗？你还想害死更多人吗！？” “求求你别再说了……”脚一软，光跪倒在地上。 “哼”了一声，少年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地看着光幕上的影象。 “虚被消灭光了呢。”少年轻声说道，“她可是不会轻易停下来的，没有虚的话，你猜她接下来会攻击什么？” 闻言，光瞪大了眼睛，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光幕。 “不！”看着光幕上的少女瞬步出现在矢胴丸莉莎的身边，手中的浅打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砍去，光站起身冲到少年身边，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让她停下来！让她停下来啊！” 挣开她的手，少年耸了耸肩：“她又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你要我怎么让她停下来？” 光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少年。 看着她这副样子，少年似乎有些不忍心：“你真的想救他们吗？” “你有办法？”光看着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要让她停下其实并不难。”少年看着她，缓缓地说，“记住，那只是你的力量。如果你能够不再畏惧，能够认真地去面对，那么你就能让她停下来。” “我……” 光的话被一声吼叫打断，惊讶的同时看向光幕，却看见先前被京乐和六车拳西打得隐去身形的亚丘卡斯突然出现在画面上。 “混帐！” 画面上，六车拳西避开了亚丘卡斯的爪子，却发现避到了黑发少女的跟前。他想挥刀挡下少女的攻击，可少女完全无视他的举动，而是径自握着刀冲向亚丘卡斯。 “想救他们吗？”看着少女被亚丘卡斯一爪拍开，少年淡淡地问。 光看着他：“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正视你的力量，不要逃避。”嘴角微微上扬，少年转头看着少女黑色的眸子，说，“然后，呼唤我的名字。” —————————————————————————————————————————— 眼看樱井光的身影突然消失，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冒上心头，矢胴丸莉莎下意识地举起铁浆蜻蛉挡在前方。 “当”的一声，铁浆蜻蛉和黑发少女手中的浅打互相撞击，强大的冲击力让矢胴丸莉莎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见突袭不成功，樱井光脚下用力向后跃去。 “哼。”站稳身子，樱井光举起刀，正欲再度攻击。 一声吼叫响起，先前被京乐和六车拳西打得隐去身形的亚丘卡斯突然出现在众人之间，挥着爪子就往站在它面前的六车拳西拍去。 六车拳西朝右闪开避过挥来的爪子，站稳身子后，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提刀冲来的黑色身影。 “混帐！”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六车拳西挥刀想挡下樱井光的攻击，却发现她完全无视自己，直接挥着刀朝亚丘卡斯冲去。 亚丘卡斯大吼着挥爪接下了樱井光的攻击。 大概是力量太过悬殊，在撞上亚丘卡斯的爪子后，樱井光手中的浅打断成两截，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小光！” 没等浮竹冲过去，亚丘卡斯已经咆哮着冲向离它最近的伊势七绪。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伊势七绪硬着头皮打算接下亚丘卡斯的攻击，刚想举刀，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逢魔时刻渐逝，魔性之月渐起。”只见倒在地上的黑发少女站起身，一把黑色刀柄的太刀伴随着她的声音缓缓显现在她面前。 少女伸出左手握住入鞘的刀身，右手握着刀柄将刀抽出，那张沾着血的脸上，黑色的双眸直直地盯着亚丘卡斯：“汝之觉醒，誓，斩逆者于刃下！墨瞳！” 随着少女声音的响起，黑色的光芒将她手中的刀包围起来，待光芒隐去后，长长的太刀缩小至两尺左右，刀刃完全变成了黑色，刀身周围也隐隐泛着黑光。 “一式·幽灵冥火！” 淡淡的蓝色火焰猛地窜起，少女瞬步来到亚丘卡斯和伊势七绪之间，纵身跃起，落下的同时朝着亚丘卡斯挥刀砍去：“燃！” 随着她的动作，绕着刀身不断盘旋的蓝色火焰蛇般朝亚丘卡斯袭去。 “吼！” 被蓝色火焰正面击中的亚丘卡斯狠狠地摔倒在地，痛苦地吼叫着试图扑灭身上的火，可无论它怎么拍打翻滚，都无法弄熄那燃烧的火焰。 “可恶的死神！”亚丘卡斯愤怒地咆哮着，忍痛朝少女扑去。 带着嘲弄的浅笑，光将墨瞳横在胸前，缓缓地开口：“二式·地狱业火·灭！” 细长的太刀上，黑色的火焰随着灵子流的疯狂流窜而冒出，伴着光挥刀的动作，呼啸着冲向亚丘卡斯。 被黑色火焰缠上之后，亚丘卡斯连惨叫都来不及，瞬间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至此，所有入侵的虚全部被歼灭干净，天空中的空间裂缝也完全闭合。 但在场的人们，却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收起庞大的灵压，墨瞳身上的黑光也渐渐隐去，刀身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光看了眼手里的刀，将它插入刀鞘，随后抬头看着众人。 一时间，周围一片安静。 “小光……？”看着少女墨色的双眸，浮竹试探地喊了一声。 光转头看向浮竹，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然后，倒了下去。 “小光！” “樱井七席！” 众人的惊呼，是她失去知觉前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木制的天花板。 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神游了很久，光才回过神。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四周的摆设，光断定这里应该是四番队的病房。 这时，门被轻轻地拉开，进门的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后，一转身就看见光正倚着枕头坐在病床上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 “啊，你醒了……”浮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醒来。 走到病床边，浮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温和地看着光：“感觉怎样？” “好很多了。”想了想，光迟疑地问，“浮竹哥哥，我哥他是不是……” 虽然对答案早已心知肚明，但光还是想求证一下。在她心里，多少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还活着……也许他只是受了重伤…… “……”听了光的话，浮竹下意识地别过脸。 “浮竹哥哥，请你告诉我好吗？” 看着光，浮竹不由想起之前山本总队长说过的，那些关于四十六室对这次事件干涉的……所谓的“理由”。 “浮竹哥哥？” “小光。”暗暗叹了口气，浮竹望着少女，“俊介他已经……已经不在了，你……” 看着光眼里的神采瞬间黯淡下去，浮竹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各自坐着不说话，许久，浮竹站起身：“小光，你的伤刚好，还是多休息几天吧。再过几天，可能会比较忙……” 见病床上的人不说话，浮竹也不在意，只是微笑着摸摸光的头：“好好休息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走出了病房。 “想要逃避吗？”看着光愣愣地坐在床上，墨瞳淡淡地问，“还是说，你已经习惯逃避了？” “我不知道……”隔了很久，光才低低地问，“墨瞳，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21章 Chapter 21 这次流魂街出现的空间裂缝事故大概是尸魂界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事故。不仅是因为通过空间裂缝来到尸魂界的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还因为那只亚丘卡斯的出现以及早间望月和皆川俊介的死亡。 一下子损失了一个队长和一个副队长，这事不止让山本总队长很是头痛，甚至还惊动了四十六室。在接到四十六室“护廷十三番各番队不可过多地欠缺队长，请山本总队长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通知后，山本总队长觉得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 “伊藤，”坐在办公桌前，山本总队长问，“十三番现在，有哪几个番队缺少队长和副队长？” 闻言，一番队副队长伊藤洋贵恭敬地回答道：“四番队由于早间队长的死亡，所以目前队长一职空缺，但已经由原副队长卯之花烈顶上，而副队长一职，则由卯之花队长推荐的原三席山田清之介担任；五番队也因为皆川副队长的死而使得副队长一职空缺；十番队的队长一职自几年前皆川队长殉职后，就一直空缺着；而十三番队，则是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没有副队长。” 听着伊藤洋贵的回答，山本总队长紧皱着眉头。 就在山本总队长头疼着要如何解决队长空缺的问题时，来自四十六室的加密文件被送到了他的手中。 看着手里的文件，山本总队长久久没有说话。 “总队长。”一旁的伊藤洋贵小心翼翼地问，“您没事吧？” 山本总队长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桌上的文件。 “总队长？” “伊藤，”合起文件，山本总队长站起身，“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四番队。” “好……”话应了一半，伊藤洋贵反应过来，“诶？什么？去四番队？” —————————————————————————————————————————— 看着眼前永远摆着那一副表情的山本总队长，光感到颇具压力。 十五分钟前，新上任的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敲门进来，身后还跟着这么一位老爷子和他的跟班，让光暗暗吃惊。寒暄了几句后，卯之花烈就退出了房间，而这位老爷子则泰然自若地坐着，也不说话，站在他身后的伊藤洋贵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完全把她当成房间里的摆设。 “总队长，”犹豫再三，光还是选择开口询问，“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嘴上问得客气，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你们到底是想怎样？ 山本总队长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靠在床边的墨瞳，问：“这就是你的斩魄刀？” 虽然对山本总队长的问题感到有点奇怪，但光依然老实地回答：“是的。” “叫什么名字？” “墨瞳。” “墨瞳……”山本总队长仔细地打量了墨瞳一番，然后抬眼看向光，“樱井，你的封印已经完全解开了吗？” “呃……”显然是没料到山本总队长会提出这个问题，光愣住了。 在光当上九番队七席的第二年，皆川俊介曾经和她说起当年虚狩事件后所发生的一些事，其中就包括他和京乐浮竹以及早间望月讨论过的内容，还有山本总队长曾经找他了解光的事。 「毕竟那件事闹得很大，尤其是还死了那么多学生，总队长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但我并没有说得太详细，只是说了大概的情况而已。」 回想起皆川俊介的话，光有些不解：难道哥哥指的“大概情况”也包括了他和早间队长他们讨论出的结果？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山本总队长淡然地开口：“封印的事，是前几天十四郎和春水告诉我的。” “……” 虽然不知道浮竹和京乐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光知道他们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既然他们能把这件事告诉山本总队长，那就说明他们对他有着足够的信任。 想到这里，光回答了他的问题：“封印只是解开了一半而已。” “那么，现在的你对于那股力量，能够驾驭到什么地步？” “仅有一半的力量，驾驭起来并不难。但因为接触的时间不多，所以要熟练掌控的话，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听了光的话，山本总队长低头像在思索着什么，随后，他抬起头，直视光的眼睛：“樱井，你觉得你离卍解有多远？” 山本总队长的问题一出口，光就彻底地愣住了，连站在山本总队长身后一直面无表情的伊藤洋贵也转过头来，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好不容易消化完山本总队长的话，光有些不知所措，“总队长，卍解的话，对我来说是不是……” “樱井，”山本总队长开口打断她的话，“记得当初正雄刚当上十番队队长的时候，我曾经给过他这么一个忠告。” 被打断的光愣愣地看着山本总队长。 “不管你面对着什么样的问题，记住不要轻易否定自己。”山本总队长站起身，“现在，这句忠告也同样送给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起你大概没有什么时间可以休息了。” 说完，山本总队长缓步走出病房。 “诶？等……”不等她说完，门就被走在后面的伊藤洋贵关上了。 光傻眼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他们到底是来干吗的啊……” 话刚说完，门就被推开，刚刚走出去的伊藤洋贵走了进来。 “伊藤副队长？” 伊藤洋贵掏出一封信递给光：“抱歉，刚刚忘了给你。” 光接过信，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你慢慢看，我先走了。明天见。”没有回答光的问题，伊藤洋贵再次推门走了出去。 “你是怎么看的？”光慢悠悠地拆着信封，问。 “呵~”意识世界里的墨瞳轻笑一声，“老头子话中有话啊。” “确实，他似乎……咦？这是……”看清了纸上的内容后，光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上面写什么了？” “……” 光没有回答，但墨瞳感觉到她的情绪正快速低落。 “小光？” “是调职通知。”光回答着，将纸折好放回信封里。 墨瞳有点摸不着头脑：“调职也不是什么坏事啊，你在不高兴些什么？” “……去五番队。担任副队长。”好一会，光才低低地说道。 听了这话，墨瞳明白了她突然情绪低落的原因。 “五番队啊……”靠着枕头，光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哥哥曾经待过的地方……我该怎么去面对？” “照你想的去做，其他的不要多想。” “也只能这样了。”光说着，将头靠在墙上，闭着眼叹了口气。 “小光。” “嗯？” “老头子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好。”顿了顿，墨瞳继续说道，“就是那句‘不要轻易否定自己’。” 睁开眼睛，光问：“你想说什么？” “等你熟悉了力量后，我们来练习卍解吧。” —————————————————————————————————————————— 虽然之前浮竹让光“多休息几天”，但实际上她只休息了四天。或者说，她只能休息四天。 山本总队长说得没错，第二天起，她确实没什么时间可以休息了。因为被调职，她得先去九番队收拾自己的东西，顺便跟六车拳西和久南白以及一干九番队队员告别。 “哼，你给我用心点，别让真子那家伙说我教不好手下。”——这是六车拳西的临别赠言。 “小光，以后要常带牡丹饼来看我哦。如果没空的话，你可以叫人把牡丹饼送过来的。”——这是久南白的原话。 “小光，啊不对，应该叫樱井副队长了。好好干啊，我看好你哟~”——已经是九番队三席的田中理奈拍着光的肩膀如此说道。 等到应付完所有人，已经是下午了，光最后看了一眼九番队的大门，然后转身向五番队走去。 —————————————————————————————————————————— “京乐哥哥？浮竹哥哥？” 路过八番队的时候，光看见浮竹和京乐站在八番队的大门口，看起来似乎是在等人。 “看吧，我就说她一定会经过这里。”京乐笑嘻嘻地对浮竹说道。 “你们在等我？” “小光，”浮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五番队……你没问题吗？” 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我想应该没问题。” “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京乐脸上挂着笑，却掩盖不住他眼里的担心。 “我真的没问题的。”光笑了笑，“谢谢你们，但我总不能一直活在阴影里，所以我会努力的。” “唔，小光长大了呀。”京乐笑着说，“看你这么懂事我突然有种‘女儿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 “……” 光和浮竹满头黑线，同时默契地抽着嘴角别过脸。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啊喂！？” 第22章 Chapter 22 新职上任算不上多顺利，当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宣布“樱井光将担任五番队副队长一职”之后，底下的队员们表情各异地讨论了起来。 光站在平子真子的旁边，漠然地看着人们窃窃私语。 “队长。”三席安元健太郎站了出来，“让一个连斩魄刀都没有的人来担任副队长……这恐怕不太妥当吧？况且樱井桑在九番队只是担任七席，一下子就……” “队长，既然安元三席对我的实力提出置疑，不如就让他来跟我过几招吧？” 身边的少女虽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但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平子真子斜了安元健太郎一眼，带着他那副招牌表情摊了摊手：“好啊，那你们就比一场吧。” 一行人来到五番队的室外修炼场，随后光和安元健太郎走到修炼场的正中间。 “用不用我让你几招？”安元健太郎说着，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视，“否则等会输了的话，别说我欺负小辈。” 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光低声道：“你的废话太多了。” 话音刚落，光便锁定了安元健太郎，随后释放灵压。 “唔！”感到一股庞大的灵压瞬间将自己笼罩，安元健太郎变了脸色，连忙释放出自己的灵压与之抵抗。 看着安元健太郎沉着脸，光笑了笑：“安元三席，如果你执意要让我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光抽出了墨瞳。 “逢魔时刻渐逝，魔性之月渐起。汝之觉醒，誓，斩逆者于刃下！墨瞳！” 瞬间，黑色光芒将光手中的太刀包围起来，随后渐渐散去。从黑色光芒中显露出来的刀大概两尺长，原本呈银白色的刀刃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仿佛吞噬了周围投射到它身上的光线。 四周一阵哗然——尽管光已经尽量抑制住自己的灵压，并且将大部分的灵压都锁定在安元健太郎身上，但在没有结界保护的情况下，围观的队员依然能够感受到来自她的灵压的压迫。而站在她对面的安元健太郎，早已满头大汗地跪倒在地上，脸色白得吓人。 见此，光解除掉墨瞳的始解，收回了灵压。 “安元三席，”走到安元健太郎身边，光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给你一句忠告，不要随便看轻别人，否则有时候你会死得不明不白的。”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光直起腰，走向场边。 “队长。” 看着眼前微笑的少女，平子真子微微眯起眼睛：“还有谁对于樱井担任副队长一职有疑问吗？” 众人相互看了看，随后整齐划一地朝光喊道：“副队长好！” “这帮家伙……”低声嘀咕了一句，平子真子看了眼不远处依然白着脸的安元健太郎，“都没问题的话，那么就解散吧。对了，找个人带安元回去休息一下。”又看向光，“你跟我来。” “是~”光回答着，跟在平子真子身后向队长室走去。 —————————————————————————————————————————— “你的办公室在出门右手边第一间。”一屁股坐在塌塌米上，平子真子懒懒地说，“俊介的东西都还放着，自己去收拾吧，要留还是要扔，自己决定。还有桌子上的有一部分文件是他还没完成的，你最好快点把它们批完。还有什么问题吗？” 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是还有话想对我说吗？” 沉默了一会，平子真子呲着牙笑了：“刚才为什么要始解？明明你一开始就已经压制住他了。” “不彻底地压垮他，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闭嘴？”光笑了笑，“我可不想给自己以后的工作增加麻烦。虽然只是小问题，但日子久了也挺烦人的。” “你跟俊介一点都不像。” “我们又不是亲兄妹。”光说着，站起身，“没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光停下脚步：“啊，对了，队长。” 平子真子抬眼望着她。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笑容，真的很猥琐呐。” “……” 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已经跨出房间，“碰”的一声将门拉上了。 “这家伙……”平子真子翻了个白眼，“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 拉开纸拉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室的整洁，光踏进房间，缓缓地拉上了门。 房内靠左的一边是一张矮桌，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和四个杯子；不远处的柜子上，细长的花瓶里插着几枝雏菊，从花的状态看来，应该是刚摘下不久的；房间的右边则摆放着一张办公桌，笔墨纸砚整齐地摆在桌子前方；批完和没批完的文件被分成两叠，放在桌子的两边；桌子的右前方，放着一个陶制的、印着雏菊的杯子。 看到那个杯子，光愣了一下，随即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她认得那个杯子，那是被皆川家收养的第二年，她用皆川正雄给的零用钱买给皆川俊介的生日礼物。 至今光依然记得，当时的皆川俊介在接过杯子后，脸上的表情。 “其实我不知道要买什么好，虽然后来想到哥哥喜欢雏菊，但是……”年幼的光低下头，小声地说，“这个季节没有雏菊，其它的东西我又买不起，只有这个……” “这个很好哇。” 光抬起头，墨色的眼睛里印着皆川俊介大大的笑脸。 “我很喜欢呢。”皆川俊介说着，揉了揉光的头发，“这可是小光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连光自己都不记得。如果不是刚刚看到的话，她真的想不到皆川俊介会将杯子一直保留到今天。 “哥哥……”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光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呜咽着。 意识世界中，墨瞳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叹了口气。 等到光平复了情绪，抬起头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斜阳西照了。透过半开的薄窗，阳光将屋里的一切都染成炫目的金黄。 就这么坐在那里，光愣愣地盯着那个杯子，许久，才低低地叫了一声：“墨瞳。” “嗯？” “明天起，陪我练卍解吧。” 墨瞳怔了怔，随即嘴角上扬：“好啊！” —————————————————————————————————————————— 将最后的东西放进柜子里后，光伸了个懒腰。 “啊~~~~~~”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副队长，请问您在吗？” “进来。” 纸门被拉开，一个穿着死霸装的青年低着头走了进来。 “打扰了，副队长。”青年行了个礼，“我是前天刚入队的……” “蓝染君？” 蓝染一愣，随即抬头。 “诶？樱井前辈？” “别傻站在那里呀，过来坐。”光笑着朝蓝染招呼道。 待两人就坐后，光望着蓝染，笑着说：“原来蓝染君真的入了五番队啊，恭喜你了。只可惜……” 看见光的笑容突然黯淡下去，蓝染忙岔开话题：“前辈，我没想到新上任的副队长会是你。刚刚队长叫我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 “队长？他叫你来干什么？” 蓝染笑了笑：“刚刚队长跟我说，以后副队长室的一切杂务都由我负责。” “这样啊……”光想了想，随即笑道，“那以后麻烦你了，蓝染君。” “您太客气了，副队长。”蓝染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其实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听其他人说新任副队长来了，似乎很难相处的样子，所以有些担心，没想到……呵呵……” “哎呀呀，看来刚才那一场似乎有些玩过头了。”光摇了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蓝染好奇地问。 “噢，没什么，就是和安元三席稍微切磋了一下。”光朝蓝染笑笑，“不过蓝染君刚才不在真的是太好了。” “呃……是吗？” 窗外的夕阳越发低坠，房间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天色不早了。”光看了看窗外，“蓝染君，你去吃饭吧，打扫什么的明天再做也不迟。” “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嗯，好的。”光点头应道。 “那么我先告退了，副队长。” 说完，蓝染朝光略略鞠躬后，退了出去。 第23章 Chapter 23 天微微亮的时候，蓝染就起了床。 来到窗边，蓝染推开了木制的窗户。尸魂界的空气跟他生前居住的那个战乱不断的世界比起来，两者简直是天壤之别。尽管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每次看到如此清澈的天空，蓝染依然感叹不已。 梳洗完毕，用过早餐，等到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跟其他的番队一样，五番队的居住区和办公区有着一定的距离。虽然现在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但整理队长和副队长的办公室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即使只是个负责杂务的新进队员，蓝染也不允许自己迟到。 经过副队长室的时候，屋里传来的细微声响让蓝染缓了缓脚步。他仔细地听了一会，却什么都听不到。 大概是我听错了。 蓝染想着，轻轻地拉开队长室的纸拉门。 一个小时后，站在副队长室前的蓝染再次听到了屋里传来的细微的声响。 皱着眉头想了想，蓝染轻轻地敲响了木制的门框。 “是蓝染君吗？”屋内传来询问的声音。 “是我，副队长。” “进来吧。” 门后传出的声音虽然没带多少情绪，但蓝染却觉得自己似乎从那平平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疲惫。 拉开门，走进屋的蓝染一眼就看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黑发少女。 “副队长，您……” 走近几步，少女眼睛下面淡淡的黑色瞬间让蓝染明白了她大清早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原因，他扫了一眼少女面前合着的文件，又看了看放在她左手边、码得整整齐齐的三叠文件：“这些……您又熬夜帮队长批阅文件了。” 虽然是个问句，但蓝染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那三大叠文件里，除了一部分是需要光批阅的之外，还有另一部分根本就不是她的工作——蓝染清楚地看见靠近他的那叠文件，最上面的那份封面上印着“五番队平子真子队长启”几个字。 “嗯。”光面无表情地喝着陶杯里的茶，“本来只是打算批一部分的，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面对这种回答，蓝染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看见蓝染的表情，光想了想，说：“其实我还是有睡觉的。” “哦？”蓝染再次瞄了眼那三叠文件，望向光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怀疑。 “半夜批到一半的时候……”话说到一半，光的视线投向地板某处。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蓝染看见桌子附近的某块榻榻米上突兀地呈现着一块黑色的痕迹。 “趴在桌上睡着了，所以砚台就……”光耸耸肩，一口喝光杯里的茶。 “……” “我出去走走，队长来的时候跟他说文件都批好了。”放下杯子，光站起来走向门口，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你打扫了，蓝染君。” “……您慢走。”蓝染应着，无奈地开始打扫。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五番队里上至席官下至队员都知道，自家队长跟八番队的京乐队长虽然不是同一类型的人，但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跷班。 队长一旦跷班，该由队长完成的工作就会因为没有按时完成而堆积成山。面对这个情况，一般有两种解决方法：由副队长采取一切手段督促队长完成工作，或者由副队长帮队长完成工作。 很明显，八番队的矢胴丸副队长选择的是前者，而五番队的前副队长皆川俊介则选择了后者。后来，当樱井光前来接任副队长一职时，五番队里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位新的副队长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甚至还为此设了赌局。几天之后，樱井副队长用她的行动公布出的答案，让队里的一干队员忍不住感叹：真不愧是兄妹…… 于是，五番队副队长悲惨的熬夜生涯还将持续下去。 —————————————————————————————————————————— 从到五番队报到的第二天开始，光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练习卍解。 一开始，看到平子真子推给她的工作时，说实话她有些不满，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文件批完——毕竟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能随便得罪。可是几次过后，脾气再怎么好的人也会忍不住发火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发火，那么点火苗就被浇灭了。 某天吃过午饭后，光借口散步来到离双殛不远的一处荒地里，这里是她偶然发现的。由于双殛的缘故，这里很少有人来，只要释放一个足够力量的隔离结界，在这里练习完全不会被打扰。 等到光结束练习时，天已经黑了。 “糟糕！” 出门之前对平子真子说自己出去散散步，可一练习起来却忘了时间，这步就这么散了六七个小时，还跷了一下午的班……回去后都不知道要被念多久。 光边赶回五番队边苦着脸想。 可奇怪的是，回去后平子真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叫她下次早点回来。 怎么回事？ “是在默许你的行为吗？作为你帮他批阅文件的回报？”墨瞳猜测道。 “唔……大概吧。” 那之后，光连出去的借口都懒得想了，直接说声“我出去一下”就跑得不见人影。当然，前提是她完成了该完成的工作。 —————————————————————————————————————————— 这天，当光回到五番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哟。”队长室的门没有关，平子真子站在办公桌边，朝想要进屋的光打了个招呼，“日安~” 看见平子真子带着他那副招牌笑容看着自己，光叹了口气，走进队长室：“又要去十二番队？” 指了指自己桌上一叠文件，平子真子笑嘻嘻地说：“这个就交给你啦。” “又去讨打。” “什么呀，说得这么难听。” “难道不是吗？” 看了光一会，平子真子撇撇嘴：“切~真是不可爱的家伙。” 光也不接话，走到桌子边抱起那叠文件就往副队长室走去。 “小光。” 身后的叫声让走到副队长室门口的光停下脚步：“干吗？” 依然是那副欠揍的表情，平子真子的视线在少女以不太自然的姿势扶着文件的右手上转了几圈，淡淡地开口：“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呐。” 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右手。 “知道了。”含糊地应了一句，光拉开纸门走进屋里。 —————————————————————————————————————————— 放下文件，光站在桌边一动不动，直到隔壁传来纸门被拉上的声音，然后是平子真子离开的脚步声，光才长出一口气，跌坐在榻榻米上。 “小光，”墨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继续说道，“要不然，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不用了。” “可是你的手……” “墨瞳，”光打断墨瞳的话，“让我静一静好吗？” 墨瞳不再说话，光愣愣地看着透过窗照进屋里的阳光，随后视线向下移动，定格在自己的右手上。 由于坐下的缘故，死霸装宽大的袖子被带得往上翻起，露出了手腕和小部分手臂。 只见原本白皙的手腕上，现在是一片青紫，往下看去，一条白布胡乱地缠着手掌，鲜红的血渗透出来，在白色的布上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卍解的练习并不顺利。 封印虽然只解开了一半，释放出来的灵力却已经很可观，但灵力的庞大并不代表卍解的练习会顺利完成。相反的，庞大的灵力反而成了练习中的累赘，因为它难以控制。尽管光已经能够熟练地控制灵力进行始解，但始解和卍解毕竟是两回事，这就好象队长和副队长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但两者的力量却差了不止一个等级。 “其实，小光，刚刚平子真子那话说得不错。”看到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右手，墨瞳说道。 “‘欲速则不达’……吗？” “你还是休息几天吧。等手好了再练。” “可是……”光有点犹豫。 墨瞳叹了口气：“小光，再这么练下去你的手会废掉的。” 见光闭上眼睛不说话，墨瞳也不再说什么。 他知道，皆川俊介的死本来对光的打击就很大，而在看到他保存的那个陶杯后，墨瞳明白光心里的某根弦被狠狠地拨了一下。从那天起，她就发誓要让自己变强，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所以从那天起，她每天都是玩命般地在练习卍解。 “可是小光，有些事情并不是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的。”感受到光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墨瞳默默想道，“如果你不弄清楚这一点的话，那么你永远都不可能让我『屈伏』。” 第24章 Chapter 24 漫长的生命总是让人容易忽视时间的流逝，从初春到盛夏，转眼间，光已经在五番队待了三个月。 大概是受到了现世的影响，每年一到夏天，流魂街就会举行各种各样的祭典和庙会。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7月下旬，在夏夜祭那天晚上举行的花火大会，其庞大的规模和高涨的人气，是其它祭典和庙会所无法比拟的。特别是在志波家搬到流魂街后，每年由他们提供的烟火，让花火大会更加引人注目。 “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夏夜祭了呢。”像是想起什么，矢胴丸莉莎突然说道。 “然后呢？”光放下杯子，问。 “那天晚上有花火大会啊。” “各位，我们后天去流魂街玩吧？”久南白兴奋地坐直身子，随即又补上一句，“当然，要穿浴衣哟~” 此话一出，伊势七绪和光的动作同时僵住了。 “啊，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呢。”卯之花烈笑着应道。 时间是盛夏的某个下午，地点是四番队的队长室里，目前的情况是……女性死神协会成员的例行聚会？ “唔……你们两个怎么了？”矢胴丸莉莎奇怪地看着僵硬的两人。 “要、要穿浴衣？”光艰难地问。 久南白点头：“当然，穿着死霸装去参加花火大会，像什么话！” “可是……去年我们不都是……” “小~光~哟~”久南白嬉笑着看着光，眼里闪着诡异的光彩，“如果去年一早让我知道你是穿着死霸装去的话，你觉得你能够安全地抵达流魂街吗？” 眼前看似天真可爱实则腹黑无比的笑容，让光在这闷热的天气里硬是出了一身冷汗，她求助般地望向矢胴丸莉莎，后者却毫不犹豫地偏过头无视她无声的求救。 莉莎你这个混蛋！ 愤愤地在心里骂着，光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我没有浴衣啊……” 旁边的伊势七绪赞同似的微微点头。 “七绪，难道你也没有浴衣？”看见伊势七绪的小动作，矢胴丸莉莎故意问，“去年我陪你买的那件浴衣呢？” 听见矢胴丸莉莎不怀好意的问话，伊势七绪再次僵硬了。她艰难地转过头，不出意料地看见久南白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呃……因为沾上了洗不掉的脏东西，所以被我丢掉了。” “没有浴衣也不要紧哟~明天工作结束后，我们去流魂街逛逛吧。” 听了这话，光和伊势七绪两人同时在心里哀号：灵王在上！让这群女人放过我们吧~~~~~~ —————————————————————————————————————————— 关于浴衣，光对它的认知是：款式多样，颜色丰富，但却让人行动不便的衣服。 当初在草鹿的时候，别说浴衣，就是普通的粗布衣服都是稀罕物。退一步来说，就算那里真的有浴衣，她也不可能穿上——在草鹿穿这种不利行动的衣服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后来被皆川家收养，作为十番队队长，皆川正雄虽然不至于穷到买不起浴衣，但……一来光对浴衣没什么概念，二来，这个家的两个男人都不大注重这种细节。 尽管每年在花火大会上，穿着浴衣的女性随处可见，但对于毫无概念又喜欢往各种树上、屋顶上爬的光来说，那种衣服完全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因此，秉承着不勉强孩子做任何事这种概念的皆川正雄，也就由着她去了。 综合以上种种，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光实在是不喜欢也不习惯此时身上穿着的衣服。 “呀~这件衣服很适合小光你嘛，很漂亮啊。” 看着一身月白的光，久南白满意地点点头：“呐，你们觉得如何？” “很好看。”卯之花烈笑着，“想不到樱井意外地适合这种蓝白混杂的特殊颜色。” “呃……”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颇为不自在的光拉了拉宽阔的衣袖，“可以了吗？我想换下来。” “为什么要换下来？”久南白奇怪地问。 “感觉……怪怪的。” 矢胴丸莉莎扶了扶眼镜：“小光你，是不是从没穿过和服和浴衣？” “呃……”顿了一下，光点了点头。 “果然。”矢胴丸莉莎一副了然的表情，“之前看见你的死霸装我就有点奇怪，因为你的死霸装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诶？可是，莉莎你的死霸装也跟别人不一样啊。”久南白不解地说，“下面那么短。” “再怎么不同，上半部分还是跟和服差不多。可小光的死霸装，怎么看都不像和服。一开始看那便于行动的款式，我还以为那是因为小光擅长白打的缘故。现在看来……”矢胴丸莉莎上下打量了光一番，“你对和服的认知不够也是一个原因哪。” “那么我能不能……” 没等光说完，久南白就伸出食指在光面前晃了晃：“不~行~哟~” 光大汗。 “樱井你很适合穿这种款式的衣服呢。”卯之花烈笑得犹如春天般温和，却带给光一种严冬般的寒意，“既然不习惯的话，那么多穿几次就会习惯了，是吧？” “唔。” 在场几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看着光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同样试着浴衣的伊势七绪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七绪……”光可怜兮兮地看着难友。 “……反抗是没有意义的，你还是从了她们吧。”伊势七绪打量了光一番，又看看自己身上的浴衣，叹了口气，“习惯就好了。” “……” —————————————————————————————————————————— 花火大会那天，润林安的街道一如往年般人头涌动，原本宽敞的大街在密密麻麻的摊档和更加密密麻麻的人群的攻占下，已经连一丝空隙都没有了。 “哇！” 虽然只是一件浴衣，但说到底也是由和服演变而来的，多少还是带了些和服的特点，比如下摆比较窄小，让穿着者只能迈着小幅度的步伐前进。因此，在这人挤人的街道上，不习惯穿浴衣的樱井姑娘悲催了。 当伊势七绪第六次默默地拉住光的手，好让她站稳身子不至于跌倒时，矢胴丸莉莎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到底还要跌多少次啊？” “呜……怎么连走个路都这么麻烦。”光哭丧着脸嘀咕道。 卯之花烈带着一贯的微笑开口：“樱井，你别把步子迈得那么大，这样很容易跌倒的。” “可是……我不习惯这样走路。”这种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路法，让光纠结得胃疼。 “小光哟~”久南白笑得跟只狐狸似的，“你再这么大大咧咧的话，小心十四郎不敢要你哦~” “诶？”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关浮竹哥哥什么事？” “白，跟不长这种神经的家伙说这种话是没用的，她压根就听不懂。” 光不满地鼓起脸颊：“莉莎你这么说真是太过分了！什么叫‘不长这种神经的家伙’？” 矢胴丸莉莎瞥了她一眼：“难道我有说错么？如果是我说错的话，那你倒是解释一下刚才白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 看着光“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什么，卯之花烈轻笑：“原来樱井你真不明白啊。” 光默默地扭头，泪流满面。 “她要是明白的话，十四郎就不会这么辛苦了。”矢胴丸莉莎不屑地说道。 “所以说，到底关浮竹哥哥什么事啊？干吗你们突然扯到他那里去？”光转头瞪着矢胴丸莉莎。 “想知道吗？”久南白笑得很灿烂。 “呃……”如此灿烂的笑容挂在久南白脸上，就莫名地让光感到一阵恶寒，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点了点头，“嗯。” “这~样~啊~”久南白拉长了声音，随即跳开一步，看着光，笑容越发灿烂，“既然你想知道的话……” 看着这样的她，光越发感到不安。 “我就偏不告诉你！” “……” 看着光僵在脸上的难以置信的表情，矢胴丸莉莎和伊势七绪快速地转过头，可是抖动的肩膀却泄露了她们此时的心情。 “你们……太过分了……”樱井姑娘无力地控诉道。 第25章 Chapter 25 到达志波家后，“浴衣团”的姑娘们收获了一地的眼珠子。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瘆人，但事实上这么说并不算夸张。 第一个受惊的是银彦。 听到敲门声，正忙着招待客人的金彦让弟弟去开门，银彦应了声“来了”后就朝大门跑去。 “哟，是久南副队长和卯之花队长啊。”一眼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久南白和卯之花烈，银彦满脸堆笑地侧了侧身，“请进请进。” 等她们走进门后，银彦也看到了站在后面的人：“矢胴丸副队长，伊势十席，还有小……” 待银彦看清走在最后的人时，他不由瞪大了眼睛，热情的招呼声瞬间被卡在喉咙里。 听见银彦“小、小、小”了半天却什么都“小”不出来，光突然有种想要掩面遁逃的冲动。 “哟~银彦。” 深吸一口气，光挤出一个微笑，如往常般朝呆愣在那里的彪形大汉打招呼。 仿佛被突然惊醒，银彦后退两步，机械地转身，然后…… “来……”然后他像见鬼似的朝庭院里跑去，“来人啊！小光小姐……小光小姐啊！” “银彦！”金彦显然对弟弟的大呼小叫感到不满，“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冲到众人面前，银彦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大、大哥，小光小姐她……” “小光小姐怎么……” 最后一个字断在光出现的瞬间，金彦直直地盯着光，连给京乐倒的酒已经漫出杯子都不知道。 好吧，现在不用银彦解释他也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看着眼前愣掉的众人，光有些不满地皱起眉，“你们至于全都是这种表情么？” 其他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浮竹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やれやれ~”最先回过神来的京乐推开金彦依然倾斜的酒瓶，“认识你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看你穿浴衣呢，还真是……”京乐将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还真是意外地合适哪。是吧？十四郎。” 说完，瞄了浮竹一眼。 “啊、呃……” 显然浮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含糊地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单音。 见他这个样子，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么大惊小怪。光长得虽然不至于让人分不出性别，但那偏向平板的身材和清爽的短发总会让人无法将她跟“漂亮”“惊艳”等一系列描述美丽女人的词划上等号。那次唤醒墨瞳后，她的头发因为灵力暴涨的缘故长到了膝盖处，尽管事后很多人都说她留长发好看，但她依然剪掉了那头长发，而且剪得比之前还短。 “长发的话，打理起来太麻烦了。” 面对矢胴丸莉莎提出的为何剪头发的问题，她是这么回答的。而得到答案的矢胴丸莉莎除了朝她翻白眼外，根本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一张娃娃脸加上大大咧咧的性格，平时装扮的她只是一个让人无法将她当大人看待的小女生，而此时的她，却让众人意识到，原来她已经是一个女人了。 “樱井副队长今天，很漂亮呢。” 温柔的男声从旁边传来，众人一愣，望向声音来源处。 “朽木副队长！” “抱歉。”朽木苍纯走过来，“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所以来晚了。” “没关系，苍纯君还不算最晚的。”京乐笑着回答。 “这么说来，最晚的应该是我们了？” 门口处，四枫院和幸带着女儿在银彦的引领下正朝这边走来。 “呀！小光姐！”四枫院夜一远远地看见光，立刻挣脱父亲的手跑过来围着光打转，“啧啧，小光姐你今天真像个女人。” “噗——” 听见京乐的笑声，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四枫院夜一：“夜一的话姐姐听不太明白呢~你能给姐姐解释一下吗？” “呃……”感觉到不对劲的四枫院夜一迟疑了一下，“那个，我是指小光姐你平时……” “嗯？”光好笑地看着四枫院夜一那双金色的猫瞳滴溜溜地乱转。 “你平时像个小男生！” 说完，四枫院夜一立刻瞬步闪开。 “四枫院夜一！让我抓到你就完蛋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四处乱窜，京乐笑了：“果然……无论穿的是什么，性格永远都是改变不了的。” —————————————————————————————————————————— 站在树下张望了一会后，光叹了口气，最终选择坐在树下。 浴衣什么的，果然很不方便啊。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温和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光的心里一动，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个声音，不是他的。 抬起头，看见一张俊美的脸。 “朽木副队长。” 微微颔首之后，光带着疑惑看着朽木苍纯在自己身边坐下。 “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朽木苍纯顿了顿，又问，“我能叫你‘小光’吗？” “啊？哦，可以啊。” “今晚的月很漂亮。”朽木苍纯望着天上的圆月，感叹着，随后又低下头，“只可惜圆月依旧，故人却已经不在了。” 听了这话，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家哥哥似乎跟身边这位朽木少爷关系不错。 每年的花火大会上，皆川俊介都会和朽木苍纯聊上一整夜，然后将自己灌得烂醉——边喝酒边聊天的习惯是跟京乐混一块给培养出来的，不过朽木少爷身体不好，只能以茶代酒。所以每次花火大会的隔天早上，光总会在家里等到送皆川俊介回家的朽木苍纯及他家仆人，外加醒酒汤一碗。 “小光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朽木苍纯侧头看着光，问。 “那里……”光指了指不远处的屋顶，又比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浴衣，“上不去啊~~~~~~” 语气里充满着无限的哀怨。 “呵。”身边的俊美男子笑了笑，“可是，这样穿很适合你。很好看。” 被这么一个美男子称赞，光感到脸上有点发热：“谢谢。” “小光姐！”志波空鹤跑了过来，拉着光的手，“陪我们玩。” “抱歉，朽……”男子提醒般的笑容让光不得不临时改口，“呃……苍纯君，失陪了。” “去吧。” 看着少女的背影，朽木苍纯敛去脸上挂着的浅笑，头靠着树干闭上眼睛。 “圆月依旧，你却已经不在了……”他喃喃道，“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虽然……”睁开眼，看着远处一身月白的少女，“虽然你大概不记得，自己曾经向我提过这么一个要求。” —————————————————————————————————————————— 志波家简陋的庭院里，人们喝着酒，吵吵嚷嚷地聊着天。 坐在人群里，京乐拿着空了的酒杯，转身打算叫金彦满上。 张着的嘴迅速合上，京乐看见那个俊美的男子挂着浅笑，听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他脸上的笑意慢慢加深，然后他转头望向左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虽然两人的距离不是很远，但由于现在是晚上，而对方又是侧对着自己，理论上来说京乐很难看清朽木苍纯此刻的表情。 但他觉得他应该是知道此时他会有怎样的表情的。 先是慢慢加深的笑容，随后转过头，在看到身旁的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时，那笑容会瞬间僵在脸上，随后缓缓褪去。 这套动作在他和浮竹之间已经上演了无数次。他以为只有他们会这样。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 京乐想，然后他看见朽木苍纯站起身，朝小树林走去。 感到坐在旁边的好友似乎僵住般，京乐回头，看到浮竹正直直地盯着朽木苍纯离去的方向。 他们都知道，半个小时前，小光走进了那个小树林。 [樱井副队长今天，很漂亮呢。] 三个小时前，朽木苍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 看着好友阴晴不定的脸色，京乐叹了口气：“你还打算继续沉默下去吗？” 四周是嘈杂的笑闹声，间或夹杂着夜一的大笑和空鹤的大叫，但浮竹却清楚地听见了好友的低语。 “十四郎，小光已经长大了。不管是她的力量，还是她自己。” 第26章 Chapter 26 【假象还是真实——关于朽木苍纯与樱井光】 这是本期《女性死神会刊》的封面大标题。 在这个标题的下面，是一张彩色照片：金黄色的夕阳下，侧头看着黑发少女的俊美男子笑得很温柔。 “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杂志丢到面前的矮桌上，光抬眼看向坐在对面微笑着的俊美男子：“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东西’？” “你不觉得挺有趣吗？”朽木苍纯说着，将一碟樱花糕推到光面前，“试试？刚做好的，很好吃哟。” 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光伸手拿起一块樱花糕：“你那天说的‘引出一些平时看不太清的人或事’……该不会是指这个吧？” 如果他真回答“是”的话她会考虑揍他一顿，管他是不是姓“朽木”。 “哦，当然不是。” 光“哼”了一声，咽下嘴里的樱花糕，然后再从碟子里拿起一块：“苍纯，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放心吧，对你没坏处的。” 看着朽木苍纯温和的笑脸，光毫无仪态可言地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 时间倒退到两个多月前，在花火大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下午，当光将文件批得差不多、正盘算着出去走走的时候，一个队士敲响了副队长室的门。 “副队长，六番队朽木副队长求见。” “……” 其实她很想说“跟他说我不在”的，但那孩子已经站在副队长室的门口那么大声地喊“副队长”了，难道要他跟朽木少爷说“哦不好意思啊朽木副队长我们副队长说她不在”吗？ 想到这里，光抽了抽嘴角。 “副队长？” “……请他进来吧。”光放下笔，合起文件，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应道。 朽木苍纯特地上门来，会有什么事呢？光实在想不通，而且现在想想，昨天晚上朽木苍纯的行为也有些怪怪的。 虽然跟朽木苍纯是朋友，但实际上皆川俊介跟他并没有熟到跟浮竹和京乐的那种地步，顶多就是那种见面打个招呼，互相问候一下，或者花火大会的时候，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什么的。尽管只有这样，但这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相当要好的表现了——要知道那可是五大贵族之一的朽木家的少爷啊，一般人别说跟他喝酒聊天，就是见面打个招呼都会被对方身上的贵族气势压倒，尽管朽木少爷他成天温和地笑着，亲和度比他父亲朽木银岭要高上许多。 作为哥哥的皆川俊介跟朽木少爷的关系是如此普通，她这个做妹妹的，则跟朽木苍纯更加没多少交集，最多就是每年花火大会的隔天早上，在安顿好自家醉鬼哥哥后跟对方道个谢。非要说出点什么的话，那就是她对朽木苍纯的态度跟皆川俊介一样，不亢不卑，就像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贵族少爷。 可这个一向交情如此之浅的大少爷却在昨天晚上几次三番地夸赞她的穿着，并且还在半途抛下人群找她聊天。 光自认自己的魅力还没有高到能够在换了件衣服后吸引到这个俊美的贵族少爷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朽木苍纯昨晚的态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抱歉，打扰了。” 没多久，纸拉门被推开，那个同样温和却又与浮竹有着明显区别的男声在门口处响了起来。 站起身走到矮桌边，光招呼道：“哪里，朽……呃……” 混蛋！又是那种提醒般的笑容：“苍……苍纯君肯屈尊光临，已经让我很是受宠若惊了。” “呵。”拉上门，朽木苍纯来到光的对面坐下，“其实我不介意你直接叫我的名字的。敬语什么的，听起来很别扭啊。” “……”将倒好的茶推到朽木苍纯面前，光打量了他一番，“苍纯君，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我们应该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吧？” 不是她不想跟朽木少爷客客气气地说话，只是……这位少爷他实在是……虽然那笑容那举止乍一看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就是感到有些不对头。 她肯定，眼前这个看似温和优雅的男子，内里绝对跟外表不同步。 朽木苍纯笑而不语，捧起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抿了一口。 “小光。”没有放下杯子，朽木苍纯就这么捧着茶，缓缓开口，“你，有没有兴趣在某些方面稍微配合我一下，以此来引出一些平时看不太清的人或事？” “诶？” 看着对面的少女一脸迷惑，朽木苍纯继续开口：“事实上，俊介有一次拜托了我一件事，不过因为一直找不到机会，所以这事一直被我搁置起来。可是……”他笑着喝了口茶，接着说道，“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不加以利用的话，太可惜了。” 对于朽木苍纯这种模糊的说辞，说实话光完全是有听没有懂。虽然概括起来无非就是“自家哥哥拜托他做某件事，但之前因为找不到机会，所以一直没有出手，但现在机会来了，再不出手的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这样而已，但到底皆川拜托了他什么事，是关于谁的，要怎么完成，以及最最重要的“我到底要配合你干什么”这些重点，朽木少爷他完全没有提及。 光抬眼看向对面以优雅的姿态喝着茶的男子，撇了撇嘴。 就算自己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回答吧。 这么想着，光问：“那么你要我怎么做？” 闻言，朽木苍纯加大了嘴角上扬的弧度：“这个么，其实很简单……” —————————————————————————————————————————— 尽管那天被说得稀里糊涂，但光最终还是答应了朽木苍纯的要求。 结果第二天她就后悔了。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在答应朽木苍纯之后，他就邀请她隔天去他家坐坐，于是第二天她去了朽木大宅，无视室田管家略微惊讶的表情，在说明来意后光被带到一间和室。那天，她吃了樱花糕若干，逗弄了朽木苍纯的儿子朽木白哉一会，陪朽木苍纯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下午。最后在天色渐暗的时候，朽木苍纯送她回到五番队。 然后，五番队门口，就在光正跟朽木苍纯道谢兼道别的时候，一群人出现了。 所谓的“一群人”里，包括有：凤桥楼十郎，平子真子，爱川罗武，京乐春水，矢胴丸莉莎，伊势七绪，六车拳西，久南白，猿柿日世里，以及浮竹十四郎。 “哦呀，这不是苍纯君吗？”京乐春水的目光迅速从两人身上扫过，然后又难以察觉地看了好友一眼。 “各位，晚上好。”朽木苍纯笑着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苍纯君又来找我家小光？” 喂喂，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 光冲着平子真子翻了个白眼。 “‘又’？”矢胴丸莉莎扶了扶眼镜，迅速抓住了重点。 “咦？苍纯君经常来找小光吗？”久南白好奇地问。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话题的男女主角。 此时此刻，光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帮子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八卦”二字的家伙，只能默默地别过脸望天。 淡定的朽木少爷面对众人露出淡定的微笑，缓缓开口：“以前的话，我倒是不常来，不过以后嘛……大概会经常来打扰了。” “诶？！” 这是大部分人的起哄。 “……” 这是少数人的无言以对。 “苍纯君，你……”京乐敛起嬉笑的神色，看着朽木苍纯，“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春水君。”朽木苍纯回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 厚薄适中的杂志，封面使用的是平滑度相当高的铜版纸，这让那张用做标题配图的彩色照片有了一定的立体感。 看着杂志上黑发少女带着暖意的淡淡微笑，浮竹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个多月前，在五番队门口看到的情景。 「咦？苍纯君经常来找小光吗？」 「以前的话，我倒是不常来，不过以后嘛……大概会经常来打扰了。」 「苍纯君，你……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春水君。」 “……” “……十四郎？” “浮竹十四郎！” “呃、啊？什么事？”浮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难得皱眉的京乐。 “你打算愣到什么时候？” “愣？没有啊。” 看了浮竹半晌，京乐叹了口气：“十四郎，你还是选择沉默吗？” “……” 那天，当所有人都在瞎起哄的时候，只有浮竹一个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他苍白着脸，安静地看着一脸微笑的朽木苍纯和同样安静的光。 他知道，少女不喜欢流言蜚语，更不喜欢成为流言的主角。 可他看到，面对众人的调侃和起哄，少女并没有解释什么，反而是偏过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知道，只有那么几个人是少女真正重视的人，对于其他人，她总是用带着距离的浅笑，划出明显的界限，让他们无法靠近。 可他听到，在那天的最后，在跟男子道别的时候，少女那一声低低的“苍纯”。 那些关于她的事，他知道很多，或者说，他以为他知道很多。但就在那一天，他才猛然发现，原来他知道的和他所看到的听到的，并不完全相同。 扫了眼浮竹手里的杂志，京乐问：“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看着她一辈子吗？” “……” “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我们来说，你不觉得这样做对自己很残忍吗？” 浮竹苦笑：“残忍吗？或许吧，可是……” “十四郎，我不好干涉你的事情。”京乐打断浮竹的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让自己有机会后悔。” 第27章 Chapter 27 尸魂界，瀞灵廷，距离双殛不远的一块空地上。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半圆形的结界里顿时一片烟雾蒙蒙。 “咳咳。”爆炸产生的烟雾让光不停地咳嗽，挥手散去结界后，光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呼~” “进度不错呢，小光。”意识世界里的墨瞳扬着嘴角说道，“保持这个进度的话，大概再过三个月就会有结果了。” “还要三个月啊……” “你别不知足。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再提前你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 “我知道啦。”光闭上眼睛。 “对了，小光。” “嗯？” “浮竹生日那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诶？” “那天过后，每次见到双鱼理他们都笑得怪怪的。” “……” “而且在他们的提醒下，我觉得浮竹看你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 “……” “你们到底……” 见墨瞳还要再问下去，光犹如被激怒的猫般炸毛了：“闭嘴！” “……”墨瞳撇了撇嘴。 身处光的意识世界之中，他很明显地感到光现在正处于“气急败坏”这种激烈的情绪里。 我有说错什么吗？ 墨瞳默默地自问着，随后又想起前天见面时双鱼理那句阴阳怪气的“很快我们就会是一家人啦”。 咦？ 等等…… 一、一家人！？ 墨瞳被这个念头吓到了。他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发现光的情绪还没有恢复正常。 难道说…… 想到这里，墨瞳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光的脸顿时涨红了。 墨瞳瞪大眼睛：“我猜中了？” “闭！嘴！” “啊~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感受到光的情绪正从“气急败坏”急速窜向“恼羞成怒”，墨瞳识趣地岔开了话题。 —————————————————————————————————————————— 回到五番队，光草草地在食堂里吃了点东西后便回了房间。 躺在榻榻米上，透过半开的窗户，光怔怔地看着漆黑的天空。 “墨瞳。”半晌，光低低地唤道。 “嗯？” “你觉得……浮竹哥哥是个怎样的人？” 墨瞳一愣：“你是指哪个方面？” “呃……各个方面。” “简单点来说，他是个好队长，也是个好男人。” “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难道要我给你做个详细的研究报告吗？” 光微皱着眉：“不，只是这也太……简单了吧？” “可是你得想想我总共才见过他几次？而且我也没法跟他交流，估计我对双鱼理的认识比对他的认识还要多。” “也对。”光嘀咕着，闭上了眼睛。 “你们……”顿了顿，墨瞳接着问，“浮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许久不见回答。 “那天，”就在墨瞳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光睁开了眼睛：“浮竹哥哥虽然说得比较……呃，隐晦，但大概可以听出，他是在……” “对你表白？” 这次不用等她炸毛，光是感受她的情绪，墨瞳就可以判断出这姑娘又开始脸红了。 “浮竹这个人挺不错，”仰躺在草地上，望着意识世界里湛蓝的天空——自从光顺利始解后，这个世界就恢复正常了，虽然偶尔还会出现部分荒凉的景色，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满世界荒凉了——墨瞳叼着一根草，懒懒地说，“你可以考虑一下。” 听见这话，光怔住了：“可是，我一直当他是哥哥……” “真的只是哥哥而已？”墨瞳挑眉，“怎么我觉得你的回答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 “……”虽然知道墨瞳看不见，但光还是下意识地别过脸。 叹了口气，感受到少女别扭着想要回避这个话题的墨瞳吐掉嘴里叼着的草：“小光，你是抱着怎样的感情去看待浮竹的？” “我……”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说不出什么。 “你能忍受别的女人站在他身边？” “……不能。” 声音虽然低，但墨瞳确实是听到回答了。 “那你还在纠结些什么？” “可是，我们如果……其他人会怎样……” “你很在乎别人的看法？” “也不是，但是……” “那不就得了。”墨瞳打断光的话，“其实其他人的看法评价什么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他怎样，以及他对你怎样，你明白吗？” 光没再接话，只是将视线转向窗外。 今晚的月很圆，一如不久前的那个晚上。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能够永远照顾你的机会。」 不用刻意去想，那温柔的语气犹如从未离去般，浮竹那天所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低低地回响。 光下意识地伸手轻触自己的唇，即使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但那感觉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唇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温暖柔软的触感，让回想起那个画面的她不由得红了脸。 —————————————————————————————————————————— 时间倒退回浮竹的生日到来之前。 进入十二月，尸魂界迎来了寒冷的冬天。 早在十一月末的时候，京乐就拉着光商量着要怎么给浮竹庆生。 “庆生？”光眨眨眼睛，“不就是找个地方喝个酒什么的么？干吗这么紧张？” “今年不一样哟~”京乐笑着，暧昧地看着光，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什么啊？”光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哪里不一样了？” “小光呐~”京乐收起笑容，伸头揉乱她的头发，“有些事情，希望你能够慎重地考虑过后再给出答案。” 光“啪”地拍开他的爪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射手座的男人广结善缘，朋友众多，真可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在他们的心目中友情和义气胜过一切] 嘴里叼着一块樱花糕，光百无聊赖地翻着十三番队的西村奈奈从现世带回来的杂志。 “前面的说得还有点对得上，后面的……”光的视线从杂志上扫过，“‘友情和义气胜过一切’啊……好象对，又好象不对……” “在看什么？” 矢胴丸莉莎推开纸门，边走进屋子边解下挂在腰间的铁浆蜻蛉，在她身后，伊势七绪进屋后正轻轻地拉上门。 “巡逻结束了？”光反问，不动声色地合上杂志。 放好铁浆蜻蛉，矢胴丸莉莎在她对面坐下：“结束了。”顿了顿，打了个呵欠，“好无聊，一区到十区的治安那么好，搞不懂干吗还要我们天天巡逻。” “看你们快发霉了，想让你们运动运动呗。” “你找死吗？”矢胴丸莉莎横了她一眼。 伊势七绪将倒好的茶推到她们面前：“说起来，浮竹队长的生日快到了吧？” “嗯。五天后吧。” “到时候是要去哪？” “润林安的那家居酒屋。” 咽下嘴里的点心，光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那家店我们很常去，环境什么的都不错。” “这么快就决定了地点？”刚拿起樱花糕打算往嘴里塞的矢胴丸莉莎略显惊讶地问。 光耸耸肩：“还不都是京乐哥哥。我总觉得他最近怪怪的，特别紧张浮竹哥哥的生日。我说谁生日都好往年不都是找个地方喝酒聊天什么的吗，他又说今年不一样。真搞不懂他到底想干吗。” 矢胴丸莉莎和伊势七绪交换了个眼神，没说什么。 “这个挺好吃的。”嚼了嚼嘴里的点心，矢胴丸莉莎问，“哪里买的？” “朽木家拿的。” “哦，朽……”顿了几秒，反应过来的矢胴丸莉莎瞪大眼睛，“朽木家！？你说这樱花糕是朽木家的？” “对啊，苍纯给我的。怎么了？”光莫名其妙地看着矢胴丸莉莎。 “不，没什么……” 矢胴丸莉莎看了伊势七绪一眼。 『七绪啊，我很替浮竹担心呐……』 接受到对方目光的伊势七绪淡定地扶了扶眼镜。 『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哦？为什么？』 『直觉。』 『……』 “喂！你们两个不要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光不满地抗议。 “对了小光，”伊势七绪看了光一眼，“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没等她回答，矢胴丸莉莎就插嘴：“她哪用准备啊，我看只要是她送的，就是一片树叶浮竹都会高兴好几天。” “莉莎你太夸张了。” “有吗？”想了想，矢胴丸莉莎突然扬起嘴角，“不过我倒是知道浮竹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哦~” “诶？”光一愣，问，“是什么？” “你想知道？” “……不要跟我玩白的那套把戏！” “我哪会。”矢胴丸莉莎坏笑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呗。” 尽管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并不可靠，但光还是很好奇到底什么东西会是那个温和的男子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啦？” 稍微将身子靠近矮桌，矢胴丸莉莎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就~是~你~哟~” 一室安静。 几秒钟后，八番队副队长室里突然爆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矢！胴！丸！莉！莎！” “是是，我耳朵没聋，你可以不用这么大声的~” “你给我去死呀！” “抱歉，我早几百年前就死过了。” “你……”涨红了脸的光狠狠地瞪着对面一脸坏笑的女人，“你别乱说！” “我哪里乱说了？” “浮竹只是我的哥哥而已……” “哦~~~哥哥~~~”矢胴丸莉莎拉长了音调，“真的只是哥~哥~而已吗？” “我……” 收起脸上玩笑的神色，矢胴丸莉莎直直地看着光：“你，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哥哥吗？” “……” “小光，你敢说你看不出他对你的态度跟别人完全不一样吗？我想瀞灵廷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浮竹可不止是把你当妹妹而已。” “……我知道。” “那么你呢？你是怎么看他的？” “……我不知道。” “打断一下。” 矢胴丸莉莎和光同时转头看向伊势七绪。 “小光，一直这么逃避的话……”放下茶杯，伊势七绪抬眼看着光，“如果有一天浮竹队长对你表白，你打算怎么面对？” “……”光瞪大了眼睛。 “对哦！”矢胴丸莉莎恍然大悟，“照浮竹那个性子，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苍纯君抢走的。” “怎么就扯上苍纯了？我跟他没什么的。” “没什么你们就直呼对方的名字？你们才熟悉多久？半年前你们还仅仅是见面的时候点个头打个招呼而已！” “可是我们真的是没……”话说了一半，光突然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兴趣在某些方面稍微配合我一下，以此来引出一些平时看不太清的人或事？」 朽木苍纯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回响，那句曾经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话，此时却无比清晰地将其背后的含义展示出来。 “原来是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 “没什么。总之，我和苍纯只是朋友而已，并且，你们说的那种情况也不可能发生。” “自欺欺人。”矢胴丸莉莎对于她的鸵鸟心态表示不屑，“算了，反正，有没有可能，我们早晚会知道的。” 第28章 Chapter 28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二十一号这天。 某一期的《女性死神会刊》曾经刊登过浮竹的详细资料。不知道是出于恶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光记得里面有个名为【特技】的选项后面，标记的是“交朋友”。 那时候她正在雨乾堂里，当看到这一项的时候，她“噗”的一声将刚喝进嘴里的茶全喷到了坐在她对面的京乐身上。 后来，她将“罪魁祸首”指给一脸哀怨地擦着衣服的京乐看后，他立刻收起满脸的哀怨，拿着杂志跟着她一起乐，完全不顾浮竹在旁边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那本杂志也没写错呢。”站在居酒屋门口，看着络绎不绝地跟自己打招呼然后走进店里的人，光喃喃自语道。 “什么没写错？”京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没什么。”顿了顿，光问，“人都到齐了吗？” “应该齐了。”京乐抓抓头发，“哎呀，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包下了整家店，要不哪容得下这么多人哟。” “浮竹哥哥的人缘真好。”看着一屋子的人头，光感叹道。 “其实他的异性缘也很好哟~”京乐嬉笑道。 横了他一眼，光没说什么，转身走进店里。 —————————————————————————————————————————— 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帮人真是特别会闹腾！ 光看着仅剩的那十来号闹得昏天暗地的人，摇了摇头。 此时已是夜深时分，来为浮竹庆生的大部分人已经回去了，剩下的，用光的话来说，就是「尽是一些在某些方面古怪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家伙」。 “也有例外的。”目光从四枫院和幸身上扫过，光暗暗在心里补上一句。想了想，又补充，“当然，我也是例外的”。 最终，店家终于因忍受不了疲惫而相当委婉地向他们表示他要关店了。 “都已经这么晚了，大家回去吧。”浮竹笑着说道。 既然寿星都发话了，众人也就不好再闹下去，于是该收拾的收拾，该踹醒的踹醒，众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居酒屋。 “一起回去吧？”光回头，朝众人示意道。 是她的错觉吗？光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一群人在听了她的话后互相交换了个不怀好意的眼神。随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众人纷纷开了口。 “拳西，我要吃牡丹饼！”久南白扯住六车拳西的一只袖子嚷嚷道。 “你自己不会去买啊？再说了这么晚了哪来的……哦噗！” 光满头黑线地看着久南白狠狠地给了六车拳西一拳，然后一边不满地嘀咕“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居然还好意思让我一个女生去买东西？快点跟我一起去”一边将他拖走。 “……六车队长他，没问题吧？” “没事，死不了的。”回答的是一副招牌呲牙表情的平子真子。 “……” “那么，我们也要告辞了。” 曳舟桐生朝他们微微点头后，带着猿柿日世里朝白道门的方向走去。 “诶？日世里你们等等我！” 平子真子叫着追过去，然后…… “你跟过来干吗？我们又不同路！” “我知道啊，我这不是陪……嘎啊！” 一声伴随着惨叫的巨响传来，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被重重地砸倒在地。 “死秃子！滚回你的五番队！” “日世里，不要对平子队长这么无礼。” 队长，你就是个渣受！ 樱井姑娘默默地捂脸。 “呵呵，平子队长和猿柿副队长真有活力呢。” 活、活力？这叫“有活力”！？ 光转身，看见一脸和煦笑容的卯之花烈。 “哦呵呵，这夜色不错呢。对吧，樱井？” “呃……是挺不错的。” “虽然在这种夜色下漫步是一种享受，不过很可惜我得快点回去，清之介接手副队长的工作没多久，有点让人担心呐。” 卯之花队长，玩到这么晚才回去的您说这话，真的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光在心里吐着槽，脸上却挂着笑：“那您慢走。” “那么，我们也该走了。”跟在她们后面的四枫院和幸牵着两个孩子笑道，“时候不早，夜一和喜助也该睡觉了。 “诶？”四枫院夜一闻言大惊，“不要！我不困！父亲，我不要那么早回去睡觉！” “好了我们回家吧。喜助，我们先送你回去吧。”完全无视女儿抗议的四枫院家主笑眯眯地对浅茶发色的小小少年说道。 “谢谢你，和幸叔叔。”浦原喜助应着，然后转头朝伙伴挥挥手，“海燕，改天见~” “改天见~”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各位再见。”黑发男子对他们点点头，然后抱起小儿子，朝另外两个孩子招呼道，“空鹤，海燕，回家了。” 送走了志波一家子，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凤桥楼十郎碎碎念起来。 “糟了，这么晚才回去，千铁大妈又要罗嗦了。” “等等我，一起回去。”爱川罗武朝他们打了声招呼，追了上去。 “呃……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急着走呢？”光很是不解。 “哦呵呵呵呵~”京乐带着一身酒气凑了过来，“因为今晚很特别呀~” 光望向矢胴丸莉莎：“他没问题吧？我看他今晚好象喝了很多啊。” “没问题。不过要在天亮前让他回队舍估计不太容易。” “那怎么办？” 矢胴丸莉莎耸耸肩，转头吩咐：“七绪，帮忙架这个醉鬼回去吧。” “是。” 光无奈地看向朽木苍纯和浮竹：“就剩你们陪我回去了。” 话刚说完，京乐就扑了过来：“苍纯君呀~我们一起去继续喝~继续喝呀~” 伊势七绪抽了抽嘴角，问：“要把他敲晕吗？” “你打算背他回去？”矢胴丸莉莎反问。 “……不。” “朽木副队长，能不能麻烦您帮忙送我们队长回去？ 朽木苍纯看看抓着自己不放的京乐，又看看矢胴丸莉莎：“不用这么客气，矢胴丸副队长。” 朽木少爷嘴上这么应着，却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们……是故意的吧。』 『朽木副队长，您想太多了。』这是淡定地扶眼镜的矢胴丸莉莎。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可是喝醉了撒酒疯的人呐，苍纯君。』这是一脸坏笑的京乐。 “你们……”光不解地看他们三个进行无声的交流。 “小光，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好吧，那我就不送了。” 于是转眼间，十来号人就走得干干净净。 “我送你回去吧。”浮竹温和地对光说道。 “那麻烦你了，浮竹哥哥。” —————————————————————————————————————————— 其实夜里的瀞灵廷远比流魂街还要安静。 谢过为他们开门的兕丹坊，走在回番队的路上，光感觉今天的浮竹有点奇怪。 “浮竹哥哥。”犹豫再三，光还是开口询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诶？”浮竹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点愣住。 “我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最后一个音节拖了几拍后，浮竹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 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此时的浮竹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乱成一团。 他不知道京乐到底对大家说了什么，但他知道今晚众人是故意让他单独送光回去的。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看着她一辈子吗？」 浮竹突然想起京乐那天说过的话。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让自己有机会后悔。」 他记得京乐在说这话时，脸上是少有的担忧的表情。 就在浮竹胡思乱想的时候，光停下了脚步。 看到浮竹没有察觉地继续朝前走，光无奈地叫住他：“浮竹哥哥。” “唔。怎……诶？”回过神的浮竹侧头却看不到本该走在身边的少女，于是停下脚步朝身后看去，“小光？怎么不走了？” 光笑着回答：“前面转个弯就是五番队了，浮竹哥哥你就送到这里吧。” “……没问题吗？” 光被他的话逗笑了：“能有什么问题啊？难道我还会被拐走不成？” “呃……”看着少女的笑脸，浮竹微红着脸地搔了搔头发。 “那么，我先回去了。浮竹哥哥，回去的路上请小心。”光微微弯腰行了个礼，然后抬脚朝五番队的方向走去。 「不要让自己有机会后悔。」 “小光。” 光讶然地回头，看着突然拉住自己的浮竹：“还有事吗，浮竹哥哥？” 浮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看到她抬脚欲走，心里突然就有了种会就此失去她的恐惧感，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她。 眼前这张略带惊讶的脸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刻在了他的心里，可笑他还一直自欺欺人地说自己只是将她当成妹妹。有时候浮竹会想，假如当初光选择的是十三番队，那么自己是不是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可是看清了又怎样呢？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朽木苍纯，大概，自己还是会因为害怕失败而继续在她身边默默地扮演一个好哥哥吧。想不到在这方面，自己既然会如此怯懦。 浮竹自嘲地想。 如果今天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没用了呢？难得大家这么支持他，尤其是春水…… 想到京乐刚刚为了拉走朽木苍纯而装醉的样子，浮竹不由扬起了嘴角。 “浮竹哥哥？” 少女疑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抬眼对上那双墨玉般的眼睛，浮竹暗暗下了决心：“小光，如此唐突，真的很抱歉。” 被浮竹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一头雾水的光下意识地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 “小光。”放轻声音，浮竹温和而坚定地打断了光的话，“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一个能够永远照顾你的机会。” 第29章 Chapter 29 寒冷的夜风缓缓吹过，四周的树叶摆动所发出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异常响亮。 距离五番队不远的街道一角，白发的男子和黑发的少女静静地站着，两人身上黑色的死霸装在夜风的吹拂下不停地飘动。 因为吃惊，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温和的男子，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一个能够永远照顾你的机会。」 浮竹几分钟前说的话还在她脑里盘旋。 我这是……被表白了吗？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一抹红色悄悄浮上少女白皙的脸。 对上浮竹的眼睛，在看清他望向自己的眼里闪现着过去不曾有过的某些情感后，光下意识地别过头，同时也往后退了一步。 “浮竹哥哥，我……” 因为还拉着光的手，浮竹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人正试图跟自己拉开距离。暗暗地叹了口气，他朝前跨了一大步。 看着浮竹的举动，光明白今天他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小光，可以给我一个回答吗？” 果然，就在浮竹站稳身子后，那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为、为什么？”光低低地问，“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如果不是苍纯君的话，或许我也会一直扮演着哥哥的角色。可是在他出现后，我发现我做不到。”浮竹松开拉着光的手，抚上她的脸，“看着你们那么亲昵地称呼彼此的名字，我简直……” 在自己的手碰到少女脸颊的那一瞬间，感觉到眼前的人猛地僵住，浮竹停止低语，叹了口气：“小光，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感受到那只修长的手所传来的热度，光有些不知所措。 一阵沉默。 “如果……我一定要你给我一个答复呢？”半晌，浮竹问道。 “……” 对于浮竹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光很不习惯。这样的浮竹对她而言实在过于陌生，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温和的男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光很茫然，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感觉产生了这种变异，以至于他们无法继续之前的相处模式？ “小光？” “嗯？” 浮竹的声音拉回了光的思绪，她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浮竹，然后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再然后…… 樱井姑娘石化了。 近在眼前的俊朗面容，环绕在腰间的有力双臂，以及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所有的一切都让光的大脑瞬间呈现出一片空白的景象，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她只能瞪大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浮竹那张无比接近的脸。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在光看来却仿佛过了几辈子。 当唇上的温热触感消失之后，冬夜的风丝毫不解风情地从略微分开的两人之间穿过。 “小光……” 像是被冷风吹醒一般，回过神的光猛地推开浮竹。 “呃……” 此时的她压根就不敢抬眼去看对面的男子，红着一张脸，光在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后，转身瞬步奔向五番队，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看着被夜色所吞没的那个身影，浮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 “我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紧了……” —————————————————————————————————————————— 那之后，光一直躲着浮竹。 无论是开队长会议也好，在路上碰见也好，光总是尽量地避开浮竹，如果实在避不过的话，她就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尽快离开。 一次两次的话还没什么人注意到，但次数多了的话，就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了。 “小光最近是在躲你吧？”雨乾堂里，京乐看着好友，似笑非笑地问，“那天晚上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个……”浮竹抓了抓头发，一副后悔的表情，“我大概是逼得太紧了。” 京乐笑笑：“就她那种迟钝的神经，你不摊开来说的话估计永远都别想有结果。” 顿了顿，京乐又问：“那天晚上，你说清楚了吗？” “嗯。” “她的反应呢？” “她说……她一直把我当哥哥……”浮竹的笑容很是苦涩。 “是‘一直把你当哥哥’，而不是‘只把你当作哥哥’，是吗？” 转过头，浮竹不解地望向京乐：“有区别吗？” “嘿嘿，区别大了。”京乐笑着，拍拍浮竹的肩膀，“放心吧，你有希望的，给她一点时间，等她想通了就行了。” “是……这样吗？” 与此同时，在五番队的副队长室里，光在矢胴丸莉莎和伊势七绪的围攻下产生了强烈的想要掀桌的冲动。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哀号一声，光整个人瘫在矮桌上。 瞥了烂泥状的光一眼，矢胴丸莉莎平静地开口：“没完。” “……”樱井姑娘顿时满头黑线。 “小光，说实话你躲得太明显了。”伊势七绪说道，“先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不觉得这样做有点过分吗？” “……我做得很明显吗？” “……” “……” 收回和伊势七绪对视的目光，矢胴丸莉莎强忍住一巴掌拍上某人脑袋的冲动：“就连鬼严城队长都察觉到了，你说明不明显呢？” “……”半晌，光一脸挫败地开口，“好吧，可是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好了。有什么难做的？话说你之前不是还不相信浮竹会对你表白吗？” “哪有那么简单就……”纠结了一下，光继续说道，“再说了，如果就这么拒绝，会不会很伤人啊？” “‘再说了’？” 光觉得她似乎看到伊势七绪的眼镜镜片闪了一下。 “难道你原本不打算拒绝吗？” 跟她们两个说话，樱井姑娘表示压力很大。 “既然不想拒绝，那么你还在烦恼些什么？”矢胴丸莉莎不解地看着她，“小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微微一愣后，光坐直身子，望向窗外。 “……我不知道。”许久，光才涩涩地回答，“莉莎，我从未想过要改变和谁之间的相处模式。或者说，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个。” “生前的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是怎么死的？是谁给我下了封印？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多太多的疑问等着我去解开。以前我总认为过去的事没必要再去追究，可自从始解之后，恢复了一半的记忆告诉我，有些事情我不能忘记。” 抬起头，看着矢胴丸莉莎，光缓缓说道：“因为那些缺失的记忆里，有我曾经许下的承诺。” 见矢胴丸莉莎和伊势七绪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接话，光继续说道：“为此，我只能投入全部的精力和时间去让自己变强，以期早日解开残余的封印。所以……” 光看着她们，正色道：“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想其它事情。” “可事已至此，你总不能一直躲下去吧？”伊势七绪淡淡地问，“小光，面对浮竹队长，你又能躲得了多久呢？” —————————————————————————————————————————— 满布黄沙的世界里，黑发的少女手握太刀，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少女后方的灵压骤然上升，随即，一个黑影从少女身边闪过，在半空中略微停顿之后，挟带着呼啸的风声挥刀朝少女冲去。 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少女手中的太刀与黑影手中的刀相互碰撞激起一阵火花。 “动作太迟钝了！” 黑影低吼一声，两人快速分开，又在转眼间再次迅速朝对方冲去。 “当”的一声过后，少女的刀脱手而出。 “这种敷衍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在少女前方站稳身子的少年板着一张脸，冷冷地开口，“身处战斗之中却无法静下心来，樱井光，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么？” “抱歉，墨瞳。”自知理亏，光低头道歉。 墨瞳瞪了光一会，最终叹气：“小光，要么给出一个答案，要么暂时忘记。就这么烦恼着，是会影响到你的修炼的。” 自从那天伊势七绪抛出那个问题后，光一直都有些恍惚。 「面对浮竹队长，你又能躲得了多久呢？」 是的，无论什么事，逃避都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可是她又能怎么做呢？ 拒绝吗？ 也不是没试过，但当她面对着浮竹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转了几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光知道，在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阻止自己这么做。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答应他呢？ 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不可能。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的她正忙着修炼，也因为她根本搞不清自己的心。浮竹于她而言，是不同于别人的，这一点她很清楚。但到底有多不同，不同到什么程度，这些她都无法给出答案。 “你……” 张了张嘴又闭上，墨瞳懊恼地发现自己完全拿她没办法——要是她露出抗拒或者别的什么情绪还好，问题是现在的她一脸迷茫，面对这样的她墨瞳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算了，你回去吧。”墨瞳朝她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你把事情解决了再来好了。” 没等光反应过来，思绪已经回到了现实里。 “居然赶我出来……”光愤愤地瞪了手上的刀一眼，“太过分了！” 浅打形态的日本刀一声低吟，似有不满。 “是~是~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好那件事的。”光应着，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少女别在耳后的过长刘海，遮住了她一只眼睛。 “给出答案或者暂时忘记……吗？”光喃喃道。 许久，她才缓缓收起刀，转身朝队舍走去。 第30章 Chapter 30 四月初，春天刚过了三分之一，性急的早樱却已经过了绚烂的花期，而华丽的八重樱，则刚刚迎来开花之时。 十三番队雨乾堂里，浮竹望着庭院里成片的翠绿，抿了口杯里的茶。 “十四郎，”坐在浮竹对面的京乐突然坐直身子，问道，“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吧？” “嗯？”浮竹抬头看着京乐，“怎么了？” 见浮竹一脸不解，京乐又问：“你和小光，到底怎样了？” 为好友空了的杯子重新添上热茶后，浮竹淡淡答道：“如你所见那样咯。” “这么说，你们之间一点进展都没有？”京乐一脸的难以置信。 “唔……可以这么说吧。” “可是那次……难道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那次？”浮竹皱眉，“哪次？” “就是那次，我来的时候见你们坐在一起的那次。” 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浮竹露出了然的表情：“哦，你是说那次啊。没有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好友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京乐有点急了：“不是，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放弃？”看到京乐紧张的表情，浮竹微笑着开口，“春水，我想你是误会了。” “误会？” “我没有放弃。我只是，跟小光做了个约定而已。” 望着窗外的天空，浮竹的思绪飘回了光来找他的那一天。 —————————————————————————————————————————— 虽然从一开始就清楚，一旦跟光挑明自己的感情，那个习惯性拒绝别人的家伙大概会尽可能地避开自己，但浮竹觉得自己显然还是低估了她。 “避得还真是彻底呐。” 看着随便找了个烂得要死的借口，然后迅速地在浮竹到来之前闪得远远的自家副队，平子真子一脸的幸灾乐祸：“浮竹，你们难道就打算这么一直耗下去？” “呃……”浮竹搔了搔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平子真子的问题。尽管他也不想这么跟光耗下去，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光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每次远远地看见他就迅速地闪人，就是要追他都追不上——那妮子的瞬步在瀞灵廷里可是首屈一指的。 “给她点时间嘛，浮竹队长。” 和煦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浮竹回头，看见刚从一番队队舍里走出来的卯之花烈正一脸兴味盎然地看着自己。 “也许过两天，事情就会有转机了。” 卯之花烈说完，朝他们微微颔首，然后带着一脸阴郁的山田清之介离开。 对于浮竹和光之间的事，卯之花烈多少也知道一些。虽然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并不是很深，但根据这些年的接触，她觉得，以樱井光的性格，不太可能做出一直逃避下去这种事。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离开之前说出那种安慰性质的话。 是的，安慰性质。就连浮竹都知道，卯之花烈之所以会说这种话，完全是为了安慰自己。 任谁也没想到，过了两天，事情真的有了转机。 —————————————————————————————————————————— “队长，五番队樱井副队长求见。” 听到队士的通传前，浮竹刚皱着眉一脸痛苦地喝下四番队送来的药汤。而当队士通传完后，浮竹下意识地端起刚放下的药碗看了看。 在确认四番队并没有送错药、自己也不是因为喝错药而出现幻听后，浮竹恍惚了一下。 “队长？” 迟迟没有听到答复，那个队士忍不住出声打断浮竹的神游。 “嗯？哦。”回过神的浮竹忙道，“请她进来吧。” 自从那晚过后，那个视他为洪水猛兽的小光居然主动来找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黑发的少女在他对面坐下，浮竹依然微皱着眉纠结着。 “浮竹哥哥？” 熟悉的女声让浮竹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人担忧的神情，浮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想到这里，浮竹压下内心的惊讶，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注满热茶后推到光的面前：“特地来找我，有事吗？” “嗯……”看着一脸平静的浮竹，光转了转眼睛，然后扬起嘴角，“来找你，就一定得有事吗？” “噗咳咳咳咳……” 一口热茶这么呛进气管里，放下茶杯，浮竹咳得满脸通红。 “浮竹哥哥！”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光紧张地来到浮竹身边，拍着他的背，“你没事吧？” “没……咳咳咳……没事……”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浮竹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光，“小光你……” “浮竹哥哥，”稍微拉开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光坐直身子，望向窗外，“关于你那天晚上提出的问题，我似乎还没给你答案。” “呃……” 对于光今天的拜访，浮竹想过很多个原因，但想来想去，就是没想过她会因为这个而来找自己。 “你……想听听我的答案吗？” 许久没听见回答，诧异之下光回过头，却看到浮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咳，没什么。”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浮竹看着光，“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光回答，墨黑的眸子对上浮竹的眼睛，“现在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给你什么回答，所以，请你给我一些时间。” 屋外，轻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屋内，沉默在两人之间悄悄蔓延。 “‘一些时间’……是多久呢？”半晌，浮竹低低问道。 “在我练成卍解之后。”说到这里，光忍不住低下头，“对不起。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在那之前，我没时间也没心情去考虑其它事情。” 顿了顿，光继续说道：“我答应你，等我完成卍解，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好吧，我答应你。” 浮竹的爽快让光不由感到一丝歉疚：“抱歉，浮竹哥哥。我……” “不用道歉。”浮竹微笑着打断她的话，“我并不想勉强你。再说，我会答应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做得到，也相信你会做到。” —————————————————————————————————————————— “就这样？”听完浮竹的描述，京乐问。 浮竹点点头：“就这样。” “十四郎你真是……”京乐捂脸，一副“我败给你了”的表情，“你怎么能答应她？她说的可是卍解，是卍解！天晓得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练得成！” “你对小光这么没信心吗？”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京乐抬头，“你我都是过来人，练成卍解有多难，我们都很清楚。如果卍解那么容易练的话，现在瀞灵廷里队长早就满大街跑了，还用得着空缺？” “春水，对于小光，你觉得我们能用普通的标准去衡量吗？” 闻言，京乐愣住了。 “可是……” 突然爆发的灵压打断了京乐的话，和室中的两人先是愣住，对视一眼之后，迅速冲出屋子。 —————————————————————————————————————————— 双殛附近的空地上，四周还残留着结界的痕迹，大概是因为结界的缘故，强大灵力爆发所引起的爆炸过后，漫天的烟尘碎石集中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弥漫的烟尘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叫人看不清被包围在中间的景象。 待浮竹和京乐赶到这里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 “看来小光这次搞出的动静太大了。”看到两人的平子真子冲他们点点头，然后朝另一边努了努嘴，低声说道，“连老头子都惊动了。” 顺着他的视线，两人看到了站在另一边的山本总队长，心里没来由地一惊。 连元柳斋老师都被惊动了，那么四十六室是不是也…… 想起四十六室曾经对光的“照顾”，浮竹不安地望向京乐，然后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就在两人担心着的同时，众人关注的场中，烟尘渐渐散去。 “这是……” 在伊势七绪的惊讶声中，众人看清了被烟尘所掩盖的景象。 最先显露出来的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伴随着烟尘缓缓散开，那个轮廓慢慢清晰起来。 及膝的黑色长发有些凌乱，因为打斗而略显残破的死霸装，少女双手紧握着被黑中泛红的火焰所包围的太刀，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着苍白的颜色。 矢胴丸莉莎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朝前迈了一步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怎么了？”一旁的六车拳西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 “无法靠近。”看着场中紧闭双眼的光，矢胴丸莉莎缓缓说道，“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再靠近的话，我承受不了她的灵压。” 闻言，猿柿日世里也朝前迈了一步。 庞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可恶！” 猿柿日世里还想再次前进，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 “日世里，不要逞强。”曳舟桐生将她拉回自己身边，随后看向场中，“这种程度的灵压，已经超过你能够承受的范围了。” 场中，闭着眼睛的少女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随之冒出一层薄汗，灵压也开始不稳定地波动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看见光这个样子，京乐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没等其他人开口，光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阵风掠过，吹散了最后一点烟尘，也带起了光黑色的长发，她睁开眼睛，墨色瞳孔在呈现出短暂的迷茫后渐渐聚焦。 只是那么一瞬间，庞大的灵压便如潮水般退去，光松开左手，握在右手里的墨瞳也隐去了包围着刀身的黑红色火焰，恢复成浅打形态。 感觉到体内的气息一阵翻滚，刚回过神的光只觉得有股咸腥的味道涌上喉头，她下意识地张开嘴，几声咳嗽过后，吐出一口温热鲜红的血。 “小光！”见光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浮竹瞬步来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吐掉嘴里残余的血，光虚弱地回答。 身体遭受的损伤其实并不大，受损的……大概是精神吧。 “休息一下就好了。” 是的，她需要休息，不仅仅是因为累，还因为那些杂乱的画面。 那些，伴随着力量的解放而纷纷涌现的纷乱画面。 “真的没事吗？”看着她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浮竹担心地问。 “真的没事。”光朝他笑笑，“大概……” 话音未落，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叹了口气，浮竹将她打横抱起。 “浮竹队长，”来到浮竹身边的卯之花烈简单地检查了光一番后，开口道，“将樱井送到四番队吧，她恐怕得休息上一段时间。” 第31章 Chapter 31 “看，就是她，那个妖怪。” “不要靠近她，会被杀掉的哟。” 站在这个开满樱花的小村庄里，光看着四周朝自己指指点点的人，有些茫然。 一个男孩冲到光面前：“妖怪！滚出这个村子！” 光一愣，开口想说什么，却发现对方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 “我不是……”身后，一个黑发的女孩惊恐地看着众人，带着哭腔辩解着，“我不是妖怪……” “你就是妖怪！不然你怎么会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不知道……” “滚出去！” “滚出村子！” 看着那个女孩被骂得连连后退，光有些恼火了：“喂！你们几个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说着，伸手想要拉开那几个小孩，却没想到自己的右手径直穿过那些人的身体。 “这……”光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愣愣地看着右手一会后，光朝那个女孩伸出左手。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是很快，周围便重新亮了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稚嫩的童声自身后传来，光回头，看到的是一个从薄雾中显现出来的矮小身影。 当四周的薄雾散去之后，无法遏止地，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黑色的短发，墨玉般的眼睛，眼前的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光肯定她从未见过，但那张脸，却让她感到分外熟悉。 似乎有些什么正快速地从脑海里闪过，光想要抓住那些残破的画面，却总在最后一刻失败。就在她想要放弃的那一瞬间，纷乱的记忆突然定格在了和墨瞳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画面。 光愣住了。 眼前的男孩，和墨瞳一模一样。 无论发型，眼睛，神情……这个男孩，全都跟墨瞳一模一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对方再次开口，打断了光的思绪。 “我……” 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回答，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来这里当然是看樱花啊。” 相同的声音，不同的是语气。 转身，抬头，在随风飘扬的粉色花瓣中，光看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黑发女孩。 此时的她坐在树上，脸上褪去了先前那种惊恐的神色，嘴角上扬，连墨色的双瞳里都溢着浅浅的笑意。 “你怎么又跑到树上去了？”身后的男孩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快点下来！” 听见男孩话里不容拒绝的坚定，女孩撇撇嘴，无奈地应道：“是~” 说完，纵身跃了下来。 “该死！” 看见女孩如此任性地下树，男孩低骂了一声，冲过去一把接住她。 “混蛋！你就不能用正常点的方式下来吗？”扶着女孩站稳身子，男孩忍不住呵斥道，“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有什么关系嘛。”面对着男孩的怒火，女孩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不是还有你吗？” “你……”看着女孩一副“我知道你会接住我的”的表情，男孩有些哭笑不得。 随后，男孩和女孩的动作被定格在这个瞬间，接着一切慢慢被黑暗吞没。 直到四周完全陷入黑暗，光也没能回过神来。 「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有什么关系嘛，不是还有你吗？」 记忆中，似乎曾经也有人与自己如此对话过。 而且，那两张脸……虽然性别不同，但那两张脸，却有着五分相似。 望着眼前逐渐明亮的空间，光觉得自己好象想起了什么。 周围的景象恢复正常，这次，村子里空无一人。 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有风吹过，似乎带来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光仔细地嗅了嗅，随后握紧了拳头。 血的味道。 想了想，光顺着这股味道缓缓朝前走去。 四周很安静，静得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看着那间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茅草屋，光突然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来到屋子前，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后，光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屋子。 几分钟后，光捂着嘴冲了出来。 没有使用瞬步，只是单纯地跑着，直到眼前的路被一棵树挡住才停下脚步。不理会莫名地流个不停的眼泪，光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在看清屋里的景象的瞬间，她就明白了。 明白了这不是什么奇怪的空间，明白了为何自己一直那么讨厌樱花。 种满樱树的村子，被村人所排斥的女孩，还有那个男孩，以及刚才的茅草屋……这些，全都是她曾经所熟悉的一切。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光猛地抬起头打量眼前的景色。 目所能及之处，尽是粉红的八重樱。 瞳孔瞬间放大，光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瞬步跑进樱树林里。 到处都是树。高大粗壮的樱树挡住了天空，让人无法判别方向。跑了十分钟后，光停了下来，寻思着下一步该往哪走，却不想…… “是你带来这场瘟疫的！你这个灾星！” 突如其来的怒斥吓了光一跳，她抬头，看见前方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人。 手持火把和木棍，一脸冷漠的人群。 “不是的……她不是……村长爷爷，她真的不是妖怪！” 人群的对面，男孩和女孩弱小的身影显得不堪一击。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她……” 眼看着人群缓缓逼近，男孩拉住离他最近的人的手，苦苦哀求。 “滚开！” 那人手一挥，男孩便跌倒在地。 没等他站起来，人群已经将女孩包围起来。 “对不起。但如果再让你活下去，整个村子都会完蛋的。所以……” “村长，何必跟她那么多废话？她只是一个妖怪而已。” “就是。” “妖怪就得死，否则她会一直祸害村子的。” 满是厌恶的讨论声中，人们朝女孩举起了手中的木棍。 男孩一声惊呼，扑过去压在女孩身上。 “不————” —————————————————————————————————————————— 望着眼前被浓雾包围着的树林，墨瞳感到焦躁不安。 今天是第九天。 自从那天卍解成功后，光便陷入了昏迷之中，外面那些人为此急得团团转，但墨瞳却知道她并无大碍。 释放出过多的灵力后又在随后的卍解中将其消耗一空，他知道，光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庞大的落差，所以选择了最有效的方法来进行调整和适应。 会让墨瞳如此不安，是因为光一直没来找他。 墨瞳所处的这个世界是由光的灵力和精神力共同构成的，只要她的意识存在着，这个世界就不会灭亡。所以，尽管身体陷入昏迷，但光作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游走在这个世界这种事她还是办得到的。 按照墨瞳对光的了解，卍解结束后，她应该会来找他。 光的卍解并不成熟，她不可能一下子就熟练控制那么庞大的灵力，所以她对力量的控制练习才刚刚开始。但从昏迷的那天开始，已经过去八天了，她却一直没有出现。 墨瞳再度将视线转向那片树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之前应该是一片沼泽地。 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墨瞳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大概比光还要深，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他全都一清二楚。 这片树林，是在光陷入昏迷的那天才出现的。 高大粗壮的八重樱树，风一吹，粉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 这本来应该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只是此刻，散不开的浓雾和阴沉的天空让这片树林显得异常诡异。 是因为这片树林，所以光才没有出现？ 墨瞳不太肯定地想着。 这片樱树林象征着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光现在在里面吗？它到底……是什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断冒出，让墨瞳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烦躁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从树林里传来，墨瞳一怔，随即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浓雾之中，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朝他的方向走来。 樱树林上方，厚重的乌云翻滚着，像是在预兆些什么。 随着脚步声的加重，人影渐渐靠近，轮廓也慢慢清晰起来。 当来人走到树林边缘、完全呈现在墨瞳眼前时，他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小光，这些天你一直都待在里面吗？”快步走到光的面前，墨瞳问道。 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看着墨瞳。 感觉到光的视线有点古怪，墨瞳下意识地微皱眉头：“你怎么了？” “……”光死死地盯着墨瞳，一句话也不说。 “发生什么事了？” “……” “你倒是回答……” 没等他把话说完，光猛地伸出手，揪住他的浴衣前襟。 “为什么会一样？”看着墨瞳，光缓慢而清晰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看着光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墨瞳扬起了嘴角：“你知道什么是刀魂吗？” “回答我的问题！” “你知道什么是刀魂吗？”不理会光的不满，墨瞳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 见她不打算回答，墨瞳也不在意，只是扬着嘴角自顾自说道：“刀魂，其实说白了就是死神力量的意识化。刀魂以死神的灵魂为温床，由死神的灵力滋养，渐渐成形。” 看着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光，墨瞳继续说道：“所以，刀魂既是死神的力量，也是死神灵魂的一部分。” “这跟我的问题有关系么？” 墨瞳笑笑：“小光，我是火系的斩魄刀，而火焰，在达到一定的热度时，是可以折射光线，使你看到的景象产生变化的。” “……” “不是我长得跟那个人一样，小光，是你把我看成那个人了。” 难以掩饰内心的惊讶，光不由松开手，看墨瞳好整以暇地整理衣领，然后朝自己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我……把你看成那个人？” 墨瞳指着光的胸口：“因为你的心这么想，一直都这么想，所以，依靠你的灵魂和灵力而生的我，在你的强烈影响下便掩去了原本的样子，变成了现在这样。” 加大了嘴角的弧度，墨瞳问：“你，明白吗？” 第32章 Chapter 32 瀞灵廷 一番队会议室 “都到了吗？”山本总队长环视一番四周，“好吧，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会议。 “今天把你们都叫来，是想找你们谈谈关于十番队队长的问题。” 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众人，山本总队长继续说道：“之前发自四十六室的那份文件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了。虽然说目前空缺职位的不止一个番队，但就情况看来，缺少队长的十番队的问题比较严重。 “因此，上次在派送文件的同时，开始新队长的选拔命令也一并下达给了各位队长。 “虽然由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件事一直被搁置着，但昨天，这事总算是有了点进展。” 听了这话，浮竹下意识地和斜对面的京乐交换了个眼神。 “昨天，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推荐了五番队副队长樱井光来担任十番队队长。虽然目前……” 山本总队长后面说了些什么，浮竹没有听到。此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天晚上和京乐在一番队队长室里，与山本总队长的那番谈话。 —————————————————————————————————————————— “我想你们应该都看过上次发自四十六室的那份文件了吧？” 等到送茶的队士退出去后，山本总队长便如此问道。 浮竹和京乐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山本总队长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随即问：“樱井的情况怎样？” “还没醒过来，”浮竹答道，“不过卯之花队长说她的灵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估计再过几天就能醒来。” “是吗？”山本总队长放下杯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觉得，让樱井来担任十番队队长一职如何？” 此话一出，浮竹和京乐彻底愣住了。 “山老头你在开玩笑！”回过神的京乐脱口而出。 “我没有开玩笑。”大概早就料到他们会有这种反应，山本总队长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老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浮竹看着山本总队长，问，“小光的卍解虽然已经完成，但还没成熟，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考虑再三，山本总队长最终还是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他们面前：“你们自己看吧。” 望着文件上鲜红色的『绝密』二字，浮竹和京乐对视了一眼，随后拿起文件。 文件的内容并不多，只有薄薄的一页，但两人却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那一页纸上写着的内容。 最终，京乐将文件重新装好，放回桌子上：“四十六室……怎么总盯着小光不放？” “四十六室第一次注意到樱井是因为那次虚狩事故。”山本总队长缓缓说道，“那次事故后没多久，他们就下达了封锁有关那次事故的一切消息的命令。因为后来他们没了动静，所以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可是当樱井的入队申请提交上来后，四十六室第一时间要走了她的入队申请。” “他们要小光的入队申请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山本总队长摇了摇头，“没过多久他们就把那份入队申请送回了鬼道众。樱井在鬼道众的入队测试中被淘汰后，四十六室召见了为她进行测试的有昭田钵玄。” “是要了解小光的情况吗？”浮竹问。 “大概吧。那之后，四十六室一直都很注意她的情况。直到……直到空间裂缝事故的发生。” “那次……”握手成拳，京乐恨恨地说道，“如果不是那群老家伙，俊介怎么会……” 山本总队长看了眼桌上的加密文件：“这份文件是在樱井醒过来没多久之后送来的。” 闻言，浮竹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们派了人监视小光！？”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山本总队长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们：“你们应该很清楚，尸魂界面对的威胁并不是只有虚圈而已。” 瞬间的愣怔过后，浮竹和京乐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四十六室同样也清楚这一点。虽然这么多年来，那边并没有跟我们起过什么冲突，但我们都清楚这只是因为大家都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机会而已。 “不管未来如何，做好充分的准备总是有必要的。我想四十六室应该也是这么想，所以他们认为尸魂界需要更多强大的力量，为此他们一直在关注各种拥有强大灵力并且能够为尸魂界所用的人。 “而樱井，则刚好符合他们的要求。” “所以他们觉得，只要能让小光的力量觉醒，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良久，京乐才紧握双手，低声问道。 “明天我会召开队长会议。”山本总队长缓缓说道，“春水，我希望以你的名义推荐樱井担任十番队队长。” 一室安静。 “老师，一定要这么做吗？四十六室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干涉了这事，如果拒绝的话……” “十四郎，如果樱井无法为尸魂界所用的话，那么她将成为对尸魂界有潜在威胁的人。” “……” “……” “也就是说，现在小光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进十番队，要么进蠕虫之巢……山老头，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 “……” “……” “其实，如果樱井进了十番队，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京乐和浮竹闻言，疑惑地看着山本总队长。 “四十六室的干预，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也失去了意义。如果想要摆脱四十六室的控制，那么，樱井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以队长的身份获得再次晋升……” —————————————————————————————————————————— “……既然各位都不反对，那么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回过神的浮竹刚好赶上会议的尾声。 “待樱井醒过来、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由本人山本元柳斋，与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和幸、六番队队长朽木银岭及十二番队队长曳舟桐生同时列席，举行队首试验测试候选者的队长资格。” 散会后，望着忧心忡忡的浮竹，京乐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卯之花队长！” 看见一众队长和副队长从一番队内走出来，在门口等待着的蓝染跑了过来：“卯之花队长！我们副队长醒过来了！” —————————————————————————————————————————— 苍白的病房里，身着病号服的少女靠坐在床上，呆呆望着前方。 “小光！” 迫不及待地推开病房的门，浮竹冲进房里，却发现少女并没有如想象中般转过头。 走到床边，浮竹问道：“小光？你怎么了？” 病床上的少女依然毫无反应。 这下连刚进门的众人都感到不对劲了。 “这是怎么回事？”京乐转头询问蓝染。 蓝染摇摇头：“副队长她……一醒过来就是这个样子。什么也不说，跟她说话，她也没有反应。” “让我看看。” 卯之花烈说着，走到病床边给光做起基本检查。 几分钟后，见卯之花烈检查完毕，京乐问：“她怎样了？” “樱井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她怎么会……” “只怕……”看着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光，卯之花烈犹豫了一下，“只怕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小光。”坐在病床边，浮竹轻轻握着她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几秒钟后，像是听见了浮竹的声音，光缓慢地转过头，涣散的眼神也慢慢有了焦点。 “浮竹……哥哥？”因为多日没有出声的缘故，平日里清亮的声音此时有些沙哑。 “我在。” “浮竹哥哥，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浮竹愣了愣，问，“想起什么？” “什么都想起来了……” 众人相互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然后全都看向病床上的少女。 “可以告诉我们吗？”浮竹柔声问。 “卍解成功后，剩下的封印虽然还不至于完全被破坏，但也已经差不多了……”光移开视线，再次望着前方，“我生前是什么人……来自哪里……为了什么而死……以及……是怎么死的……这些，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忘记那些过去。我总是认为就算再怎么不堪，记住过去，至少我能知道我是谁，怎么说都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就在记忆恢复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原来忘记会比记住来得要好。” 说到这里，黑发的少女低下头，惨然一笑：“我……是被村里人杀死的。就在家人为了保护我而被打死之后。” 第33章 Chapter 33 在那个古旧的年代，封闭的小山村比起热闹的京城，更能体现出人们的愚昧无知。 重樱村是一个位于深山、被大片野生八重樱所包围着的小村庄，这个村子四面环山，交通十分不方便，村里的人与外界根本没有联系。 和大多数与世隔绝的村庄一样，重樱村村民的生活是平和而安静的，直到有一天，一对婴儿的诞生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某一年的十一月，村子里的樱井家诞生了一对双生兄妹。 对于重樱村来说，孪生子的出生本来就很罕见，而异性孪生子……就连村子里最老的村民都说，从建立村子到现在，还是头一次有异性孪生子出现。 尽管从一出生就被村里的人以古怪的眼光关注着，但樱井兄妹的日子还是过得相当平静。 变故是在樱井兄妹五岁的那一年发生的。 其实从两个孩子满月后没多久，樱井夫妇就发现，自家女儿经常会冲着没有人的地方乐呵呵地笑，偶尔还会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刚开始，他们以为那只是小孩子在自娱自乐，可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他们才发现，自家女儿真的有些不对劲。 “母亲，那个伯伯怎么老站在墙角啊？” 樱井优纪已经记不清，这是女儿第几次问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了。 蹲下身子，樱井优纪直视着女儿墨色的眼睛：“光，那个地方没有人。” “可是……” “光。”见女儿似乎还想争辩，樱井优纪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听母亲的话，那个地方没有人。” “……” “明白吗？” “……明白。” 虽然女儿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让她很是心疼，但为了她，樱井优纪不得不这么做。 一开始她和丈夫都以为女儿是在撒点小谎搞点恶作剧想要引起大人们的注意，直到女儿四岁那年，某件事的发生让他们意识到，这孩子似乎能看到什么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年的某天，樱井夫妇半夜被一阵声音吵醒。 “光？”发现女儿正靠在儿子怀里低声抽泣，樱井夫妇很吃惊，“你怎么了？” “父亲，母亲，光说吉田婆婆吵得她无法睡觉。” “……” “……” 夫妻俩无言地交换了个眼神，随后樱井武摸了摸女儿的头：“光是做噩梦了吧？没事的，醒过来就没事了。” “不、不是做梦……呜……婆婆身上滴着水跟我说，她住的地方太冷了……要我跟吉田叔叔说一声，不说的话她就、就天天跟着我……呜呜……” 好不容易安抚好女儿的情绪，然后让儿子带着她去睡觉，回到房间的樱井优纪忧心忡忡地问丈夫：“阿武，你说光她……是不是真的能够……不然她怎么会突然提起吉田婆婆呢？她都去世半年多了……” “明天一早我去山上看看吧。”樱井武安慰妻子道，“希望……那只是光做的一个噩梦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樱井武就上了山，留下妻子在家照顾儿女，直到傍晚，他才一脸疲惫地回到家里。 “阿武，”樱井优纪迎上去，“怎么样？” “前几天的暴雨，让山上很多地方都积了水。吉田婆婆的坟，给泡在水里了。” 说完这些后，也不等妻子有什么反应，樱井武径自来到正在玩的儿女面前，摸着女儿的头：“光。” “父亲。”樱井光抬头，毫不吝啬地给了樱井武一个灿烂的笑容。 “光，答应父亲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以后看见不跟其他人说话的人，不要理他们，也不要告诉任何人那个地方有人。”望着女儿，樱井武郑重地问道，“可以做到吗？” “……唔。”虽然不太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如此要求自己，但樱井光还是顺从地点点头。 见女儿答应了自己，樱井武总算松了一口气，于是转头看向儿子：“夜，你看得见光看到的那些东西吗？” “看不见。” “那么，身为哥哥，你要照看好光，知道吗？” “我明白了，父亲。” “阿武，光她……”听着丈夫和儿女们的对话，樱井优纪很是担心。 “优纪，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樱井武看着妻子，“任何人。” —————————————————————————————————————————— 尽管樱井夫妇努力地掩饰着女儿的异样，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慢慢地，村里的人还是察觉到了樱井光异于常人的地方。 “你在和谁说话？” 背后传来的问话让已经五岁的樱井光瞬间明白，自己做错事了。 “小光，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没有人的地方？” “我……”面对同伴的疑问，光有些难以招架，“我没有……” “你有！你还常常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话！” “我真的没有……” “难道说……你看得见幽灵！？” 感受到同伴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由疑惑转化为恐惧，光彻底慌了。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天生强大的灵力让她看得太过清楚，以至于仅有五岁的她根本分不清谁是活人，谁是死人。 没过多久，“樱井家的小女儿看得见幽灵”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重樱村，樱井家在村里的处境也由此变得尴尬起来。 —————————————————————————————————————————— “看，就是她。” “就是樱井家那个看得见幽灵的小孩？” “看得见幽灵？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她总是看着没有人的地方，还喃喃自语。所以她一定看得见幽灵！” “啊~好可怕~” “你说她到底是不是人？正常人哪可能看得见那种东西？” 自从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一事被村里人知道后，光过上了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妖怪，除了家人，没有人敢靠近她。因此，光总是躲在家里，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走出家门。 尽管村里人把她当妖怪，但家人却很保护她。特别是她的双生哥哥樱井夜，每当村里其他小孩欺负她的时候，樱井夜总是护着她，甚至不惜与他们打架。 —————————————————————————————————————————— 就在樱井兄妹六岁的那年春天，重樱村爆发了十分严重的瘟疫。村子的封闭让医疗条件也变得恶劣，无法控制的疫情使得这个原本平静的小山村每天都有人和牲口死去。 就在人们对来势汹汹的疾病无法招架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场瘟疫，该不会是樱井家那个妖怪带来的吧？” 无心说出的一句话，却犹如滴进油锅中的水滴般，让整个重樱村顿时沸腾起来。 “村子存在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瘟疫，现在却……肯定是她带来这场瘟疫的！” “她不仅是个妖怪，还是个灾星！” “村长，我们必须处理掉这个妖怪，否则村子会完蛋的！” “是啊村长，得让阿武他们快点把那个妖怪交出来。” 面对村民们的讨论，村长显得很是为难：“可是……阿武和优纪肯交出小光吗？” “不肯也得让他们交出来！” “没错，如果她不死，那么瘟疫还会继续蔓延下去，到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会死光的。” 最终，村长还是同意了众人的意见。 于是，在那个樱花飘扬的季节，为了保护女儿，樱井夫妇死在了激动的村民手里。而樱井兄妹，则在逃到村外的八重樱林时，被村民们拦了下来。 “是你带来这场瘟疫的！你这个灾星！” 在纷纷扬扬的樱花瓣里，两个小孩的苦苦哀求被村民们的指责和怒骂所吞没。 “不是的……她不是……村长爷爷，她真的不是妖怪！”将妹妹护在身后，樱井夜哀求着村长。 “对不起。”看着两个小孩惊恐的眼神，上了年纪的村长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有些内疚，“但如果再让你活下去，整个村子都会完蛋的。所以……” “村长，何必跟她那么多废话？她只是一个妖怪而已。” “就是。” “妖怪就得死，否则她会一直祸害村子的。” “……” “……” 在村民们厌恶的讨论声中，村长最终带头举起了手里的木棍。 “小光，下辈子，记得不要再当妖怪了。” 第34章 Chapter 34 四番队的某间病房里，黑发的少女坐在病床上，低着头，语气平静地讲述着曾经被她遗忘的过去。 “……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夜将我护在身下，替我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因灵力的暴涨而变长的黑发随着少女低头的动作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脸，“他们明知道打错了人，却还是……” 说到这里，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看着夜在我面前渐渐地没了气息，我最终失去意识……等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村子里了，而且除了名字，我什么都不记得。之后几天我一直四处游荡，想弄清楚一切，可没等我弄明白，就碰上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死神，然后，他就给我举行了魂葬。” “魂葬之前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你不记得了吗？”平子真子问。 “……不记得了。”停顿了一会，光苦笑，“不过……也说不定是不想记得……” 感觉到掌中那只纤细的手在颤抖，浮竹一把将光搂到怀里：“不想记起的话，就不要再想了。” 看到这副情景，京乐朝其他人使了个眼神，随后一群人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许久，直到光慢慢平静下来，浮竹才有些不舍地放开怀里的人，扶她躺回床上：“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 没等他把话说完，手腕便被紧紧抓住。浮竹一愣，低头看向那只抓着自己的手。 “别走。”带着未干的泪痕，黑发的少女哽咽着，“我……怕……” 她很怕。 一脸狰狞的村民，躺在血泊里的母亲，满脸鲜血的父亲，还有将她护在身后的夜……无论睁着眼还是闭上眼，这些画面像附骨之蛆，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来让她暂时忘记这些事情，但那个人不会是墨瞳，因为那张与夜一模一样的脸只会使她更加不安。 先前走掉的那帮人虽然是朋友，但真正能够让她毫无保留地信任的人只有京乐和浮竹。这一点浮竹知道，京乐也知道，所以在确定光没什么大碍后，京乐安静地带着其他人离开。 只是浮竹没有想到，光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能够坦然地表露出软弱的程度——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一个要强的人，就算当初面对皆川父子的死亡，人前的她也是一副绝不流泪的表情。 “求求你，不要走……” 近乎哀求的语气，让浮竹不忍拒绝。 重新在床边坐下，浮竹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再次握住她的手：“我不走，你好好休息吧。” 确定了他不会离开后，光拉着浮竹的手，疲惫地闭上眼睛。 ——————————————————————————————————————————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长着大片大片的花。风一吹，淡蓝色的花朵在线状的绿叶衬托下轻轻摇曳，画面煞是好看。 “很漂亮是吧？”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光瞬间僵住身子。 “我花了很多工夫才把这里改造成这样的。”不理会光的僵硬，对方径直来到她身后，“厉害吧？” 叹了口气，光最终还是转身：“墨瞳，我……” 剩下的话被硬生生截断，光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的人，一副受惊的表情：“你、你是墨瞳？” 眼前的人，足足比光高出了一个头，虽然眼睛依旧是黑色，但却变成了细长的凤眼，配合随风飘动的紫发和白皙的皮肤，那外貌简直让身为女人的光大为嫉妒。 “怎么啦？”墨瞳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有什么问题？” “问题……问题大了！你怎么连皮都换了？还变得这么……简直就是个妖孽啊你！” 青筋猛然跳上墨瞳的额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什么叫‘连皮都换了’？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好不好！” “你说什么……”光愣住，“这是你本来的样子？” “你不是……不是不想见到之前那个……”墨瞳偏过头，“所以我才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是被我影响着么？” “那是之前。卍解过后，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来抵消你对我的影响了。” 许久，光才微微一笑：“谢谢你，墨瞳。”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望着四周的花，光有些无奈：“还能怎么办？一觉醒来之后，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总不能抱着回忆一直痛苦下去吧。” “那么浮竹呢？你之前答应过他，卍解后就给他答案吧？” 茫然地望着淡蓝色的花海，光没有回答墨瞳的话，反而问:“这花，叫什么名字？” “黑种草。”墨瞳答道，“花语是无尽的思念。” “无尽的思念啊……墨瞳你思念的是谁呢？” “小姐……”墨瞳一头黑线，“我来自你的力量和灵魂，你说我会思念谁？倒是你……”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墨瞳继续说道：“其实你对浮竹，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吧？” “我……还是搞不太懂啊，我的心……” “就你这种粗神经，等你弄明白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墨瞳摇摇头，“你们之间的事别人都不好插手，所以你还是自己解决吧。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 光侧头，不解地看着墨瞳。 “不要让自己有机会后悔，无论面对任何事。” —————————————————————————————————————————— 四番队的某间病房里，趴在病床边的白发男子动了动眼皮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初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男子脸上，虽然晨光的光线并不强烈，但男子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是过了几秒钟，在动了动右手后，男子突然再次睁眼，同时猛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整洁的病床告诉他，刚才，手里空空的感觉并不是错觉，那个本该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确实不在。 身后突然传来推门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咦？你醒了。” 浮竹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一身死霸装的光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关上门后再走到床边。 “你怎么了？”放下托盘，光转过身看见浮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于是疑惑地开口问道。 “呃……没事。”浮竹搔了搔头发，回答道。 “去梳洗一下再来吃早餐吧。”光指了指托盘里的东西，“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拿了一点。” “……” “虽然是清淡了点，但四番队的伙食还是挺不错的。” “……小光？” “嗯？” “你……没事吧” “……”光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 “小光？” “浮竹哥哥。”侧对着他的光并没有动，只是淡淡地问，“你之前的问题……答案，想听么？” 浮竹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听了她的话后有点发愣。 没有等到回答似乎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光缓缓地转身，墨玉般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浮竹：“你想要答案么？” “呃。”回过神的浮竹诧异地看着光，随即垂下头，低声问，“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 “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吗？” 一句话，震得浮竹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疑未定的神情。 虽然浮竹的表情让她有些无法理解，但光还是接着问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够站在我身边？” 长时间的卧床让少女的脸色添了几分苍白，可那双黑色的眼睛却依然清亮得让人无法忽视：“我现在，只剩下你们了。” 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夜，在救不了伙伴之后连皆川父子都失去，我现在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简短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的痛苦和不安。 听出她话里隐藏的讯息，浮竹双手握拳，想起自己和京乐所知道的那些“内/幕”，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叩叩”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默。 “副队长。”门外，响起蓝染温和的声音，“山本总队长来了。” 收回放在浮竹身上的视线，光应了一句：“知道了。” 眼看光转身就要走出房间，浮竹心里一动，喊道：“小光！” 伸出的手停在门把上，没有回头，光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后，等着他的下文。 “我在你身边。” 过去的事无法改变，那就让它永远地过去。 “我会在你身边。” 已经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一直都是。” 从今以后，除非是你开口，否则，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谢谢你，浮竹哥哥。”半晌，黑发的少女转过身，“有你这几句话，就足够了。” 浮竹于她，有着不同于京乐及其他人的意义，这一点她从一开始就清楚。而且，正如之前她对墨瞳所承认的，她无法忍受别的女人站在他身边。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喜欢？不同于家人、朋友的喜欢？ 如果不是那些记忆，或许她还会犹豫，还会逃避，因为她还搞不懂这种朦胧的情感。但现在她却不想这么做。 『不要让自己有机会后悔，无论面对任何事。』 墨瞳说得不错，在已经失去了那么多，错过了那么多之后，现在的她，已不想再次在失去和错过之后，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 既然不想逃避，那么，就坦然地面对吧。 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还有，他。 这么想着，光不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答应你。” 尽管脸色苍白依旧，却，笑靥如花。 第35章 Chapter 35 有时候，光会忍不住地想，也许自己曾经在不经意间得罪过山本总队长？不然的话，为什么每次他来探病——我们姑且认为他是来探病吧——每次他来探病，都会带来一份颇为……惊悚的“礼物”：上次是调任五番队的调职令，而这次…… “您、您说什么？”光傻眼地看着眼前眯着眼的长胡子老头，问，“抱歉刚才一时恍神没听清楚能请您再说一遍么？” 面对光这段没有停顿的话，山本总队长依旧眯着眼睛，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地淡定开口：“伊藤。” 站在他身后的伊藤洋贵立刻上前一步，不知从哪掏出一封信，双手递到光的面前：“樱井副队长，这是你的测试通知。” 无语地接过信，光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 内容不多，主要是说因为她已经掌握了卍解，具备了成为队长的条件，所以在京乐的推荐下，她将在大后天，在山本总队长、四枫院和幸、朽木银岭及曳舟桐生的见证下进行队首测试。 看完信，光抬头：“总队长，我才刚醒……” “我询问过卯之花队长，她说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进行测试是没问题的。” “……”卯之花队长，我恨你！ 樱井VS山本，第一回，败。 “总队长，五番队那边我还有很多文件没处理……” “平子队长说为了让你没有顾虑地接受测试，你没完成的工作他全包了。” “……”队长，我恨你！ 樱井VS山本，第二回，败。 “总队长，我……” “樱井。”山本总队长总算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望着她，“你到底在怕什么？” 张开的嘴闭上，随后又张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光始终答不上来。 “是因为正雄的缘故吗？”他还记得，当初在得知皆川正雄殉职的消息后，眼前这丫头人前虽然没有哭，但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那双眼睛肿得很厉害。 “……不，”光下意识地摇头，“不是的。” 摇了半天头后，光停下动作，随即再次摇头：“……我没有。” “是没有害怕，还是不是因为正雄？” “我不知道……”这次，她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去。” “实力到了一定的阶段，就应该坐在相应的位置上。”山本总队长看着她，目光依旧锐利，“在瀞灵廷里，实力说明一切。而且很多事情，你不能一直逃避，因为那样是没有结果的。”顿了顿，山本总队长补上一句，“就好象你跟十四郎之间一样。” 本来还一脸茫然的光，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老狐狸……居然一本正经地调侃她…… 只见山本总队长依然面无表情，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好了，你好好准备一下吧，大后天可不要让京乐失望。” “总队长。” 山本总队长停下脚步。 “父亲他……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勤奋的学生。一个称职的队长。”仔细考虑了许久，山本总队长如此回答道，“或许，你不介意我加上‘一个好父亲’这样的评价？” “……嗯。”光点点头，“我不介意。” —————————————————————————————————————————— 队首测试其实也不算很难，无非就是斩拳走鬼全方位的结合测试，以及以面对面问答形式进行的理论及思想测试。这些对光来说并不难，毕竟当初在真央读书的时候，什么考试场面她没见过？但这次测试也不是说完全顺利的，比较让她感到头疼的是…… 光斜眼偷偷瞄了瞄场边那四尊大神，随即伸手扶额。 灵王在上，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这里是一番队，此时正在进行针对樱井光的队首测试，而场边坐着的分别是眯着眼的山本总队长，一脸探究的四枫院和幸，面无表情的朽木银岭，以及和朽木队长形成鲜明对比的、一直面带微笑的曳舟桐生。 被他们这么盯着我压力真的好大…… 抱怨归抱怨，光还真不敢把不满表露出来，毕竟这四位都是在百忙之中特地抽出时间来给她做监督的，如果当面抱怨，别人或许不会，但光总觉得朽木队长肯定会赏她一个华丽的赤火炮。 所以说这孩子真的是想太多了，朽木家现任家主怎么可能会随便扔赤火炮？老爷子顶多冷哼一声，从此见到她都会更加地面无表情…… 直到太阳开始西斜，这次队首测试才算正式结束。 走出一番队，光一眼就看到站在一番队大门口的浮竹和京乐等人。 “小光。” 见她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围了过来。 “结果怎样？” 京乐的话刚问完，几只地狱蝶就晃晃悠悠地飞了过来。 『五番队副队长樱井光的队首测试已通过，请各位队长及副队长于明天下午前往一番队参加新任十番队队长的就任仪式。』 听完地狱蝶带来的信息，光耸耸肩：“看来我不用说什么啦。” “我就知道！”京乐一巴掌拍在光的肩膀上，“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矢胴丸莉莎伸手扶眼镜：“刚刚是谁一直坐立不安非闹着要来这里等着打算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的？” “不要随便拆我的台啊小莉莎！” “总之，”浮竹微笑着，“恭喜你了，小光。” “谢谢。” “只是……”像是想起什么，浮竹微微皱起眉头，“十番队队长这个职位已经空缺了那么多年，再加上他们也没有副队长，一开始，可能会很累。” 光笑笑：“没关系。因为那里是父亲待过的地方嘛。” —————————————————————————————————————————— 次日，就任仪式结束之后，光就来到了十番队，在开了个短暂的会议，跟一众队员混了个脸熟后，光被带到了队长室。 “队长。”十番队三席谷山替她拉开了队长室的门，“这里就是队长室，虽然皆川队长走了这么多年，但这里我每天仍然会让队员们来打扫。” “谢谢你，谷山。” 谷山走了之后，光缓缓踏进队长室。 这个房间她并不是第一次来。 皆川正雄殉职之前，在学校休息的时候她经常会在皆川俊介的带领下来这里找他。而在皆川正雄殉职之后，她也在皆川俊介的带领下来过这里，只是那次是为了收拾皆川正雄的遗物。 坐在办公桌前，光从内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这是以前皆川正雄接受女协的采访时，女协的摄影师私底下帮他们拍的。是当初他们俩在收拾皆川正雄的遗物时，在他的办公桌上找到的。 照片上，她和皆川俊介穿着真央的校服，围在穿着死霸装套着队长羽织的皆川正雄身边。 没有出声，光静静地伸手摩挲照片上那两个已经不在的人的笑脸，脸上一片温热。 “小光。”意识世界里，望着灰蒙蒙地下着雨的天空，墨瞳叹了口气。 “我没事的，墨瞳。”光喃喃道，“一会儿，让我……再这么脆弱一会儿就……好。” “我没说不行啊……” “墨瞳，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祥的人？” 墨瞳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 “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一个个地都……” “……” “父母，夜，由美，翔太，唯，还有父亲和哥哥……全都……” “不要再说了！”墨瞳皱着眉，“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长岛由美和西川姐弟的死是意外，皆川正雄是因为工作才死的，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这是愚蠢的做法！” “对不起……”光将脸埋进双臂里，低声说道。 看着她这个样子，墨瞳摇摇头：“你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始你会很忙的。记住！”墨瞳加重了语气，“再忙也不可以忘了修炼！” “……嗯，我知道。” 第36章 Chapter 36 还没上任前，很多人都跟光说她一开始会很累，毕竟十番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队长了，虽然本队的几位席官会帮忙处理一些队务，但也只是小部分而已，那些只有副队长以上级别才能看的文件，这么些年积累下来，数量相当可观。 可当上任之后，光才知道他们全错了。 她不是很累，她是快累死了! 在五番队的时候，她每天除了处理自己的份内工作外，还得帮平子真子批阅大部分文件，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可跟现在比起来，光觉得在五番队的日子简直像在度假。 “队长，这是您要的资料，我放在这了。”谷山说着，将手里厚厚一叠文件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谢谢你，谷山。这几天你真是帮了很大的忙啊。” “这是应该的。”谷山颔首，“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好的。” 走出队长室之前，谷山回头看了眼桌前的少女。 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黑色的短发柔顺地垂了下来，随即被她别到耳后，白皙的皮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而墨玉般的眼睛下，那淡淡的黑影…… “小光。”谷山忍不住轻喊她的名字。 “嗯？”光抬头，一脸疑惑。 “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理解你想尽快处理掉积压下来的工作的想法，但……毕竟身体比较重要。” 怔了一会，光才回过神。 “我知道了。”她应着，然后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你，谷山叔叔。” 看着光的笑脸，谷山最终朝她微微点头，跨出队长室后，转身轻轻拉上纸拉门。 虽然她接受了自己的关心，但谷山明白她大概还是会继续熬夜批阅那些文件。 认识了光这么多年，他看着她从一个小女孩成长为今天的十番队队长，谷山认为自己还算了解她的性格。他知道一天没有把那些工作做完，她睡觉都睡得不安稳，这一点和她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尽管不是亲生的，但一起生活久了，多少总会有些相似。” 这么念叨着，谷山再次回头看了眼依然亮着灯的队长室，随后走出了办公区。 —————————————————————————————————————————— “几天不见，你怎么就转型了？”矢胴丸莉莎上下打量了光一番，问，“莫非你被虐待了？” 伊势七绪扶了扶眼镜:“莉莎，这里……应该只有小光虐待别人的份吧？” 听了这话，矢胴丸莉莎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这里最大的就是你，其他人怎么可能虐得到你？你不虐待别人就不错了。” “因为太久没任务所以你们都太无聊了么？”斜了她们一眼，光拿过矮桌上的两个杯子，倒了两杯热茶。 “熬了几个通宵？”接过茶，伊势七绪看着一脸憔悴的光，问。 左手撑着头，光在心里稍微计算一番：“唔……截止到昨天，一共是六天。” 刚喝了口茶的矢胴丸莉莎闻言怔了怔：“连续？” “怎么可能！”光翻了个白眼，“莉莎你当我是什么？机器吗？” “怎么可能！”矢胴丸莉莎学着她翻了个白眼，“小光你当我是什么？白痴吗？” “……不要学我啊混蛋！” “你才上任多久，就六天没睡？用不用这么拼命啊樱井队长！要不是因为你是队长，我都要以为十番队的惯例是压榨队士的劳力了。” “我只是想尽快处理掉那些积压下来的文件而已。” “再怎么样也得顾着身体呀！”矢胴丸莉莎皱着眉看着她，“瞧瞧你现在，一副只剩半条命的样子。啧啧，还好今天浮竹身体不太舒服来不成，要是让他看见你这样子，还不心疼死他？” “队长等会会来。”伊势七绪淡淡地插了一句。 “呃……” 没等光来得及说句什么，门外就传来队士的通传：“队长，八番队的京乐队长来访。” “啊哈~”矢胴丸莉莎闻言，一脸幸灾乐祸，“来得真是时候。” 想到上次浮竹和京乐来访，看到她顶着一对黑眼圈后两人足足念了她一天，光就感到头一阵一阵地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光揉着太阳穴嘀咕道。 “小光光哟~”伴随着怪腔怪调的而出现在队长室门口的，是一个粉红色的高大身影，“我又来……” 古怪的声音在门口曳然而止，嬉笑的表情迅速在京乐脸上僵住，随后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皱着眉头且略带不满的神情。 “你又熬夜批阅文件了？”京乐问道，语气里带着少有的严肃。 “呃……” 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求助地望向屋内另外两人，却发现伊势七绪端着杯子，垂下眼帘“专心”喝茶，而矢胴丸莉莎……她很干脆地别过头，丝毫不理会她的求助。 两个混蛋！ 光恨恨地在心里嘀咕着，抬眼快速地瞄了下京乐。 见到她这个样子，京乐不由叹了口气，关上门后，走到矮桌边坐下。 “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京乐哥哥，我……” “要是熬出病来怎么办？瞧瞧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像随时能被风刮倒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光小声地抗议。 像是听到她的不满，京乐挑眉：“你说什么？” “呃……不，没什么。” “要是被十四郎看到你这样子，啧……” 虽然京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光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对不起……”光低下头。 再次叹了口气，京乐问：“工作还剩多少？” “不多了。几个席官这几天一直在帮忙处理那些文件，所以进度很快。” “还需要熬夜么？” “应该……不用了吧。”光答着，又在心里偷偷加上个“大概”。 “那就好。”京乐点点头，随后补充道，“如果你再生病的话，我会第一时间找上卯之花队长一起来探望你的。” “不……”听了这话，之前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的光顿时瘫在矮桌上。 自接手四番队队长一职之后，卯之花烈用她那和煦的微笑、精湛的医术和苦得惨绝人寰的药彻底地征服了整个护廷十三番。据被她“荼毒”过的人说，她的药甚至比当初早间望月开的药还要苦。 “对了小光，”矢胴丸莉莎将头转回来，问，“你怎么不设个副队长？有了副队长的话，你会轻松很多吧。” 矢胴丸莉莎一边说，一边瞪着京乐，后者抬头望天，完全不理会她的不满。 “我也想啊。”瘫在矮桌上的光闷闷地回答，“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你那个三席呢？” “谷山叔叔虽然当了很多年三席，在队里的声威很高，但是他的灵力还达不到副队长的水平。” 京乐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说：“我记得他之前跟了皆川队长三四年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达不到副队长的水平……估计他大概到顶了。” “唔……”光默认了他的话，“本来我想把蓝染君调过来的，他的资质和潜力都不错，培养个一两年应该就可以达到副队长的水平了。” “那很好呀。” “可是平子那混蛋不肯放人……”光哭丧着脸，“他说他队里也缺人，说什么都不肯放人。” “那你只能把希望寄在真央了。”矢胴丸莉莎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 光咬牙切齿地瞪着桌面：“那个混蛋！早晚让日世里踹死他！” 第37章 Chapter 37 尽管队里几个席官一直都在帮忙处理积压的文件，但他们所能接触的也只是小部分而已，大部分的文件，身为席官的他们别说是“批”了，连“阅”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之前跟京乐说了“进度很快”，但无论是光还是同样身为队长的京乐都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积压了十几年的文件，就算进度再快，要处理完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那天，京乐才会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告诉光：如果她因为熬夜而病倒的话，他就拉上卯之花烈一起去“探病”。 有了这个“威胁”，光就是再急也不敢熬夜了，因此处理起文件来，进度比一开始慢了不止是一丁半点。 人一旦忙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 十番队里，光的时间在处理日常公务、解决积压文件、和浮竹增进感情、和朋友喝茶聊天以及其它杂七杂八的事情里，渐渐被消磨殆尽。 转眼就这么过了一年。 —————————————————————————————————————————— “真央灵术院？”望着眼前一脸淡定的山本总队长，光疑惑地问，“去那里干什么？” “担任一段时间的指导教师。这是每个番队的正副队长和席官都必须履行的义务，今年刚好轮到六番队和十番队。” “既然席官也可以去，那为什么非得让我去？我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完呢。” “因为这十年来十番队一直都只能派席官去。” 言下之意就是好不容易有了队长你肯定得去露个脸。 “可是……” 光还想说点什么，身边的男子却打断了她的话：“总队长，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前往真央灵术院？” 山本总队长想了想：“明天吧，明天就出发，时间是一个月。” “明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告退了。”男子应完，拉着光就往外走。 “哎？等、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哪！苍纯你别拉我呀！喂！” 出了一番队，光一把扯回被朽木苍纯拉着的衣袖：“行了别再拉着我了，都已经出来了。” 朽木苍纯停下脚步看着她：“干吗要在总队长面前装成那副样子？” “没什么，个人爱好罢了。”光撇撇嘴回答道。 “个人爱好？” “那老头总给我出难题，我就不能偶尔给他闹一闹么？” 看着光一副“我就是耍赖”的表情，朽木苍纯不由失笑道：“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不给反抗难道还不准耍赖么？”光小声嘀咕着。 “你……” “苍纯。” 颇具威严的声音打断了朽木苍纯的话，也打破了两人之间轻松的气氛。两人转身，只见朽木银岭真逆着夕阳走来。 “父亲。”朽木苍纯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标准的贵族微笑，朝朽木银岭鞠了个躬。 光也跟着鞠躬：“朽木队长。” 虽然光和朽木银岭同属队长，理论上来说不必行这么大礼，点个头就行了。但一来她跟朽木苍纯是朋友，对她来说朋友的父亲就是长辈；二来，因为朽木家是大贵族，朽木银岭身为现任当家，被各种规矩框得死死的，自身的威严加上大贵族的头衔，让人站在他面前总是忍不住产生一种敬畏的感觉。 朽木银岭顿了顿脚步，朝光点点头：“樱井队长不必多礼。”随后又看向朽木苍纯，“总队长是找你们谈去真央的事？” “是的，父亲。” “什么时候去？” “明天。” “多久？” “一个月。” “樱井队长也要去？”朽木银岭转头问。 “诶？”突然被点到名，光怔了一下，随即回答，“啊，是的。” “其实指导教师很简单，就是给学生们指点一下斩拳走鬼而已。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的话，你可以问问苍纯。” 朽木银岭话刚说完，就发现面前两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 光连忙摇头回答，视线却不由往朽木苍纯那边飘。 『苍纯，那真的是朽木队长么？』 朽木苍纯犹豫着回了一个眼神。 『呃……看起来好象是……』 『你那犹犹豫豫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由外表和灵压判断他确实是我父亲，但刚才那番话……怎么看都不像我父亲会说出来的……』 『……』 仿佛没有看见两人的“眉来眼去”，朽木银岭望了望天色，然后朝两人说道：“天色不早了。” “啊？哦，确实。”回过神的朽木苍纯接话道，“父亲，我们一起回去吧。” “唔。” “小光，我们先回去了。” “慢走。”光朝他们摆摆手。 望着两人的背影，光转身，刚要回队舍。 “樱井。”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光停下脚步，她回头，看见同样停下脚步的朽木父子。 “有空的话，欢迎你来朽木家作客。” 朽木银岭说完，朝她微微点头，随后继续朝朽木大宅走去。 这次光和朽木苍纯真的是愣住了。 『苍纯，那……那真的是你父亲么？』 光震惊地用眼神传达内心深深的疑问。 朽木苍纯同样震惊地望着她。 『我也……不知道……』 —————————————————————————————————————————— 第二天一大早，光就来到了真央灵术院。 和朽木苍纯一起坐在校长室里听着现任校长发表各种感言，走着神的光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感叹时间的流逝。 自己毕业才多久？上次待在真央时还是一个学生，现在却是以队长的身份来到这里。 世事难料。 如果那时有人对自己说，你下一次来到真央，将会是以队长的身份前来，那么自己肯定会笑对方异想天开。 物是人非。 进入真央就读前家里还是热热闹闹的三个人，进了真央没多久家里就剩哥哥和自己，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旁边的朽木苍纯不着痕迹地用手肘捅了光一下，迅速回过神的光刚好听见校长问：“那么，两位这次指导的分别是五回生和六回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那么，”校长指了指身后两个人，“这是教导五回生的绫赖老师和教导六回生的神无月老师，两位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的话，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 “麻烦两位了。”两人朝他们点点头。 “樱井队长，朽木副队长，如果暂时没什么问题的话，请随我们来吧。” 和校长告别过后，两人跟在两位老师身后，走出了校长室。 —————————————————————————————————————————— 在半路和朽木苍纯及绫赖老师告别过后，光跟在神无月老师身后，朝鬼道训练场走去。 偌大的训练场里，密密麻麻地站着一群学生。 神无月老师带着光来到学生们的前方，刚站定，训练场里低低的交谈声便停了下来。 “樱井队长，他们是六年各个组的学生。” 看到光点头表示了解后，神无月老师转头朝学生们说道：“这位是十番队的樱井队长，从明天起，樱井队长将会担任一段时间的六回生指导教师。” 一句话，让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学生们再次低声讨论起来。 “咳。” 光低低地咳嗽一声后，学生们便再次安静下来。 “我将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每天上课我都会去各个组转一转，对你们的斩拳走鬼进行指导。 “有些话，我想我必须说在前头。” 看着连排队都站得泾渭分明的学生们，光语气平静地说道：“护廷十三番需要的是有实力的死神，而不是有着阶级歧视的贵族或平民。无论哪个番队都是贵族和平民混杂在一起的，而身为一个死神，你们除了提升灵力和增加实战经验外，更应该学会团结。如果做不到的话……” 略微放出一点灵压将学生们笼罩住，光扫了他们一眼，缓缓开口：“那么你们就不必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第38章 Chapter 38 “樱井队长。” 听到树下传来的声音，光睁开眼睛，低头往下望。 只见树下站着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女，一身真央的红白女子校服，黑色的长发束成一束，柔顺地垂在身后。 “樱井队长，可以打扰一下么？”少女抬头望着光，微笑着问道。 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后，光跃下树。 “有什么事？” 这么问着，光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女有些眼熟…… 少女朝她行了个礼：“打扰了，樱井队长，我是六年三组的二阶堂霜月。” “二阶堂……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好眼熟？”光微皱着眉，视线在少女身上打转着思索，“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诶？” “啊！”想了半天，光突然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手掌上，“你是三年前，在树林里听见我和蓝染君谈话的那个女生！” 二阶堂霜月愣了愣：“呃……没想到樱井队长还记得我。” 光笑笑，没说什么，心里却想起三年前，眼前的少女望着自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防备和疑惑。 “找我有什么事？” 二阶堂霜月想了想，问：“樱井队长，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久保带人’的人？” “唔……”在脑海里搜索一番后，光摇摇头，“不认识，十番队里也没有这个人。” “这样啊……” 见二阶堂霜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光问：“是你的朋友吗？如果很重要的话，我可以替你问问其他队长，看看其他番队有没有这个人。” “啊？哦，不，不用了。只是一个认识不深的朋友而已，我就是随口问问。” 不远处的校园里，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 “我该回去上课了。”听见铃声，二阶堂霜月再次朝她行了个礼，“樱井队长，告辞了。” “慢走。” 光朝她点点头，然后看着她转身离去。 “二阶堂霜月吗？”想起她当时眼中闪过的神色，光扬起嘴角，“认识不深的朋友？特地跑来问我，叫做‘随口问问’？看起来似乎有点意思。” —————————————————————————————————————————— 指导教师的工作并不多，无非就是每天去各个组转一转，看看学生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加以指导；或者是给他们上一两节课，讲讲理论知识；偶尔在斩术课或者白打课上充当他们的陪练，进行现场指导……其实这些都不难，让光比较头疼的是那帮爱八卦的家伙们。 不同于一开始时的拘束，在大概三四天后，和光混熟了的那帮小鬼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向她打听各种八卦了。 打听类似于哪个队长副队长或席官的生日爱好什么的很正常，打听哪个番队帅哥比较多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像是“京乐队长和浮竹队长是不是一对的”，以及“曳舟队长、猿柿副队长和平子队长之间是不是三角关系”之类的诡异问题，就真的让光哭笑不得了。 “你们到底是打哪听来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的？”光满头黑线地问。 “这个。” 一个女生扬了扬手里一本杂志，光抬眼望去，然后嘴角抽搐着发现那是一本《女性死神会刊》。 这玩意儿害人不浅……并且还将继续荼毒未来的死神们…… —————————————————————————————————————————— 自从那次二阶堂霜月找过光之后，她就开始注意这个人。 从三组的负责导师小阪田那里了解到，二阶堂霜月在班里算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人，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成绩属于中上，斩拳走鬼里比较擅长的是白打和鬼道。 “并不是说二阶堂的白打技巧有多好，相反的，在进入真央之前她对白打一窍不通。只是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我估计她生前大概经常锻炼身体，而且她的领悟力不错，每一个技巧在教过一两遍后她就能学会。至于鬼道，她的优势在于准确率，无论自身和目标处于什么状态，她基本上每次发射鬼道都能够打中目标。我曾经询问过她，她说她生前练习过弓道，并且水平很高。” 这是小阪田对二阶堂霜月的评价。 在担任指导教师的第三天，光去了三组进行指导，恰巧那天三组上的是白打课，光记得当她提出和学生们切磋的要求后，二阶堂霜月是第一个站出来领教的人。 对战的过程其实很短，尽管光已经尽量地避免过快地结束这场对战，但由于对战双方的实力相差实在是太大，再怎么避免也无法让这场对战延长多久。 二阶堂霜月的白打虽然是目前六回生中排名比较靠前的，但在光看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破绽。 与技巧无关，其根源在于经验。 除非是如朽木、四枫院之类的大贵族家庭出身，否则一个学生再怎么优秀，其实战经验都是零。在身经百战的死神眼中，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人，就算拥有再好的技巧再高的水平，也是浑身破绽。 对战开始的第二分钟，当二阶堂霜月发现光的右手正停留在自己的咽喉处时，在短暂的愣怔过后，她无奈地开口：“我输了。” 无视旁边观战的学生们的骚动，光收回手，淡淡地问：“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在哪里吗？” “多少明白了一些。”二阶堂霜月微微鞠躬，恭敬地回答道，“多谢樱井队长的指教。” 尽管并非出身贵族，但她的举手投足间总会透露出其良好的教养。 “好好练吧。” 待二阶堂霜月回到人群中后，光问：“还有谁想上来试试？” 学生们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人再敢站出来。 就连二阶堂霜月在光的手下都只是撑了两分钟，其他人估计一上来就会被撂倒。他们觉得，既然这是个无法改变的结果，那还是不要上去丢人现眼的好。 看着犹犹豫豫的一大帮人，光的眼里闪过一丝嘲意。 尽管最终的结果都是被打倒，但只有当事人才明白，自己在这场必败的战斗中学到了什么。 因为无法获胜，所以不想出来丢人现眼么？ 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三组的学生，除了二阶堂霜月，其他的恐怕都成不了什么气候。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自己进行对战吧。今天的指导就到此为止。” 说完，光转身缓缓朝教学楼走去。 —————————————————————————————————————————— 在真央待了半个月后，光迎来了本届六回生的最后一次魂葬实习。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同一天去现世呢？” 休息室里，光捧着茶杯不满地冲朽木苍纯嘟囔着。 刚从现世回来的朽木苍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因为五回生和六回生不同嘛。” “苍纯，现世好玩吗？” “小光，我们去现世是带领学生进行魂葬实习，不是去玩的。” “唉，就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不是还有教师们和学生们吗？” “还是很无聊啊。”光放下杯子趴在桌上，“教师们对我都是恭恭敬敬的，学生们虽然不像教师们那样，但却总问些诡异的问题……啧，一点都不好玩。”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个队长？还想着玩呢。” 光瞪他：“人前摆摆架子也就罢了，难道在你们面前还要装么？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一如既往地说不过她，朽木苍纯笑着摇摇头，递过一盘点心：“吃吧，早上刚送过来的。” “哇！樱花糕！”光迅速地拿起一个塞进嘴里，然后陶醉地闭上眼慢慢咀嚼，“果然樱花糕还是你家的好吃。” 看着她这个样子，朽木苍纯不禁哑然失笑。 —————————————————————————————————————————— 抱怨归抱怨，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光还是来到操场。 教师们清点人数，交代好注意事项后，光看着他们打开了通往现世的穿界门。 正如光所料的那样，魂葬实习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其实这一点当初在读书的时候光就深有体会，只是她没想到此时的现在，带领学生们进行魂葬实习会比当初自己进行实习更无聊。 毕竟这些都是六回生了，比起一回生，进行起魂葬来他们更加熟练，压根就不需要教师们或者光去操心。 午后，当太阳开始朝西方下坠时，魂葬实习也将告一段落，因为一开始就交代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所以光和几位教师也不必东奔西跑，只需要站在集合地点等待学生们回来就行了。 看着学生们集合完毕，二组的负责导师水野开始清点人数，而一组的负责导师神无月开始打开穿界门。 几分钟后，穿界门完全开启，光正想要招呼几位教师带领学生进入穿界门，却发现他们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色有些慌张。 “你们怎么了？”光走过去问道。 “呃……” 几位教师互相望了望，最后，小阪田站了出来。 “樱井队长，刚才水野老师清点完人数后，发现……” “发现什么？”光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了一个学生。”小阪田回答道，“还有一个学生没有回来。” 果然…… 光沉着脸，望着低头不敢开口的几位教师：“你们有交代清楚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吗？” “有，我们前后交代过很多遍了。” “那么，少了谁？” 光嘴里问着，视线飞快地在学生中扫过，随后心中一沉。 “二阶堂，少了三组的二阶堂霜月。” 第39章 Chapter 39 “没有回来的学生叫什么？” “二阶堂霜月。” 光一愣：“是……她？” 今天是本届六回生最后一次进行魂葬实习的日子，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现世的日本平安京里洛阳的某处，而目前的状况是……在集合准备回尸魂界的学生群中，少了一个二阶堂霜月。 看着光阴晴不定的脸色，小阪田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樱井队长，不如……你先和神无月老师他们回去吧？至于二阶堂那边，由我去找她回来就行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队长虽然曾经特地找自己了解过二阶堂，看起来似乎挺看重她，但逾期不归可是大罪，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真要追究起来那么二阶堂肯定会受到严重的处罚。毕竟是自己所负责的三组的学生，而且二阶堂这孩子很讨人喜欢，学习也挺用功的，虽然搞不懂她为什么会闹出这么一出乱子，但小阪田还是想尽量保住她。 只是…… “不，你们带着学生们回去。”略微考虑了一下后，光便做出了决定，“二阶堂由我去找。” “诶？可是……” 小阪田还想说点什么，但光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可是！小阪田老师，你也不想看到二阶堂受到处罚吧？如果让你去找她的话，你有什么理由可以对此进行解释？” “……” 见他们不再说话，光继续说道：“学生们现在还没发现这件事，你们赶紧带着他们回去。至于我，你们就说我有事要处理。” 瞥了一眼开始朝他们这边张望的学生，光压低声音：“这件事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那……那麻烦你了，樱井队长。” “行了，快点回去吧。” 最终，学生们在几位教师的带领下通过穿界门回到尸魂界。当走在队伍最后的神无月老师进入穿界门后，在咒文的作用下，和式纸拉门样式的穿界门缓缓关闭。 光抬头望天，只见金黄色的太阳正慢慢下坠。 “逢魔时刻。” 低声嘟囔一句后，光闭上眼睛，开始静下心来感受四周的灵力。 在光的刻意催化下，以她为中心的半径一米范围内，所有灵力都被具现化为白色的带状灵络。 要在众多灵络中寻找一个人的灵络其实无异于大海捞针，好在这次寻找目标的灵络与其他灵络有着明显的不同，要不然还真是一件让人伤脑筋的事。 “这里！” 几分钟后，猛地睁开眼睛的同时，光迅速伸手在众多白色灵络中抓住一条橙红色的灵络——不同于普通灵体的白色和死神的红色，橙红色是真央学生所特有的颜色。 解除四周的状态后，在橙红色灵络的牵引下，光发动瞬步朝北边奔去。 —————————————————————————————————————————— 日落之时，虽然是逢魔时刻，但对于普通人类而言，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随手解决掉一只在现世游荡的低级虚之后，光在长安和洛阳交界处一条遍布低矮木屋的狭窄街道附近找到了要找的人。 光在距离二阶堂霜月大概三米远的左上方停了下来，她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灵压，但二阶堂霜月却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逆着夕阳，身着红白分明的真央女子校服的黑发少女站在一间木屋屋顶，静静地望着斜下方，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 光有些惊讶。 前前后后跟二阶堂霜月见了几次面，除了三年前的第一次见面以及到真央后二阶堂霜月找她的那次，其它时候她们的碰面都是在课堂上，每次对话的内容不是理论知识的讲解就是战斗技巧的指导。在光的印象中，无论何时何地，这个少女总是面带微笑，优雅而冷静地面对一切。然而现在，她却在哭。 光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如此失态。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光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低着头，焦虑不安地在一间木屋旁边的树下来回走动。 正疑惑着，树旁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出来。 听见声音，中年男子抬起了头，这使得看清了他的容貌的光不由怔了怔。 “父亲。” 年轻女子叫了一声后，朝中年男子走去。 回过神的光顺着声音看向年轻女子，然后再次愣住了。 虽然光线有点暗，但光还是看清了，那两个人的样子都跟二阶堂霜月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个年轻女子，与依然有着少女神态的二阶堂霜月相比，她看起来要成熟许多，但两人的眉眼之间，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 “你母亲怎么样了？”中年男子用略带疲惫的语气问道。 “喝过药，已经睡下了。”女子回答。 见中年男子没说什么，女子犹豫了一会，开口道：“父亲，我们……” “葵月啊。”中年男子打断了女儿的话，“你母亲她……这么下去不行呐。” 叹了口气，中年男子继续说：“前些天，中村大夫也说了，她的癔症大概是好不了了。” “那不是癔症！”被称为“葵月”的女子咬了咬下唇，争辩道，“母亲她只是太过想念神乐而已。” “这个我懂。可在旁人看来，那就是……”顿了顿，中年男子又说，“神乐已经去了那么多年，可你母亲却一直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每一次发病都这样大吵大闹，这次甚至闹到你那里去……她要是再这么下去，你婆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葵月张了张嘴，没有接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过了一会，中年男子才摇摇头：“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回婆家？” “明天。” “天色不早了，先进屋吧。” 葵月应了一声，随即两人一起走进屋里。 “神乐……霜月……十一月？”望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被掩上的门所遮挡，光心中大概有了点眉目。 —————————————————————————————————————————— 当最后一丝光线被地平线所吞没之后，二阶堂霜月才从黑暗中回过神来。 伸手抹去脸上半干的痕迹，二阶堂霜月看了看四周，随即愣住了：“糟糕！忘记集合了！” 急急忙忙地转身欲走，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察觉到一个并不陌生的灵压。 二阶堂霜月猛然抬头，只见茫茫夜色中，那一身白色的队长羽织分外显眼。 “樱井……队长……” 光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望着她。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待多久了？是来捉我回去问罪的吗？ 倾刻之间，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从脑海中闪过，二阶堂霜月张了半天嘴，最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 “差不多了吗？”无视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光平静地问，“差不多的话，就跟我回去吧。” 瞪大了眼睛，二阶堂霜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光说完那番话后干脆地转身就走。 “等、等一下！” 光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望着她。 “你……”犹豫再三，二阶堂霜月最终还是问道，“你什么都不问吗？” 闻言，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我问了，你会说实话吗？” 二阶堂霜月没有回答，但她的脸上却清楚地写着“怎么可能”四个字。 光扬起嘴角：“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反正回去之后总会有人来扮演‘质问者’这个角色的。” “……” “再说……”扫了一眼那间紧关着门的房子，“原因其实也不是很难猜，不是吗？” “……” “难以忘记家人的灵魂……这种事情在尸魂界是很常见的，就连死神也无法幸免。 “……不是的。”二阶堂霜垂着头，低低地说。 “什么？” “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二阶堂霜月感觉自己那干涩的眼眶似乎又湿润了起来，“你根本……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酸涩的感觉自胸口漫出，缓缓地涌了上来，随即眼眶一热，温热的感觉便蔓延到了脸上。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毫不理会汹涌而出的泪水，二阶堂霜月就这么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吼道。 “你们……谁都不明白……这种事……这种事……你们怎么可能会明白？怎么可能会理解我的心情？” 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光看着她，微微皱起眉：“你不说出来的话，别人怎么会知道？” 二阶堂霜月抬起头，仰望着那个停留在空中的女子。 “你不说的话，没有人会懂，就算你面对的是灵王也是如此。”光看着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没有人能够在沉默中了解别人的想法。 “既然痛苦于别人的不理解，那为什么不将一切都说出来？但如果你觉得没有必要讲清楚的话，那就不要在人前摆出一副‘我很痛苦’的样子。” 夜风吹过，两人的头发和衣服都随着风的轻拂而飘动。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光淡淡地说，“既要露出难受的表情，指责别人的不理解，又不肯说清楚事情的人，除了惹人讨厌，没有别的下场。” 第40章 Chapter 40 回到尸魂界，刚走出穿界门的光一眼就看见等在门边的朽木苍纯。 “二阶堂，你先回去吧。”光朝身后的人吩咐道，“如果神无月老师他们问起，你就照我之前说的那样回答他们。” “知道了。” 二阶堂霜月应着，朝朽木苍纯行了个礼，然后往真央的方向走去。 “特地来接我的？”光看着朽木苍纯，问。 瞥了一眼二阶堂霜月离去的方向，朽木苍纯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光皱眉：“谁告诉你的？” “水野。”朽木苍纯看着她，脸上是少有的不满神情，“怎么？听语气你似乎不打算让我知道。” 一阵沉默。 良久，光叹了口气：“知道了又怎样呢？” “小光，逾期不归是重罪！” “你被规矩框得太死了，苍纯。”光平静地回答道，“她只是由于过分思念亲人所以才会忘了归期。” 没等朽木苍纯回答，光又说道：“苍纯，她只是去探望自己的家人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尸魂界的事。况且，二阶堂是个不错的苗子，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断了她的前途。 “她不只是为了自己而努力。” 朽木苍纯闻言，不解地望着光。 “还记得十三番队的前任队长，森下队长么？” 朽木苍纯点点头。 “当初，森下队长就是为了救二阶堂，才会……”说到这里，光停了下来。 这次，朽木苍纯愣住了。 “二阶堂说，是因为森下队长，她才会重新振作起来。为了连他的份一起努力下去。” “……” “苍纯，我……” “行了。”朽木苍纯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说不过你。不说了，回去吧。” 光怔了一下，随即了然一笑：“嗯，回去吧，回去后我要吃樱花糕。” —————————————————————————————————————————— 尸魂界瀞灵廷 真央灵术院 校长室的门“刷”的一声被拉开，身穿红白女子校服的黑发少女走出来，转身微微鞠躬：“校长，几位老师，告辞了。” 似乎是得到室内的人的回应，少女直起身子，关上门后，离开了那里。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二阶堂霜月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学校后，她立刻被等在学校门口的小阪田带到校长室里。面对着校长和老师们的询问，根据光的交待，她解释了自己之所以会逾期不归是因为“要去完成樱井队长交待的任务”。 话音刚落，二阶堂霜月就觉得，自己似乎看见几位老师在一旁交换了个眼神。 “哦？”校长问，“是什么任务？” “很抱歉，校长。”二阶堂霜月低着头，平静地回答，“这个我无法回答您。樱井队长交代过，一切等她回来后自然会跟您说清楚。” 校长皱起眉，有些不悦地紧盯着眼前的少女，半晌，才低声开口：“好吧，你先回去吧。” 就这样，她被放行了。 回想起刚才几位老师的表现，二阶堂霜月觉得他们应该是跟樱井光达成了什么协定。自己做出这种事，回来后老师们不仅没责怪她，反而还帮忙对校长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她觉得，大概从一开始，老师们就对自己存了袒护之心吧？ 至于樱井光…… 二阶堂霜月在某扇窗边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远处的樱树林。 『你不说的话，没有人会懂，就算你面对的是灵王也是如此。没有人能够在沉默中了解别人的想法。』 那番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话还不时会在脑海里响起。 『既然痛苦于别人的不理解，那为什么不将一切都说出来？但如果你觉得没有必要讲清楚的话，那就不要在人前摆出一副‘我很痛苦’的样子。』 或许之前真的是自己太过矫情了。不肯对别人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却又期待别人能够理解自己的痛苦，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拥有这种遭遇的自己是最可怜的人，可实际上，自己真的是这样的吗？ 虽然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但却没有被分配到靠后面的区域，不用整天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尽管所居住的区域曾经遭遇虚的入侵，身边的人全被虚杀死了，但自己最终却被森下队长所救……所有的这些，都昭示着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呢？ “那种感觉……真的好像……”眼眶微微发热，二阶堂霜月望着窗外喃喃道，“姐姐……”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题。既要露出难受的表情，指责别人的不理解，又不肯说清楚事情的人，除了惹人讨厌，没有别的下场。』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樱井光脸上的表情一如她的语气般平静，这让二阶堂霜月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年少无知的自己无理取闹时，姐姐黑泽水无月也是用这种平淡却搀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的语气来跟自己沟通。 虽然当时没有多想，可事后想起来，二阶堂霜月却觉得这比怒气冲冲地骂她一顿更让她感到难受。 尽管樱井光和黑泽水无月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找不到一丁点相似的地方，但在那一刻，在二阶堂霜月的眼里，眼前的樱井光却与记忆中的黑泽水无月完全重叠了。 因此，在看到她说完话后转身欲走时，二阶堂霜月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樱井队长……” 再次停下脚步，但这次光没有回头。 “樱井队长，那个……”扭捏了一下，二阶堂霜月低声问，“请问，十番队招收队员的标准是什么？” 显然这个问题出乎光的意料，她转身疑惑地打量了那个与她同样黑发黑眼的少女一番，像在思考些什么。 二阶堂霜月见状，问：“我申请入队的话，您……您会批准吗？” “那就要看看你符不符合我的要求了。”光回答道，“十番队只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以及想要做什么的人。 “无论什么身份地位，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是无法进入十番队的。” ——————————————————————————————————————————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无所事事的人来说，漫长得像一年，但对于忙碌的人来说，却仿佛眨眼之间。 在光看来，真央灵术院的指导教师生活虽然无聊了点，但却并不清闲，因为从第二个星期开始，那帮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小鬼们就没少折腾她。 可是，尽管忙碌，却也挺开心。 转眼，指导教师的生涯便结束了。 回到十番队，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积累了一个月的文件。当光拉开队长室的门一眼看见办公桌上那厚厚的几叠文件时，她突然有种想要摔门而去的冲动。 默默地拉上门，转身，然后光就看见谷山正站在自己身后，一副“队长我很看好你哦你一定不会做出落跑这种不负责任的举动的我相信你”的表情微笑地看着自己。 无语。黑线。 最终，光只能挂着两条海带泪，默默地转身重新拉开纸拉门，走了进去。 顺便说一句，十番队的谷山三席，信奉的座右铭是：如果不想加班，那就得在队长想要落跑的时候从气势上压倒他（她）！ —————————————————————————————————————————— 一个星期后，当光放下手中最后一份文件，恰意地伸着懒腰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队长，这一届真央毕业生的入队申请志愿表送来了。” “拿进来吧。” 门被拉开，川野七席捧着一大叠申请表走了进来。 “这么多？”看着川野手上厚厚一叠申请表，光很是惊讶。 “这些还只是第一志愿填写了十番队的申请表，其他的估计得过两天才能送过来。” “啧，行了，你放下吧。” 待川野出去后，光正欲伸手去拿申请表，不料一阵风吹来，将最上面的几份申请表吹得飞了起来。 “可恶！” 手忙脚乱地抓回那几张表，关好窗的光正要坐回办公桌前，不经意的一瞥，一个熟悉的名字便跃入眼帘。 光从手中那几份表中抽出一张，盯着它看了半晌，最终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只见白色的纸张上，黑发黑眼的少女带着一贯的优雅笑容望向前方，而在照片的旁边，黑色的墨水流畅地勾勒出一个光所熟悉的名字：二阶堂霜月。 第41章 Chapter 41 时光飞逝，四十年的时间对于拥有有限生命的人类来说或许很漫长，但在时间几乎是静止的死神看来，却不过是眨眼之间。 尽管四十年的时间对生活在瀞灵廷里的人而言不长，但每一天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却不少。 “比如各番队每年都会迎来的真央毕业生；比如当年真子死都不肯调给你的蓝染惣右介如今成为了五番队的三席；比如四枫院家那让人头疼的公主和浦原家仅剩的独苗一起进了真央；比如朽木家的少爷身体越来越差；比如二阶堂霜月在十番队混到了四席的位子；还比如四十年来，浮竹和你始终没有结婚……” “等等！最后那一条是怎么回事？”光看着坐在对面的矢胴丸莉莎，疑惑地问。 “字面意思。”矢胴丸莉莎扶了扶眼镜，回答道，“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是很清楚，只是，为什么我跟浮竹哥哥的事也会被你惦记上？” “两人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成婚……要不是你们时不时会在对方那里过夜，我都忍不住想怀疑浮竹是不是不行了。”矢胴丸莉莎淡定地吐槽。 光白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一直都没动静？” “也不是没动静……”皱着眉，光盯着手里的茶杯，回答道，“其实他有提起过，只是我没有答应。” 矢胴丸莉莎闻言一愣：“啊？为什么？” “你不觉得‘浮竹光’这个名字很难听吗？”光整个人瘫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说道，“结婚不过是得到个名分而已，其余的跟现在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名分不名分的，我不在乎，而且再怎么说，浮竹家也是贵族之家，我野惯了，不想整天被这规矩那规矩给束缚住。” 像是中了缚道般，矢胴丸莉莎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怔怔地看着光，许久，她才收起那副表情，叹了口气：“整个瀞灵廷估计也就只有浮竹才能容忍你这么胡来了。” 认识这么多年，彼此又走得这么近，矢胴丸莉莎怎么会听不出这个烂到让人无语的理由只是光拿来唬人的借口而已？只是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既然对方不想说，那么就没有必要去追问。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对了，等会你……” “副队长，”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矢胴丸莉莎的话，“十番队二阶堂四席求见。” “霜月？”光一愣，随即坐直身子，“大概是来找我的。” “请她进来。”吩咐完传话的队士后，矢胴丸莉莎转头问，“你不是说让那几位席官带人去现世调查你们负责的那块区域，虚频繁出现的原因吗？这么快就回来？” 没等光回答，门就被一把推开，只见二阶堂霜月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光微微皱眉：“霜月，发生什么事了？”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二阶堂霜月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迟疑地看了看矢胴丸莉莎。 光摆摆手：“不用在意莉莎，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们在现世遇上一伙灭却师……”二阶堂霜月一开口就扔出一个炸弹，“谷山三席一看见对方的首领，就不由分说地拔刀了砍过去，拦都拦不住。” “你说什么！？” —————————————————————————————————————————— 一直以来，谷山明夫这个人在光看来，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都是一个相当靠得住的人。 这个皆川正雄的昔日同窗，对于光而言不止是一个得力的助手，还是一个难得的良师。所以当二阶堂霜月说他主动攻击灭却师的时候，光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很荒谬。 可事实一向都很残酷。 在跨出穿界门的那一瞬间，光的脸色就变了。 不用特意去感受，只要稍微有点灵力的人，此刻都能感觉到那毫不掩饰的灵压。 “这……”随后跨出穿界门的二阶堂霜月在感受到灵压后也愣住了，“这个灵压！队长，难道谷山三席他……” “该死！”咬着牙，光感到心中有股怒火止不住地往上冲，“他居然始解了！” 两人立刻瞬步朝着灵压传来的方向跑去。 靠得近了，就能够清楚地看见谷山那把鬼道系斩魄刀始解之后所引发出来的水流，此刻他正挥舞着斩魄刀，随后粗壮的水柱汇集成一条水龙，咆哮着朝一个60多岁的灭却师打扮的老者冲去。 那个老者一闪身，躲过了水龙的攻击，却不想谷山挥着刀跟在水龙后面也冲了过来，等到他发现水龙后面的谷山时，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族长！” 另外几个灭却师打扮的年轻人惊叫起来。他们离得比较远，又忌惮着四周的其他死神，根本无法过去帮忙。 望着越来越近的刀，老者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缓过神来，然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你去死吧！”谷山吼着，挥刀狠狠地砍下。 “当”的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接着两把刀相互摩擦的地方溅起了一片火花，挡在老者身前的人皱着眉，稳住身形后手上稍一用力，便将谷山震得连连后退。 没等谷山站稳，那个人伸出没有握刀的左手朝前比划了一下：“缚道之一塞！” 被鬼道束缚住的谷山顿时无法动弹，手上的斩魄刀也掉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转眼之间，直到这个时候，在场的人才看清那个突然挡在谷山和老者之间的人是一个在黑色死霸装外罩着一件白色羽织的女子。 “队长！” 听见那些死神的惊呼，老者睁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印着“十”字的白色背影，怔了怔，但他随即发现那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背影。 “谷山三席，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望着脸涨得通红的谷山，光冷冷地开口。 “我……”看着光阴晴不定的脸色，谷山犹豫了一下，但这点犹豫在看见光身后的那个老者时便消散得一干二净，“小光，我要报仇！我要给正雄报仇！” “什……” “是他！就是你身后那个混蛋！五十多年前，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愚蠢和自以为是，正雄他根本不用死！”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只听得见风吹过的声音。 “你说……什么？” 许久，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老者：“是你……害死了我父亲？” 听了这话，老者瞪大眼睛：“什么？你……那个男人是你父亲？” 就在这瞬间，从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压骤然发生变化，尽管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她那只握着刀的手已经攥得指关节发白了。 “队长，你冷静点……” 老者不知该说什么好。眼前被那些死神称为“队长”的女子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她那时强时弱的灵压可以感受到，她正在努力抑制自己动手杀人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爷爷”，一个小男孩冲了出来，挡在了光和老者之间。 “勇弥……”老者愣了一下，随即缓过神来，伸手去拉小男孩的手臂，“你怎么跑出来了？快点回去！” “不要！”勇弥甩开老者的手，看向紧握着刀的光，“我不许你伤害我爷爷！” “……” 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男孩，但她的灵压却已经明显稳定下来了。 “勇弥，你快点回去！” “我不要！我要保护爷爷！” “你……” “你叫什么名字？”就在老者和自己的孙子纠缠不休的时候，光突然开口问。 “啊？”老者一愣，随即发现光正看着自己，“石田修吾。我叫石田修吾。” 光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挡在他身前的小男孩，然后缓缓将墨瞳插回刀鞘里，转身吩咐自家五席道：“淳，回去后，将谷山三席关进牢里。” “可是队长……” “霜月，”没有理会小野淳的话，光望向二阶堂霜月，“开门。” “呃……是。” 看见他们似乎打算离去，石田修吾冲着光的背影喊道：“等一下，皆川……皆川小姐！” 听见这个称呼，众人顿时停下各自的动作，讶异地看着石田修吾。 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欠你父亲一条命，是应该还给你的。”虽然有点奇怪那些死神的反应，但石田修吾还是自顾自地对光说道，“但是我现在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没有完成，所以我现在不能死。你放心，等我完成了所有的事，我这条命……”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爱怎样处置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光背对着石田修吾，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恨你，只是因为在灵法指令之外的人是不可以杀的，仅此而已。至于你以后该怎么做，抱歉，我不喜欢考虑得太久远。” 一番话，说得石田修吾哑口无言。 “还愣着干什么？”看着呆愣不动的手下，光不悦地开口，“门都开了，还不快回去？” “啊……是！” 感受到自家队长明显的怒气，众人连忙跟随地狱蝶走进穿界门内。 第42章 Chapter 42 夜凉如水，在皎洁的月光的映照下，深夜的润林安很是安静。 在距离黑棱门大约500米的某间屋子里，坐在地板上的光将上半身靠在木制的窗框上，望着仿佛陷入沉睡中的润林安。 “父亲……”回想起白天的事，光抿了抿唇，低语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其实她能够理解谷山今天的所作所为。 谷山明夫十分崇拜皆川正雄，但凡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进入真央的第一天，身为没落贵族的谷山就和来自流魂街的皆川正雄因为一点小矛盾打了一架，在难看地输给对方之后，谷山就开始注意起皆川正雄，并且处处与他较劲。这一点倒是跟高木淳一和皆川俊介很像，只是在无数次败给皆川正雄后，谷山选择了和高木淳一完全相反的路。 四回生的第一次虚狩，在带队教师的一时疏忽引起意外的情况下，皆川正雄为了救他在医疗室躺了一个星期。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崇拜起这个总是打败他的男人，并且慢慢地将这份崇拜转化为行动，无论是在真央还是毕业后在护廷十三番，他一直追随着皆川正雄的脚步进行修炼。也正因为如此，当他得知皆川正雄担任十番队队长后，才会努力地争取一切能够调往十番队的机会。 当时的他是三番队的五席，如果不是上级调动的话，要想调往十番队，就只有在席官挑战赛上打赢十番队的席官。可是当时的十番队五席，斩拳走鬼无论哪一项都略胜他一筹，要取胜根本不可能，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而挑战当时的十番队六席。 这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跨队挑战本来就很少见，而跨队挑战席位比自己低的席官，则更是从未发生过。 但谷山不在乎。 于他而言，权势地位什么的都是虚名，他只想在那个男人麾下战斗，与那个男人共同进退，仅此而已。 这样的一个人，在面对害死皆川正雄的人面前，怎么可能会保持冷静？ 那么对光来说，皆川正雄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当初如果不是皆川父子的出现，也许她会因为找不到生存下去的目标而迷失了自己，最终默默地横尸在那个混乱的地区吧？ 所以当谷山说出他攻击石田修吾的理由时，光因为震惊而一时没能把持住，差点让内心那股疯狂的复仇欲望掌控住自己。犹如猛兽般的杀戮念头一旦苏醒，便难以抑制，天知道她当时花了多大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冲过去一刀砍了石田修吾。 但最终让她冷静下来的，却是石田修吾的孙子，那个叫做“勇弥”的小男孩。 那张充满稚气的脸上所展现出来的，坚定地要守护重要的人的神情，让她最终压下了内心的杀意。 一个熟悉的灵压从黑棱门处冒了出来，随后朝她这边靠近。没多久，便有人来到了这间屋子的大门口。 没有敲门，来人推开门，闪身进了屋子。 一分钟后，那个人便来到二楼，站在光的身后。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下一秒，光便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将头微微后仰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光低声问道。 带着宠溺的笑，浮竹任由她靠着自己：“我去十番队找不到你，霜月告诉我你回来后并没有回瀞灵廷。” “好累。不想回去。” “霜月告诉了我大概的情况，我觉得你处理得很好啊。” “可是……”皱着眉，光说道，“我……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 “你后悔吗？对于没有杀那个灭却师这件事。” “我不知道……”迟疑了一会，光继续说道，“但如果一切重新发生一次的话，大概我还是会这么做。”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还在烦恼些什么？” 将手覆盖在浮竹的手上，光闭上眼睛：“说什么‘灵法指令之外的人不可以杀’，只是借口而已……其实我是很想杀了他的。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但那个时候我脑里闪过很多念头，其中最为清晰的，就是‘如果父亲没有死的话，或许哥哥也不会死’…… “这样念头一浮现，便再也压不下去了……心里那个叫嚣着‘杀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响，挥刀的冲动也愈发强烈。” 因为抱着她的缘故，此刻浮竹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在不住地颤抖，于是下意识地加重了手臂的力度。 “可是那个孩子出现了。他挡在我面前，喊着‘我不许你伤害我爷爷’……” 睁开眼，望着夜空中那轮洁白的月：“他明明很害怕，却依然挡在我面前……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夜……” 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手臂上，浮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我是在仇恨中长大的，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少数其它的记忆之外，大部分都是仇恨——对村民们的恨，对为了抢夺食物而杀了由美的人的恨，对虚的恨……太多的仇恨占据了我大部分的心，所以我很清楚仇恨对于成长中的孩子有什么影响。 “如果今天我杀了石田修吾，那么那个孩子就会对我产生仇恨，就像我和谷山叔叔痛恨石田修吾那般……这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死结。 “所以我下不了手。”光缓缓说道，“至少，当着那个孩子的面我下不了手。” “你没有做错。”浮竹低声安慰道，“我想，如果换作你父亲，他也会这么做的。” “真的？”光偏过头望着浮竹，像是要从他眼中寻求肯定。 “真的。” “谢谢你，十四郎。” 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浮竹问：“回去吗？他们都很担心你。” 只是考虑了几秒，光便摇了摇头，接着，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侧靠在浮竹怀里。 “这么晚了，明天再回去吧。”说罢，伸手轻轻拉住浮竹的领口，“你呢？要留下来吗？” 浮竹微微一愣，因为这个举动是光习惯的暗示动作。 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两人独处的情况下，面对心爱的女人在自己怀里做出隐晦的暗示时，你会怎么做？ 一个男人，在面对这种“邀请”的时候，如果坐怀不乱的话，难免会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对他的性向产生疑问？ 怎么说浮竹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况且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哪可能还停留在拥抱接吻的阶段上？ 因此，面对光的暗示，浮竹没说什么，而是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温柔一笑，握住她拉着自己领口的手，低头吻了下去。 夜凉如水，深夜的润林安仿佛陷入沉睡般，皎洁的月光透过木制的窗户，映照着堆放于浅色榻榻米上的凌乱衣物。 此刻，万物俱静，惟有两颗火热的心，在彼此的碰触中更加靠近。 第43章 Chapter 43 人类的时间，不过短短的百来年；整的时间，连灵王也无法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至于死神……除非是因各种意外导致消散，否则时间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三百年的流逝不过弹指之间，每天的生活都在重复：完成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跟心爱的人缠绵，与三五好友谈天……光曾经以为，这种平淡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其实不仅是樱井光，瀞灵廷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现在的瀞灵庭，已经平静了很多年。 但命运是一位过於残酷的操控者，无论生者还是死者，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都避免不了被命运所玩弄。因此，当人们开始习惯这种平静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开始缓缓地朝另一个方向转动。 —————————————————————————————————————————— 瀞灵廷　一番队会议室 “开什么玩笑！？”看着坐在正座上依旧面无表情的山本总队长，光的脸上和其他人一样写满了难以置信。 不同于他们一脸的震惊，山本总队长平静地开口：“我没有开玩笑。” “可是，总队长，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四枫院和幸皱著眉，“再怎么说，他们也罪不致死啊。” 站在光旁边的京乐也一脸的不赞同：“山老头，这么做真的太过分了。这种事情……” “这是四十六室颁布下来的命令。”山本总队长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灭却师虽然能够消灭虚，但不同于死神的净化罪孽，他们用的是将虚彻底打散这种方式。被这样消灭的虚根本无法重新化为整进入尸魂界，长此以往，尸魂界和现世之间的灵魂平衡会被打破，世界也将会因此而崩溃。” 没有人开口，他们只是神色各异地听着山本总队长的话。 “……灭却师们无论如何都不肯停手，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由我们来让他们停手。虽然这是最极端的办法，但我们都无法否认，这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一室安静。 许久，平子真子淡淡地问：“那么，你打算派谁去执行这项任务？” 山本总队长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略加思考之后，说道：“这件事，就由二番队和三番队去执行吧。其他番队，只要在有必要的情况下提供支援就行了。 “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么会议到此为止。” —————————————————————————————————————————— 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一番队的，她只知道在山本总队长宣布最后的结果后，大脑一直处于空白的状态，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一个院子里了。 这里是她位于润林安的家，是在被皆川家收养之后，她成长的地方。 “为什么非得是这种结果呢？”光低声问道。 她知道从出了一番队的大门之后，浮竹就一直跟在她身后，此时，虽然他没有开口，但她知道他在听。 “明明就有其他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为什么非得制造出这么大的仇恨？” “大概因为这是最快捷的方法吧。而且……”浮竹皱了皱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且？”光冷笑一声，“而且，只要做得干净，那么就不存在所谓仇恨不仇恨的问题了，对吗？” “……” 猛地转身，光直直地盯著浮竹：“说到底，你们从来都没有把人类放在眼里是吗？不同于曾经生活在现世的我们，你们这些纯粹的贵族，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对吧？” 浮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著光。 虽然光的这番话多少有些伤害到自己，但浮竹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 尽管平民可以通过努力而成为死神，进入护廷十三番任职，但瀞灵廷里依然是贵族占了多数。有别于因死亡而来到尸魂界的平民，贵族们都是出生于尸魂界成长于尸魂界，就算是下级贵族出身的浮竹也是如此。 为什么贵族们拥有灵力是很平常的事？为什么只要他们肯下功夫，灵力水平进步起来也比平民快？ 那是因为血统的缘故。 在尸魂界，只有双方都拥有灵力的夫妻才能够诞下子嗣，而且孩子的灵力高低与其父母的灵力高低成正比。因此在瀞灵廷里，贵族们选择结婚对象的首选标准是对方的灵力强大与否。 对于贵族而言，没有灵力的人类与整，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他们站在同一高度。 也许会有特殊的例子，比如浮竹，比如京乐，但再怎么特殊，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他们，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带了点这种心态。像志波家那样真正地不在乎等级的贵族，在尸魂界大概也就仅此一家了。所以今天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浮竹和京乐尽管也惊讶，但反应却没有光来得大。 有风吹过，此时正是黄昏时分，隔著不是很高的院墙，他们能够清楚地听见墙外的整们或生活或打闹的声音。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光略显疲惫地下了逐客令。 “小光……” “这次任务……十番队不会参与。就算是支援，也不行。”望著浮竹，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四十六室因此要降罪的话，那么樱井光甘愿受罚。” —————————————————————————————————————————— 灭却师事件最终以二番队和三番队圆满完成任务为结果而落幕，根本不用其他番队支援。 “……圆……满？”光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也对，有二番队的参与，当然是圆满了……” 并不是她圣母得见不得杀人。对于草鹿出身的她而言，杀人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只是，这样的屠杀让她无法忍受，因为这会让她忍不住想起临死前的事。 “这样的……杀戮……”光低头，下意识地握紧双手。 正是这种为了防患于未然而不择手段的杀戮，才导致今天的她身处瀞灵廷——每次想起这件事，光都会感到心里有股奇怪的躁动。 “小光姐……”四枫院夜一伸手覆在光置于桌上紧握的手，压低声音，“父亲他并没有……” 虽然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听到这话，那双墨黑的眸子依旧在短暂的迷茫之后骤然一亮：“真的？” 四枫院夜一点点头。 “那就好。”光说着，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一旁的三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 其实光一直都知道，在阴影之中，有人在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自己，然后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汇报给那些想知道的人。 大概是从那次虚狩事故开始的吧。光想。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那些人隐藏得很好，别说灵压，就连气息都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该说真不亏是情报人员么？光感叹道。虽说警逻队的战斗能力在瀞灵廷里算不上有多好，但他们的侦查能力却是绝对的一流。 第一次察觉身边有警逻队的人是在找到墨瞳之后。 那次，几乎是在念出墨瞳的名字的同时，光就感觉到隐藏在不远处的微弱气息。那气息掩藏得很完美，如果不是她那时正高度集中着精神的话，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那个气息的存在。后来，随着灵力的增强，对警逻队的存在也从一开始的怀疑转变为确认了。 【被监视了呀~】 光曾经以玩笑的口吻这么对墨瞳说道。 正因为知道自己被监视，所以那天她才会说出那种话。 看似对浮竹说的话，其实是说给监视着她的人听的。 只是光并不知道，其实那天在场的人并不止浮竹一个。 『这次任务……十番队不会参与。就算是支援，也不行。如果四十六室因此要降罪的话，那么樱井光甘愿受罚。』 那天，无论是院墙里还是院墙外，听见这句话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果然会变成这样”的表情，随后，便是齐齐地松了口气：还好有跟过来。 光只看见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浮竹，却不知，离开一番队之后，京乐和朽木苍纯也一路跟着她。 樱井光其实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 因为曾经在草鹿生活过，所以对于杀戮她其实不怎么反感，在她看来，只要能够活下去，那么杀人充其量只是一种手段罢了。但如果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杀戮的话，那么光觉得她接受不了。 当初重樱村闹瘟疫，其实是因为很多方面的原因，并不是如村民们以为的那般是因为樱井光的存在造成的。但愚昧无知的村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知道樱井家的小女儿拥有奇怪的力量，能够看见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他们便觉得是她带来了这场瘟疫。 一方面是害怕瘟疫继续闹下去，导致更多人的死亡，另一方面，是人类对于异己的排斥。 杀死樱井光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有效的办法。那些村民是这么认为的。 这件事成为了光心里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然而讽刺的是，即使樱井光死了，剩下的人也没有逃避一夜死光的命运。 当然，这是后话，是光所不知道的最终结果。 和光相处久了，如果能够得到她的全部信任，那么你很容易就能够猜到她的想法。所以那天的会议结束后，很是担心她的浮竹三人跟了上去。只是，考虑到浮竹的存在，京乐和朽木苍纯只能暗地里跟去。 对于警逻队的监视，队长们其实都是知道的——警逻队的那点实力，隐瞒其他人还行，对队长级的人物就没什么作用了——尽管知道，但一来那是四十六室的命令，二来警逻队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所以他们也只能由着他去。 只不过，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够让警逻队听到的。 那天，当光开始对浮竹进行质问的时候，浮竹、京乐还有朽木苍纯便各自暗中张开了结界，将光笼罩在其中。一个结界或许无法阻挡警逻队的探查，但当三个队长同时张开结界保护同一个目标的时候，饶是警逻队探查能力再厉害，也不可能听到哪怕是一个音节。 因此，光那番想要说给四十六室听的话，缓缓地在三重结界里消散。 于是这次事件便就此落下帷幕。 看着自以为躲过一场无妄之灾而松了口气的人们，站在暗处的命运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第44章 Chapter 44 六月，潮湿的梅雨季。 尽管雨一直下个不停，但天气却依然因为没有风而闷热不已。 “唉……” 正望着雨景神游的光听见一声叹息，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怎么了，霜月？” “没什么。”二阶堂霜月摇摇头，想了想，又是一声低叹，“唉……好无聊哦，队长。” 光哑然失笑地看着她一边哀声叹气一边用眼角余光不住地瞄向两人之间摆着的碟子里仅剩的一块樱花糕。 “吃吧。”光说着，将碟子稍微往二阶堂霜月那边推了推。 “诶？真的么？”看见自家队长点点头，二阶堂霜月一脸欣喜地拿起樱花糕，“谢谢队长！”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见她一副馋相，光不禁觉得好笑。 从什么时候起，这丫头就成了这个样子？ 得体的谈吐，优雅的举止，谦虚的态度，以及通过勤奋而得来的不俗实力。在瀞灵廷里，十番队的二阶堂霜月的评价一向不低。 在二阶堂霜月进入十番队不久后，光便发现她似乎很喜欢跟着自己，后来她当上四席，更是不时找借口赖在队长室不走。每次在自己面前，她总是一副孩子气的样子撒娇耍赖，偏生在小事上自己又由得她去…… 一开始光对此很不解，直到某天，再次赖在队长室的二阶堂霜月不小心睡了过去，因为怕她着凉，光便脱下羽织打算给她盖上。 尽管光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却依然是弄醒了她。只见二阶堂霜月缓缓睁开眼睛，像是还没完全清醒般，含含糊糊地冲着光叫了一声：“姐……” 光一愣，随即想起那个曾经见过一次的名为“葵月”的女子，当下了然。 正如自己曾经那么依赖夜那般，眼前这个丫头，怕是很喜欢她的姐姐吧？ —————————————————————————————————————————— “……队长？队长！” “啊？什么事？” 收回四处游荡的思绪，光望向二阶堂霜月。 “队长，我唱首歌给你听吧。”二阶堂霜月双手在身后撑在地板上，微微抬头望着天，漆黑的瞳孔里弥漫着光看不懂的情绪。 愣了愣，光随即转头同样望向湛蓝的天空。 “啊。好啊。” 伴随着不大的雨声，二阶堂霜月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随后渐渐在细雨中扩散开来。 目を覚ましたら闻こえてくる 雨音に耳をすます 明けない夜に升るはずの 阳の位置を思い浮かべる ふつりあいな程大きな黒い伞 薄明るい空に 手を伸ばし さしたら 小さな暗になった 近すぎた影 远い嘘 静かすぎる部屋は嫌い 确かめる间もないままに なぜ急いで沈むのだろう 何も见えない夜は见失わないように 苛立ちと愿いを ろうそくに灯せば 寂し気な天体になった もしも言叶が星よりも 数えきれない程あるなら 伝えられるかもしれないけど そんな大切なものではないと思う そこまで歩いてゆこう 雨が降りやんだら 穏やかな朝焼けが 眩しいだろう 一曲完毕，两人都没有开口。过了很久，光才慢慢从细雨和歌声中回过神来。 “很好听呐。” 察觉到屋顶上被掩藏得很好的微弱灵压，光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微笑着问身边的人：“这是现世的歌吧？” 二阶堂霜月点点头。 “霜月唱得很好呢。” “我姐姐也曾经这么说过。”二阶堂霜月依旧望着天空，“在她教会我唱这首歌之后。当时我就想，姐姐能够喜欢，那真的是太好了。” “霜月很喜欢你姐姐？” 明显地一愣，随后二阶堂霜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喜欢啊……其实一开始我挺讨厌她的。长得比我好看，功课比我好，家里的长辈都比较疼她……跟她比起来我简直一无是处。” “可是霜月现在很优秀啊。”光实事求是地说。 “我也曾经犯过大错呐，队长。”叹了口气，二阶堂霜月接着说道，“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我做了挺多蠢事的，也一直跟姐姐作对，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责备过我，只是……” “只是？” “队长，那次魂葬实习……”二阶堂霜月转头望了光一眼，“你当时的口气，跟我姐姐很像。” 光怔了怔。 “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的语气……虽然你们都没有责备我，但我却觉得这样比骂我一顿还让我难受。” 微微挑眉，光显然是没想到这丫头当时会有那么大感触。 “等到终于跟姐姐和好了，她却已经快要嫁人了。”二阶堂霜月气鼓鼓地说道，“一想到这点我就很不爽。” 挑眉的动作顿时僵住，光顶着满头黑线，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鼓着包子脸的二阶堂霜月。 敢情这丫头还是个姐控啊…… —————————————————————————————————————————— 等到雨停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队长，一起去吃饭么？”伸了个懒腰，二阶堂霜月问道。 光摇摇头：“我还有点事，不去食堂了。你让人给我送份饭菜过来吧。” “队长，别太累着自己了。” “知道啦。”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快点去吧，晚了可就没位子了。” 送走二阶堂霜月后，光重新回到走廊处，微微抬头。 “人都走了，你还躲什么呢？” 没人回答。 “淋雨很好玩吗，海燕？”靠着纸拉门，光好笑地问。 那道微弱的灵压突然波动了一下，下一秒，一个人影便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身穿真央男子校服的黑发少年搔搔头干笑着：“呵呵……小光姐……” “刚刚怎么不进来？躲在屋顶上淋雨很好玩？” “不，我只是……” “只是什么？”光转了转眼睛，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不成你本来打算吓霜月来着？结果却因为找不到机会所以只能一直窝在屋顶上？” 志波少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既然找不到机会，那干吗不干脆下来？” “呃……那个……会被霜月骂的……”志波海燕支支吾吾地说。 “可如果被你吓到了，霜月也会骂人啊。” 光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四枫院夜一那么喜欢逗弄朽木白哉，看着眼前的少年涨红了脸不知怎么回答好的样子，真让人打从心底感到莫名的愉悦。 “行了行了。”光伸手揉乱志波海燕的头发，“我让人拿一套衣服给你换上，再穿这套你会感冒的。” “不用了小光姐。”志波海燕叫住她，“我这就回真央。” “说起来，你今天不用上课么？” “鬼道练习。”志波海燕比了个搞定的手势，“我很快就完成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队长，我把您的午饭送过来了。” 纸拉门被推开，一个新进的队士朝光行了个礼。 “放那边吧。” 待对方走后，志波海燕再次说道：“我该走了。” “快点回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志波海燕朝光挥挥手，然后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 “海燕？” “小光姐，”没有转身，黑发的少年低声问，“上次我们在流魂街遇见霜月的时候，她身边那个人……是她弟弟吗？” 光被问得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你是说桧佐木君？” “桧佐木？你说他姓桧佐木？” “呃……霜月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明白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多心，光觉得她似乎在志波海燕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沮丧。 “海燕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回去了，小光姐。” 说完，不等光反应，志波海燕瞬步离开了十番队。 第45章 Chapter 45 一个月后，前来十番队串门的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带来一个让光颇为意外的消息。 “海燕下学期起直接跳级成为六回生？”光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两人，“真的吗？” 浦原喜助点点头：“我们找海燕确认过了。” “这小子。”四枫院夜一抓抓头发，“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虽说他的灵力一向很强，但一下子从一回生跳到六回生……” “我看你是因为他原本是我们的后辈，现在一下子变成同班同学而感到不爽吧？”浦原喜助低声吐槽。 毫不意外地，四枫院夜一手一扬，“啪”的一声拍上了浦原喜助的脑袋。 “呜哇！” 暗暗用力，四枫院夜一一边使劲将那个淡黄色的脑袋往下按，一边阴测测地问：“说什么呢，喜助？”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浦原喜助挣扎着喊，“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呀！” 光失笑：“你们两口子感情真好。” “谁跟他是两口子了！？” “这哪里算是感情好了？” 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和无可奈何的大声抗议相互交织着响起的二重奏，让光不由挑眉：哟~你们两个对我的话所关注的侧重点完全不同呢~ 看着光明明白白地表露在脸上的揶揄表情，四枫院夜一气得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于是某个少年悲剧了。 “夜一，脖子要断啦！” —————————————————————————————————————————— 从一番队回来后，光将二阶堂霜月叫到了队长室。 “队长。”老实地在光的对面跪坐好，二阶堂霜月问，“找我什么事？” “今年又轮到十番队派人前往真央灵术院担任指导教师，我打算派你去。有问题吗？” 二阶堂霜月摇摇头：“不，没问题。” “那么你准备一下，不急，反正9月份才开学。”放下手中的毛笔，光突然想起志波海燕曾经问过她的问题，“话说回来，霜月。” “是。” “桧佐木君是你的弟弟吗？” “诶？”二阶堂霜月一愣，随即点头，“是的。” “你们应该不是亲姐弟吧？” “不是。修兵是我以前住在流魂街时的邻居，后来我们居住的地方被虚破坏，亲戚朋友也死了，为了互相有个照应才组成家庭一起生活的。”说到这里，二阶堂霜月神色有些黯然，“不过进了护廷十三番后，别说照顾他，我连回去看他的机会也少了。” “嘛，那孩子不是有灵力么？等过几年他长大了，送他进真央就行了。”光安慰道。 “嗯。”二阶堂霜月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问，“队长，我听说海燕跳级了？” “啊，是啊。直接跳到六回生了。他告诉你的？” “我是听夜一说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海燕了，去他家也没找到他，空鹤说他出去修炼了。” 光摸着下巴：“修炼？大概又去鲤伏山了吧。” “鲤伏山？西流魂街三区北端的鲤伏山？” “唔。那小子可是相当喜欢那里，从小就把那里当做修炼之地，就连他家那头野猪都是在那儿捡的。”想了想，光又说，“虽说他灵力很强，但一下子跳了五级，估计也很难轻松应付，所以才需要去修炼吧。” 二阶堂霜月不赞同地嘟囔：“我看他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但我想，海燕他大概是有了想要追求的目标。可能那目标离他太远，而他又太过渴望得到，所以为了尽快变得更强，才会出此下策。” “到底是怎样的目标……” “或许，他是想改变志波家的现状？毕竟志波叔叔去世后，他必须为了弟妹撑起这个家。”光叹口气，“尽管他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其实每个人，都很不容易呢。”转头望着窗外，二阶堂霜月喃喃自语道。 —————————————————————————————————————————— 暑假的最后一天，光终于见到了志波海燕。 “我还以为这个假期都见不到你了呢。” 望着进门后只“哟”了一句算是打招呼，然后边毫不客气地抓起矮桌上的糕点往嘴里送边没有形象地瘫坐在塌塌米上的志波海燕，光打趣着。 “不见谁都不会不来见你啦，小光姐这么疼我。”努力咽下嘴里的糕点，志波海燕大咧咧地说。 叹了口气，光来到矮桌边坐下，顺手倒了杯茶递给他：“你到底几天没吃东西了？” “三天。”志波少年嘴里应着，手上却没停。 “你是去进行苦修吗？” 闻言，志波海燕停下手里的动作：“呃……因为到后来似乎感觉到斩魄刀的气息，为了证实自己的感觉没出错，练着练着就忘了吃饭……” “斩魄刀？”光一愣，随后注意到少年腰间挂着的刀似乎散发着异于浅打的气息，“海燕你……找到自己的斩魄刀了？” 用力地点点头，志波海燕三两口解决掉手里的糕点，随后拍掉手上的碎屑，解下腰间的刀献宝似的递到光面前：“小光姐你看，这是捩花，是我的斩魄刀哦！” 没等光反应过来，志波少年一把拔出日本刀：“捩花是水系斩魄刀，你看……” “等一下……” 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无视了光的阻止，志波少年大声吟唱道：“让水天逆卷吧，捩花！” 某年某月某日的下午某时，护廷十三番十番队队长室在一声巨响中塌了一半，伴随着爆炸的巨响，还有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你当这里是鲤伏山吗！？志波海燕你这个白痴！！！！！！” —————————————————————————————————————————— 润林安某居酒屋 “于是，你不仅用始解轰塌了小光姐的半个办公室，还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四枫院夜一还是忍不住询问眼前因为散发着低气压而一脸阴郁的黑发少年。 “……”沉默了几秒后，志波少年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绝对的安静过后，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志波海燕你是个白痴！绝对！”×3 志波海燕顿时瘫倒在桌上：“啊啊啊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二阶堂霜月翻了个白眼：“我们只是在陈述事实。” “那里可是队长室啊。就算不是，瀞灵廷里也不能随便始解的呀。”浦原喜助的声音里有着无法完全掩饰的幸灾乐祸。 “海燕。”四枫院夜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光姐没有当场爆走，已经很难得了。” “大半个队长室啊！”二阶堂霜月扶额，“你知道修缮大半个队长室要花多少钱吗？啊？队长好不容易才处理完前队长积累下来的文件，还没等她喘口气你就给我闹了这么一出……志波少年我现在能够宰了你吗？” “霜、霜月你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修缮的钱我们也要帮着出啊！还有要叫我‘姐姐’啊混蛋！” 眼见二阶堂霜月拍案而起，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忙拉住她。 “霜月姐你冷静点……” “别激动别激动，宰了他你照样要出修缮费用的……” 狠狠地瞪了志波海燕一眼，二阶堂霜月在两人的拉扯下不甘不愿地重新坐下。 “话说回来，”浦原喜助瞄了眼海燕腰间的刀，“海燕这么快找到斩魄刀，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呢。我本来以为最快也得等明年。” 一听这话，四枫院夜一顿时不爽：“真是惹人厌的家伙啊，不仅一下子跳到跟我们同级，还找到了斩魄刀……要知道我和喜助都没这么快。” “嫉妒什么的太难看啦，夜一。”二阶堂霜月在一旁淡定地吐槽。 “才没有！” “哟，小猫炸毛了哟~傲娇什么的好萌呀~” “你才炸毛！你全家都炸毛！还有‘傲娇’是什么？别净说别人听不懂的话呀混蛋！” 第46章 Chapter 46 真央的新学期开始半个月后，二阶堂霜月回了一次十番队。 “霜月？”这天，正打算出门的光一拉开纸拉门，便看见自家四席正搭拉着脑袋站在门外，“你怎么了？” 二阶堂霜月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开口：“队长……能打扰一下么？” 光侧身让她进屋：“发生什么事了？” 慢吞吞地在矮桌边坐下，二阶堂霜月盯着桌上的茶壶看了许久，才缓缓问道：“队长，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光一愣：“啊？” 没有理会光的不解，二阶堂霜月依旧盯着茶壶：“爱情……到底是什么？” 观察了她好一会，光叹了口气——这孩子，明显的不在状态内。 挨着二阶堂霜月坐下，光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沉默了一会后，二阶堂霜月突然趴在矮桌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告诉我，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为了尽快赶上来，他才选择了跳那么多级……” 呃……差距太大？尽快赶上来？ 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跳那么多级？ “可是……”二阶堂霜月继续说道，“那个叫美亚子的女生……虽然没有明说，但人人都看得出她喜欢……”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问我是怎么看他的，我……”停了一会，二阶堂霜月突然伸出双手猛揉自己的头发，“啊啊啊好烦啊！我怎么看他……我还能怎么看他啊？不就是小鬼一个吗？我到底在烦恼些什么啊？” 光觉得，她应该是听懂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跳了那么多级……是指海燕吧？ 之前，在听到他跳级的消息后，光一直都奇怪他怎么毫无征兆地就决定跳级，原来是为了…… 看了看趴在桌上的少女，光当下了然。 为了赶上她而跳级么？原来那小子喜欢霜月，难怪一直不肯叫她姐姐。 至于那个美亚子…… “霜月，美亚子是谁？” 二阶堂霜月依然将头靠在桌面上：“一个四回生，流魂街出身的。” “海燕对她的态度是怎样的？” “还能怎样？那家伙对谁不都是那样的么？” 哪里一样……少女你完全不具备察言观色的技能哟~ 光在心里暗暗吐槽。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啊？”抬起头，二阶堂霜月不解地望着自家队长。 “你对海燕，抱着怎样的感情呢？” —————————————————————————————————————————— 走在前往十三番队的路上，光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 一个小时前，在十番队的队长室里，面对她的质问，二阶堂霜月显得一脸茫然：“我……我不知道。” 光无力扶额：“你连自己的心都弄不明白？” “我……” “霜月，”光看着她，“现在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突然一本正经的光，二阶堂霜月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你讨厌见到海燕吗？” 摇头。 “你们俩一见面就互相抬杆，很少消停吗？” 点头。 “你讨厌这种相处方式吗？” 摇头。 “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会下意识地想起他？比如，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做、会怎么想之类的？” 犹豫了一下，点头。 “那么，”光看着她，缓缓问道，“你，能够容忍他的身边站着别的女人吗？” 闻言，二阶堂霜月愣住了。 “他的温柔，他的关心，他的微笑和宠溺全都用在别的女人身上，你受得了吗？” “……” “他抱着别的女人，吻别的女人，甚至，和别的女人结婚并一起生活，这些，你都受得了吗？” 看着眼前彻底呆楞住的少女，光暗暗叹气，然后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如果你的答案全是否定的话，那么霜月，你要学会正视自己的心。” —————————————————————————————————————————— “樱井队长。” 和煦的男声打断了光的思绪，回头，蓝染正面带微笑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是蓝染三席啊。”光朝他点点头，“真巧。” “樱井队长，三席什么的听起来怪怪的，你还是照以前那样叫我吧。” “哦，那么，蓝染君是要去哪里？” “去十三番队。” “我也是。一起走吧？” “好的。” “话说，有什么事需要你一个三席亲自到十三番队去？”两人并肩前往十三番队的路上，光问道。 蓝染扬了扬手上一叠文件：“我们队长要我把这个给浮竹队长送去。” 让席官送文件？ 光惊讶地问：“你们队里的普通队士呢？” “最近队里有点忙，底下的人都有任务，所以能帮忙的我就尽量帮忙了。” “忙？”光挑眉，“平子那家伙又跷班了吧？” “呃……呵呵呵呵……”蓝染只能搔着头发干笑。 “啧，这家伙，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撇撇嘴表达了对平子真子的鄙视后，光问，“蓝染君，你们队还没有副队长吗？” “还没有。” 拍拍他的肩膀，光深表同情：“真是辛苦你了。作为过来人，我对你深表同情呐蓝染君。” “呃……谢谢。” “不过话说回来了，蓝染君，你不能一直这么就着平子的任性。”光正色道，“虽然我是没什么立场这么说啦，但是，要知道就是京乐哥哥也多少有干点活。平子那家伙是完全把工作扔给你了吧？” 看见蓝染在微愣过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光继续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队长，总是这么偷懒地让你代劳，这样对他对你都不太好。” “关于这个……其实队长也有考虑过。毕竟我只是个三席，很多文件其实是我所不能批阅的。” “没错。”光点头。 “所以队长也做了个决定，估计差不多要行动了吧。” 光好奇地看着他：“什么决定？难道他打算认真一回？” “不。他打算提拔我当副队长。” 脚下一个踉跄，光差点摔倒。 “樱井队长，你没事吧？”眼疾手快地扶了光一把，蓝染担心地问。 “……没事。”光抬头，深吸一口气，“所以说那家伙完全没有一点当队长的自觉，在发现你不能完全替他工作后，所做出的决定不是要自己认真对待工作而是要提拔你当副队长好让你正大光明地替他批阅文件？” 蓝染微笑点头：“是的。” 光黑线扶额：“蓝染君，对于这事你不应该用这种表情如此坦然地接受……” 随后又低声咬牙切齿：“平子那个混蛋！怎么就那么好运地捡了这么一个老实听话任劳任怨的宝……啊啊啊我也好想要有这样的手下啊！” 两人说着，走进了十三番队的大门。 “啊，樱井队长。”十三番队一个普通队士发现了光，行了个礼，“您是要来找队长？” “嗯。你们队长在吗？” “在。京乐队长也来了，他们在雨乾堂，要通传吗？” “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你去忙你的吧。” “好的，那告辞了。” 那个队士说完，匆忙走出十三番队。 “樱井队长你可以不用通传？”蓝染有些吃惊地问。 光耸耸肩：“嘛，毕竟我的身份比较特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光觉得在说完这句话后，蓝染的眼里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走吧，我们去雨乾堂。” 在心里告诉自己大概是看错了后，光朝蓝染招呼道。 “嗯。” 点点头，蓝染跟在光身后走向十三番队的庭院。 雨乾堂前的庭院里，修长挺拔的竹子在微风的吹拂下摆动着细长的绿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真幽静。”蓝染低声赞叹道。 “呵~因为浮竹哥哥的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所以没什么事的话很少有队士会来这里打扰他。” 两人放轻脚步走在木制走廊上，惟恐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然而…… “那些老家伙到底还想怎样！？” 从前方布帘后传来的一声怒吼吓了两人一跳。 “这是……京乐哥哥的声音？” 对望了一眼，两人走近了几步。 这回连浮竹的声音都听见了。 “春水，你冷静点。” “那帮混蛋！” 虽然这回的声音跟刚才比起来确实是低了很多，但两人还是明显地听出了京乐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怒气：“十四郎，四十六室那帮老家伙太过分了！他们到底还想折腾小光到什么时候？” 听见自己的名字，光明显一愣。 浮竹苦笑着回答：“就连老师，都不知道他们到底……” “哼，我不会再让他们轻易伤害小光了。他们都已经害死了俊介，还嫌之前做的不够么？” 光瞪大了眼睛。 屋子里，京乐还在愤愤地说着：“那次空间裂缝事件，要不是他们插手，后续救援部队怎么可能来得那么慢？俊介又怎么会死？十四郎，我敢跟你保证，那天要不是我们几个行动比较快的话，四十六室那帮家伙肯定会下令让我们延迟出发，这样一来小光和俊介连我们的救援都等不到！” 后面京乐还说了些什么，光已经听不到了。仅仅是前面几句话，就已经对她揭露出一个残忍的事实。 难怪……难怪她一直奇怪为什么那天后续的救援部队久久不见踪影，本来她还以为是因为那天出事的地方太多，而他们所处的地区又比较靠后所致，原来…… 脚下一软，光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下意识伸手去扶一旁的柱子。 “樱井队长！” 蓝染一声低呼惊动了屋里的人。 “什么人！？”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布帘被掀开，一脸紧张的浮竹和京乐先后从雨乾堂里跑出来。 看见走廊上的人，两人都愣住了。 “小、小光！？” 浮竹和京乐难得的用相同的表情相同的语气说出相同的话，但光却笑不出来。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认识了很久的男人，然后用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语气问：“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我刚才听到的内容？” 第47章 Chapter 47 时间倒退回一个小时前。 “队长，八番队京乐队长求见。” “请他进来。” 门外的队士退下去没多久，布帘就被一把掀开。 “哟~十四郎。” 京乐春水走进屋，在浮竹的对面坐下：“你今天气色不错。” “你又跷班了？” 京乐倒茶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啊哈哈……什么跷班不跷班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这是抽空过来看看你。” “春水，有人跟我说过，你心虚的时候说话前总要先笑几声。” “噗咳咳咳咳……”京乐放下茶杯猛拍胸口，“谁、谁说的？” 浮竹微笑：“小光告诉我的。” “……十四郎，你被小光教坏了！” 小小的闹剧过后，浮竹重新给京乐满上茶。 “十四郎，你……听说了吗？”收敛起嬉笑的神色，京乐难得地露出严肃的表情，“关于四十六室的最新情况？” “……嗯，我听老师说过了。”半晌，浮竹才低声回答。 “原来山老头也找过你了。那帮老家伙，虽然还没最终决定，但我估计大概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京乐春水双手握拳，“去虚圈进行调查一事危险性十分大，能够被四十六室看中并指明要她陪小光去……那个叫霜月的丫头在她的心目中应该还蛮重要吧？我记得她似乎总跟在小光身边，好几次见到小光的时候都看见她。” 浮竹点点头：“小光说过二阶堂的资质不错，有打算要将她培养成副队长的。” “真是狡猾呐，那帮人。对于没有任何背景的流魂街出身的人就这样任意利用……如果不是身为贵族的话，那么陪她去虚圈的人或许就是你了。” 浮竹摇头：“他们不会派队长级的人陪小光去的。力量到了我们这个阶段，要在虚圈生存下去并不难，跟着她去并不能达到四十六室的目的。” “其实，”京乐微微皱眉，“小光的封印不是解开了吗？否则她也没法这么快担任队长的职务，为什么四十六室还……” “还差一点点。”浮竹回答，“记得吗？当初在四番队的病房里，小光说过她的记忆里还有着一段空白，就是她死的前后和被魂葬前的那一段时间。” “难道……” “是的，他们认为小光的力量应该还没完全被解放。” “那些老家伙到底还想怎样！？”京乐愤怒地吼着，猛地一捶桌子，震得杯里的茶晃动不已。 “春水，你冷静点。” “那帮混蛋！” 咬着牙，京乐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怒气却无法掩饰：“十四郎，四十六室那帮老家伙太过分了！他们到底还想折腾小光到什么时候？” 叹了口气，浮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也曾经这么问过老师，但就连老师，都不知道他们到底……” “哼，我不会再让他们轻易伤害小光了。”京乐忿忿地打断浮竹的话，“他们都已经害死了俊介，还嫌之前做的不够么？” 不等浮竹说些什么，京乐继续说道：“那次空间裂缝事件，要不是他们插手，后续救援部队怎么可能来得那么慢？俊介又怎么会死？” 说到这里，京乐咬着牙，双手再次握紧：“十四郎，我敢跟你保证，那天要不是我们几个行动比较快的话，四十六室那帮家伙肯定会下令让我们延迟出发，这样一来小光和俊介连我们的救援都等不到！” 大概是想到了那天的情景，浮竹皱起眉：“确实……” “樱井队长！” 门外，一声惊呼惊动了屋里的两人，京乐猛地站起来喝道：“什么人！？” 两人急急地跑向门口——刚才，那个声音喊的是……难道说…… 浮竹一把掀开布帘，冲了出去，却在看清门外的人后停下脚步，这让跟在他身后的京乐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 “十四郎，怎……”京乐不解地抬头，后半句话在顺着浮竹的目光看过去后断在了口中。 “小、小光！？”异口同声地，两人带着震惊的神色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女子。 在蓝染的搀扶下站稳身子的樱井光愣愣地看了他们一会，然后平静地开口：“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我刚才听到的内容？” 没人回答，一时之间，庭院里静得只听见竹筒敲打岩石和鲤鱼跃出水面的声音。 “蓝染君，你先回去吧。”半晌，光低声对蓝染说道。 “那个……浮竹队长，这是我们队长要给你的文件。”蓝染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浮竹，然后鞠躬，“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待蓝染离开后，浮竹望着光，问：“小光，你……你听到了多少……” “该听的不该听的我全都听到了。” “……” “京乐哥哥，”见浮竹露出为难的表情，光转头看向京乐，“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京乐没有回答，只是和浮竹交换了个眼神。 “小光，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光不耐烦地打断浮竹的话，“我让你们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却没人肯解释，只说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知道？” “……” “……” 望着沉默的两人，光后退一步：“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不肯说，那么我去找总队长，让他来给我解释。” 说完，不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光瞬步离开了十三番队。 “小光！” 望着光远去的身影，浮竹和京乐对视一眼，然后瞬步朝一番队奔去。 —————————————————————————————————————————— 午后，一条人影飞快地在各个番队的屋顶跳跃前进。 不久，人影在一番队的队舍屋顶停了下来。 似乎是在辨认方向，人影张望了一会，选定目标后纵身跃下屋顶。 —————————————————————————————————————————— 一番队队长室 汇报完工作内容的伊藤洋贵合上手中的文件：“……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唔。”坐在办公桌后的山本总队长点点头。 “总队长，如果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 伊藤洋贵没说完的话被“碰”的一声巨响打断，屋里的两人一愣，随后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穿着队长羽织的黑发女子正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樱井队长？”伊藤洋贵微微皱眉，“你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光却无视伊藤洋贵的存在，越过他来到山本总队长面前。 张开嘴，光正要说话，手臂却被身后的人抓住：“樱井队长！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光回头狠狠地瞪了伊藤洋贵一眼，同时朝他放出灵压。 尽管身为副队长，伊藤洋贵的实力并不低，但他此时面对的是身为战斗番队队长的光，在她恶意放出的灵压面前，伊藤洋贵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只能不由自主地松开抓着光的手，跌坐在地上。 见到这个情景，山本总队长皱着眉正要喝止。 “住手，小光！” 队长室门口，伴随着温润的男声出现的是浮竹和京乐。 “哼！”光冷哼一声，收回灵压，转身看着山本总队长。 望着三人截然不同的神色，山本总队长心里突然有点不安。 “总队长，当年的空间裂缝事故，你是不是还有些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光问，“我哥哥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糟糕的情况果然还是发生了。 “抱歉，老师，我们……” “樱井，”山本总队长挥挥手打断浮竹的话，随后看向光，“你听到了多少？” “听到多少都好，请你将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如果在这里也得不到答案的话，那么我不介意跑一趟清净塔居林。” 屋里顿时陷入一种难堪的沉默。 许久，山本总队长叹了口气：“樱井，有些事其实不知道……” “我想知道事实。” “知道后你又能怎样？” “那是我的问题。现在，我只想知道真相。”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山本总队长靠在椅背山，略带疲惫地开口：“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的话……” “可是老师……” “算了，十四郎。”京乐拉住想要说话的浮竹，“到了这种地步，是不可能再瞒下去的。我们都不是第一天认识小光，如果真得不到答案，跑去找四十六室这种事她是做得出来的。” “事情是从当年，你们去现世进行虚狩实习的那次事故开始的……” 第48章 Chapter 48 流魂街鲤伏山某山洞 “嗯？”四枫院夜一突然抬眼望向洞外。 “夜一？”旁边的志波海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四枫院夜一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说完转头看向浦原喜助：“你那边怎样了？” “有点麻烦。”望着实验台上的义骸，浦原喜助抓了抓头发，“我说夜一，真的要继续这样弄下去么？要知道小光姐那具义骸虽然算是完工了，但没测试过，我根本不知道效果好不好啊。” 四枫院夜一摊手：“先做着吧，至于小光姐……最近一直没时间去找她，干脆等这个完成后……” “不用等了。”四枫院夜一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我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 洞里三人都是一惊，齐齐看向洞口。 没有白色的羽织，站在洞口的女子仅仅穿着一件死霸装，腰间挂着斩魄刀。 “小光姐，你怎么来了？”志波海燕惊讶地问。 “来拿点东西。”光一边回答一边走进洞里，“喜助，把义骸给我。另外，我还需要一个便携式穿界门。” “发生什么事了？”四枫院夜一问，“你怎么突然要拿这些东西？” “出了点问题，现在我必须离开这里。” “可是，义骸还没测过性能，而便携式穿界门也不太稳定……”浦原喜助拿出光所要的东西，犹豫着要不要给她。 光一把抢过浦原喜助手里的东西：“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将我送离尸魂界，去哪都无所谓，就算是去虚圈也行。这个穿界门还是按你上次说的那样启动吗？” 浦原喜助点点头。 “小光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志波海燕不死心地追问。 光抬头，见他们三个都盯着自己。 “我跟总队长他们翻脸了。”光回答道，“至于原因，夜一你父亲应该知道。我想四十六室这会大概已经下了逮捕我的命令……你们听好了，我走后，无论是谁问起，你们都不能说见过我，明白吗？” 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四枫院夜一问：“连浮竹队长、京乐队长和霜月姐都不行？” “是的，无论谁都不可以。” 见她态度坚决，三人只能点头。 收拾好所有东西，光拍拍手：“那么，我走了。” “小光姐，你还会回来吗？” 停下脚步的光微微一愣：“我也……不知道呢。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 想了想，浦原喜助说了句“你等一下”，然后跑到实验台边一阵乱翻。 “找到了！”在一大堆杂物下翻出了要找的东西，浦原喜助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光面前，“这个你拿着。” “手镯？” 被浦原喜助拿在手里的是一个玉制手镯，很普通的样式，就算放在流魂街前十区里，也难以算得上高档饰品。 接过手镯，光问：“应该不是单纯的手镯吧？” “通讯器。”浦原喜助回答，“我们三个试过了，效果不错。” 光顿时一头黑线：“难道你们指望用这个跟在另一个空间的我联系？” “怎么可能！”四枫院夜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后如果你有回来，或者我们有去现世或虚圈……总之只要我们在同一个空间里，就可以用这个联系了。” “哦？就这么肯定以后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さ~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 四枫院夜一耸耸肩。 “好吧。”把手镯收好后，光朝他们挥挥手，“那么有缘再见了。” “你走了，浮竹队长和霜月怎么办？” 就在光将要踏出山洞的时候，志波海燕突然问道。 “……该教的我已经全部教给霜月了，那孩子没问题的。”光没有回头，“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短暂的停顿后，光再度迈开步伐：“行了，我真得走了。小鬼们，再见。” 或者，再也不见。 光离开后不久，二阶堂霜月急冲冲地跑进了山洞。 “队长有没有来过这里？”顾不上喘匀气，二阶堂霜月冲着洞里三个人喊道。 三人整齐划一地摇头。 “真的没有？” 三人还是摇头。 “没有。” “她也没来这里么……” 失望让二阶堂霜月没能发现他们三个古怪的神情，她只是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便离开了那里。 —————————————————————————————————————————— 四枫院家的家主书房里，现任家主四枫院和幸正站在窗边，透过打开的窗户望着天上的圆月。 今天的瀞灵廷可谓一片混乱。 起因是突然爆发出来的属于樱井光的庞大灵压。 那时候四枫院和幸正走进瀞灵廷，灵压爆发的时候，兕丹坊甚至还没来得及将白道门关上。 那个灵压爆发得那么突然，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四枫院和幸以为出现了什么危险，急急忙忙顺着灵压赶到一番队，才发现赶来的人还不少。 几乎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一脸不解，只有浮竹、京乐和伊藤洋贵以及山本总队长例外。 “总队长，这……发生什么事了？”最先开口询问的是十番队的四席二阶堂霜月，“刚才……刚才那个灵压……是我们队长的吗？” 没有人说话，只有京乐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樱井她知道了。”山本总队长缓缓开口，眼神扫过在场的几位队长，“当年那件事。” 于是几位队长顿时明白了。 难怪她会气得控制不了灵压……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当年皆川俊介死亡的真相…… “那现在……”曳舟桐生问，“她去哪了？” “不知道。”回答她的是浮竹，只是他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温润，显得很是无力，“我们根本追不上，她的瞬步……根本就没人可以追得上……” 接着，没等他们再说点什么，来自四十六室的命令就传了过来。 『立刻分派人手搜寻并逮捕樱井光！』 之后的瀞灵廷越发混乱起来。 “唉……”想到这里，四枫院和幸不由叹了口气。 “老爷。”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小姐回来了，说是要见您。” 夜一？她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让她进来。” 领了命令的管家退了下去，不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被猛地拉开，四枫院夜一走了进来。 “父亲。”关好门，四枫院夜一压低声音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死神在找小光姐？甚至还找到流魂街去！” 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担心樱井光会被抓住，反倒是一脸迫切想知道原因的表情。 想想平时她跟樱井光之间的来往，四枫院和幸猜测樱井光大概是去找过她了。或许，连喜助和海燕都见过她也说不定。 “父亲！”像是不满他的沉默，四枫院夜一微微提高了声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夜一，我只能跟你说，樱井她已经背叛了尸魂界” 见女儿似乎想争辩，四枫院和幸摆手示意她听自己说完：“但是，樱井的背叛，是被四十六室逼的。” 四枫院夜一瞪大了眼睛：“为、为什么？” “因为她的力量……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明白了。”四枫院夜一低声应道。 转头望向窗外，四枫院和幸喃喃道：“夜一，其实有时候，做一个普通人或许会过得比较轻松一些。” 第49章 Chapter 49 东京空座町三町目 阳光灿烂的早上，偶尔有风。 “是个好天气呢。”紫色长发的少女站在一栋两层高的房子前半眯着眼睛喃喃自语，“不把被褥拿出来晒晒实在是太可惜了。” “早上好，琉璃。” 紫发少女抬头望向声音来处，然后看见她的“监护人”兼老板正站在二楼窗口处：“早上好，小光姐。” 樱井光抬眼望向湛蓝的天空：“真是一个好天气呢。” 靠着窗框，光看着少女跑进跑出地将家里所有被子都搬出来，而后一一晾晒在院子里。 真是个勤劳的好孩子。 光在心里感叹道。 石川琉璃是她在现世捡到的。 —————————————————————————————————————————— 那次离开尸魂界，不知道是光的运气好还是浦原喜助的技术实在了得，总之，那个据说“性能不太稳定”的便携式穿界门安全地将她送到了现世。 当初浦原喜助帮她做的那具义骸，虽然只是一件试用品，但还算好用，只是偶尔会出现诸如面部肌肉无法牵动或者某个肢体无法动弹之类的情况，不过问题不大，因为只有在与人类接触的情况下她才会使用义骸。 毕竟那种东西用多了，对灵体不好。 在人类之中，像他们一样工作、生活，其实也挺有趣的。比较麻烦的是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差不多二三十年就得换个地方，否则一直不老这一点会让自己成为人类眼中的妖怪。 于是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光几乎走遍了整个现世。 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光捡到了石川琉璃。 光很清楚，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是虚还是死神，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拥有好战的天性。因此，在现世生活的这么多年里，光见过的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计其数。 文久三年的京都，是一个充斥着战乱的城市，幕府与倒幕派的战斗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在这里，无论是新选组还是浪人，都是百姓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 害怕新选组，是因为对他们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的层次；害怕浪人，是因为他们喜怒无常，随意杀人。 石川琉璃就是死在浪人的刀下的。 尽管光已经出手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刀，但先前刺中的那几刀已让她失血过多，对于一个长期吃不饱饭的人来说，这个条件足够造成她的死亡。 解决掉那几个浪人后，看着石川琉璃的灵魂脱离身体后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胸前断掉的因果之锁，光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现在是夜晚，因为宵禁令的缘故，街上几乎没有人，但新选组的巡逻队随时会出现，在这里脱掉义骸对她进行魂葬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让人头疼的问题。况且自己于尸魂界而言是叛逃者，为她魂葬的话，搞不好还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考虑再三，光对她伸出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生活？” 话一出口，一种熟悉感就冒了出来。光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皆川正雄——那个把自己从地狱般的草鹿里拯救出来的男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 拯救……吗？ 光自嘲般地笑了笑。 石川琉璃抬头，望向她却没有说话。 “我叫樱井光，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光说完，发出一个小型的白雷。 石川琉璃的紫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你这是……” 光耸耸肩：“我跟你一样，这个身体只是一个道具而已。” 听了这话，石川琉璃想了很久，最终开口：“我叫石川琉璃。” 从此，一个人的四处游荡变成了两个人，日子，似乎比以前有趣了一些。 光以为，这种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她并不知道，当她将空座町定为自己这次停留的居住点时，命运的齿轮就再一次地换了一个方向转动。 —————————————————————————————————————————— 在空座町居住的第七年的某个深夜，光正在睡觉的时候，戴在她手上的、浦原喜助当初所给的手镯突然微微发出白色的光，几分钟后，光茫渐渐扩大，随后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光……到……” “……你……听……” 光睁开了眼睛。 “……姐……到吗……” 抬起右手，光盯着手镯。 断断续续的声音没有再出现，只有“沙沙”的杂音一直没有间断。 就在光开始失去耐心的时候，杂音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多年没听却依然熟悉的声音。 “……你听得到吗？” 手镯里，四枫院夜一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小光姐，你听得到吗？” “夜一？”光疑惑，“你怎么……” 那边先是一静，然后没等她说完，手镯里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这是什么状况？ 接着，光听见有人愤怒地吼：“死秃子！你到底是瞄着哪里打的！？” 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称呼…… 光满头黑线。 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光姐，是你吗？”浦原喜助问。 “喜助？你们……在现世？”迟疑了一下，光问，“你那边到底有多少人？” 浦原喜助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小光姐，你现在在哪？” 光报了地址后，就听见那边有人嚷了句“我们现在过去”，然后手镯就没了动静。 半个小时后，一大群人从二楼的窗户跳进光的房间。 看着那一群人，被光叫到她房间的石川琉璃觉得，其实用“一大群鬼”来称呼他们会比较合适一些。 与石川琉璃的略微吃惊不同，光见了他们可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你们……”看着眼前一群再熟悉不过的人，光很是惊讶，“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还有莉莎，你们身上怎么会有……” “虚的气息。”罗兹接下了光的话。 “这件事说来话长。”四枫院夜一瞄了眼一旁的石川琉璃，“这位是？” 石川琉璃朝他们行了个礼：“你们好，我是石川琉璃。” 感受到石川琉璃不弱的灵压，再看看她一身黑色的死霸装，四枫院夜一问：“你训练的？” “你这不是废话么？”光挑眉，“说吧，你们闯什么祸了？” 一边的平子真子很不爽：“怎么就是我们闯祸了？” 扫了一眼众人，光“哼”了一句：“尽是一帮会惹事的家伙。” “啊哈哈。”浦原喜助抓了抓头发，“小光姐，这次我们还真是被冤枉的。” 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浦原喜助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给光讲了一遍。 “蓝染君啊……”摸着下巴，光若有所思，“完全看不出来嘛……掩饰得真好。” 平子真子不屑道：“那是因为你们笨。像我这种……” 没等他说完，坐在他对面的猿柿日世里手一扬，“啪”的一声一拖鞋拍在他脸上：“秃子！闭嘴！” 看完闹剧，光问：“你们现在住哪？” “也是住在空座町啊，在八町目那边。最近他们几个的情况比较稳定，所以我们开始着手找你。”四枫院夜一抱怨道，“真是的，试了那么多次都没回音，我都以为你住虚圈了呢。” 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光只是看向浦原喜助：“其他人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顿了顿，浦原喜助又说，“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二十年前的那场空间裂缝事故了。” “又是空间裂缝？” “比那一次严重多了。”六车拳西插嘴道，“这次来了三只亚丘卡斯，其中一只还是上级的亚丘卡斯。” 众人一阵沉默。 “那一次”，光知道他指的是皆川俊介死亡的那次。 “那……后来怎样了？”许久，光才问道。 “父亲死了。”四枫院夜一淡淡地说道，“大部分人都受了重伤，我就是在那之后继承了四枫院家家主的位置。” 浦原喜助接口道：“还有就是，在你走后不久，谷山三席被提升为十番队的代理队长，霜月姐也被提升为十番队的三席。” “这样啊……” “霜月姐她……消沉了很多。” “……” “浮竹队长和京乐队长也是……”四枫院夜一说，“特别是浮竹……” “对了，”光打断她的话，“喜助，重新帮我做副义骸吧，之前给我的那副已经坏掉了。另外，”指了指石川琉璃，“也给琉璃做一副。” 浦原喜助点点头。 矢胴丸莉莎淡淡地问：“小光，你跟浮竹到底怎样了？” “……我不知道。”愣了一会，光才缓缓回答，“虽然知道他隐瞒事实是为了我好，但……我可以理解，可我无法接受。” “为什么？”久南白不解地问。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按照我的脾气，无论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结果都会跟现在一样，可三百多年前的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能够保证自己可以逃出来。 “被抓住的话，大概会被送到蠕虫之巢吧。”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 “夜一，”光打断四枫院夜一的话，“皆川父子是我的家人，你明白吗？” “……” “如果当初不是父亲和哥哥的话，或许我会默默地死在草鹿……是他们把我从地狱中带出来的，他们……我真的无法做到在得知四十六室害死哥哥的消息后还继续待在尸魂界。” 抬起头，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我很自私，自私到只要我重视的人能够平安，其他人的死活我都无所谓。夜一，我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人命这种东西，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第50章 Chapter 50 黄昏，石川琉璃提着东西正在开门。 “琉璃，刚回来啊？”隔壁的大婶似乎正要出门。 废话。 暗暗翻了个白眼，石川琉璃脸上带着笑：“是啊。” “你姐姐呢？” “姐姐在工作，还没回来。”石川琉璃回答。 在外人面前，樱井光是她的表姐。 “真是辛苦呐。”大婶感叹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跟大婶说，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大婶。” 石川琉璃点点头，正要跟大婶道别，却突然察觉到一个陌生的灵压。 不强，却充满压迫性的灵压。 “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有礼貌，哪像那些……” 接下来她说了些什么，石川琉璃并没有听见，她警惕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老者，暗中防备着。 须发皆白，黑色死霸装外是一件白色的羽织，脖子上围着一条银白色的围巾。老者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却让石川琉璃打从心里产生一种敬畏的感觉。 隔壁的大婶似乎没看见老者，她朝石川琉璃打了声招呼后，径直从老者面前走过。 是死神吗？ 石川琉璃暗暗想道。 “打扰了。”老者朝石川琉璃颌首，“我是来找樱井的。” 没等石川琉璃反应过来，身后的门被打开，灵体状态的樱井光从屋里走出来。 “琉璃，你去忙你的吧。” 点点头，石川琉璃顺从地走进打开的门，临走前还好奇地看了眼那位老者。 “朽木队长，好久不见。” 进屋之前，石川琉璃听见光这么对老者说道。 —————————————————————————————————————————— 送走朽木银岭之后，光转身进屋。 “小光姐，差不多可以吃饭了。”石川琉璃从厨房探出头来喊道。 “哦，知道了。”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感觉到光的低落，石川琉璃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顿了顿，光又说，“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好的。” 坐在走廊，光抬头望着渐渐变暗的天空。 『是夜一告诉我你住在这里的。』面对光的戒备，朽木银岭解释道，『樱井，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帮个忙。』 『什么事？』 『可以请你，去送送苍纯吗？』 光愣住了。 『苍纯的身体本来就虚弱，二十年前那场空间裂缝事故中，他受了重伤，之后身体越来越差。樱井，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时的朽木银岭，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没有了贵族的高高在上，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我明白了。』光低声说道，『我这就去找喜助。』 『不用了。』 光不解地看着朽木银岭。 『如果没问题的话，晚上我派人来接你。』 —————————————————————————————————————————— 是夜，月朗星稀。 “室田，穿界门准备得怎么样了？” “在开启中，估计再过一两分钟就能够完全开启。” “嗯。” “家主大人，这么做，合适吗？樱井小姐她毕竟是个……” “室田，除了当初的皆川俊介，能够毫无隔膜地跟苍纯来往的平民，就只有她了。” “这我知道……” “再说，就算是贵族，恐怕也没几个能够这么自然地跟苍纯来往。”朽木银岭叹了口气，“虽然他没说，但我知道苍纯一直很想见她。” “……我明白了。” —————————————————————————————————————————— 光跟在室田管家的身后，在安静的朽木大宅里走着。 “到了。”走在前面的室田管家听下脚步，侧身对光说道，“樱井小姐，少爷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你请吧。” “麻烦你了，室田管家。” 推开纸拉门，光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然后将门关上。 没有点灯，屋里却依然明亮，洁白的月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照进屋里，洒在淡黄色的榻榻米上。 窗的前方，黑发的俊美男子躺在被褥上，闭着眼睛。 轻轻地来到男子身边坐下，光打量着男子苍白的脸。 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少了牵星箝的束缚，耳后的黑发披散着，显得有些凌乱。 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朽木苍纯睁开眼睛。 “……”看清眼前的人后，朽木苍纯愣住了。 光朝他笑笑：“吵醒你了？” “……小光？”朽木苍纯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难以置信。 “是我。” 得到肯定的回答，朽木苍纯激动得就要坐起来：“你怎么会……” “你给我躺下！”将他按了回去，盖好被子，“小心着凉。”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朽木队长去现世找我。” “父亲！？”朽木苍纯的惊讶看起来不比当初光在现世见到朽木银岭的时候小，“他去现世找你！？” “嗯。” “他怎么会知道你在哪里？” “是夜一告诉他的。” 朽木苍纯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父亲他……怎么可能……” “先不说这个。苍纯你……” 感觉到光担忧的眼神，朽木苍纯笑了笑：“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的脸色都白成这样了！” “我已经习惯了。” 平静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微笑，却让光感到内心一阵难受。 “苍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静……” 朽木苍纯握住光的手：“我已经很满足了，小光。从小我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能够平安地活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可是……”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朽木苍纯依然笑着，“地位，身份，力量，这些我都有。家人的话，我有父亲，羽美，白哉……我还有朋友，有俊介，有……你。小光，我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望着一脸满足的朽木苍纯，光沉默了。 一直以来，光跟朽木苍纯之间的关系都很微妙。两人因为皆川俊介的关系而认识，又因为他的托付而熟悉。虽然光跟大部分人的关系都不错，但那全都是普通的交情。 朽木苍纯，这个温文尔雅的贵族少爷，在光的心里，地位仅次于浮竹和京乐。 在和朽木苍纯相处的时候，虽没有跟浮竹在一起时的亲昵，却也比其他人要来得自然和放松得多。 记得有一次，在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谈起两人的关系。光至今还记得当时，朽木苍纯的那番话。 『如果我们是在羽美和浮竹出现之前认识的话，说不定会走到一起。』 如果，如果。 如果朽木苍纯不是忘不了亡妻，如果樱井光的心里不是装着浮竹，或许一切真的会完全不一样。 但如果也只能是如果，永远都成不了现实。 “小光。” 一声轻唤拉回光的思绪。 “怎么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帮忙照顾一下白哉。” 光愣了愣：“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觉得这个机会不怎么可能会有。” “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朽木苍纯笑了笑，随后又露出一丝担忧，“那孩子虽然一直在我面前没有表露出来，但我听室田管家说他最近消沉了很多。” “白哉不会这么脆弱的。” “我知道，可是……”叹了口气，“自从夜一和喜助走后，瀞灵廷里能够自如地跟他来往的就只剩海燕了。” “总比完全没有的要好，不是么？” “也对。” —————————————————————————————————————————— 那一夜，两人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一直到天色微微泛白，两人才不约而同地停止交谈。 “我该走了。” “谢谢你来看我。”朽木苍纯低声说道。 他很清楚，光的回来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等你好了，去现世找我吧。我带你四处走走，看看跟尸魂界完全不同的风景。” 尽管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光还是忍不住这么说。 欺骗对方，也欺骗自己。 “好的。”朽木苍纯笑着答应。 “那么，我走了。” “嗯。” 站起身，然后转身，走到门边。 “再见，苍纯。” “再见。” —————————————————————————————————————————— 三天后，站在庭院里的光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面无表情。 刚刚，室田管家通过朽木家的专用穿界门来到现世，带来了朽木苍纯的死讯。 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送走了室田管家后，她就一直站在这里。 天色越发阴暗，很快，密集的雨点开始敲打着地面。 落在身上的雨水四处流淌，让光在恍惚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流泪。 『等你好了，去现世找我吧。我带你四处走走，看看跟尸魂界完全不同的风景。』 『好的。』 她记得他们如此约定过，尽管他们都清楚这个约定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 『再见，苍纯。』 『再见。』 她记得当时他们微笑着互相道别，仿佛他们真的会再次见面。 可是最后，再见却成了再也不见。 除了衣冠冢，朽木苍纯什么都不会留下。这也是每一个死神最终的结局。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苍纯。” 第51章 Chapter 51 自从有了浦原喜助，光感觉生活中的麻烦似乎少了很多。比如使用义骸时不用担心弄坏它，比如再也不会因为无法控制义骸的脸部肌肉而导致人类以为自己是个面瘫，还比如不用频繁地搬家。 某次他们一群人来蹭饭（石川琉璃的手艺彻底征服了那帮家伙的胃），席间不知怎么就聊到在一个地方待多久这个问题上。 “话说，我们都已经在空座町住了十九年了吧？是时候考虑一下搬家了。”席间，石川琉璃对光说道。 “搬家？”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们。 “好好的干吗要搬家？” “不搬的话人类会起疑啊。”光回答，“在他们看来我们可是不会老也不会死的诶。”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浦原喜助问：“你们之前……一直在搬家？” 光点头：“大概每二三十年搬一次吧。” 众人无语。 第二天一大早，浦原喜助和握菱铁斋带着几件奇怪的仪器敲开了光的门。 “这是什么？”看着他们手上的东西，光好奇地问。 “感觉弱化仪。”浦原喜助一边和握菱铁斋装着仪器一边回答，“只要启动它，你在周围的人类之间的存在感就会被弱化，几天之后他们就会忘记在一定时间里跟你有关的所有事情。你看这里。” 指了指仪器上的一个按键，浦原喜助继续说道：“这个按键可以调整时间段，比如你调整一年，那么人类就会忘记最近一年里所有跟你相关的事。” “你做的？”光瞪大眼睛。 “啊，是啊。”浦原喜助回答道，“这样你就不用搬家了。” “行啊喜助，”光拍拍他的肩膀，“真厉害。” “过奖……” —————————————————————————————————————————— 解决了搬家的问题后，光和众人便在空座町安心地住了下来。毕竟这里的灵子浓度很高，对于他们这群非人类来说，待在这里比较有利。 浦原喜助开了家浦原商店，卖些日用百货——话是这么说，但光好几次看他进了些奇怪的东西，而且他那店面看起来有些阴森，再加上握菱铁斋……光对他的商店是否会有生意表示怀疑。 光在空座町开了间花店。 其实开什么店光都无所谓，之所以会选择花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石川琉璃喜欢摆弄这些东西。 于是，他们忘记尸魂界，忘记责任，忘记战斗，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平平静静地继续着现世的生活。 只是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平静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 深夜，空座町的街道上十分安静。 浦原商店的地下室里，空气突然一阵扭曲，随后一扇石门渐渐在扭曲中显现出来。 察觉到灵子的特殊波动的浦原喜助刚来到地下室，就看见一个黑影从石门里闪了出来。 那是人类形态的四枫院夜一，她的肩上还抗着一个穿着黑色死霸装的长发女子。 “她怎么样了？”看了一眼那个死神，浦原喜助问道。 “睡死过去了。”四枫院夜一回答，“醉得一塌糊涂。” “我去准备房间给她休息吧。” “不用了，喜助。”叫住打算要走的浦原喜助，四枫院夜一说，“我送她去小光姐那里。” 浦原喜助愣了一下：“这……合适吗？” “这家伙……我怕她会做傻事。” 叹了口气，浦原喜助点点头：“好吧。” —————————————————————————————————————————— 日上三竿的时候，二阶堂霜月才从缓缓地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木制的天花板，自己所躺的床右边靠着墙，床的上方，日光越过敞开的窗口，照在床尾的书桌上。 等等……床？队舍里睡的是榻榻米，哪来的床？ 猛地坐起来，还没等二阶堂霜月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另一个发现又让她大吃一惊。 她正穿着一具义骸。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啊，你醒了。” 甜美的女声在门口处响起，二阶堂霜月抬头望去，看见一个紫色长发的少女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感觉怎样？头还疼吗？” 被她一提醒，二阶堂霜月这才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痛感。 “呃……”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会这样……” 紫发少女来到床边：“你昨晚喝太多酒了，头疼是宿醉的后遗症之一。” 说完递给她一杯刚倒好的水：“给你。” 接过水喝了一口，二阶堂霜月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少女的身上有着不弱的灵压，因此虽然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恶意，但二阶堂霜月依然保持着警惕。 “感觉好些了吗？”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少女只是打量了她一会，“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的老板想见你。” “你的老板？” 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清楚对方并没有恶意——自己醉了那么久，要是对方有恶意的话早就解决掉她了。 想到这里，二阶堂霜月点点头：“那么，请带我去见你的老板吧。” 于是，跟在紫发少女身后，两人顺着一段石阶缓缓往下走，随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二阶堂霜月估计了一下，这里跟地面大概有50米的距离。 紫发少女伸手敲了敲门，随后门里传来一个声音：“进来。” 二阶堂霜月有着瞬间的失神：这个声音……好熟悉。 推开门，紫发少女侧身对二阶堂霜月比了个“请”的手势。 带着满腹的疑惑，二阶堂霜月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这里居然有着不输给地面的光亮。放眼望去，地面上种着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二阶堂霜月虽然不懂这些，但还是看得出来这里只种了两种植物。 在靠左的那片植物中，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子背对着她站着。 “请问你是？”二阶堂霜月轻声问道。 没有回答，女子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缓缓转过身来。 在看清她的样子的瞬间，二阶堂霜月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怎么？这才一百多年没见，别告诉我你已经认不出我来了。”看着她一副呆愣的样子，樱井光扬着嘴角说道。 “队……长……？”艰难地挤出这个称呼，二阶堂霜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的神色黯了黯：“霜月，我已经不是你的队长了。” 二阶堂霜月没再说什么，而是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快速脱下义骸，朝光扑了过去。 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光也脱下义骸，接下她的攻势。 没有斩魄刀，没有鬼道，只是实打实的近身攻击，两人无视着周围植物的损伤，使用一切她们所熟知的白打技巧互相攻击着对方，一如当初在十番队里的切磋。 再一次近距离地攻击过后，光一拳打在二阶堂霜月的腹部，使得她整个人向后飞了几米，然后摔倒在地上。 轻巧地落地，光拍了拍手：“不错，进步了很多。” 二阶堂霜月挣扎着站起来，脸涨得通红：“队长，你……” 叹了口气，光打断她的话：“霜月，我说过我已经不是你的队长了。” “霜月的队长永远都只有您一个！”瞬步来到光面前，二阶堂霜月扑进光的怀里，“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连再见都不说一声就这么走掉……” 大概想不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光微微愣了一下，在感觉到胸口温热的湿意后无奈地拍拍她的头：“好端端的哭什么呢你？” 回答她的是一阵更加大声的抽泣声。 再次叹气，光抱住她：“想哭就哭吧，别勉强自己忍着。” 不管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 听了这话，二阶堂霜月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光感到一阵心疼。 明明两个人是相爱的，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昨天晚上，当四枫院夜一抗着二阶堂霜月出现在她面前时，光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看着一身酒气的二阶堂霜月，光皱着眉。 这孩子一向很有分寸，怎么这次会醉得这么不醒人事？ “海燕今天结婚了。” 四枫院夜一的话让光怔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被放在地上的人，却发现她的穿着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今天结婚的人。 看到光望着二阶堂霜月，四枫院夜一淡淡地说：“新娘子叫美亚子。嗯……现在应该叫她志波美亚子了。” 光顿时明白了。 美亚子……这个名字她曾经在二阶堂霜月那里听过，可是为什么…… 光皱着眉，海燕对霜月的感情她看得出来，而霜月，看她在他结婚的日子里喝得烂醉就清楚，她其实也是喜欢海燕的。那么为什么，跟海燕结婚的会是那个美亚子？ 看出光的疑惑，四枫院夜一耸耸肩：“我们知道的也有限。你有兴趣知道的话，等她醒了自己问她。” 于是，醉鬼·二阶堂霜月就这么被丢在了光的家里。 第52章 Chapter 52 第二天晚上，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打着了解事情缘由的名义前来蹭饭。 “人呢？” 刚进门，四枫院夜一就发现要八卦的主角不在。 “霜月小姐回去了。”石川琉璃应道。 “回去了？”四枫院夜一问，“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光点点头。 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四枫院夜一好奇地问：“到底事情是怎样的啊？” 瞥了她一眼，光淡淡地开口：“夜一，好奇害死猫。” “噗——” 一边的浦原喜助一时没忍住，被四枫院夜一一拳揍在脑袋上：“笑鬼啊你！” “难道你不是鬼么？”石川琉璃一脸奇怪地看着四枫院夜一。 “噗哈哈哈哈哈哈！” 这回不止是浦原喜助，连光也忍不住了，两个人毫不留情地捂着肚子拼命笑。 “琉璃你……神吐槽啊……”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光有些喘不过气。 “我的话很好笑吗？”石川琉璃很是不解。 “……” “……” “……” 最可怕的不是故意吐槽的人，而是吐了槽却完全没有自觉的人。 半个小时后，场面终于回归正常。 “所以说，霜月姐和海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放下酒杯，光想了想，问：“那个美亚子，是个怎样的人？” 两人愣了一下。 “是……很温柔贤惠吧。”浦原喜助回答道，“虽然见过好几次，但印象不是很深，她是一个挺安静的人。” “见过好几次？” 四枫院夜一解释道：“她是我们的学妹，低我们两个年级。” “这事跟美亚子有关？” 光无奈地点头：“你们也知道霜月那家伙，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那次被我派去真央当指导教师，美亚子便一直粘着她。听霜月的介绍，我想美亚子是真的很崇拜她吧。因为将她当成了憧憬对象，所以很多时候有了什么事情美亚子都会找霜月倾诉。” 对视一眼，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当下明了——毕竟当初在真央的时候，美亚子对海燕的喜欢是从不掩饰的。 “她跟霜月姐说了喜欢海燕的事？”浦原喜助有些不解，“可是她喜欢海燕的事，是人都看得出来，霜月姐怎么会……” “看得出来是一回事，被告知又是一回事。” 顿了顿，光继续说道：“因为被当成倾诉的对象，霜月比任何人都了解美亚子对海燕的感情，再加上美亚子一向很信赖霜月……所有的这些加起来，让霜月根本无法硬下心去跟她争夺什么。霜月太过善良，她无法伤害这么信任她的美亚子。” “那么海燕呢？”四枫院夜一问，“海燕他明明喜欢霜月姐，为什么最后却娶了美亚子？” “霜月躲着他。”光抿了口酒，“霜月不仅没有回应他的感情，反而还将美亚子推给他，你让他怎么办？” 许久，四枫院夜一感叹道：“如果他们早点发现彼此间的感情，是不是今天就会是另一个局面？” “呵，感情这种东西，很难说的。”说着，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两人，“当局者迷。‘早点发现’这种事，做永远比说的要难。” 在光的注视下，浦原喜助有些不太自然地别过了脸。 “对了。”四枫院夜一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说道，“昨天我在瀞灵廷里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 “据说……最近一段时间，小白哉经常去流魂街。” 光扶额：“夜一，白哉已经不小了。还有，他去流魂街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以前也常去啊。” “问题是，他是晚上去的。”四枫院夜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而且总是半夜才回去。” “哦？”浦原喜助吃惊道，“那家伙现在死板得跟他爷爷有得一拼，居然还会夜游到那么晚才回去？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海燕说他问过兕丹坊，兕丹坊证实了小白哉确实在最近半个月里每天晚上深夜才回瀞灵廷。” “白哉他……该不会是恋爱了吧？”光有点不太确定地说道。 “噗——” 四枫院夜一一口酒就这么喷了出来。 “恋、恋爱！？”瞪大金色的眸子，四枫院夜一一脸见鬼的表情，“那家伙！？” “有什么好奇怪？白哉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啊。” “白哉和恋爱啊……”浦原喜助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呢……” 光无语地看着两人。 白哉那孩子到底是变得有多古板，才会让你们两个一直在这个问题上如此大惊小怪啊…… —————————————————————————————————————————— 现世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是平静，唯一不平静的大概就是那个叫做黑崎一心的男人的出现了。 光并不认识黑崎一心，不过浦原喜助似乎跟他很熟。 “喜助，这位是？” 浦原商店里，看着和浦原喜助相谈甚欢的中年男人，光有些警惕。 虽然从眼前的男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灵压，但光觉得他给自己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小光姐，你来啦。”浦原喜助指了指中年男人，“这位是黑崎一心。一心先生，这位是樱井光，前任十番队队长。” 前面的介绍中规中矩，最后一句却让光大吃一惊。 看到光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浦原喜助解释：“一心先生是零番队的成员。” “零番队！？”光这下完全是震惊了。 零番队，王族专属特务，不受中央四十六室领导，而是直接受命于王室，是比护廷十三番还要高级的番队。 “黑崎先生。”光朝对方行了个礼。 即使是队长，在面对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要比他们高的零番队成员，也会感到无形的压力。那是来自强者对弱者的压制，是无法控制，也无法避免的。 “不用这么拘束。”黑崎一心笑着，“随意，随意就行啦。” 说着，站起身：“那么浦原，义骸的事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 “你们聊吧，我该走了。” 送走了黑崎一心，光看向浦原喜助。 “行啊，你小子连零番队的人都勾搭上了。” 浦原喜助苦笑道：“什么勾搭啊，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他找你要义骸？” “啊。一副能够持续恢复灵压的义骸。” “持续恢复灵压？”光奇怪道，“他看起来虚弱不到哪去啊。” “谁知道呢。”浦原喜助耸耸肩，“我只负责提供货物，至于顾客的事，那不是我该了解的。” —————————————————————————————————————————— 半个月后，黑崎一心前来浦原商店取他订制的义骸。 “感觉怎样？不满意可以修改哦。”看着正在使穿义骸的黑崎一心，浦原喜助说道。 “不错，没什么需要修改的。”黑崎一心满意地点点头，“手艺不错。” “对了，你们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浦原喜助一愣：“不清楚，不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毕竟这里的灵子浓度相比起其他地方来要高得多。” “是么。”黑崎一心脱下义骸，“好了，我该走了。” “记得把余下的款项打过来。”浦原喜助提醒道。 “安啦，我又不会跑了。” “谁晓得呢。今天一别，指不定再也找不到你了。” “那倒不会。”黑崎一心神秘地笑笑，“过一阵子，说不定就会继续打扰你了。” “诶？” 虽然他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但浦原喜助总觉得自己似乎在那笑容里看到了一种名为无奈的情绪。 “好啦，真得走了。再见啦~钱我一会就去打给你。”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黑崎一心收拾好东西，转身跃上房顶，离开了浦原商店。 第53章 Chapter 53 那次送二阶堂霜月回尸魂界，光顺手把从浦原喜助那里要来当备用的便携穿界门给了她，于是每当空闲的时候，二阶堂霜月总会溜到现世蹭吃蹭喝。 “你总这么跑来就不怕被发现么？” “放心啦，我跑到以前喜助他们在鲤伏山的那个山洞里开的门，而且我来之前都有小心观察过，不会有事的。” “……” 于是他们只能任她一次次地溜到现世，顺便带来关于尸魂界的各种消息和……八卦。 比如朽木白哉真的谈恋爱了。 “切~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四枫院夜一对此表示非常不屑。 瞪了她一眼，二阶堂霜月神秘一笑：“那么，你们知道对象是谁吗？” 几双眼睛一齐朝她看去。 “你知道？”光怀疑地问。 “当然知道啦~”二阶堂霜月得意地抬头，“我连人都见过了。” 光侧目：“难道你跟踪白哉？” “光大人，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我只是在一次巡逻的时候遇到他们罢了。” 自从上次光强调了自己已经不再是队长之后，二阶堂霜月就改了称呼。其实一开始她是叫她“樱井大人”的，后来在光的抗议下她用名字替换了姓，但就是執拗地不肯拿掉敬语。 “到底是谁能够让白哉做到这种地步？”浦原喜助同样对此表示好奇。 “名字我不知道，不过那女孩大概生活在戌吊，因为我是在戌吊遇到他们的，那时候白哉正站在一间破烂的房子外等那个女孩出来。” “戌吊？”光想了想，“那地方的生活条件跟草鹿差不多……生活在那种地方，还真是不容易。” 二阶堂霜月像是想起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见她这副样子，浦原喜助问道：“怎么了？” “那女孩……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在那种地方生存下来的。”二阶堂霜月皱眉道，“她只是一个整而已，完全没有一丝灵力。” “你说什么！？” 这是响亮的三重奏。 “你说那女的……是个整？”四枫院夜一惊讶地问。 二阶堂霜月点点头：“我从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灵力。” “这……” “小白哉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四枫院夜一用力捶了一下桌面，“爱上一个整？这简直太乱来了！” 光摇着头：“确实，没有灵力意味着他们无法孕育出下一代，身为朽木家现任当家，朽木家那些长老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在一起？” 浦原喜助插嘴道：“就算朽木家那些老头子肯让白哉娶她，他们也不会有好结果，没有灵力的整根本就无法在瀞灵廷生存。” 光叹了口气：“希望，白哉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然而，命运是不会轻易让人们如愿的。 两个月后，四枫院夜一和二阶堂霜月一起从尸魂界回来，带来了朽木白哉不顾家族长老们的反对，迎娶了绯真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光愣了愣，随即摇头。 “绯真是活不久了。” 没有任何意外地，他们在五年后收到了朽木绯真病逝的消息。 “白哉的这份感情，代价太大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应该就此结束，没想到几年后，尸魂界再度传来让他们震惊不已的消息。 朽木家收养了一个流魂街戌吊区出身的孩子。 “又是戌吊？白哉他怎么对戌吊这么上心？”浦原喜助感到很不解。 “露琪亚……就是被收养的那孩子，那孩子跟绯真简直一模一样。”二阶堂霜月低声说道。 听了这话，光和浦原喜助以及四枫院夜一都愣住了。 “这……真是太乱来了。”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二阶堂霜月没有再到现世来。期间四枫院夜一去过一两次尸魂界，回来后告诉他们，尸魂界最近不怎么太平。 “蓝染那家伙的实验估计到了一定阶段了。”浦原喜助说道，“看来情况会越来越棘手啊。” 四枫院夜一望着光：“真的不把蓝染的事告诉霜月吗？” 光摇摇头：“霜月太过心直口快，告诉她的话，只怕会引起蓝染对她的注意。” “那……至少提醒她注意一下身边的可疑人物？”四枫院夜一建议道。 “唔……”光想了想，点头，“这个应该没问题。” “那我下次去尸魂界的时候顺便去找她。” 然而谁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命运却突然摆了他们一道。 —————————————————————————————————————————— 深夜，细雨敲打着地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给寂静的空座町平添了几分凄凉的味道。 某条狭小的巷子里，空气突然出现一阵不规则的扭曲，随后一道石门缓缓地从空气中显现出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跟在黑色的蝴蝶后面，从门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女性死神，瞪着一双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那头平时飘逸的长发此时正和死霸装一起湿漉漉地贴在她身上。 只见她收拾好地狱蝶和穿界门，无视下个不停的细雨，认准了某个方向，然后踉踉跄跄地朝目的地走去。 与此同时，浦原商店里，淡黄色头发的青年似乎感觉到些什么，抬头望向窗外。 “要去看看吗？”同样感觉到那异于往常的熟悉灵压的握菱铁斋问道。 仔细地感觉了一番后，浦原喜助睁开眼睛：“不必了，她正朝小光姐那边走去。” “她的灵压波动得这么厉害……尸魂界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起来，夜一似乎很久没有回来了。”浦原喜助喃喃道，“难道那边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 屋外，雨依旧下着。 —————————————————————————————————————————— 放下茶杯，光看向屋外。 “还在下啊。” 这场雨已经下了三天了。不大，但一直不停。 “明明早就过了梅雨季……” 这场雨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像是在预兆着些什么，让人莫名地觉得不安。 光再次捧起茶杯，却在半空停住了动作。她皱了皱眉，放下杯子，起身走到门边。 “小光姐。”同样察觉到异样的石川琉璃走进屋里，“这个灵压是……” 脱下义骸，一身黑色死霸装装扮的光皱着眉来到走廊上。 “……光大人。” 没有生气的声音从围墙外传进院子里，随后，一个身影缓缓地穿过墙壁，走了进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两人看清了来人。 石川琉璃瞪大了眼睛：“霜月小姐！” 二阶堂霜月站在庭院里，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然而让她们感到骇然的，是沾在她脸上和手上的鲜红液体。 “你这是怎么了？” 二阶堂霜月缓缓地抬头：“原来，现世也在下雨啊。” “发生什么事了？” 二阶堂霜月并没有穿义骸，现世的雨是不可能淋到灵体状态的她的，这一身湿淋淋的状况，大概是在尸魂界淋的。只是…… 光的表情越发严肃。 这副犹如行尸走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尸魂界也在下雨……”二阶堂霜月喃喃道。 “霜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光伸手将她拉到身边，“这血……是谁的？” “光大人，我的世界……也开始下雨了。” 那近乎嘶哑的声音里明明包含着巨大的悲伤，但眼前的人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 光叹了口气，把霜月搂在怀里：“别再逞强了。” 二阶堂霜月静静地靠在自己身上，没过多久，光感觉到那具冰凉的身躯开始发抖。 “他……死了，就在我的面前……” 光一愣。 他？难道是…… “我终于敢正视自己的感情了，可是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死了啊……” 光的神色一黯。 果然…… “眼睁睁地感受着他的身体在我怀里慢慢变冷，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真的快把我逼疯了…… “这一切……我明明可以阻止的，我明明知道蓝染他在干什么，可是我却……” 光愕然。 她……知道？ “他要我好好地活下去……可是一个没有了心的人要怎么好好地活下去…… “光大人，我要怎么好好地活下去……” 听着怀里的人从低低的呜咽慢慢变成嚎啕大哭，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任由她抱着自己失声痛哭。 一只黑猫从远处奔来。 “小光姐，霜月姐她……” 没说完的话被截断在哗哗的雨声里，光朝四枫院夜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海燕……” 持续的哭声突然停止，喃喃的低语和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光意识到怀里的人大概是晕过去了。 叹了口气，光抱起霜月，走进屋里。 “夜一，你打算继续在那里淋雨么？” 站在屋檐下抖掉身上的雨水，四枫院夜一随后走进屋里。 “海燕死了。” 四枫院夜一看着光为霜月换上石川琉璃拿来的干净衣服，说道。 光顿了一下，没说什么。 “她……” 光淡淡地说：“会好起来的。” “真的？”四枫院夜一歪着头，语气里少有地夹杂了些微的不确定。 “啊，会好起来。”光边说，边用干毛巾帮霜月擦头发，“只不过……” 四枫院夜一疑惑地看着她：“只不过？” 停下手里的动作，光凝视着即使睡着却依然皱着眉的女子：“只不过再也回不去了。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小光姐……” 一时间无人说话，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沉默。 “说起来，那只虚的能力很奇特。” 四枫院夜一转移了话题，试图打破沉默，“能让斩魄刀消失……从来没见过这种能力呢。” 光没有接口。 “喜助对此很感兴趣，可惜没法研究，但他说这应该是蓝染那家伙搞的鬼。” “确实……这种针对死神的能力，不太可能是天生的。” 四枫院夜一眯起金色的眼睛：“蓝染那家伙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偏偏他的演技那么好，我们这群叛逃者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安逸的日子，大概快要结束了。” 安顿好霜月，光直起身子，“目前的状况，大概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只是不知道，这宁静到底会持续多久。” 屋外，雨依旧下着。 第54章 Chapter 54 之后几天，二阶堂霜月一直待在光的家里，没有回尸魂界。 “人呢？”一进门，四枫院夜一就问。 朝楼上努了努嘴，光回答道：“在楼上。” 浦原喜助问：“霜月姐她没事吧？” “还好，就是情绪低落了点。”顿了顿，光微微皱眉，“说起来……她一直待在现世不回去，尸魂界那边没问题么？” 四枫院夜一一脸的无所谓：“问题应该不大吧。不过……” “不过？”浦原喜助好奇地看着她。 “嗯，有个人确实是快急疯了。” “谁？” “桧佐木修兵。”四枫院夜一贼笑道，“前天我去了一趟尸魂界，发现桧佐木正满尸魂界找霜月姐。嘿~霜月姐一直把他当弟弟，可现在看来，似乎他并没有单纯地把她当姐姐啊。” 这时，门被推开，石川琉璃探头进来。 “小光姐，”跟另外两人点个头打完招呼后，石川琉璃朝光说道，“霜月小姐找你。” —————————————————————————————————————————— 拉开二楼和室的纸拉门，却见里面一片漆黑。 “光大人？” 没等光开口，屋里先传来二阶堂霜月的声音。 “怎么不开灯？” “这样挺好的。” “哦。” 光应着，走进屋里，顺手关上门。 “光大人，我要回去了。” “哦？”光挑眉，“我原以为还要再过几天。” “再不回去，估计浮竹队长会以为我做什么傻事了。”二阶堂霜月苦涩地笑笑，“毕竟那天我很失态地当着他的面跑掉。” “真的没问题？” “嗯。”二阶堂霜月点点头，“抱歉，要你们担心了。” “霜月。” “是？” “有时候，多看看周围。” 二阶堂霜月一愣：“诶？” “在你为眼前的悲伤而痛苦的时候，或许在你身后会有人因为你的痛苦而难过。”光淡淡地说，“海燕已经成为了过去，即使没有发生这事，你跟海燕也……” “……” “霜月，对你好的人不是只有海燕一个，你身边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的。” “诶？是……谁？” 光扬起嘴角：“你自己去找吧，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二阶堂霜月一头黑线。 “对了，你那天说，你知道蓝染在干什么？”光疑惑地看着二阶堂霜月，“这是怎么回事？” “呃……这个……” 看见她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光越发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有一次夜里我去流魂街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蓝染和市丸银——就是现在的三番队队长——在一起，一时好奇就跟踪了他们一段路。” 光很是惊讶：“你居然没被发现？” “呃……呵呵，大概我的运气比较好。”二阶堂霜月傻笑着。 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得出来，二阶堂霜月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但光清楚她的性格，既然他不肯说，那么无论你怎么问都没有用。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光换了个话题。 “明天吧。” 二阶堂霜月说着，朝光行了个礼：“这些天，承蒙您照顾了。” —————————————————————————————————————————— 二阶堂霜月回去尸魂界之后，便没有再来现世，四枫院夜一去尸魂界逛了一圈后，回来告诉他们二阶堂霜月升职了。 “十三番队副队长。”四枫院夜一说，“你们也知道浮竹的身体状况，因此霜月姐现在忙到快疯了。” “哦。” 看见光一副淡然的样子，四枫院夜一奇怪地问：“你不奇怪？” “我为什么要奇怪？”光反问，“有什么好奇怪的？” 之后，日子再次恢复了平静，无论是尸魂界还是现世，都没发生什么大事。唯一让光他们感到惊讶的，就是黑崎一心受了重伤，穿上了从浦原喜助那里买来的义骸，搬到了空座町居住。 “这是我的妻子，黑崎真咲。”指着身边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的温柔女子，黑崎一心如是说道，“以后请多多指教啦。” “初次见面，我是黑崎真咲，请多指教。”黑崎真咲温柔一笑，说道。 望着这对反差巨大的夫妻，光和浦原喜助愣了半晌。 “喜助，真咲小姐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啊，确实，而且那刺激应该蛮大的，不然的话怎么会看上这个大胡子。” “就是说啊。” 虽然两人靠得很近，一副“我们在说悄悄话”的样子，但那声音却清楚地传进黑崎一心的耳朵里。 “喂！你们两个给我差不多一点！”头上挂着大大的十字路口，黑崎一心气得直跳脚，“真咲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的！成熟男人的魅力！懂不？” 第55章 Chapter 55 空座町·樱井宅·凌晨二时二十三分·星期五 紫发少女从睡梦中被惊醒，起身望向窗外。 “这个灵压……席官吗？”望着漆黑的夜空，少女喃喃道，“很少有这么高等级的死神来现世。这是不是意味着……暴风雨要开始了？” —————————————————————————————————————————— 空座町·樱井宅·下午八点十五分·星期五 察觉到那个异常的灵压时，石川琉璃突然停下了收拾碗筷的动作。 光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望向窗外。 “这个感觉，是虚吧？”石川琉璃问。 “嗯。” “不要紧吗？” “不是有死神么？”收回视线，光淡然地说，“凌晨的时候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这种程度的虚，对刚来的那个死神来说只是小意思而已。” “也是呢。”石川琉璃应着，继续未完的工作。 十五分钟后，当另一个灵压猛然爆发出来时，光便再也坐不住了。 脱下义骸，光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后，瞬步朝黑崎医院的方向跑去。 那个突然爆发的灵压是黑崎一护的。 虽说是黑崎一心的儿子，但其实黑崎一护和他的两个妹妹并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事。 光曾经就此事问过黑崎一心，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笑：“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为什么？” “樱井，其实当个普通人是最幸福的。” —————————————————————————————————————————— 到达黑崎医院的时候，事情似乎已经到了尾声——那只虚已经被消灭掉了。 只是…… “这……”站在屋顶上，光望着底下的人，脸上尽是惊讶的神色。 黑崎宅前的街道上，站立着的黑衣少年正望着坐在地上的白衣少女。 “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一护是怎么取得死神的力量的？一心先生不可能会教他的。”望着少年身上黑色的死霸装，光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视线从黑衣少年转移到白衣少女身上，“那个女孩把力量灌输给一护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实在是太乱来了！ 街道上，黑崎一护因为劳累过度而突然倒下，使得白衣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需要帮忙么？” 踩着木屐，淡黄色头发的青年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出场了：“你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白衣少女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人，但再怎么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地，戒备的神色便代替了她脸上的惊讶。 “你是谁？为什么看得见我？” 失去了死神力量的自己，目前跟整差不多，被人类看见的几率简直无限接近于零。可眼前这个男人不仅能够看见自己，而且似乎看得还很清楚。空座町这个城市……怎么会有这么多灵力强大的人类？ “我叫浦原喜助。”半开的扇子遮住了大半张脸，面对白衣少女防备的眼神，浦原喜助若无其事地说道，“是一个商人。” “商人？” “要不要，跟我来场交易？”浦原喜助指了指一片狼籍的黑崎家，“作为售后服务，我可以帮你善后哦。” “……可是我没有现世的钱。” 有戏！ 浦原喜助弯起嘴角：“你可以支付追加薪水。” 听他这么一说，白衣少女愣住了：“你怎么会……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说了么，我是个商人。”合上扇子，浦原喜助问，“如何？” “……”看着躺在地上的黑崎一家，白衣少女最终叹了口气，“成交。”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浦原喜助一边问着，一边搬起黑崎一护的身体。 “朽木露琪亚。” 脚下一滑，浦原喜助差点摔倒：“你、你说什么？” 朽木露琪亚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说我叫朽木露琪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没什么……”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 望了一眼白衣的少女，浦原喜助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露琪亚……就是被收养的那孩子，那孩子跟绯真简直一模一样。』 二阶堂霜月的话犹在耳边响起。 —————————————————————————————————————————— 在浦原喜助的努力下，善后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 “哟西~搞定。”拍了拍手，浦原喜助问，“朽木小姐，请跟我来。” “打扰了。”鞠了个躬，朽木露琪亚如此说道。 真不愧是朽木家调/教出来的，从言行举止上根本看不出她是流魂街出身的。 “那么跟我来。” 做了个“请”的手势，浦原喜助带着朽木露琪亚朝浦原商店的方向走去。临走之前，他压了压帽子，抬眼望向某处屋顶，以旁人难以看见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 直到白衣少女跟在浦原喜助身后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光才从屋顶上直起身子。 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浦原喜助临走前的那副表情她还是看得见的。 “‘不用担心’么？”望着尽管已经被收拾过但依然还是一片狼藉的黑崎家，光抿着嘴，“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白色的圆月高挂在空中，稀疏的几颗星星正有气无力地闪烁着细小的光芒。 “最近的空座町，越来越不平静了。” 再次看了一眼黑崎家后，光转身慢慢朝自家走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空座町的状况犹如光所说的那般，越发不平静起来。 “怎么会突然聚集起这么多虚？”望着屋外的群魔乱舞，石川琉璃担忧地问，“小光姐，我们不去帮忙真的可以吗？” “喜助会搞定的。” “那个石田雨龙只是个人类吧？为什么他可以消灭虚？他到底是什么人？” 放下手里的杯子，光沉默了一会，才低声回答：“照你的描述，他应该是个灭却师吧。到现在居然还会有灭却师，看来四枫院和幸当初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石田……吗？ “灭却师？”石川琉璃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所谓的灭却师，是曾经分散在世界各地对虚作战而特别进化的退魔一族。然而，他们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被消灭了。” “消灭？被谁消灭了？虚吗？” “不……”顿了顿，光回答，“是死神。” 石川琉璃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为……为什么？” 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光问：“因为他们破坏了现世与尸魂界之间的平衡。” “什么意思？“ “死神虽说是消灭虚，但实际上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砍’了虚并不代表就是‘杀’了它，而是藉由斩魄刀的那一砍洗清它的罪恶，可灭却师却不一样，他们执着于彻底消灭虚。” “难道说……” “是的。”光扬起嘴角，“彻底消灭虚的灭却师使得现世的灵魂无法被尸魂界回收，一开始数量不大的时候，影响小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当灭却师越来越多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平衡就开始慢慢被破坏了。” 石川琉璃喃喃道：“是……这样啊……” “其实他们可以不必死的。” “诶？”石川琉璃疑惑地望着光。 “灭却师是因为消灭了虚，才会让这个世界失去平衡，如果……如果仅仅是让他们与虚战斗，而不让他们消灭虚的话……” “你的意思是……让死神和灭却师合作？” “这样不仅能够解决灭却师带来的问题，还能更加有效地对付虚。” “那为什么灭却师还会被消灭？” “呵……”光冷笑一声，“那帮贵族……自以为身份高贵，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贵族们根本就看不起人类，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跟灭却师合作？当初我拼命阻止，最终却敌不过四十六室的命令。” “所以……那个叫石田雨龙的少年才会那么讨厌一护？” 这时，一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灵压让光猛地变了脸色。 “这、这是……” “这是虚的灵压吧？”同样感觉到异样的石川琉璃惊讶道，“可是，这种程度的灵压，未免也太夸张了！到底是什么……” “大虚……”额头冒着汗，光脸色难看地说道，“这是……基力安……” 第56章 Chapter 56 那天，由基力安所带来的恐慌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光和石川琉璃到达事发现场的时候，黑崎一护和石田雨龙正准备击杀那只体型庞大的基力安。 “死神和灭却师的联手击杀。”站在屋顶看着底下两个不同阵营却正在合作的少年，石川琉璃打趣道，“真是难得。” 看了一会底下的动静，石川琉璃又补上一句：“虽然主意不错，但这个样子看起来感觉好蠢。” 望着石田雨龙用撕下来的布条将黑崎一护的斩魄刀绑在自己头上，光打从心里赞同石川琉璃的话。 少年们，你们这样真的是太蠢了！ 底下，两人联手的攻击正蓄势待发。 不过……也只是蓄势待发而已。 石川琉璃不满地嘟囔：“那两个家伙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吵架？” 大概是觉得这样做太蠢了的缘故，黑崎一护和石田雨龙争执了起来。 “吵架都不会看时间地点，真是一对笨蛋！”石川琉璃为他们此时此刻举动下了结论。 空中，异样的灵压突然急剧升高。 “不好！它要使用虚闪！”察觉到基力安的用意，光的脸色越发难看，“琉璃，你去……” 没等光把话说完，场上的不安定因素就开始行动了。 黑崎一护提刀朝基力安冲了过去。 “他想干什么……” 大量的灵子汇聚成杀伤力强大的虚闪从基力安的口中闪现，然后朝着黑崎一护的方向发射。 “一护！” 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黑崎一护举起手里的斩魄刀，挡住了虚闪。 “弹……弹开了……？” 光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石川琉璃也是一脸震惊：“好厉害！他的灵压在逐渐增强！”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接下一发虚闪后，黑崎一护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挥刀砍下。 一声类似野兽的咆哮声响起，被砍中的基力安惨叫一声，随后，像是害怕再次被攻击般，基力安匆匆地退回虚圈。 “…大虚…” “…回去了…！” 至此，警报解除，无论是身在明处还是身在暗处的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 住在空座町樱井花店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家花店每天开店的时间是早上10点，雷打不动。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的时候。 这天一大早，在学生们还未出门的时候，樱井花店的铁闸门就已经缓缓打开。 “哟~” 门外，一身正装的中年男子朝光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早啊，”光扬起嘴角，朝对方点点头，“一心先生。” “是啊，一如既往地在这一天一大早就跑来打扰你们。” 跟在光的后面走进店里，黑崎一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害得你们要在这天提早开店，真是抱歉。” “别这么说。”光无所谓地耸耸肩，“只要顾客有需要，我们什么时候开店都行。” 说着，从柜台上拿起一束插好的鲜花递过去。 “给你。琉璃一大早就起来帮你准备的。” “谢谢。” “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收了钱的，自然得尽心尽力做得好看点。” 黑崎一心笑笑。 “琉璃正在做早餐，要吃完再走吗？” “谢谢，不过不用了，这个时候游子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说到这里，黑崎一心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听浦原说最近空座町不是很太平？” “是的。” 黑崎一心有些郁闷地挠挠头：“哎呀，偏偏我目前还没恢复力量，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 “其实目前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不过……”想起前几天的事，光微微皱眉，“一心先生，一护他的灵力那么强，恐怕……” “我明白，我会注意的。”说完，黑崎一心挥了挥手，“我该回去了，谢谢你啦，樱井。” “代我向真咲问好。” “知道了。” 望着黑崎一心远去的背影，光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二十年了……” —————————————————————————————————————————— 黑崎一护最近过得不是很好。 先是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自称死神的少女，然后自己家就遭到怪物的袭击，为了拯救家人，黑崎一护被迫接受了少女的力量，成为一个死神并消灭了那只怪物。 本来以为事情应该就这么结束，那个叫朽木露琪亚的少女应该回去尸魂界了，谁知她不仅没走，还混到自己所在的班级里，并且威胁自己不能将事情说出去。 …她……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其实，像是帮助她完成死神任务这种麻烦的事，黑崎一护本来是不想管的，可是当那个小孩的灵魂在自己面前遭受到虚的攻击时，要他见死不救，这种事他真的做不出来。 “你要去救他吗？他不是「陌生人」吗？” 是的，于自己而言，那个孩子只不过是一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我才不管是在眼前还是在多远的地方！他被攻击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确实……就算现在没有看见，这个孩子被攻击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死神必须对所有灵魂一律平等才行！只因为对方在你的视线范围、能够到达的范围，才想去救他，这不过是只顾自己方便！” “不要用半调子的心情去救他！” “如果你现在要去救他…那就要觉悟连其他所有的灵也要拯救！” “不管是哪里都要赶去——就算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牺牲性命也……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昨天晚上，眼前的少女为了救自己而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和虚之间，任由那只怪物一口咬住的画面。 就算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一刻，黑崎一护觉得自己大概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不再犹豫，来到虚的面前挥刀砍下，几刀过后，名为虚的怪物便消散在空气中。 “我会帮你的！你所谓死神的工作！虽然不喜欢，我还是会做！”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每天都在上学和消灭虚之间重复着，单调的平静。 直至遇见那个自称灭却师的家伙，这种单调的生活才开始有了些微波澜。 黑崎一护一直都想敲开石田雨龙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明明说好了是两个人之间的较量，却用那种麻烦的东西引来一大堆虚，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搞定，结果惹来那个大得离谱的怪物，将整个空座町的人都拉进麻烦里。 真是个会惹麻烦的白痴！黑崎一护忿忿地想（旁白：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等到解决完石田雨龙这个麻烦，还没等他喘口气，另一个麻烦又开始了。 这次是个超级大麻烦。 看了朽木露琪亚留下的那封信后，一开始黑崎一护还不怎么在意，可是魂却在一边念叨个不停，把他念叨得烦躁不已。 “我们走，魂。我要变成死神，把露琪亚追回来！你跟我来吧！” —————————————————————————————————————————— 〖那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厉害不到哪里去。〗 这是黑崎一护第一眼看到朽木白哉和阿散井恋次时的想法。 〖那个红色头发的家伙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而黑色头发的那个……如果不是他出声的话，自己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 可是当阿散井恋次始解之后，黑崎一护才发现自己错了。 眼看着朽木露琪亚为了救自己而缠住那家伙，黑崎一护再一次对自己的没用感到愤怒。 于是，急剧升高的灵压，突然增强的力量，以及瞬间加快的速度，让阿散井恋次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就在黑崎一护一刀砍下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刀身不见了。 抬头，只见站在远处的朽木白哉手上正拿着一截断掉的刀身。 〖是他吗？不会吧！距离这么远，应该不可能是他才对！〗 面无表情地扔掉手里的断刀，朽木白哉将手伸向挂在腰间的刀。 〖要过来了吗？〗 下一秒，在黑崎一护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朽木白哉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胸口处传来的痛感和喷涌而出的鲜血都在宣告，自己被攻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挨了刀子吗？〗 〖是从背后刺的…还是从前面刺的…已分不清了。〗 〖好痛……〗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黑崎一护伸手抓住朽木白哉的裤脚，却被朽木露琪亚一脚踢开。 “你…你干什么，露…” “不过是个人…扯我大哥的裤脚成何体统！” 夜色之下，朽木露琪亚一脸不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小鬼！” 黑崎一护搞不懂，为什么这家伙前后转变会这么大，就好象……就好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样。这家伙……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露琪亚吗？ “喂…！”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声低喝：“不要动！” 黑崎一护愣住了。 “你只要敢动一下试试看…！要是…你敢追上来的话…” 就在朽木露琪亚回头的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她的脸上所展露出来的是与她的语气完全不同的哀求表情。 “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请你……不要再开口了……〗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又被她……救了一次！〗 —————————————————————————————————————————— “小光姐，这样做好吗？”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不甘心地叫喊着的黑崎一护，石川琉璃问道。 光的眼神黯了黯：“如果一开始就救了他的话，他是永远看不到自己和其他死神之间的差距的。” “可那是正副队长级别的死神，根本就不是他能够……” “琉璃，这只是一个队长和一个副队长而已。”光平静地说，“如果要救朽木露琪亚，那么一护要面对的将会是整个护廷十三番。” 雨越下越大。 “那可是总共二十六个正副队长，大量的席官以及不计其数的下位死神。”光缓缓说道，“不认清现实的残酷，让他去尸魂界就只是让他去送死而已。” 第57章 Chapter 57 空座町·樱井宅·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一只黑猫轻巧地从围墙跳到树上，再沿着树枝跳到二楼。 “要喝酒吗？”举着手里的酒杯，坐在阳台上的黑发女子向黑猫发出邀请。 “一护前段时间被喜助操得很惨。”黑猫开口说道。 “难得喜助对人这么上心。” “他们等会就要去尸魂界了。” “他们？”光疑惑地望着黑猫。 “除了一护，还有他的几个同学。井上织姬，茶渡泰虎和石田雨龙。” “石田也就罢了，另外两个真的没问题吗，夜一？” 黑猫——四枫院夜一肯定地回答：“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好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你不去吗？” 和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光姐？” “……我为什么要去？”光低声问道。 没等夜一说什么，楼下突然传来浦原喜助的声音。 “有人在吗~麻烦开一下门~” —————————————————————————————————————————— “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在浦原商店门口集合后，原本以为会被带去开门的地方，没想到浦原喜助却带着他们朝浦原商店的左侧走去。 “去找人。” “找人？” 几个人都是一愣，然后跟在浦原喜助身后走着。 大约走了十分钟的路程后，众人在一栋两层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看见一楼大门上的招牌，黑崎一护愣住了。 这里，不是小时候母亲常带自己来买花的那间花店么？ “樱井花店？”井上织姬抬头念出招牌上的字，然后转头问，“这里是……” 浦原喜助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冲着二楼大开的窗户喊道：“有人在吗~麻烦开一下门~” 黑崎一护一头黑线：“我说……你确定这么做不会被揍吗？” “哈？”浦原喜助愣住了。 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紧闭的大门被打开，紫发少女皱着眉走出屋子。 “喜助先生，”石川琉璃一脸不爽地开口，“未来一个月你别想来我们家蹭饭了！” “诶诶！？怎么可以这样……小琉璃我错了……” 众人大汗。 石川琉璃打开院门：“进来吧。” “你……”看清来人的容貌后，黑崎一护瞪大了眼睛，“是你！” 石川琉璃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怎么会一直没变……” 眼前的少女，分明就是这家花店的店员，可让黑崎一护想不通的是，她看起来跟自己小时候见到的一样，都是十八/九岁的模样。 大概是明白了他在说什么，石川琉璃轻笑一声：“你说呢？” “小琉璃，小光姐在么？” “在。”关好门，石川琉璃说道，“跟我来吧。” 带着众人来到一间和室外，石川琉璃推门走了进去。 “人呢？”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浦原喜助问。 “这边。” 石川琉璃走到另一扇门前，推开门后，做了个“请”的姿势。 几个人鱼贯走进那扇门。 “哇！”井上织姬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 宽阔的阳台上，一盆盆蓝色花朵在夜色下随风摇摆。 “很少见蓝色的花啊。这是什么花？” “黑种草，一年生植物。”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花语是‘无尽的思念’。” 众人转头，只见穿着黑色浴衣的女子正坐在栏杆边，她的身边蹲坐着一只金色瞳孔的黑猫。 “小光姐~”浦原喜助笑着朝那个女子打招呼，“诶？夜一你也在啊。” 微曲起左腿，光的左手撑着头，手肘靠在膝盖上，轻扬嘴角：“大半夜在我家楼下吵吵嚷嚷的，喜助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虽然她在笑，但几个人还是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你……你这不是还没睡嘛……” “你的打扰跟我睡没睡有关系吗？” 浦原喜助求助地望向黑猫：“夜一……” “咳，小光姐，别耍他了。” 光望了眼黑猫，再看向浦原喜助：“说吧，什么事？” 没等浦原喜助回答，站在他身后的黑崎一护先开口了。 “你……”迟疑了一下，黑崎一护不太肯定地问，“你是……光姐姐？” 印象中樱井花店里除了刚才那个紫发的少女外，还有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黑发女子，黑崎一护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母亲要自己称呼她“光姐姐”。 眼前这个女子，黑发黑眼，看起来大概是二十来岁，这些都跟记忆中的印象对得上号，唯一不对劲的就是……六年过去，为什么她也是一点没变？ 光抬眼望向橘色头发的少年：“是一护啊。六年不见，我差点认不出你了呢。” 黑崎一护瞪大眼睛：“真、真的是你！你怎么……” “好啦好啦，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先谈正事。”浦原喜助打断他的话，“小光姐，穿界门已经快要完全开启了。” “哦。”光淡淡地应了一声。 浦原喜助疑惑地看了眼四枫院夜一，后者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到了尸魂界，他们认识路么？”光问。 “夜一会跟着去。” “哦，那也好。” “小光姐……如果有你参与的话，他们的行动会顺利很多。” 光没有回答，而是抿了口清酒。 “小光姐……” “你觉得……”光打断浦原喜助的话，“我会去吗？” “露琪亚是朽木家的人……” “那又如何呢？”光放下酒杯，“先不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当初我只答应了苍纯在必要的时候照顾白哉，可是现在白哉根本就不用我照顾，我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 “可是……” 不等浦原喜助把话说完，光抬头望向浦原商店的方向：“现在是铁斋在开门吧？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磨蹭吗？” 轻描淡写的语气，透露出来的却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味道。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交换了个眼神。 “既然如此……”四枫院夜一站起身，走向浦原喜助那边，“那么我们告辞了。” 光再次端起酒杯：“慢走。不送。” 直到众人走后，光还保持着端着酒杯停在唇边的动作。 许久，光低声唤道：“琉璃。” 石川琉璃推门而出：“什么事，小光姐？”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看店，不如给自己放几天假吧？” “啊？” —————————————————————————————————————————— 空座町·浦原商店地下室 “准备好了吗？”巨大的穿界门前，浦原喜助难得地一脸严肃，“在打开的同时，你们就冲进去。” “知道了。” “那么……”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浦原喜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在众人的身后，站着身穿黑色死霸装的紫发少女。 “你……” 黑崎一护和石田雨龙大惊。 “你……你是死神？” “穿着死霸装不代表就是死神。”四枫院夜一回答道，“只要掌握了死神的力量，那么由死神力量所变化而成的死霸装就会出现。” “小琉璃，难道你要去尸魂界？” 石川琉璃点点头：“小光姐让我跟去看看。” “也好……毕竟你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实力方面并不用担心。” 于是一番折腾后，浦原喜助和握菱铁斋再次将灵力注入穿界门里。 “准备……” 当灵力注入到一定的程度后，整扇门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大家上！” “喔！” 几个人顶着白光冲进了门里。 当白光缓缓减弱，最终消退之后，地下室里就只剩下浦原喜助和握菱铁斋了。 浦原喜助走近穿界门，伸出手想要触碰，却被门上的灵力狠狠地打了一下。 望了望被轻微灼伤并冒着烟的右手，浦原喜助一阵沉默。 门后，少年们正拼命地朝目标奔跑着。 “……全都靠你了……黑崎……” 第58章 Chapter 58 位于空座町的浦原商店前，两个小孩正在扫地。 唔，虽说是两个小孩，但其实认真扫地的只有一个。 “甚太……你要是不好好扫，铁斋他可是会生气的喔……”留着奇怪刘海的女孩说道。 “少罗嗦！”名叫甚太的男孩挥挥手里的扫把，“甚太大爷我可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够做扫地这种事情！？至于铁斋，我才不怕他呢！” 话音刚落，一个带着几分调侃语气的声音便在他们身后响起。 “原来你不怕铁斋啊，看来得找个机会跟铁斋说说，省得他在要‘干大事’的甚太‘大爷’面前闹笑话~” 花刈甚太一惊：“谁！？” 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正站这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子。 “……” “……” 短暂的愣怔过后，两个小孩一齐开口：“……欢迎。” —————————————————————————————————————————— 浦原商店的会客室里，光和浦原喜助隔着一张矮桌面对面地坐着。 纸拉门被推开，握菱铁斋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 “请用茶。”将其中一杯茶放在光面前的桌子上，握菱铁斋说道。 光朝他点点头：“谢谢。” 将另一杯茶放在浦原喜助面前后，握菱铁斋在两人的旁边坐下。 看着浦原喜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却并不说话，光突然问：“你动了什么手脚？” “啊？”拿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浦原喜助一脸不解的看着光，“什么？” “还打算装下去么？在琉璃他们前往尸魂界之前，我就曾经接到过霜月给我稍来的口信，说是朽木露琪亚被判处第一级重祸罪，将被处以极刑。”光语气平静的说道，“仅仅是将死神的力量借给一个人类，居然就被判了极刑……这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 浦原喜助安静地听着，并没有接话。 “喜助，你是不是在露琪亚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浦原喜助先是一愣，但很快恢复了原样。 见他这种反应，光当下了然：“你果然做了手脚……是崩玉吧？” 当初他们一行人在现世第一次见到她，浦原喜助就告诉了她有关崩玉的事。 浦原喜助低声道：“我把崩玉放进给露琪亚的义骸里。” “这么做不是很冒险吗？一旦她回去尸魂界，义骸肯定会被十二番队回收的，这样岂不是……” “在她穿着义骸的这段时间里，崩玉已经慢慢的渗透进她的灵魂里。”浦原喜助回答道，“虽然他们依然会发现不对劲，但他们绝对发现不了崩玉。” “你觉得……在没有那具特制义骸掩饰的情况下，蓝染君会发现不了吗？” 听了这话，浦原喜助沉默了。 “你实在是太乱来了。” —————————————————————————————————————————— 尸魂界·瀞灵廷 看到四枫院夜一抗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回来的时候，石川琉璃愣住了。 “夜一小姐，你这是……” 没等她把话说完，四枫院夜一就“碰”的一声把肩膀上抗着的人形物体丢在地上。 望着她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石川琉璃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呼！呼！没……没事……” 好不容易靠这墙喘匀了气，四枫院夜一有些自嘲地说：“哼……难道是我百年来都不曾经历实战了吗……连续使用一、两百次瞬步就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老了吗……” 石川琉璃很想说：如果你算老的话，那么比你还大的小光姐算什么？ 想归想，石川琉璃还是很明智的没有将这话说出口，而是转头看向被四枫院夜一丢在地上的人。 待看清那人之后，石川琉璃瞪大了眼睛：“一护？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我打的。”四枫院夜一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石川琉璃顿时一头黑线。 丝毫不理会石川琉璃的无语，四枫院夜一自顾自地说道：“琉璃，帮他包扎一下吧，我把强效麻醉剂打进他的内脏里，估计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啧，下手真重。” 石川琉璃嘀咕着，开始动手为黑崎一护包扎伤口。 “快点醒来，一护。你还得不断变强。”靠着墙坐下，四枫院夜一喃喃道，“等你醒来之后我再告诉你。你所拥有的斩月……它真正力量的秘密吧。” —————————————————————————————————————————— 再次踏足尸魂界，光的内心感慨万千。 这里是朽木家的偏院，是当年朽木苍纯临死前住的地方。 当初，朽木银岭就是在这里打开了通往现世的穿界门，门的另一头是樱井宅的庭院。朽木苍纯死后，朽木银岭并没有撤消这个门，光也没有再使用过这个门。 然而现在…… 景还是当初的景，屋也依旧是当初的屋，可当初的那个俊美男子，却已经不在了。 叹了口气，光瞬步离开了朽木大宅。 真是混乱。 站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光摇头苦笑。 虽然早就料到在他们几个的搅和下瀞灵廷会一片混乱，但光没想到会乱到这种地步。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一个灵压便将她笼罩起来。 尽管吃惊，但光却没有抵抗，因为那个灵压传递来的灵子波动有些奇怪。 “这、这是……天挺空罗？” 看来是赶上戏的高潮部分了。 【护廷十三队各队长以及副队长代理副队长，还有，各位旅祸们。我是四番队副队长虎彻勇音。】 【听见我的声音吗？这是紧急事件。接下来是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与我虎彻勇音的紧急留言。请大家暂时听我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听到这里，光无声地笑了。 看来蓝染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真是……迟钝啊，这些人们…… 闭上眼睛，光仔细地感受着。 到处都是爆发的灵压，强大的，弱小的，所有灵压混合在一起，让整个瀞灵廷显得混乱不堪。 这是石田的……井上的……茶渡的……还有夜一的……一护的……这……这是！？ 光猛的睁开眼睛。 那个不断增强的灵压，是属于蓝染的。 “可恶！” 低低的骂了一句，光瞬步朝灵压最密集的方向跑去。 —————————————————————————————————————————— “还是慢了一步……” 当光赶到目的地的时候，蓝染正好将崩玉从朽木露琪亚的体内取出来。 “喔！魂魄本身毫发无伤啊？”蓝染将崩玉收好，望向朽木露琪亚，“……真是高超的技术能力。” 说着，他一把提起毫无反抗能力的朽木露琪亚：“……但是很可惜，现在你已经……没有用处了。” 蓝染转身，朝身后的银发男子说道：“杀了她，银。” 黑崎一护瞪大了眼睛。 “那我只好动手了。”市丸银说着，拔出腰间的斩魄刀，“射杀她，神枪！” 黑崎一护想要冲过去，但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那把名为神枪的斩魄刀。 电光火石之间，黑色中长发的男子冲了过去，挡在了朽木露琪亚身前，神枪顿时从他左侧刺入他的身体。 “大……哥……！”朽木露琪亚呆住了。 “混蛋！” 刚刚赶到的众队长和副队长们看到的，就是朽木白哉倒在血泊中，而黑崎一护则浑身是血地冲向蓝染。 “……海燕！” 二阶堂霜月喊着，瞬步过去挡在蓝染和黑崎一护之间。 “霜月，等一下……” 浮竹伸手想要拉住二阶堂霜月，却拉了个空。 蓝染笑着握住刀柄。 一个人影更快地冲过去，出拳打得黑崎一护和二阶堂霜月双双止步，然后抽刀转身迎上蓝染的攻击。 “当”的一声，两把斩魄刀的相撞擦出了零星的火花，持刀的两人同时在刀相撞过后快速地后退了一步。 两条人影迅速闪现，一上一下地制住了蓝染。 四枫院夜一低声道：“不要动，只要你敢稍微动一下……” “马上让你人头落地。”碎蜂接下了话。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声巨响，三个巨大的身影出现了，只是很快的，志波空鹤也带着兕丹坊出现，制止了那三个门番。 随后，很戏剧性地，市丸银也被抓住了。 “真是……很令人怀念的面孔呢……”无视周围的情况，蓝染直直地盯着接下他一刀的人，说道。 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二阶堂霜月显然感到非常震惊：“你……你……” 而不远处，有两个人同样感到震惊。 “十四郎，那是……那该不会是……” 眼看着蓝染一伙被制住，光才稍微放松警惕，转过身看向二阶堂霜月。 “光大人！” “小光！” “光姐姐！” “小光！”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光举起手，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让在场的人连同被打的二阶堂霜月一起愣住了。 第59章 Chapter 59 “啪”的一声响起，二阶堂霜月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赶过来的石川琉璃急忙扶住她。 死一般的寂静。 二阶堂霜月捂着慢慢红肿起来的左脸颊，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光。 “光……大人……你……” “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又答应过我什么？”光冷冷地说道，“可是你刚才做了什么？” 伸手指向站在二阶堂霜月身后的黑崎一护，光问：“除了脸之外，他还有哪一点像海燕？二阶堂霜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因为那可笑的举动而死掉！？” 最后一句，光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不起。” 一声轻笑自身后传来。 “呵……这么多年不见，你变得比以前严厉多了，樱井前辈。” 瞪了二阶堂霜月一眼，光转身望着蓝染。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蓝染君。说起来，你的变化真不小，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我只是不再掩饰自己而已。” “虽然你似乎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过我刚刚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说到这里，光顿了顿，随即扬起嘴角：“你杀了四十六室那帮老家伙？” “是的。” 听到蓝染的回答，光加深了笑意：“我想我该感谢你，蓝染君。你帮我报了仇——那帮老家伙早就该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死神们一阵骚动。 “哦？这么说来，你是站在我这边了？” “我可没这么说过。”光耸耸肩，“你也好尸魂界也好，我不打算站在哪边。我这个人很自私的，我只为自己和我所重视的人。” 蓝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怎么了？”四枫院夜一皱起眉，“有什么好笑的，蓝染。” “啊啊，很抱歉。”蓝染看着光，缓缓说道，“时间到了。” 空气中的灵子突然躁动起来，光压下心中的惊讶，感受了一下灵子波动，随后瞪大眼睛。 “夜一，你们两个快离开！” 虽然不明白光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四枫院夜一还是在第一时间朝站在她对面的碎蜂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往后退开。 “轰”的一声巨响，天空裂开一道口子，一只巨型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抓住裂缝的一边，放出耀眼的光芒形成方形的光柱将蓝染笼罩住。 “不……不会吧……” 众人震惊地望着天空。 一阵扭曲之后，又一只手伸出来，抓住裂缝的另一边，随即两只手一用力，天空犹如破布般被撑开，露出两张戴着巨型骨质面具的脸。 “大虚！” 碎蜂的话音刚落，无数只手从裂缝中伸了出来，随即，数十只基力安探出头，望着下方的死神们。 “是基力安啊！” “到底有几只啊！？” “不……里面还有东西呢……” 又有两道光柱破开天幕照射下来，将站在蓝染附近的市丸银和东仙要笼罩起来。 “刚才真是可惜啊……” 市丸银说着，回头望向身后愕然的女子，“你刚才应该抓得更紧一点才对……再见了，乱菊。” 松本乱菊一脸错愕地望着他。 “抱歉了。” 三人脚下的石头突然裂开，巨大的石块载着他们向上升起。 “浮起来了……” 见此情景，山本总队长沉下了脸。 “他们想逃走吗？”射场铁左卫门举刀就想冲过去。 “住手！” 射场铁左卫门回头：“总队长……” “那道光叫做‘反膜’，是大虚拯救同伴的时候所用的。一旦被那道光所包覆，光的内与外将形成无法干涉的完全隔绝的世界。只要跟大虚交过手的人都知道，从那道光出现的瞬间起，就已经没有人……可以再碰到蓝染一根寒毛了。” “你竟然跟大虚联手……”浮竹上前一步，抬头望着停在空中的蓝染，“这是为了什么？” 蓝染低头望着他：“追求更高的境界。” “你已经堕落了吗？蓝染……” “……你太过骄傲了吧，浮竹。”蓝染淡然地说道，“打从一开始，天上就没有任何人。不管是你，还是我，甚至连神也是。” 蓝染说着，摘下眼镜：“但是这天上王座令人难以忍受的空档即将结束。” 一把捏碎手中的眼镜，然后将头发尽数往后梳去，蓝染高站在天上，一脸冷漠：“接下来，上天将由我来统治。” 说到这里，蓝染将目光转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光，表情稍微柔和下来：“打从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开始，你的眼神就告诉我，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 “……” “这个世界太过腐坏了，不是吗？你其实也痛恨着这个腐坏的尸魂界，对吧？” “……” “知道我为什么会当死神吗？”毫不在意光的沉默，蓝染继续说着，“因为那不仅能够帮助我完成我的心愿，还能够让我接近你——我还记得那次你救我的时候，穿的是真央的校服。” “……你到底想怎样？”光问。 “小光……” 蓝染对光的称呼的改变让少数人一惊。 “那帮老家伙太过迂腐，对他们而言，像你我这样的平民都是可以舍弃的，所以当初你被四十六室逼走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替你讨回公道。” 光不冷不热地应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既然你也痛恨着这个世界，那为什么不到我这边来呢？”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蓝染在半空中朝光伸出手。 “跟我走吧，小光，成为我的人，你有这个资格。 京乐春水走近浮竹，低声说：“十四郎，我怎么觉得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公然挑衅你？” 说是压低了声音，但离他们不远的人基本上都听见这话了，只见知道内情的人全都默默的点头。 光黑线掩面。 见光不为所动，蓝染笑了笑，收回手：“我不会逼你，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蓝染又说：“说起来，我在虚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啊不，应该说是一只有趣的虚。小光，有空的话你可以来看看，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对他有兴趣的。” 石块载着三人开始持续上升，朝天空中裂开的缝隙飞去。 “再见了，各位死神。还有旅祸的少年，后会有期。” 蓝染望着黑崎一护，笑道：“以人类来看，你的确很有趣。” 当三人完全进入那个漆黑的空间后，天幕之中的裂缝开始缓慢合拢，最终恢复原状。 —————————————————————————————————————————— 蓝染一行人走后，四番队开始在现场对各位伤员进行治疗。 “二班三班负责朽木队长！” “七和十、十一、十三班负责狛村队长的治疗！” “阿散井队长的治疗第六阶段完结！八、九班开始移送的准备！” 各个医疗死神奔来跑去，整个现场一片乱哄哄。 “一护怎样了？” 石川琉璃看着井上织姬对黑崎一护进行治疗：“看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 应了一声，光转身欲走。 “小光。” 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京乐走近几步，望了望浮竹，然后又看向背对着他们的光。 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这些年过得怎样？你……还恨我们吗？ 太多的话哽在喉咙，拿不定主意要先说什么好。 “你……你要去哪里？”犹豫了半天，京乐最终问道。 “回流魂街。等一护他们的情况稳定了，再回现世。” 身后一片沉默，等了一会，光见他们不再说话，正打算要走。 “小光。”那种熟悉的温和语气，是光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你……还恨我们吗？” 瞬间，周围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第60章 Chapter 60 “你的伤全好了？”坐在窗台上，黑猫外形的四枫院夜一问。 “全好啦。”黑崎一护应着，随即转头看向井上织姬，“井上你还蛮厉害的嘛。” “嘿嘿嘿嘿。” “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黑崎一护问，“光姐姐呢？” 四枫院夜一一愣：“大概……是回家了吧？” “回家？不是说打开穿界门需要几天的时间吗？” “我没说她回现世。”顿了顿，四枫院夜一继续说道，“她回她在流魂街的家了。” “她在尸魂界有家！？……到底，她是什么人？那天她出现的时候，现场好几个人都很惊讶，再加上那天蓝染说的那些话……光姐姐她到底是什么人？” 四枫院夜一看了他一眼：“她是前任十番队队长。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剩下的，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她。” 说完，四枫院夜一跳下窗台：“我要去找她，要一起来吗？” “我带你们去吧。” 众人回头，只见二阶堂霜月正站在门口。 “你？”四枫院夜一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番，“你自己的事解决了吗？” 二阶堂霜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你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吧，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不用你带。” “修兵他……现在很忙，没空……” “咦？霜月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走进来的石川琉璃说道，“有个脸上有着伤痕的黑发死神到处在找你。” 看着二阶堂霜月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四枫院夜一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看，这不就被拆穿了。” “……” “小光姐那一巴掌还没拍醒你么？” 叹了口气，二阶堂霜月最终什么都没说，慢慢踱着步子走开。 望着她的背影，石川琉璃莫名其妙地回头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正好相反。” 四枫院夜一举起右前爪，朝石川琉璃竖起一个指头，“你做得很好！” —————————————————————————————————————————— 推开门，屋子里并没有想像中的布满灰尘。 光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她的意外已经在看见这栋房子的时候全部用光了。 尽管这里是润林安，但一间房子在一百多年没有人住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存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浮竹队长把它买下来了。”身后，陪着她回来的伊势七绪如是说道。 “……” “他请了人定期来打扫房子，说这样的话，某天你回来，就不怕找不到地方住了。”毫不在意她的沉默，伊势七绪继续说道，“他偶尔会一个人在这里呆上一天。” “……” “他说这里是皆川队长他们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所以还是让它维持原样的好，因此外面门牌上的姓氏也没有改动。” 光依然没有说话，但她那紧握的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伊势七绪扶了扶眼镜：“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不送。” 待伊势七绪离开后，光才慢慢走进屋子。 客厅，和室，书房……所有的地方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让光在恍惚间总感觉似乎皆川父子依然活着，只是还没回家而已。 可满屋子冷清的空气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里不仅已经没有了皆川父子，甚至连她自己都很久没有回来了。 整间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气。 “父亲……哥哥……” 双腿一软，光整个人跌坐在榻榻米上，放声大哭。 “为什么……你们全都不在了……为什么……”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光才慢慢地从昏沉中醒过来。 天已经黑了。 在庭院的那口井里打了点水把脸上早已干掉的泪痕洗掉，刚想做点什么，光就感觉到那个熟悉的灵压正缓缓靠近这里。 该来的总归会来。 光叹了口气，不再走动。 客厅的门被浮竹推开，望着一片漆黑的屋子，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那个熟悉的灵压在二楼静静地待着，像是在等他。 一百多年没见，她比以前更强了。 来到二楼，光曾经的房间门前，浮竹推开纸拉门。 黑发的女子靠着窗框并没有回头，洁白的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洒进屋里，也洒在她的身上。 “小光……” 女子没有反应，而浮竹也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那天，蓝染走后，他问她是否还恨着他们。 其实恨与不恨，他已经不在意了——就算她恨，那么也代表着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着他，代表着她没有忘记他。可让浮竹没有想到的是，光会给出如此残忍的答案。 她说，我该一直恨着吗？ 浮竹顿时感到无法呼吸。 她又说，我的心告诉我，没必要这样恨下去。 原来自己，竟然连让她恨的资格都没有了…… 最残酷的事，不是最爱的人恨了你一百多年，而是在这一百多年里，她对你的绝望已经到了连被恨的机会都不肯给你的地步。 “真的，不能回到以前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我理解你们当初的举动。”望着镶嵌在黑色夜幕里的新月，光缓缓说道，“那时候的我那么弱，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连自保都成问题，怎么可能斗得过四十六室？你和京乐哥哥会对我隐瞒真相，也是为了保护我，这些我都知道。” 说到这里，光转身望着浮竹：“可是能够理解，不代表我能够接受。 “我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自私到，无论做什么事，我都只会为自己和被我所重视的人着想。 “皆川父子虽然不是我真正的亲人，可如果当初不是他们将我从黑暗中带出来的话，或许今天我就不会站在这里。 “在我的心里，他们就是我的亲人。无论我有没有姓‘皆川’，他们都是我认定了的亲人。所以，我无法接受你们的做法。” “抱歉……”此时此刻，浮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不停地道歉，“真的很抱歉……” 看着他一脸的失落，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 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无法原谅，眼前这个男人，依然还是被她放在心里的那个男人，她对他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减少过。 “浮……”第一个音节刚出口，光便停了下来，随后再次开口，“十四……郎……” 浮竹一愣，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光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偏了偏头：“……虽然无法回到以前那样，但我想，重新认识一番，还是可以的。” 花了几秒才理解了她的意思，浮竹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可以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是有机会再次将她抱在怀里，留在身边？ 光点点头，朝他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樱井光，或者你叫我皆川光也可以。现世一家花店的老板，曾经的尸魂界叛逃者。” 女子熟悉的淡淡微笑让浮竹恍惚了一下，他握住她的手，熟悉的触感让他感到些许的满足：“你好，我是浮竹十四郎，现任尸魂界护廷十三番十三番队队长。” 既然无法回去，那就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这一次，我会握紧你的手，不会再轻易让你离开。 第61章 Chapter 61 带着黑崎一护他们浩浩荡荡地来到黑棱门附近的四枫院夜一，毫不意外地看见浮竹从刚打开的黑棱门外走了进来。 “哟~浮竹队长。”四枫院夜一大大咧咧地朝浮竹打了个招呼。 “是夜一啊。”浮竹笑着朝她点点头，“你们这是要去小光家。” 此时的浮竹一扫之前失落的表情，虽然还不至于兴高采烈，但总算是没有苦着脸。 “是啊。” 浮竹看了眼跟在四枫院夜一身后的几个人，笑着说：“好好休息吧，再过几天穿界门完全打开，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跟浮竹告别后，几个人穿过黑棱门，来到皆川宅前。 “哇~” 眼前不大却别致的二层带庭院日式宅子让几个少年大为惊叹。 “好气派的房子！”井上织姬感叹道。 紧挨着瀞灵廷的润林安据说是流魂街治安最好也是生活水平最高的街区，但这么一栋房子，恐怕就是润林安里最有钱的整也买不起。 “这房子……应该很值钱吧？光姐姐真有钱。”黑崎一护有些傻眼。 “皆川家出了两个队长和一个副队长，买下这栋房子并不难。” 黑崎一护好奇地问：“队长和副队长的工资很高吗？” “啊。”四枫院夜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是很高。” 几个少年瞪大了眼睛。 “不过，得到的越多，就意味着失去的也越多。” 四枫院夜一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皆川家，现在也只剩下小光姐一个了。” 在夜风的吹拂下，这句话轻飘飘地飘进了少年们的耳朵里。 来到二楼，四枫院夜一推开书房的门。 “哟，来啦。” 坐在窗台上，光朝他们打招呼。 四枫院夜一侧身让身后几个少年走进书房，随后靠在门框上。 “你跟浮竹和好啦？” “也不算和好。”光侧头望着天上的新月，“只是重新认识了一番而已。” 还是无法原谅吗…… 四枫院夜一在心里叹了口气。 “光姐姐……”犹豫了一下，黑崎一护开了口。 收回视线，光望着他：“嗯？” 瞄了一眼光身上黑色的死霸装，黑崎一护问：“你……你是死神？” 光微微一愣，望向四枫院夜一，后者耸耸肩。 “我只跟他们说了你是前任十番队队长，其它的你自己回答。” “是。”光无奈地回答。 “能跟我们讲一讲么？”石川琉璃问，“讲讲你的事？” “你们想知道？” 听见这话，不仅是石川琉璃，连黑崎一护他们都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副“我们想听你讲那遥远的故事”的表情。 光一脸黑线。 “坐下吧，故事……可是挺长的呢。放心，这里有人定期来打扫的。” 待他们坐下后，光又望向窗外的新月：“故事……是从应永十一年开始，那一年，我跟我的哥哥一起出生在一个名为重樱村的小山村里。” “应、应永！？” 几个少年难得一致地张大了嘴。 “难、难道是……后小松天皇执政的那个应永？”黑崎一护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啊，是啊。”光朝他笑笑，“历史学得不错嘛。” “噗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几个少年一副掉了下巴的呆楞样，四枫院夜一很不给面子地笑倒。 被她这么一笑，几个人才回过神来。 黑崎一护低声嘀咕道：“原来你这么老了……” 光瞥了黑崎一护一眼，凉凉地问：“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黑崎一护被看得脊背发冷，急忙摇头加摆手地否认。 “哼！”冷哼一声后，光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们也跟普通人一样平静地生活着，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没有起伏的语调，平静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变故……是从我们五岁那一年开始的……” 这么多年的刻意遗忘，很多事情光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却没想到原来自己依然记得如此清楚。 目睹家人死亡的那天……被唯他们救起的那天……被皆川父子带出草鹿的那天……认识浮竹的那天……皆川俊介死在自己眼前的那天……质问着浮竹、然后看着他露出愧疚表情的那天……与朽木苍纯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 原来不管再怎么刻意，自己都不曾忘记。 有些记忆，总会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深入骨血，永世难忘。 直到天边微微泛白，光才结束了讲述。 看了眼安静的少年们，光笑了笑：“一夜没睡，你们撑得住吗？” “小光姐……”石川琉璃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对不起。”走到光的身边，石川琉璃低低地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任性要求，小光姐怎么会再想起那些事情？那些回忆里，谈得上开心的实在太少，这么做，对小光姐而言是一种折磨吧？ “呵呵，没关系。”光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不用道歉的，毕竟讲与不讲，是我自己选择的。” —————————————————————————————————————————— 当光来到位于西流魂街郊外的志波家时，正看见志波空鹤停止对弟弟的“教育”，对前来造访的人问：“有什么事？” 一时间气氛很是微妙。 躺在地上的志波岩鹫一个激灵从跳起来：“等……等一下大姐！这家伙叫露琪亚！是一护他们这次拼死拼活要救的死神……” “我知道。” “咦？” “朽木露琪亚是杀了大哥的死神。”志波空鹤淡然道，“所以我才问她『有什么事』啊。” 不远处的树上，听见这话的光无声地笑了。 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 几天后，穿界门打开完毕。 望着比浦原商店里那个更加气派的穿界门，几个少年瞪大了眼睛。 “一护君。”浮竹朝黑崎一护招手。 黑崎一护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这个给你。” 接过浮竹递过来的徽章，黑崎一护问：“这是什么啊？” “代理死神战斗许可证。” 光将目光移到那个徽章上，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疑惑地看向浮竹。 注意到光的注视，浮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另一边…… “那么朽木同学，请保重。” “啊啊，茶渡跟石田还有井上……大家多保重哦！” 井上织姬突然将一件衣服塞到朽木露琪亚手里：“这是石田同学要给朽木同学的！” 边说着，井上织姬还靠了过去：“要……要珍惜着穿哦！” “嗯？”尽管感到莫名其妙，但朽木露琪亚还是顺从地应道，“啊……啊啊……” “再见了，露琪亚。” “啊啊。谢谢你，一护。” “好啦，都道完别了吧？”光朝他们招呼道，“道完别的话我们就该启程了。” “小光……” 光转头，看见熟悉的笑容。 “会再见的吧。”虽是问句，浮竹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再见。” “嗯，再见。” 于是，一行人如同来时那般，进入穿界门，消失在白色的光芒中。 第62章 Chapter 62 安静的夜，看起来似乎和往常一般。 只是，真的跟往常一样吗？ 浦原商店 四枫院夜一推开大门。 “浦原……这是……” 浦原喜助望着天空，没有接话。 樱井花店 阳台，光有点惊讶地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这是……” “小光姐，”石川琉璃站在她身后，“要去帮忙吗？” “帮忙……”光笑了笑，“这种程度的虚，无论是石田雨龙还是魂，都无法应付呢。你打算去哪边？” “这……”石川琉璃感到有些为难。 “静观其变吧，说不定……” 光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强大的灵压突然冒了出来。 “这是……死神？” 瞬间的疑惑之后，光再次扬起嘴角：“……居然连他都出动了，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 “诶？” “琉璃，要去看看吗？真正的强者。” —————————————————————————————————————————— 越靠近那三个人，就越能够感受到那个人的强大。 “没问题吗？”光回头问道。 尽管那个人已经尽量地控制过自己的灵压，但对石川琉璃来说，似乎还是有点勉强。 “我还撑得住……” 确定了她不是在逞强，光才放心地看向那三个人。 “你的心……豁然开朗了吗？”浦原喜助缓缓问道。 “……马马虎虎啦。”中年男人顿了顿，“……原本，真要说的话我本来就没恨过它。我没恨过那种虚。” 刚靠近的光听到这个回答，不由一愣。 “如果……真的要说我在这二十年间，有怎么样也无法释怀的事情的话…… “就是在那一夜，自己无法救真咲的那份无力感。” 一片安静。 “真是……看来你一点都没变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安静，三人转头，看见光和石川琉璃从拐角处走出来。 “真不愧是父子，这一点跟一护真像。”光笑着，“一心先生。” “切~才不像咧！”黑崎一心一脸不爽地撇撇嘴。 “……说到令子，你注意到了吗？”一旁的浦原喜助插话道。 四周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许久，黑崎一心才应道：“……啊啊。” “就如同你所预测的，他们似乎跟他打过照面了……假面军团。” “使用禁术企图得到虚的力量，原本身为死神的不法集团。” 听着黑崎一心的话，石川琉璃不解地看看光又看看浦原喜助，只是两人似乎没打算给她解释点什么。前者微微皱着眉，而后者则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没有注意到石川琉璃的异样，黑崎一心继续说道：“根据地以及思想一切都不详，很棘手呢。” “可是，既然他们开始跟黑崎先生接触，那表示……” “是啊。”黑崎一心接口道，“那票人为了某个战斗在做准备了——就像我们一样。” 说到这里，黑崎一心跟浦原喜助以及光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应该也有感觉到吧，关于破面一伙的急剧变化。” 光皱着眉：“那么刚才的虚果然是……破面对吧？那种程度的灵压……跟他们比起来基力安简直就是个笑话！” 黑崎一心也是一脸严肃：“是啊。可是，那跟至今所见过的仿破面相比之下，完成度根本就像是另外一种东西一样。” “仿破面……” 光不由想起海燕死的那天，四枫院夜一说过的话。 『说起来，那只虚的能力很奇特。能让斩魄刀消失……从来没见过这种能力呢。』 海燕的实力光很清楚，能够只用两年时间就从真央毕业，再用五年时间当上了十三番队的副队长，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而那只虚却能够那么轻易地吞噬他…… “更加厉害的虚吗……”光喃喃道。 “数十年来没有任何进步的仿破面等级，一下子大幅提升，突然变成现在这种程度……” 说到这里，黑崎一心停了下来，扫了眼沉默着的两人。 “你们了解了吧？这家伙，也就是……” 光抿了抿嘴，随后轻轻吐出一个名字：“蓝染惣右介。” 黑崎一心点点头：“那家伙，跟仿破面接触后，打算创造出真正的破面。而且是用崩玉的力量。 “尽管等级已经突飞猛进，可是从那灵压的混沌状态就可以知道，那个破面还属于未完成品。恐怕是想说‘这种等级的能战斗到什么程度呢’，所以为了搜集资料才制作出来的实验品吧。 “虽然现在才达到这种等级，但崩玉的力量是非常大的，那家伙很快就会结束研究，然后带领真正的破面，降服大虚军团，并为了摧毁世界而现身。” 光望了望浦原喜助：“所以说到底，这祸就是你惹出来的。” 浦原喜助没有反驳。 黑崎一心叹了口气：“怎么办啊……” “总会有办法的。”浦原喜助说着，扶了扶帽子，“不管怎么说，事情演变至此，不论敌我，大家都会采取行动的。假面军团。我们。还有…… “尸魂界也是。” —————————————————————————————————————————— 9月2日·PM16：30·东京空座町东部 “咚”的一声巨响，东部某座矮山上，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到地上，扬起一阵烟尘。几分钟后，随着烟尘慢慢地消散，两个身影显现了出来。 与此同时，空座町里某些人都察觉到了那强大的灵压。 光是和四枫院夜一以及浦原喜助共同到达现场的，不过……似乎来得有点迟。 满地都是尸体。而在矮山最顶端的空地那里，井上织姬正和一个巨大的身影对峙着，在她身后，是浑身是血的茶渡泰虎和一个还有微弱呼吸的少女。 “椿鬼！！” “她不会是想要……” “……孤天斩盾，我……拒绝！！！” “……这个笨蛋！” 看见椿鬼被那个巨大身形的虚一掌挡下，井上织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巨大身形的虚身后，一个身形与常人差不多的虚冷冷开口：“杀了她，牙密。” “知道咯。” 牙密伸手抓向井上织姬，却在就要碰到她的时候被一把刀挡住。 黑崎一护赶到了。 大概是感觉到眼前的虚的力量不是普通状态下的自己能够抵抗的，黑崎一护直接选择了卍解。 “哇哦，干得漂亮~”看到黑崎一护砍下了牙密一只手，浦原喜助赞叹道。 看到光一脸凝重，四枫院夜一问：“你也发现了？” “嗯。”光点头，“一护的力量并不稳定……破面，可不是好对付的。” 仿佛为了验证光的话，黑崎一护被牙密狠狠地一击，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看来要黑崎一个人应付破面，还是有点勉强呢。”浦原喜助回头望着身后两人，“该我们出场了。” 场中，牙密高举左手，打算给黑崎一护最后一击：“结束了，小鬼！化为灰烬消失吧！！” “轰”的一声，牙密一拳打在了血霞之盾上。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好~”浦原喜助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我来迟了真~抱~歉~ “黑崎先生~” 血霞之盾上出现道道裂纹，然后破碎，露出了站在盾后一脸嬉笑的浦原喜助和面无表情的四枫院夜一还有光。 “搞什么？”对于突然出现的三人，牙密很是不满，“找碴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来……既然你们要插手……” 说到这里，牙密露出一个嗜血的笑，重新开始攻击：“就表示我先从你们杀起，也没关系吧！？” 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四枫院夜一就躲过牙密的攻击，将他摔倒在地。 “什……么……” 攻击过后，四枫院夜一转身背对着牙密，朝侧对着自己的浦原席助说：“我要去治疗井上，拿药来。” “拿去吧。”浦原喜助递给她一瓶伤药。 被对方打倒并轻视让牙密愤怒了，他猛地站起来，再次发动攻击：“给我站住！！！” 又是一瞬间，四枫院夜一的身影突然消失，与此同时，光突然出现在牙密的前方，一个回旋踢将他踢得差点跌倒，落地的瞬间光脚尖点地跃上空中，随后借助下降的力量狠狠地将牙密揍得把地面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再次落地，光冷冷地望着不远处站着不动的乌尔奇奥拉，在她身后，浦原喜助蹲在黑崎一护身边像是在查看他的伤势，而四枫院夜一则走到井上织姬身边为她疗伤。 乌尔奇奥拉没有动，而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光。 突然，倒在地上的牙密再次站了起来。 “啧。”光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真是个不死心的家伙。” “杀……我要……杀了你！！！” 牙密猛地张开嘴，有刺眼的白光开始在他嘴里聚集。 四枫院夜一瞪大眼睛。 『虚闪吗！？』 白光聚集完毕后，从牙密的嘴里爆发出来，朝他们几个射去。 光依然面无表情，任由牙密的虚闪最先朝自己袭来。 巨响过后，空地再次弥漫起浓厚的烟尘。 “嘿嘿……” 看着自己一击正中对方，牙密得意地笑了，可等烟尘消散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的笑容却凝固了。 手里举着刀的光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消散的烟尘里，在她身后，所有人似乎都没受到什么伤害。 “你……你做了什么……怎么有办法躲过虚闪……”牙密大为吃惊。 光收回举着刀的手：“我没有躲，只不过用了点小技巧，抵消了你的虚闪而已。” “你说什么！？” “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再演示一遍给你看。” 光再次举起刀：“墨瞳，腐蚀之光！” 刀砍下的同时，刀身上冒出的黑色光芒朝牙密袭去。 眼看黑光就要击中牙密，这时，一直站着不动的乌尔奇奥拉突然出现在牙密面前，挡下了光的攻击。 见对方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地挡下了墨瞳的腐蚀之光，光很惊讶。 “乌尔……奇奥……拉……”牙密似乎为乌尔奇奥拉的插手感到不满。 乌尔奇奥拉一挥手打在他的腹部。 “你……干什……么……”牙密捂着肚子艰难地问。 “你这笨蛋，未免也太冲动了吧，牙密。” 乌尔奇奥拉冷冷说道，“他们是浦原喜助、四枫院夜一和樱井光，以你的程度再这样下去也赢不了。” 说到这里，乌尔奇奥拉右手一动，打开了黑腔：“撤退吧。” “想逃走吗？”四枫院夜一站起身，问。 “真是不像话的挑衅呢。” 乌尔奇奥拉说道，“在这些垃圾的拖累下，你们认为跟我打谁会占上风？”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黑腔。 “目前任务到此结束，我会向蓝染队长报告说，您所在意的那个死神，只不过是个不值得您动手的垃圾罢了。” 说完，乌尔奇奥拉再次看向光，直至黑腔完全关闭。 第63章 Chapter 63 现世·空座町·樱井花店 “打~扰~咯~” 打开门，石川琉璃毫不意外地看见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 “哦哦，小琉璃，我们又来打扰了~” “请进。” 进了屋子，四枫院夜一问：“小光姐的状况如何？” “好很多了。”石川琉璃边回答边把他们两个往楼上带，“估计再过两天就可以拆绷带了。” 说着，三个人在一扇纸拉门前停下脚步。 “小光姐，喜助先生和夜一小姐来了。” “进来吧。” 拉开门，三人一眼就看见坐在窗台上的光。 只见黑色的浴衣下，她的右手和右脚都缠着白色的绷带。 “看样子你复原得不错呢。” 看到光正用右手拿着酒杯往嘴边送，浦原喜助说道。 “还好啦。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最起码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 四枫院夜一问：“那么，战斗方面呢？” “……”光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在怪我当时没有让你战斗吗？” “如果我的反应能够更快点一点，进入瞬哄状态跟那个破面战斗的话，你就不会……” “好了。”光打断她的话，“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不是你的错，毕竟我们都没想到那破面的外皮居然会有那样的灵压强度。” 四枫院夜一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喜助，夜一。”望着天空，光缓缓说道，“那些家伙很棘手哦。” “啊，看来我们估计错误了……”浦原喜助接口道，“那些破面比我们原先所预期的，要麻烦得多。” “说起来，有一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事？” 光和浦原喜助一起看向四枫院夜一。 “小光姐，你认识那个叫乌尔奇奥拉的破面吗？” 光摇头。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四枫院夜一皱了皱眉，“我感觉他好像……怎么说呢……他看你的眼神不像在看陌生人，而且他那天似乎对你的出现感到惊讶。” 两人一愣。 “你们真的不认识？”浦原喜助下意识地问。 光黑线：“我骗你有钱赚么？” “……” “……” “……” 就在四人无语对望的时候，突然冒出的几个灵压让他们愣了一下。 “这……”稍微感受了一下，光疑惑地问，“这几个灵压不是……他们来现世干什么？” 浦原喜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尸魂界要开始行动了。” “哼，现在才开始行动吗？”光冷笑，“会不会慢了点？人家蓝染可是已经把成品破面往现世送了。” “估计他们原本是打算静观其变吧。毕竟，一下子少了三个队长……”浦原喜助耸耸肩，“手忙脚乱是难免的。”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安静地听他们说话的石川琉璃突然问：“我们……要不要帮忙？” 三人一愣，望向石川琉璃。 “毕竟我们也算是已经趟进了这趟浑水里。就目前看来，平子先生他们也好，尸魂界也罢，所有相关的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如果真打起来的话，我们要不要帮忙？如果要帮的话，要帮哪边？” “这还真是个问题诶。” 四枫院夜一说着，和浦原喜助一起看向光。 “你们看我干什么……插不插手，你们自己决定。至于我么……除非战斗对我有所影响，否则我是不会出手的。” 望着天空，光喃喃道：“乱或不乱，又与我何干呢？” —————————————————————————————————————————— 是夜，万籁俱寂。 空座町上空的某处，黑色的天幕犹如被撕开的纸张般，破开了一条裂缝，随后，裂缝渐渐扩大，露出了隐于其后的冷漠面孔。 同一时间，位于空座町中各个地方，或者死神，或者非死神，都在瞬间感受到了自天空中传来的充满杀戮气息的陌生灵压。 “真是一触即发的气氛。”呷了口清酒，光淡淡说道，“不过六只破面而已，而且像那天那种程度的破面只有一只。如果这样都无法解决的话……那么尸魂界拿什么去跟蓝染对抗？就让他们自己去面对吧。” “是。”在她身后，石川琉璃低声应道。 —————————————————————————————————————————— 对于专注于战斗的人来说，或许会觉得过了很久，但实践上，从破面出现在现世到现在，只不过是过了十几分钟而已。 靠在窗框上，光闭着眼睛感受着分布在各处的战斗。 “小光姐，那几个队长和副队长，怎么会弱成这样？”石川琉璃很是不解，“他们根本就不是那些破面的对手。” 睁开眼睛瞄了眼挂在墙上的钟。 “差不多是时候了……” “诶？” 就在石川琉璃对光的话感到越发疑惑的时候，变化出现了。 三个熟悉的灵压在同一个瞬间，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野兽开始苏醒般，爆发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给现世的灵带来不必要的影响，护廷十三番的队长和副队长在来现世之前都会在身体某处盖上刻有各自队章的限定灵印，将他们的灵力限制在原来的五分之一这个水平上。只有在遇到特殊情况，才可以向尸魂界申请解除限定。”光解释道，然后皱着眉，“不过，虽说其中四只破面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可一护对上的那个……嗯？又来一个？不，这个感觉是……死神？” 带着虚的气息的死神……只有蓝染和当初跟着他叛逃去虚圈的那两个队长，才会在身上沾染上虚的气味。照目前看来，光是一个破面，黑崎一护应付起来都很吃力，再加上那个死神的话，恐怕黑崎一护只有被杀的份。 想到这里，光脱下义骸，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去看看。” 等光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正看到那个死神带着仅剩的一个破面跨进黑腔里。 “不要太过分了！”黑崎一护朝那个破面吼道，“随便攻击过来又随便说要回去！？开什么玩笑！！” 听了这话，光颇感头疼。 “给我下来！！我们之间还没分出胜负啊！！！” “一护，你给我闭嘴！” 光的一声大吼让黑崎一护和天上那个破面都愣住了。 “瞧瞧你这样子，再看看他，你觉得你会有赢的可能吗？难道说尸魂界一战，还没让你清醒过来吗？” 那个破面回头看到光，神色古怪地开口：“洛斯特……？不，不对，你不是……” 未说完话，被完全关闭的黑腔所截断。 光想起上次那个叫乌尔奇奥拉的破面看到自己出现时也是一副古怪的神色，再加上刚才那个破面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洛斯特？” 一个陌生的名字。 光不禁想起当初蓝染临走时说的那番话。 『说起来，我在虚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啊不，应该说是一只有趣的虚。小光，有空的话你可以来看看，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对他有兴趣的。』 “有趣的虚？是那个破面所说的洛斯特吗？”光低声自语。 能让蓝染都感到有趣的虚……光突然有了种想要去虚圈一探究竟的冲动。 —————————————————————————————————————————— 秋日的下午，店门被推开，在“叮铃铃”的声音中，几个人鱼贯而入。 “欢迎光……咦？” “‘欢迎光咦’是什么？”阿散井恋次忍不住吐槽道。 “闭嘴！”朽木露琪亚瞪了他一眼 日番谷冬狮郎望向石川琉璃：“打扰了，我们是来找樱井光的。” 话刚说完，石川琉璃身后的门被拉开，一身黑色浴衣的光走了出来。 “小光姐。”石川琉璃回头叫了一声。 “你继续忙你的吧。”说着，光朝那几个人点点头，“你们跟我来。” 来到后面住宅的客厅里，光一副悠闲姿态地坐在沙发上。 “说吧，你们来找我的目的。”顿了顿，光继续说道，“先说好，如果是来找我跟你们联手的话，那么你们可以请回了。” 日番谷冬狮郎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前任。 “那个……”朽木露琪亚问，“请问……你知道一护在哪里吗？他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我当然知道。” 光说着，在看到对方眼中亮起光芒后又慢慢补充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朽木露琪亚目瞪口呆：“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 阿散井恋次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日番谷冬狮郎制止了。 看到日番谷冬狮郎的举动，光满意地扬起嘴角：“就算我告诉你他的所在地，你又能做什么呢？” 朽木露琪亚愣住了。 “那个地方你就是找到了也进不去。再说了，对于他体内的虚，你能做些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知道他在哪里呢？” 稍微停顿后，光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朽木露琪亚抬起头。 “一护他，现在正在努力地让自己变强。他不会有事的。” 说完，光望向一直没有开口的日番谷冬狮郎：“那么，请问日番谷队长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你真的不打算管这件事吗？”日番谷冬狮郎问道，“即使蓝染他们的行动会影响到现世？” “除非对我有影响，否则的话……”光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无论是尸魂界还是现世，变成怎样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第64章 Chapter 64 十刃的再次“光临”完全是在光的意料之中。 毕竟不是小孩子在玩游戏，不断地派兵骚扰敌方，既是刺探对方的实力，同时也是搜集资料的一种方式。 “就这一点看来，蓝染比尸魂界强多了。”光嘀咕道。 “只是……” 微微皱起眉，光望着湛蓝的天空，感到有点不安：“如果是蓝染的话……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这让人感到烦躁不已的不安感，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深夜·樱井宅二楼 “……”望着眼前漂浮在半空中面无表情的破面，光感到自己头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正在努力坚持着不要被绷断，“……大半夜在别人赏月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种行为很不礼貌啊，破面先生。” “乌尔奇奥拉。” “啊？”光一愣，“什么？” “第4十刃，乌尔奇奥拉·西法。” 被对方毫无预兆的自报家门搞得一头雾水的光下意识地应道：“哦，你好，我叫……” “樱井光，前任十番队队长，百余年前从尸魂界叛逃后一直待在现世。”乌尔奇奥拉依然面无表情。 “……” 混蛋啊！这种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抢别人台词的举动真的让人好火大啊！ 深呼吸，将内心的火气压了下去，光问：“那么，请问乌尔奇奥拉你大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 “奉蓝染大人的命令，前来邀请你前往虚圈。” 光挑眉：“哦？如果我拒绝呢？” 乌尔奇奥拉并没有接话，而是用他那双翠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光，许久，才淡淡地回答：“蓝染大人吩咐，对你只是邀请，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对你’？”光迅速地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这趟来现世不止找我一个？” 乌尔奇奥拉没有回答。 “你们到底还找了谁？回答……” 话说到一半，光突然停下，然后仔细感受分散在各处的灵压。 “井……上？”猛地睁开眼睛，“你们把井上怎样了？” “蓝染大人想要那个女人的力量，所以我负责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回虚圈。现在，她大概在向某个人道别中。” “……道别？” “我给了她12小时的缓冲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允许她跟一个人道别。”乌尔奇奥拉回答道，“当然，条件是不能让对方发现。” “道别……呵呵……真是好手段。”光笑道，“如果只能是一个人的话，那么那个人肯定会是一护。看到伤痕累累的一护，井上一定会给他治疗，这就在无意之中留下了些许痕迹。等到尸魂界发现她被带走，同时也知道了她曾经在这个时候为一护疗伤，那么……” 乌黑的眸子对上翠绿的眼睛：“那么，井上就会被判定为背叛者。”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让我知道这些，你不怕我告诉尸魂界？” “作为曾经的叛逃者，我认为你的话在尸魂界起不了多少作用，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望了望天空中的月，乌尔奇奥拉转身，“既然你不愿意去虚圈，那么我该回去了。” “……乌尔奇奥拉，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停下动作，乌尔奇奥拉回头：“什么事？” “洛斯特……” 乌尔奇奥拉微微一愣。 “洛斯特是谁？” “洛斯特·艾瑞冈特。”望着那双熟悉的墨玉般的眼睛，乌尔奇奥拉回答道，“我的从属官。” —————————————————————————————————————————— “尸魂界先遣部队已经回去了。” 第二天，坐在浦原商店里的光听着浦原喜助的话，无动于衷。 “他们认为井上背叛了尸魂界，投靠了虚圈。” “呵……”光冷笑，“总是这样的，不是吗？” 浦原喜助没有接话。 “其实他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们却选择用一个蹩脚的借口来宣告天下，就因为他们觉得，从蓝染那边救人回来的希望不大。既然得不到，那就干脆一起毁掉。无论是四十六室还是山本，都是一群自私的人。什么为了全世界……全都是可笑的借口。” “尸魂界那边不会告诉黑崎前往虚圈的方法，所以……他应该会来找我。”浦原喜助看着光，“他们几个大概全都会去。” “跟我无关。”光喝着茶。 “是吗？” “……” “如果，我是说如果，白哉也会去呢？” “咯”的一声放下茶杯，光皱着眉看着浦原喜助。 无视她的不满，浦原喜助说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井上被抓，露琪亚肯定会去救她，这样一来，白哉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去的。”光应道，“毕竟我曾经答应过苍纯。” 闻言，浦原喜助“刷”的一声打开扇子，贼笑：“呵呵，你记得就好。” 于是几天后，站在遍布砂石的虚圈的光火大地咬牙切齿：“浦！原！喜！助！你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发泄完怒火后，光收敛心神，稍微感受了一下后，开始朝灵压密集的地方赶去。 “樱……井？” 果然，见到光的出现，所有在场的死神都愣住了。 “樱井，你不是……不是说不会参与战斗吗？”虎彻勇音不解地问。 日番谷冬狮郎回到尸魂界后曾经在队首会上做过详细的报告，内容当然也包括了光对于与虚圈的战斗的看法和合作度。 “哼。”光不爽地偏过头，“要不是答应过苍纯要照顾好白哉……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听了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一脸愕然的朽木少爷身上。 “欢迎光临虚圈，小光。”蓝染笑呵呵地说道。 “别叫得这么亲密，蓝染君，我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并且你应该称呼我‘前辈’。” “这样多见外。” 去你的见外！ 光翻了个白眼。 “废话就说到这里吧。话说……”光扫了一眼全场，拔出墨瞳，“我看你们打得挺热闹的，就这么干看着其实也挺无聊的，不如我也来参上一脚如何？” 此话一出，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第65章 Chapter 65 虚圈里，战斗还在持续着，四周的环境已经被破坏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无论死神还是破面，人类还是灭却师，每个人都在倾尽全力地战斗着……呃，或许有些人并不是倾尽全力。 “你……不打算解放你的斩魄刀吗？” 扬起嘴角，光轻巧地甩掉沾在刀上的血：“你不也没打算归刃么？乌尔奇奥拉。” 纵观整个战场，能够像他们这般打得游刃有余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是一身血地在战斗着。 远处，归刃状态的葛力姆乔朝黑崎一护放出虚闪，却被他一刀挡下，那个闪着耀眼光芒的虚闪在撞上黑崎一护的刀后，改变了飞行轨迹。 正要挥刀继续攻击的黑崎一护身影骤然一顿。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战斗时走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葛力姆乔说着，朝他攻了过去。 挡下葛力姆乔的攻击并狠狠地一刀挥去迫使他不得不避开后，黑崎一护飞快地扫视了一遍全场，然后他瞪大了眼睛。 “光姐姐！小……” “小心！” 一个陌生的声音比他的声音更快地传到了黑发女子的耳里。 —————————————————————————————————————————— 光与乌尔奇奥拉的战斗正陷入胶着状态，很显然，在双方都不打算解放各自的斩魄刀的情况下，要分出胜负并不容易。 “光姐姐！” 黑崎一护焦急的喊声让光愣了一下，稳住身子却没法听见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因为有个陌生的声音比黑崎一护的声音更快地传到了光的耳里。 “小心！” 回头，光看见一发虚闪正急速朝自己的方向飞来。 速度太快，来不及张开防护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虚闪，光举起没有握刀的左手，打算接下那发虚闪。 “该死！” 伴随着一声低骂，一个身影飞快地靠近，背对着她挡在了她的面前。 同样耀眼的光芒亮起，随后两道光芒互相撞击，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周围顿时一片烟雾弥漫。 所有战斗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有风吹过，爆炸所引起的烟雾逐渐散去，然后在光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顿训斥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混蛋！不是说了要你小心点的吗？居然打算就这么接下虚闪……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尽管这话里包含着对方对自己的关心，但那语气着实让光感到不爽。 下意识地，光接口道：“有什么关系嘛，不是还有……你……” 话说到一半，猛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光瞪大了眼睛：“……吗？” 死一般的寂静。 “你……” 光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个白色的身影在短暂的僵硬过后，缓缓转过身来。 黑色的短发，白色的虚圈制服，清秀的脸上，一双墨玉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同样黑发黑眼的女子。 『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有什么关系嘛，不是还有你吗？』 没有人说话，不管是对视的两人还是其他停下战斗的人。 许久，光求证般地问：“……洛斯特？” “嗯。”破面点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光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会那么惊讶了。 眼前这个破面，黑发，黑眼，那张清秀的脸，与自己有五分相似。更重要的是，他跟当初墨瞳幻化出来的形象一模一样，只是比较成熟一些而已。 其他人都震惊地望着他们。 黑色和白色的光自光和洛斯特身上冒出，两股光芒在靠近之后渐渐融合，形成灰色的光芒将两人笼罩起来，随后，有鲜红的古怪咒文从两人的斩魄刀上显现，慢慢漂浮到空中后，那两个咒文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纹，然后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终，两个咒文在耀眼的灰色光芒中碎裂消散。 众人看到，那两双同样漆黑的眼睛在灰光大盛的瞬间失去光彩，又在灰光开始黯淡下去的时候恢复原状。 “呃……” 从太阳穴处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光不由自主地伸手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只是这股刺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飞快从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取代了。 “这、这是……” 应永十七年，重樱村村外的樱树林里，手持火把和木棍的村民们正缓缓向两个幼小的身影靠近。 『是你带来这场瘟疫的！你这个灾星！』 将女孩护在身后，男孩苦苦地哀求着：『不是的……她不是……村长爷爷，她真的不是妖怪！』 内疚的村长并没有放下高举的木棍：『对不起。但如果再让你活下去，整个村子都会完蛋的。所以……』 『村长，何必跟她那么多废话？她只是一个妖怪而已。』 『就是。』 『妖怪就得死，否则她会一直祸害村子的。』 『小光，下辈子，记得不要再当妖怪了。』 在众人挥动着木棍的同时，男孩一声惊呼，扑过去压在女孩身上。 『不————』 凄厉的童音骤然响起，只见女孩那双原本应该是黑色的双瞳此时正渐渐变得血红，强大的灵力迅速从她身体里爆发出来，压迫得村民们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妖……妖怪！你果然是妖怪！』 无视村民们的指责，女孩露出残忍的笑，缓缓开口：『我要你们全都给我的家人陪葬！』 『救命……救命……』 突然，一只沾血的手抚上女孩的脸，让她愣了一下。 『光，你要……好好地活下去。』男孩低声说道。 没等女孩反应过来，更加强大的灵力迅速将她笼罩，并强硬地将她的灵力压了回去。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男孩沾满鲜血却带着微笑的脸，与视线上方村民们被憎恶与恐惧扭曲得狰狞了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是男孩没有想到，以自己的生命作为媒介，引导自身所有力量与天地间的灵子相结合而启动的封印之术，虽然成功地封印了女孩体内强大的灵力，但也因此将女孩推上了死亡之路。 灵魂消散之前，眼看着已经没有了任何灵力的女孩被缓过神来的村民们乱棍打死，男孩终于愤怒了。 『为什么？她已经是普通人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她？』 『该死！该死！你们这些人类，全部都该死！』 『不！我不想消失！我要杀了你们！』 在灵魂即将完全消散之际，强烈的执念加上天生的灵力，男孩迎来了另一种形式的重生。 白色的骨质面具完全覆盖住那张清秀的脸，幼小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几分钟后，类似野兽却比野兽更危险的吼叫声响起，宣告了在场村民们的死期。 —————————————————————————————————————————— 当灰色的光芒彻底消失后，脑海里的那些画面也停止了闪动。 两个人相视而立，努力地消化着刚才在灰光中涌出的那段被尘封的记忆。 半晌，像是要确认些什么，光伸手抚上破面的脸。 “夜……”泪水不受控制地滑下脸庞，光感觉得出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你是……夜？” 尽管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但她真的很怕这只是南柯一梦。 叹了口气，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破面回答：“是我，光。” 泪水瞬间更加汹涌地落下。 『是我，光。』 他叫她，『光』 她的名字叫樱井光。 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人们对她的称呼，不外乎是“樱井”或者“小光”。 『光』 除了亲生父母之外，就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 “樱井夜你这个混蛋！” 光与夜。你与我。死神与破面。 我亲爱的半身，这或许是命运跟我们开的，最残忍的玩笑。 第66章 Chapter 66 “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做？ “明明那就不是你所要承受的罪孽。” 失控……杀人……背负一切罪恶……化虚…… “这些本不该由你来承担……” 为什么要替我扛下一切？ 望着眼前的破面，光缓缓问道：“原本该变成虚的人……是我吧。” 本该是疑问的句子，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洛斯特望着光，一动不动，许久，才叹了口气。 “为什么什么的……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 一如当年般伸手揉乱那头乌黑的短发，洛斯特接着说道：“身为哥哥，当然要保护妹妹啊。” “……你也不过比我早出生一分钟而已。” “早一秒也是早，动作慢的就注定只能当小的。” “……” “抱歉，打扰一下。” 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蓝染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附近。 “真好呢，洛斯特。” 蓝染笑着，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你可以不再迷惘了呢。” “……” 洛斯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蓝染三人，下意识地跨左一步将光挡在身后。 “我想你之所以不肯加入十刃，而是选择成为乌尔奇奥拉的从属官，是不想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跟小光刀刃相向吧？” “不对呢，蓝染队长。”蓝染身后的市丸银开口道，“洛斯特之前根本就没有以前的记忆哟。” “哦？这么说来……洛斯特你只是下意识地只想当个从属官而已？” “蓝染君，你到底想说什么？”站在洛斯特的身后，光沉声问道。 蓝染并没有回答光的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看天：“差不多是时候了。要，天挺空罗。” “遵命。”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蓝染的声音：“听得到么？各位入侵者。” —————————————————————————————————————————— 眼睁睁看着蓝染三人跨入黑腔，光和洛斯特却没有阻止。 随着四声巨响，反应过来的虎彻勇音用鬼道探测了一番后，宣布了一个坏消息：“四条我们来虚圈的通道……全都……被封锁了！！” “什么？”石田雨龙大惊，“这……怎么可能？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再打开一条通道了吗？” “没有。唯一对黑腔掌握了足够技术的人现在就只有浦原喜助一个人，如果我们联系到他的话，我们就有可能打开一条通道……真令人伤脑筋。” 虽是这么说，但涅茧利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伤脑筋的意思。 “不过，说到打开黑腔，浦原喜助就算掌握得再好，也不及破面来得好。”涅茧利转身望向远处，“而说到破面的话……” 看到众人的视线在涅茧利的引导下投向自己这边，光冷冷一笑。 “我说过，我不打算搅这趟浑水。”挡在洛斯特身前，光开口道，“所以你们也别指望让夜帮你们打开黑腔。” “可是光姐姐……” “一护。”光打断黑崎一护的话，“虽然我并不清楚山本具体是怎么安排的，但是，你不要忘了护廷十三番可是有十三位队长。就算除去叛变的三位和在这里被困的四位……” 看着黑崎一护，光缓缓说道：“现世那边还有六位，再加上喜助和夜一。而且你别忘了…… “平子他们也在现世。” “平子？”卯之花烈微微一愣，“难道是说……平子真子？” 光默认了她的猜测。 “他们……真的可以吗？”黑崎一护不太确定地问。 “应该可以吧。”其实光也不是很确定。 “应、应该？” “啊。”光淡淡地说道，“就算他们不行的话……现世那里还有他呢……” “他……？”黑崎一护疑惑地问，“谁？” “呵……”光扬起嘴角，“某个人。” 那个强大的男人。 —————————————————————————————————————————— 赶到现世，或者说伪现世的时候，战斗打得正激烈。 “光，你不去帮忙吗？”看着战成一团的众人，洛斯特问。 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 “你觉得……蓝染需要别人帮忙吗？” “……” “那个男人……其实在他眼里，我们也好十刃也好，根本什么都不是。” 两人的谈话被一股庞大的灵压打断。 “唷。” 光举目眺望，只见远处的天空火光熊熊。 “山本终于要出手了。” 第67章 Chapter 67 山本总队长的出手似乎给众人带来了打败蓝染的希望，只见他与蓝染交手几招后，便一手抓住蓝染，使出了准备已久的炎热地狱，眼看着就要为这场战斗划下句号。 可是在命运的操控下，又有多少事情能够顺利进行呢？ “啊~~~~~~~~~~~~” 察觉到有破面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山本总队长回身挥刀，却被挡了下来。 “汪达怀斯？”远处观战的洛斯特愣了愣，“那个状态……是归刃了？”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则让所有人更感震惊。 只见山本总队长挥刀放出火焰攻击汪达怀斯，却见一声爆炸过后，别说是他刚放出的火焰，就连刚刚为了蓝染而布下的炎热地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流刃若火的火焰怎么不见了？”光惊讶地问。 “原来如此……蓝染那家伙，实在是……” “夜，怎么了？” 望着远处的蓝染，洛斯特道：“我一直都觉得奇怪，在众多破面之中，汪达怀斯是唯一一个经过改造的破面，可是自打他降生之后，除了强大的灵压之外，并不见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看来，他可能是蓝染改造出来专门对付山本老头的。” “专门……对付山本的？” 远处，山本总队长和汪达怀斯的战斗再次开始。 “打得还真是热闹呢。”洛斯特看向光，“要是山本老头输了，你打算怎么办？” 光笑了笑：“你觉得山本会那么容易输吗？” “嗯？” “一个能够在总队长的位子上坐了千年的死神，是不可能因为斩魄刀被封印就会输的。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尸魂界的战斗能力就真的是太悲哀了。” 仿佛为了印证光的话，随着一声巨响，远处的天空中，山本总队长一拳击在汪达怀斯身上，瞬间便将他击得粉碎。 只是好景不长，被汪达怀斯所吸收的属于流刃若火的火焰在失去了抑制后爆发出来，为了不让结界被破坏，山本总队长亲自以肉身压制了火焰。 还没等洛斯特说点什么，就见被烧得焦黑看似已经没有战斗能力的山本总队长伸手抓住了蓝染。 “破道之九十六·一刀火葬！” 巨大的刀状火焰冲天而起，就算强悍如蓝染，也被轰得十分狼狈。 好不容易逃出火焰，还没站稳身子，蓝染迎来了虚化的黑崎一护的攻击。 新一轮战斗即将开始。 —————————————————————————————————————————— 那边的战斗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的，光想了想，和洛斯特分别使用瞬步和响转朝众人疗伤的地方奔去。 “要死了吗？” 平子真子将视线从战斗中移开，转到来人身上：“暂时还死不了，抱歉让你失望了。” “是吗？”光笑笑，“那还真可惜。” 说完，光将视线移到了一旁接受治疗的猿柿日世里身上。 察觉到光的视线转移，平子真子也望了过去：“有卯之花队长在，她没事的。” “唔。” “话说……”眼角余光扫到光身后的人，平子真子皱起眉，“这家伙是谁？” 平子真子的话一出口，聚集到这里疗伤的众人都望了过来。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被这么多人盯着，洛斯特却是一副嬉笑的样子，“洛斯特·艾瑞冈特，我是第4十刃乌尔奇奥拉·西法的从属官。” “小光，这是怎么一回事？”浮竹惊愕地问。 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暗暗握住刀柄的几个人：“想要对他出手的话，就得做好与我为敌的准备。” “光大人，你……”二阶堂霜月一脸的难以置信。 气氛一时变得很奇怪。 “你就是浮竹十四郎？”无视诡异的气氛，洛斯特上下打量了浮竹一番，“唔……虽然身体差了点，但灵力挺高的，也是啦，能够坐到队长的位子，灵力哪会差。长得也不错，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话说你跟我们家光在一起的话，不会被她欺负嘛？那丫头可是野得很呢。” 一席话，让众人彻底呆住了。 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你够了！”一旁的光愤怒地低吼，“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墨瞳劈了……” 话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光突然愣了一下，随即沉下脸，不再说话。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洛斯特只是笑了笑。 “别想那么多了。” 洛斯特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这个样子可不像你。” 一个破面对一个死神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众人差点掉了下巴，也让浮竹心里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不远处，蓝染和黑崎一护之间的战斗暂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察觉到黑崎一护的灵压出现一丝波动，光微微皱眉望了过去。 这里距离战场比较近，依稀能够听见他们的对话。 “从以前到现在……我所有的战斗……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尽管因为面具的缘故，众人都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从那颤抖的语气中，还是不难听出他此时内心的震惊。 “什么嘛……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在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面对黑崎一护的激动，蓝染倒是显得很平静。 几句话过后，黑崎一护挥刀砍了过去，却被蓝染单手拦下。 “你刚才说……你……确定我能成为你寻觅已久的最棒的素材……为什么？你是以什么为根据可以如此肯定？如果你是从我第一次遇到露琪亚时就一直在观察我的话……那你说说看……你又是从什么时间点确定我就是那个素材？” “……从一开始。” 那边两人的对话让这边围观的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光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望着蓝染。 对于蓝染的回答，黑崎一护显然很不满：“不要打马虎眼……” “听不懂吗？我都说是从一开始了。” 听了蓝染的话，光叹了口气：“果然……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什么意思？”洛斯特不解地问。 “蓝染这家伙，真是狡猾得乱七八糟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光感叹道。 他们几个人当初拼命想要掩藏起来的事情，居然还是被他盯上了，这不得不让光感到郁闷。 那边厢，对话还在继续。 “我是从你出生的那时起就知道你的事了。” 黑崎一护瞪大眼睛：“什……么……” “你从出生的那瞬间起就是特别的存在了，那是因为你是人类跟……” 庞大的灵压迅速靠近，转眼就来到跟前，出鞘的斩魄刀带着凌厉的攻势向蓝染挥去，却被轻易躲开，斩魄刀所挥出的攻击砸在不远处的建筑物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掩盖了蓝染后面的话。 来人似乎并不在意蓝染的闪避，只见他纵身一跃，停在了黑崎一护面前，和蓝染面对着面。 “你太多嘴了，蓝染。”手持斩魄刀，一身死霸装的黑崎一心淡然地说。 —————————————————————————————————————————— “那个人是谁？” 黑崎一心的出现，让一众围观人士惊讶不已。 “那身装扮……是死神吧？可是护廷十三番中有这么一号人吗？”斑目一角疑惑地问，“再说，他肩膀上绑着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啧，这大胡子难得一次出场得如此拉风。” 呃……看来能够回答问题的人并不打算回答。 “光，那个死神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啊。” 光白了洛斯特一眼：“收起你那副狂热的表情，那家伙你惹不起的。” 听见这话，日番谷冬狮郎问：“樱井你认识他？” “日番谷队长你们不认识？”光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石川琉璃开了口，“我以为你们知道……毕竟你们曾经去过黑崎家。” 接收到曾经的尸魂界先遣小队成员们疑惑的目光，石川琉璃扶额回答道：“一心先生是一护的父亲。” “黑崎一护的父亲？”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 不远处，黑崎一心一个头锤，撞得黑崎一护倒飞出去，差点掉下楼，又在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后抬脚朝他手上踩去。 蓝染淡然地看着这场闹剧。 观察了一下蓝染的反应后，下一秒，黑崎父子消失在了原地。 “搞什么啊……”看着那对父子瞬步消失，光喃喃道。 没过多久，黑崎父子再次出现，两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向蓝染和市丸银发起攻击。 战斗再度开始。 第68章 Chapter 68 四个人，两场对决。 战斗越打越远，从他们所站的地方看去，已经看不见战斗中的双方，只能看见一直不间断的爆炸 和由爆炸所引发的飞沙走石。 “真厉害！”洛斯特不禁咋舌，“那个死神居然能跟蓝染打得不分伯仲。” 洛斯特说着，转头却看见光一脸凝重。 “光，怎么了？” “蓝染不可能这么容易被解决的。” 一声巨响，黑崎一心和蓝染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怎么了啊？动作变得迟钝了么？已经是极限了吗？” 面对黑崎一心的质问，蓝染依然毫不在乎：“啊，似乎是这样呢，临近极限了。对于作为死神的我来说。” 远处，观战的众人对于两人的举动感到不解。 “看起来蓝染似乎快不行了。”洛斯特很是疑惑，“可是为什么他还那么冷静？” 一丝不安悄然在众人心中开始蔓延。 没过多久，一直没有露面的浦原喜助终于登场。 随手放出三个高级缚道限制了蓝染的行动后，浦原喜助用一个高级破道轰了过去。 “好、好强……” 尽管这一连串的攻击并不能伤害到蓝染，但是却成功地让浦原喜助在蓝染身上下了封印。 “你……会被自己的灵压，从身体内部给燃烧殆尽。” 帽檐之下，那双眼睛里满含杀机。 “狱杀！！” 耀眼的白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冲天而起，将蓝染整个人笼罩起来。 即使相隔很远，众人依然被爆炸的余波影响到。 “这就结束了？” “不。”望着那冲天的白光，平子真子冷静道，“应该没这么容易。” 他的话音刚落，白光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身奇怪造型的蓝染。 “这造型……”看着那个奇怪的造型，再联想起刚才东仙要的苍蝇造型，洛斯特不由大囧，“蓝染的审美观还真是糟糕……” 战场上，黑崎一心和浦原喜助同时进攻。 “你们是什么意思？”蓝染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屑，“这种雕虫小技……” 没等他把话说完，四枫院夜一带着凌厉的攻势从天而降。 只可惜，毫无结果。 眼看着那三个人都无法对蓝染造成什么威胁，光不由皱起眉头，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后退了几步，朝石川琉璃使了个眼色。 察觉到光的举动，洛斯特回头，两双黑色的眸子对上后，他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下一秒，在其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光和石川琉璃消失了。 —————————————————————————————————————————— 眼睁睁地看着蓝染和市丸银随着穿界门消失，接着黑崎父子也走进了穿界门，尸魂界和假面军团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蓝染那家伙……到后来我根本感觉不到他的灵压。”六车拳西一脸严肃地说道，“那家伙到底变成了什么？” “连那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望着远方的废墟，平子真子若有所思。 缓过神后，京乐春水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然后一愣。 “小光呢？”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洛斯特那边。 那个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不见了。 很快他们就发现，不仅是光，一起失去踪影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地帮卯之花烈治疗众人的石川琉璃。 “小光去哪了？”浮竹望着洛斯特，问。 “浮竹十四郎，”洛斯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真心喜欢光吗？” 浮竹有点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听出洛斯特话里的坚持，浮竹点头，“是的。” 洛斯特微微一笑：“好吧，你听好了，尽管光在人前总是一副要强的样子，但其实她是一个很脆弱的孩子。因为太过脆弱，所以她对自己保护得很严密，不会轻易地让人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可也正因为如此，一旦她把你放在了心里，那么就不会轻易地把你忘记。” “你想说什么？”对于洛斯特突然说出的这番话，浮竹感到不解。 “我想说的是，你一直都被她放在心里。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浮竹愣住了：“可、可是……” “你们之间的事我之前已经在光的记忆里了解了个大概。”洛斯特打断他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依然在她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或许她会告诉你她无法接受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但相信我，那只是她在跟你闹别扭而已。” 一旁的京乐疑惑地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可以感觉到。”洛斯特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 那里有一个虚所特有的空洞。 二阶堂霜月欲言又止：“可是你……” “我没有心。”洛斯特接下她的话，“虽然我已经没有了心，但我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光的所思所想。” 浮竹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破面。 刚才，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仓促，他并没有仔细地观察过他，现在这么一打量，浮竹才发现，眼前这个破面，与光太过相似。 “你……到底是谁？” —————————————————————————————————————————— 尸魂界·空座町 街道的某处，市丸银的攻击让蓝染稍感意外，但却依然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 几个人类的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市丸银浑身是血地躺在废墟之中，硝烟散去后，毫发无伤的蓝染缓缓走出。 从天而降的松本乱菊趴在市丸银身上流泪，已无力逃走的人类们被庞大的灵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蓝染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正要迈出脚步。 “一式·幽灵冥火·燃！” 淡淡的蓝色火焰蛇般窜起，逼得蓝染后退了一步。 接着，两道人影落在了蓝染和众人之间。 “松本副队长！”刚一落地，石川琉璃就急急地来到松本乱菊身边，“您实在是太乱来了！您的伤还没好呐！” 边警惕着蓝染的举动，光朝身后伸出手：“缚道之七十三·倒山晶。” 淡蓝色的倒三角防御阵将光身后的人笼罩了起来，隔绝了来自蓝染的庞大灵压。 “你还是不肯站到我身边吗？小光。” “别说得好像你真的对我有意思似的，蓝染君。”光平静地开口，“市丸银不是已经助你成为了凌驾于死神与虚之上的存在了吗？我对你而言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吧。”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蓝染笑道，眼里却毫无笑意。 “哼，本来我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的。”光说道，“不过你刚才毁了我的店，怎么说我也得从你身上讨回点利息，不然就亏大了。” 听了这话，众人望向刚刚被爆炸摧毁的建筑，只见一楼的店面已经被炸毁了一半，木制的招牌只剩下“樱井”二字挂着，至于“花店”两个字，已经掉在地上碎成几块了。 “那么，你觉得你有可能打赢我吗？” “打赢你？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打赢你。我只要稍微拖延一下时间，等一护赶来就行了。” “黑崎一护？”蓝染扬眉，“你还对他抱有希望？” 没等光回答，蓝染的身后传来石块被踏碎的声音。 无论装扮还是灵压，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黑崎一护扛着黑崎一心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 “你……到底是谁？”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面对浮竹的问题，面对众人不解的眼光，洛斯特扬起嘴角，“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叫樱井夜。” 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是光的孪生哥哥。所以即使失去了心，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光的所思所想。”洛斯特说道，“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半身。” 不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随后扩大，接着，之前被蓝染困在虚圈的人们从裂缝里走了出来。 然后，前往尸魂界空座町的那帮人也通过穿界门回来了。 “光大人！” 二阶堂霜月一眼就看见走在人群后面的光。 然而光却毫无反应，而是越过迎向她的二阶堂霜月，越过一大群人，径直来到洛斯特跟前。 四周顿时静了下来。 “蓝染已经被捕了。”光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 “白哉他们回来了的话，估计虚圈剩下的十刃也玩完了。” “哦。”洛斯特依然笑着应道。 “……” “……” “……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你要我哭给你看吗？”洛斯特为难地搔了搔头发，“哎呀~这个有点难度啊。” 光低下头，语气终于不再平静：“你这个……笨蛋……” “如果我是笨蛋的话，那么你也是哦~” 抬头看了洛斯特一眼，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伸手摸了摸光的头，洛斯特低声说道：“开始吧。” “小光姐，你……”眼看着光拔出斩魄刀指着洛斯特，石川琉璃惊讶地问，“你这是要……” 做了个深呼吸，光回答道：“我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什……” “卍解·暗夜幽瞳！” 黑红色的阴寒火焰瞬间将修长的刀身包围起来，整把刀在火焰之中隐隐泛着暗红的颜色，散发着让人不安的阴冷气息。 “小光姐！你这是干什么！？” 石川琉璃的惊讶已经转变为震惊，不仅是她，刚从虚圈回来的井上织姬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那个还挡在破面之前，对他们宣称“如果对他出手，就要做好与她为敌的准备”的光，现在却将卍解后的刀指向她曾经护着的人；而面对着那股强大的力量，名为洛斯特的破面，却依然镇定地带着笑，丝毫没有要躲开或者反击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了？ “各位。”洛斯特微笑着朝他们颌首，“感谢你们之前对光的照顾，以后，还要麻烦你们继续关照一下这个丫头了。” “小光姐……” “琉璃！”二阶堂霜月拉住石川琉璃的手，“别过去。” “可是……” “琉璃，破面也是虚的一种，同样要靠食用其他灵魂而生存。如果长时间停止食用灵魂的话，破面跟亚丘卡斯一样是会退化的。一旦退化成基力安，那么他就无法再保持理智了。”二阶堂霜月解释道，“所以，现在解决他，是最好的办法。” “怎么……会……” “那么，动手吧。”洛斯特望着光，“虚圈……真的太寂寞了……” 光握紧了刀柄，犹豫再三，最终挥刀：“终式·南明离火·破！” 黑红色的火焰咆哮着朝洛斯特涌去，众目睽睽之下，瞬间便将他吞没。 “光，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低沉的话语随风自火焰中飘出，终于压垮了光的最后一道伪装。 “啊——————————” 细长的刀跌落在地，瞬间恢复了浅打的模样，光跪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双手抱头，泪水汹涌而出。 第69章 Chapter 69 尸魂界·十三番队 喝退了吵个不停的小椿仙太郎和虎彻清音后，二阶堂霜月撩开门帘走进雨乾堂。 “外面吵成这样你居然还能纹丝不动，队长，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放下药碗，二阶堂霜月坐在浮竹十四郎对面，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呵~”浮竹放下手中的杯子，“这么多年，霜月你还没习惯吗？” “吵得头都疼了，怎么可能习惯啊。” 二阶堂霜月抱怨道。 “特地跑过来，是想说你工作做完了吗？” “唔。”看见浮竹伸手要去拿茶壶，二阶堂霜月一把抢过他的杯子，然后把药碗推到他面前，“不要选择性无视啊队长。” 看着面前黑糊糊的药，浮竹苦着脸：“能不能先放着，我等会再喝？” “你说呢？” 二阶堂霜月挑眉，“卯之花队长如果知道你这么对待她开的药的话，会伤心的哟。” “哈哈……我能怎么对待她开的药？我有喝啊……” 二阶堂霜月脸上明晃晃地挂着“我不相信”几个大字：“是吗？那么前天把药偷偷地倒在后院的人是谁？” “呃……” “你说说后院那些花花草草都换过多少回了？天天往那倒药汤，生命力再顽强的花草都禁不住你的药汤攻击呀队长！” “这个……” “你这样做，对得起卯之花队长吗？对得起给你熬药的队士吗？” 说到这里，二阶堂霜月停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随后放下杯子：“你……” 见她还要继续说下去，浮竹连忙打断她的话：“停停停，我喝就是了。” 说完，端起药，一脸悲壮地喝了下去。 开玩笑，再这么被她说下去，估计他就要被扣上对不起灵王的罪名了。 “这还差不多。”看浮竹放下空空的药碗，二阶堂霜月满意地点点头，“对了，我已经把文件都批阅完了，连同从你这拿的那些。” 浮竹一边打开一袋糖，拿起一颗塞进嘴里，一边应着：“嗯，辛苦你了。要请假是吧？既然工作完成了那就回去吧。” 看着浮竹手里的金平糖，二阶堂霜月突然敛起笑容：“队长。” “怎么了？”浮竹奇怪地看着瞬间变脸的二阶堂霜月。 “你不去一趟现世吗？” 和室里顿时一片安静。窗外，竹筒敲打石头的声音和锦鲤跃出水面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分外清晰。 “你很清楚的不是吗？今天也是光大人的生日。”见浮竹不回答，二阶堂霜月有点咄咄逼人地追问，“你真的不去找她吗？” “……” “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你……” “我之前曾经去过一次，但是……”浮竹苦涩地笑了笑，“她不肯见我……” 看着浮竹苦笑着叹了口气，二阶堂霜月突然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队长，打扰一下。” 突然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和室里的沉重气氛。 “进来吧。” 帘子被掀开，新进队员山下走了进来。 “队长，副队长。”山下朝两人行了个礼，随后递过两本杂志，“这是女性死神协会刚送过来的最新一期杂志。” 接过杂志，浮竹朝山下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是。” 山下走后，浮竹看了眼杂志的封面：“唔，你上了这期杂志的封面啊。” 闻言，二阶堂霜月放下杯子拿起另外一本杂志。 〖本期封面：带你走近十三番队副队长——二阶堂霜月〗 标题的下面是一张她在批阅文件的照片。 “什么时候拍的？” 二阶堂霜月盯着照片嘀咕道。 翻开第一页，只见满篇尽是她的详细资料。而第二页，则是一些常见的问题，以问答的形式刊登出来。 “我就说怎么上次勇音来找我的时候神情怪怪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问题，二阶堂霜月恍然大悟，“敢情她那天是来取材的。” “‘请问二阶堂副队长当初是如何来到尸魂界的呢’。”浮竹看着杂志，念道，“‘这个啊……这么久之前的事，我忘记了呀’” 念到这里，浮竹抬头看着对面的女子：“你不是号称记忆力一流吗？” 二阶堂霜月摊手：“都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记忆力再怎么一流也不可能还记得。” “那倒是。”浮竹点点头，表示赞同。 见对方又将视线投向杂志，二阶堂霜月站起身：“你慢慢看吧，我要回去了。” “去吧，别让他等太久，以为我不肯放人。” “他才不会咧。”朝浮竹扮了个鬼脸后，二阶堂霜月又朝他挥挥手，“我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 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二阶堂霜月突然停下脚步：“队长。” “什么事？”浮竹疑惑地问。 “再去一次吧。”二阶堂霜月转身，低声建议道，“夜大人不是说过吗？光大人她……心里还是有你的，所以，再去一次吧。”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二阶堂霜月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我走了。祝你好运，队长。” “谢谢你，霜月。” 望着二阶堂霜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浮竹转头，盯着眼前已经空了的药碗看了半天后，叹了口气，站起身。 “还是……去一趟现世吧。” 说完，浮竹大踏步走出了雨乾堂。 番外 第70章 仰望月光的蝼蚁（一） 对于贵族这个头衔，很多人是既敬畏又向往，它代表着高贵的同时也意味着责任——尽管很多人常常都忽略了后者。可如果在“贵族”的前面加上“没落”两个字的话，那么这个头衔的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贵族们看不起没落贵族，因为对他们而言没落贵族是一群失败的丧家犬；而平民们对没落贵族的蔑视，则大多是因为他们抱着落井下石的心态。 我叫高木淳一，出生于没落贵族高木家。 从我懂事的时候起，父亲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高木家的没落只是暂时的，我们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到那高贵的群体里，所以贵族的规矩我们不能忘记。 因此，尽管是在润林安长大的，但我在这里却没有一个朋友。 贵族守则第一条：永远不要跟低贱的平民扯上任何关系，那会让你变得和他们一样低俗。 —————————————————————————————————————————— 在我六岁那年，父亲带我前往瀞灵廷拜访他的老朋友。 进入瀞灵廷的时候，我感到呼吸有点困难。 大概是见我的脸色不对，父亲低声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有点喘不过气。”我老实地回答。 闻言，父亲皱起了眉头：“阿一，你的修炼还不够。瀞灵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灵压，只有没有灵力的贱民才会无法适应这里。而身为一个贵族，能够在这里自如地生活是最基本的要求。” “我明白了，父亲。” “嗯。”父亲显然对我的态度很满意，“打起精神来，杉山家可是高级贵族，到时候可别在人前丢我的脸。” “是的，父亲。” —————————————————————————————————————————— 尽管高木家因为没落而搬到了润林安，但我们在那里的生活比起平民还是要好上很多，高木宅在润林安那种充斥着低矮平房的地方可谓鹤立鸡群。 我一直以为，所谓的贵族也就是那样了。可当我跟着父亲来到杉山家的大门口时，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望着杉山家那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围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就是贵族？ 眼前的杉山家占地极广，透过两米多高的围墙，可以看见里面繁多的树木，以及掩在树丛中的气派房屋。 “好多树啊……” “那是柳杉，杉山家家徽上画的就是这种树。另外，收起你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在等候开门的时候，父亲吩咐道，“一个真正的贵族，应该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傻傻地任由别人透过你的表情去读取你的内心。” 没等我回答，沉重的木门在“吱呀”声中被缓缓打开。 “高木老爷，”开门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主大人正在会客室等候，请随我来。” “麻烦松冈管家了。”父亲恭敬地回道。 尽管对方只是一个管家，但于我们而言，面对杉山家的人，即使是管家也是不能得罪的。 跟父亲随着松冈管家前往会客室，一路上左弯右拐的仿佛进了迷宫。一开始我还在心里默默地记着“左拐，直走，经过两间房后右拐”，但记到后来自己都糊涂了。 许久之后，我们来到一道纸拉门前。 松冈管家隔着纸拉门恭敬地对屋里的人道：“家主大人，高木老爷和高木少爷来了。” “请他们进来。”屋里的人低声说道。 “是。”松冈管家转过身，将手搭在纸拉门上，“高木老爷，请进吧。” 说完，缓缓地拉开了纸拉门。 和式风格的屋内，除了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男子外，还有一个小女孩。 “杉山大人。”父亲朝那个男子恭敬地行了个礼。 杉山家主探询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这就是你儿子？” “是的。”父亲应道。 在父亲的示意下，我学着他朝对方行了个礼：“初次见面，杉山大人，您好，我是高木淳一。” 杉山家主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偏过头对他身边的女孩说：“奈津美，跟客人打声招呼。” “你们好，我是杉山奈津美，请多多指教。”女孩说着，微微弯腰行礼。 那是我和奈津美的第一次见面。 —————————————————————————————————————————— 那次之后，父亲经常会带我去杉山家。不同于第一次的郑重会面，之后去杉山家，我被获准可以陪着奈津美在杉山大宅内以及润林安里走动。 奈津美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没有架子，不会因为对方身份的低微而看低别人，对着任何人，她都带着笑容。如果不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贵族气息，很难想象她是一个贵族小姐。我曾经怀疑过奈津美和她父亲的血缘关系，因为不管是性格还是外貌，我都无法从他们身上找到哪怕是一丁点的相似之处。 父亲说，奈津美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比较像她母亲，而奈津美的母亲，是一位典型的大和抚子。 不过在我看来，奈津美在性格上，似乎离大和抚子还有一段距离。 奈津美有很多其他贵族永远都不会拥有的爱好，其中一个，就是喜欢在流魂街乱逛。无论是商铺还是街道，她都逛得津津有味。明明这些地方瀞灵廷里都有，可她还是乐此不疲。 某次，在得到杉山家主的许可后，我带着奈津美前往流魂街的润林安。刚出白道门不久，就看到前方围着一群人。 “呐，阿一，我们过去看看吧。” 没等我回答，奈津美便拉着我挤进了人群。 人群中间，三个人正对一个摔倒在地的小孩怒目相向。 “该死的贱民！本少爷肯撞你是你的福气，居然还要我道歉？简直是找打！” 领头的那个人是某个下级贵族家的少爷，在瀞灵廷里我见过他几次。即使于贵族而言，那也是个讨人厌的角色。 “这个人，太过分了！” 眼看着那三个贵族围住那个孩子就要动手，奈津美气愤地嘀咕着，就要上前阻止。 “砰”的一声，一块石头飞了过去，砸中那个领头的贵族少爷。 “谁！？”那个贵族少爷愤怒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出丢石头的人。 “瀞灵廷里哪家老爷没看好自己的狗？居然跑到这里来乱吠。” 只见一个黑发的女孩穿过人群，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墨玉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那个贵族少爷，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倒在地上的孩子看见来人，惊喜地喊了声“光姐姐”，站起身朝女孩跑去。 “你居然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你是谁关我屁事。” 女孩淡淡的一句话，噎得那个贵族少爷涨红了脸。 “还愣着干吗？给我上！”领头的贵族少爷冲着身边两个同伴喊道。 三个人朝女孩冲了过去。 见对方一起冲过来，女孩一点都不慌张，而是让身边的孩子后退，然后沉着地应对着对方的攻击。 看得出来，她的身手很好，甚至，有点好过头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父亲的指导下练习白打，再加上在真央灵术院里接受的教导，这些都足够让我看出，只要她愿意，女孩的每一招攻击都能够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不是一个润林安出身的小孩该有的身手。 不多会，那三个贵族就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看着躺在地上哀号的人，黑发的女孩冷冷地说：“滚回瀞灵廷吧，流魂街不欢迎你们。” 人群散开后，女孩拉着那个孩子说着话。 “小光。”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三个少年走到女孩的身边。 看清楚来人后，我不由得一怔。 “阿一，你怎么了？”大概是见我神色不对，奈津美担心地问。 看着站在女孩身边的那个褐发少年，我握紧了拳头。 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人，皆川俊介。 自打进入真央灵术院读书，我就一直拼了命地学习，既是为了取得好成绩，也是为了不丢贵族的脸。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总会有三个人跑在我前面，那就是皆川俊介、浮竹十四郎和京乐春水。 同为贵族，输给浮竹和京乐其实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毕竟我不是天才，凡事有赢就会有输，这是人之常情。但输给皆川俊介这个平民，却是对我的一大羞辱。 从第一次在白打课上输给皆川俊介开始，我就卯足了劲地进行自我修炼，可不管我怎么修炼，却始终都赢不了他。这个低贱的平民仿佛噩梦般地横在我面前，嘲笑着我的一切努力。 “还是赢不了那个平民吗？阿一，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一学年结束后，了解了成绩的父亲只对我说了这么句话，便将我打入深渊。 “阿一，你没事吧？” 思绪被奈津美打断，我回过神来，看见她正拉着我的手臂，一脸紧张。 “我没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脸，我握住她的手，低声对她说，“你不是要去逛街么？走吧，要不然等会回去晚了会被骂的。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真的没事。” “刚才跟浮竹少爷和京乐少爷在一起的那个人，是皆川俊介吧？” 我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奈津美。 身为贵族小姐，奈津美认识同为贵族的浮竹和京乐这不奇怪，毕竟瀞灵廷里的贵族就那么几家，相互间总会有来往的。但皆川俊介只是一介平民，奈津美怎么会认识他？ “你怎么会……” “父亲大人曾经……曾经跟我提起过你在真央灵术院的事。”犹豫再三，奈津美低低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杉山大人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虽然你在真央的成绩不错，但却赢不了一个叫皆川俊介的平民。” 我的心瞬间变得冰凉。 “……我，很没用对吧？”许久，我才沮丧地开口。 “阿一，别把等级之分看得那么重要，好吗？母亲大人经常对我说，护廷十三番里那么多流魂街出身的死神，说明了贵族和平民其实都是一样的，这两者间不同的只是生活的方式和环境而已。” “这些我知道，但我父亲却不这么想。”我看着她，说，“杉山大人，不也是这样么？” “也是呢，父亲大人他……”奈津美苦笑着，“我知道了。” 奈津美，你知道我们的父亲都一样，对贵族的身份看得尊贵无比，所以作为子女的我们不能忤逆他们。你身为女子或许可以不用太在意这点，但我却不行，因为我必须取得你父亲的信任和看重。 因为…… 因为我，想要取得站在你身边的资格。 第71章 仰望月光的蝼蚁（二） 在我升上四回生那年，奈津美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说服了她的父亲，进入真央灵术院就读。 “我想作为‘奈津美’活着，而不是‘杉山小姐’。就算只有短短的六年，我也想试着努力一下。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得像个人偶。”奈津美说着，眼睛没有焦距地望向远处，“你明白吗？” “……嗯。” 其实我是想问“作为交换你到底答应了杉山大人什么条件”……的。 其实我是想问“明知道这么做是改变不了你的命运，为什么还要这样做”……的。 其实我是想问“你后悔吗”……的。 其实我是想问…… 其实…… 其实想问的话很多很多，但无论是哪一句，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于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我们都明白，在“贵族”这个光鲜的外壳下，隐藏着怎样腐烂的内里。当世人羡慕着贵族的财富及荣耀和地位时，有谁曾想过，为了维持那些可笑的虚名，贵族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贵族们失去的，永远都比得到的要珍贵得多。 “大概贵族，才是真正可怜的一群人吧。”看着远处飘落的樱花，我淡淡地说道。 —————————————————————————————————————————— 开学的一个星期后，我和奈津美约好在真央的后山碰面。 “呐呐，阿一，难以置信！我见到她了！真的是那个人！没想到我们居然是同班呢，当初坚持不去一组果然是正确的。”一见面，奈津美就兴高采烈地说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等、等一下，奈津美，你说清楚点。你见到谁让你那么高兴了？” 奈津美平复了稍显激动的情绪，然后双眼亮闪闪地看着我，说：“就是那个女孩！两年前，我们在白道门附近遇见的那个打退贵族少爷和他的跟班的黑发女孩！” 记忆中，带着冷漠眼神和嘲讽笑容的黑发女孩的形象缓缓浮现。 “哦，是她啊。” “嗯。她叫樱井光，为人虽然冷漠了点，但我觉得她大概是不懂得如何跟别人好好相处吧。总觉得不是什么坏人呢。” “在你看来每个人都是好人吧。” “哪有！” 忽然闪过脑海的某个镜头让我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我问：“那个樱井光……认识皆川俊介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出现的皆川俊介对她的称呼很是亲密。 “呃……”奈津美愣了愣，随后低下头，“樱井さん是皆川前辈的妹妹。” “妹妹？” 皆川俊介有妹妹这事在真央是人尽皆知，那家伙大概是有些恋妹情结，对妹妹重视得不得了。以前我还以为是亲生的，现在看来…… “姓樱井啊……看来不像是亲兄妹呢。是收养的吧？” “嗯，大概是吧。” “平民就喜欢这样，只要彼此愿意就能组成家庭。这么做的话，血统完全混乱了。”我说着，摇摇头，“不说了，我们去吃饭吧。” “阿一，你不生气吗？”奈津美问着，语气里有着不肯定和犹豫。 “生气？”我怔了怔，“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想跟樱井さん做朋友，可她……”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但我理解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奈津美，你必须记住这一点：在真央，你只是‘奈津美’，而不是‘杉山小姐’。”我看着她，缓缓地说，“没有任何人会干涉‘奈津美’和什么人交朋友，而‘奈津美’做什么事，只要合情合理，也不需要取得任何人的同意。你，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她应着，露出释然的笑容。 ——————————————————————————————————————————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淡却也很开心。 托真央住宿制的福，脱离了父亲和规矩束缚的奈津美过得很开心，脸上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正笑容，而不是在贵族家里随处可见的那种虚伪的面具。 现在的她，不是什么贵族大小姐，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会为了学习而烦恼，会跟同学嬉笑打闹，会跟朋友分享秘密……或许这才是她所向往的生活吧。 “阿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的？” “有啊。”我笑着回答。 “那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你终于跟樱井成了真正的朋友啊。” “哼，算你过关。”她白了我一眼，随即又笑开来，“我啊，算是看透小光了。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吓唬人，其实她很善良的，而且心肠很软，很好说话哟。” 看着她一脸的兴高采烈，我的心也跟着高兴起来。 我以为这种快乐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的。 我以为。 —————————————————————————————————————————— 最开始的变故出现在我升上六回生那年。 某天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一股奇怪的灵压突然从真央的某个角落爆发出来，不久，教室门被一位老师推开。 “请问，谁是皆川俊介？” 皆川俊介站了起来：“我是。” “皆川君，请你出来一下。” 带着一脸疑惑，皆川俊介走出了教室。 没多久，皆川俊介脸色难看地跑进来向竹内老师请假，然后又跑出去。见状，京乐和浮竹也跟着请假离开。 下课之后，我在教室门口见到了苍白着脸的奈津美。 “奈津美？你怎么了？”我扶住她的肩膀，担心地问。 “小光她……晕倒了……”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花了点时间让她平静下来，随后在我的引导下，奈津美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之前她们班在鬼道训练场上课。 当奈津美跟樱井光在进行对战训练的时候，突然地，樱井光在进攻途中停了下来。短暂的愣怔过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的灵压突然暴涨，接着惨叫一声后，就晕了过去。而在她晕倒后，她的灵压也恢复了正常。 暴涨的灵压？ 听了奈津美的话，我突然想起不久前爆发出来的那股奇怪的灵压。 那么强大的灵压……难道说那是樱井光的？作为三回生的她，怎么会拥有那种灵力？ 挥开暂时无解的疑问，我安慰着奈津美：“或许只是她身体不舒服而已，保健室的远野老师会照顾好她的。实在不行的话，浮竹也会去请四番队的早间队长，你就放心吧。” 虽然在我的劝解下她暂时放下心来，但樱井光的一直不醒却让她再次陷入焦虑中。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打听着樱井光的情况。 终于在昏迷的第三天，在我们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樱井光醒了过来。 之后，不管樱井光这次晕倒的原因是她身体不好还是灵力不稳定，所有人都当这是一个小插曲。总之，一切又回到轨道上。 时间缓缓地流逝，转眼间奈津美升上了四回生，而我，也到了从真央毕业的时候。 —————————————————————————————————————————— 毕业后，我进入九番队，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挤进了席官的队伍。 在庆祝我当上九番队二十席的那天晚上，奈津美苦着脸对我说：“阿一，我们后天又要进行虚狩实习了。” “那你要加油啊。” “可是我好紧张……” “又不是第一次虚狩了，你紧张什么？” “不知道。”她喝了口茶，“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没事啦，虚狩很简单的。而且你的鬼道和瞬步不都是樱井辅导的吗？不用担心的啦。” “嗯。”她勉强笑了笑，“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奈津美的笑容很干净，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这对于一个从小在贵族家庭长大的人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每次只要看到她的笑容，我都会重新燃起斗志和信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守护着拥有这份单纯和干净的她。 —————————————————————————————————————————— “高木少爷，请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通知老爷。”松冈管家说着，恭敬地退出房间。 “麻烦您了。” 松冈管家走后，杉山家偌大的会客室里就剩下我一个。 出入杉山家这么多年，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单独一人正正经经地坐在这里等待杉山家主的到来。想到等会会谈到的话题，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那个对身份地位看得如此之重的男人，会答应我的请求吗？ 门外，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纸拉门被缓缓拉开，不苟言笑的男人走进来，坐在我对面的主座上，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听松冈说你有事找我？”打量了我一番后，男人缓缓开口。 “是的，杉山大人。”我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说吧，是什么事？” 抬起头，不同于以往垂下目光的谦卑样，我迎着男人的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希望，能够娶奈津美为妻。” 顿时，和式房间内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屋外庭院里，竹筒敲打石台的声音仿佛敲在我的心上，气氛像是凝滞般让人呼吸困难。 半晌，男人才淡淡地问：“你喜欢奈津美？” “是的。” “杉山家可是高级贵族。阿一，高木家又是什么？” 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利刃般刺得我的内心鲜血淋漓。 高木家是什么？ 高木家什么都不是。 高木家只是没落贵族，是失败的丧家犬。 “或许奈津美需要一个爱她的丈夫，但是……”男人面无表情地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残酷的话，“作为杉山家惟一的继承人，她更需要一个能够促使这个家族更加繁荣的丈夫。” “杉山大人，如果我能够使高木家重新站起来的话……”我低下头，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我听说你刚当上了九番队的二十席？”男人打断了我的话，问。 “是的。” “你真的那么喜欢奈津美吗？” “是的。” 男人想了想，开口道：“要使一个家族重新站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你真的喜欢奈津美，那么我可以给你指出一条路。” 我抬起头，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一个庞大的家族需要的不仅是财富和地位，还有力量。我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后奈津美将从真央灵术院毕业，如果到时候你能够当上三席，那么我就答应将她嫁给你。” 我瞪大眼睛，激动的心再度跌入谷底。 “两年……当上三席……” 这怎么可能！？ 席官和席官之间的差距非常巨大，如果给我一定的时间，要当上三席并不难，但两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你办不到吗？”男人问着，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嘲笑，“就算是为了奈津美，也办不到？” 这是在逼我放弃吗？因为不好直接拒绝我，又不想答应，所以打算用这种方法来逼我退出？ 我能够退缩吗？ 想象着奈津美嫁给他人的场面，内心刀割般的难受。 不，我不可以退缩。 哪怕希望如火星般渺小，我也不可以退出。 高木家家训之一：面对挑战，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要遵循不让自己后悔的原则。 如果现在就退缩，日后我一定会后悔的。 所以…… “我答应您。” —————————————————————————————————————————— 就在我开始为了奈津美而更加努力修行的时候，地狱蝶带来的消息击溃了我。 『空座东部和南部出现大量的虚！已证实两个地方皆有真央的学生，目前五番队和十三番队已前往事发地点，请其他部门做好支援准备！』 「你们明天要去哪里进行虚狩？」 「听说是空座南部。」 昨天下午，在杉山大宅门口遇到奈津美时的对话在脑海里不断回响。 「听说是空座南部。」 「空座东部和南部出现大量的虚！」 「……空座南部。」 「……出现大量的虚！」 怎么会这样…… 不久，前往现世进行救援的五番队和十三番队先后返回。 在一番队的室外修炼场，我找到了要找的人。 依然是一副恬静的样子，只是在因受伤而被鲜血染红的真央校服的映衬下，显得她的脸色十分苍白。 “奈津美……”我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 刺骨的冰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才刚开始为了你而努力，为什么你却已经不在了？ “诶，听说了吗？十三番队的浮竹副队长带回来的那个少女。” “怎么了？” “据说是他们番队皆川三席的妹妹。我听同去的十三番队队员说，那个少女靠着一把浅打，硬是顶住了一大群虚的攻击，保住几个学生的命。” “真的假的？她只是个四回生吧？那么多虚的围攻，就是席官也很够戗，她怎么会……” “嘘！我听说，她在面对虚的时候灵力突然暴涨……” 因为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后面的话模糊得无法听清，但有前面那些话就够了。 「嗯。她叫樱井光，为人虽然冷漠了点，但我觉得她大概是不懂得如何跟别人好好相处吧。总觉得不是什么坏人呢。」 「樱井的白打和鬼道都好厉害啊，连老师都一直称赞她。」 「阿一，今天小光答应和我做朋友了哟。」 「那当然，我和小光可是最好的朋友。」 看着奈津美冰冷的尸体，我的内心头一次涌起如此强烈的愤怒。 为什么你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奈津美？ 为什么你还活着，奈津美却死了？ 为什么？ 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你却没有救她？ 双手紧紧地握拳，我死死地咬着牙。 樱井光，是你……是你害死了奈津美……她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可你却没有救她…… 你，不可原谅！ 第72章 高贵的孤独（一） 气派的大宅，强大的灵力，华丽的穿着。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朽木”这个姓氏所带来的并不仅仅是高贵的身份和地位。 在享受锦衣玉食的同时，他也必须承受孤独和责任。 接受礼仪及斩拳走鬼的培训，在真央读书的期间取得好成绩，在护廷十三番里尽一切努力往上爬，接受家族长老们及父亲的安排娶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为妻……活了那么多年，无论在哪个方面朽木苍纯都完成得很好，堪称贵族中的典范。 可朽木苍纯知道，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很多时候，在夜深人静的夜里，久未成眠的他会坐在窗前，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他想，比起那些虚名，或许自己更希望拥有一个朋友。 不是戴着面具或挂着应酬式笑容，相互之间试探着来往交谈的那种朋友，而是真正能够坦然相处的朋友。 不过……这对自己而言，或许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奢望吧。 走在瀞灵廷的街道上，朽木苍纯这么想着，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在拐弯的时候差点与一个人撞个正着。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你……诶？” 后面的话被突然掐断，显然是因为对方在看清自己后感到惊讶的缘故。 “您是……” 果然……立刻就转变成敬语了。 朽木苍纯在心里苦笑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却因对方的下一句话愣在了原地。 “您是六番队的朽木副队长吧？” 六番队的……朽木副队长？ 朽木苍纯愕然地看着对方。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被初次认出自己的人如此称呼呢。 只见褐发的青年搔了搔头发，爽朗地笑道：“哎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朽木副队长果然如传闻中的俊美呢。” 虽说这是事实，但……也不必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吧…… 这么想着，朽木苍纯的表情从愕然转变为尴尬。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为了缓解刚刚的气氛，青年很快转移了话题：“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皆川俊介，十三番队的三席。请多关照啊，朽木副队长。” 这是朽木苍纯和皆川俊介的初次见面。 对于皆川俊介而言，或许这只是生命中一个不值得去记得过于清楚的画面，但这个瞬间，却一直被朽木苍纯牢牢地记在脑海里，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 其实在瀞灵廷里，像皆川俊介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到了贵族面前还依然这样的人，就不多见了。 第一次在花火大会上跟皆川俊介、浮竹十四郎和京乐春水他们聊天的时候，朽木苍纯并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聊上一整夜，连带着酒也喝了一整夜，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聊天更是演变成了皆川俊介和京乐春水在拼酒，于是当东方的天空露出一丝白色的时候，面对着两个醉得一塌糊涂的醉鬼和一个因身子吃不消而睡着的浮竹十四郎，朽木苍纯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就让他们这么躺着吧，苍纯君。”志波家主说道，“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等酒醒后他们就会回去的。” “呃……”朽木苍纯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人，“这样没问题吗？” 没等志波家主回答点什么，门外就传来了金彦的声音。 “家主大人，小光小姐来了。” 黑色短发的少女跟在金彦身后走进主屋，在见到朽木苍纯后微微一愣，但少女很快便回过神，朝志波家主行了个礼。 “志波叔叔，家兄又给您添麻烦了。” “小光，不要这么文绉绉的。” 看到志波家主皱着眉，眼前的少女眼里满是调侃的笑意：“我以为在朽木副队长面前，你会比较喜欢这种调调。” 又是朽木副队长。 朽木苍纯有些愣神。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初次见面的人称呼为“朽木副队长”而不是“朽木少爷”了。 不过，他喜欢别人不因为他的出身而对他另眼相看，于是如当初面对皆川俊介那般，朽木苍纯对眼前的少女产生了一丝好奇。 “苍纯君不会在意这些琐碎细节的。是吧，苍纯君？” “啊……哦，是啊，没关系。” “你比你父亲好相处多了。”志波家主说着，然后注意到朽木苍纯对樱井光的打量，“这是俊介的妹妹。” “初次见面，我是樱井光，真央四回生。请多关照啊，朽木副队长。” 该说真不愧是兄妹吗？连自我介绍的方式和语气都如此相像。 寒暄过后，樱井光望向在榻榻米上睡得毫无形象的某青年。 “这家伙……总会变着法子给我找麻烦。” 略带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樱井光蹲下身，推了推皆川俊介：“哥，哥，醒醒。” “春水……我没法再喝了……” 褐发的青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朽木苍纯敢肯定地上那人绝对见不到半小时后的太阳。 那天的最后，是朽木苍纯带着仆人用车帮樱井光将皆川俊介送回家的。至于京乐春水……睡醒后的浮竹十四郎表示他会帮忙通知京乐家派人来接他。 ——————————————————————————————————————————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第二年花火大会举行的那天，朽木苍纯准时地来到了志波家。 同样的人，同样的烟火，同样的把酒谈天直至天亮。不同的是，这次不等樱井光找上门，朽木苍纯就在天亮前将皆川俊介送回了家。 “真是麻烦你了，朽木副队长。”接过朽木家的仆人递过来的醒酒茶，樱井光朝朽木苍纯道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这对兄妹对待他的态度不像其他人那么虚伪和拘谨，让他大为开心。 于是，每年的花火大会便成了朽木苍纯最为期盼的存在。 就这么过了很多年。 儿子的出生，妻子的死亡，还有樱井光的渐渐长大……如果不是身边这些人与事的变化，朽木苍纯简直感觉不到时间的缓慢流逝。 很久很久以后，朽木苍纯都还记得，那一年的花火大会举行那天，天气很好，那轮皎洁的圆月，照亮了整个夜空。 下半夜的时候，志波家里已经呈现出“横尸遍野”的景象了。 “当啷”一声，在走廊上睡着的京乐春水翻了个身，将一个空了的酒瓶子碰翻在地。 似乎是被惊醒，皆川俊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正在望着圆月的朽木苍纯。 “苍、苍纯君，你还没睡？” “刚醒。”朽木苍纯微笑着回答。 皆川俊介环顾四周，然后问：“十四郎呢？哪……哪去了？” “这里风大，我让他进屋睡了。” “哦。” 应了一声，皆川俊介慢慢地挪到朽木苍纯身边坐下。 “十四郎那家伙，说过很多次让他不要陪我和春水这么胡来了，他又不听……” 顿了顿，皆川俊介又说道：“那家伙总是这样……说好听点是温柔，说难听点吧，那就是优柔寡断……” 朽木苍纯笑笑，并没有答话。 “其实我知道，十四郎他喜欢小光……那家伙表现得那么明显，每次小光一出事，他比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要紧张……” 朽木苍纯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啊，是啊。” “既然喜欢了，干吗不说出来呢？” “大概，浮竹打算等樱井长大吧。” “小光现在也不小了呀……”皆川俊介嘟囔道，“不过，如果他打算等小光成长到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的话……我怕他还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啊……毕竟我那个妹妹，在这方面不是一般的迟钝。” “呵……”朽木苍纯低声笑着。 “我说，苍纯君。” “什么事？”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找个机会接近小光，给十四郎制造点危机感。不然的话，我担心那家伙会像个傻瓜一样待在小光的身边一直等下去，那得到什么时候我才能等到那家伙叫我一声‘兄长’……啊……” 身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完全消失。朽木苍纯转头看去，发现那个褐发的男子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呵……”想起刚刚皆川俊介的话，朽木苍纯低笑一声，望向屋里白发男子睡觉的方向，“似乎……蛮有趣的呢。好吧，我答应你。” —————————————————————————————————————————— 如果不是皆川俊介的话，朽木苍纯跟樱井光之间，本来是不会有交集的。就算后来认识了，也只是点头之交，比君子之间淡如水的交情还要淡上那么几分。 所有人都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很多事实都告诉我们，“以为”和现实，往往是背道而驰的。 尸魂历625年，流魂街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空间裂缝事故，大量的虚通过空间裂缝入侵流魂街西七十六至八十区，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只亚丘卡斯。 经过一番努力，所有入侵的虚均被消灭，空间裂缝也被修补完毕，但尸魂界却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尸魂历625年春，四番队队长早间望月，五番队副队长皆川俊介，殁。 是的，那个身为樱井光唯一亲人的皆川俊介，那个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皆川俊介，那个会在志波家和三个贵族少爷把酒谈天直至天亮的皆川俊介，那个算得上朽木苍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的皆川俊介，死了。 第73章 高贵的孤独（二） 皆川俊介的死对朽木苍纯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很显然，受到打击的不止他一个，而被打击得最厉害的，也不是他。 走出会议室，朽木银岭一眼就看见站在二号侧臣室门口的儿子。 看着父亲走近，朽木苍纯低声叫了一句：“父亲。” “回去吧。” 说着，朽木银岭抬脚朝屋外走去。 回家的路上，朽木苍纯望着前方的背影，犹豫再三，最终开口：“父亲……” “樱井醒了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虽是问句，但朽木银岭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是的。” 朽木苍纯应了一声，然后等待着回音，可前方却再没有声音传来。 虽然心里着急，但朽木苍纯什么都没问。 直到走进朽木大宅的大门，朽木银岭才停下脚步：“今天……” 跟着停了下来，朽木苍纯望着父亲。 “今天的队首会，是为樱井而开的。” 朽木苍纯有些茫然。 “总队长打算，提拔樱井为副队长。” “是……哪个番队？” 尽管缺少副队长的番队不止一个，可……朽木苍纯依然第一时间就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企图从朽木银岭处得到不同的回答。 朽木银岭回头看了他半天，平静地开口：“如你所想。” 一阵沉默。 “这样……未免也太残酷了。” 微风拂过，吹落了一树开得正艳的粉樱。 “有时候，残酷或许是一剂利于成长的药。撑过了，前方会顺利很多；撑不过……” 回过头，朽木银岭朝屋内走去。 “撑不过，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 在樱井光担任五番队副队长没多久，夏天便如期而至。 一年一度的花火大会开始了。 因为处理队务，那天朽木苍纯比较晚才出门，等他到达志波家的时候，却发现以往热闹的志波家今天静得有点异常。 带着疑惑，朽木苍纯推开志波家院子的门，走了进去。 “呀咧呀咧~认识你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看你穿浴衣呢，还真是……”一进门，就听见京乐春水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着，“还真是意外地合适哪。是吧？十四郎。” 顺着众人的目光，朽木苍纯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黑发少女。 细碎的短发，清秀的面容，一身月白浴衣的樱井光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下意识地，朽木苍纯脱口而出：“樱井副队长今天，很漂亮呢。” 众人一愣，随即朝他望来。 “朽木副队长！” “抱歉。”朽木苍纯走了过去，“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所以来晚了。” “没关系，苍纯君还不算最晚的。”京乐春水笑着回答。 “这么说来，最晚的应该是我们了？” 门口处，四枫院和幸带着女儿在银彦的引领下正朝这边走来。 “呀！小光姐！”四枫院夜一远远地看见黑发少女，立刻挣脱父亲的手跑过来围着她打转，“啧啧，小光姐你今天真像个女人。” “噗——” 樱井光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四枫院夜一：“夜一的话姐姐听不太明白呢~你能给姐姐解释一下吗？” “呃……”四枫院夜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那个，我是指小光姐你平时……” “嗯？” “你平时像个小男生！” 说完，四枫院夜一立刻瞬步闪开。 “四枫院夜一！让我抓到你就完蛋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四处乱窜，京乐笑了：“果然……无论穿的是什么，性格永远都是改变不了的。” 于是，这出小小闹剧过后，花火大会正式开始。 —————————————————————————————————————————— 志波家简陋的庭院里，朽木苍纯坐在人群中，以茶代酒，微笑着听别人聊天，偶尔，他也会说上几句。 旁边一个人说了个笑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也让朽木苍纯加深了脸上的笑意，于是，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左侧。 “俊介，这……” 后半句话被硬生生地掐断，左侧的人一脸惊讶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抱歉。” 怔了一会，朽木苍纯才低低地道了歉，然后起身离开。 原来，自己还是没有习惯。 缓缓走进旁边的小树林，然后朽木苍纯便看见黑发的少女正坐在一棵树下，呆呆地望着地。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少女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过来。 “朽木副队长。” 微微颔首之后，朽木苍纯走到樱井光身边，靠着她坐下。 “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朽木苍纯顿了顿，又问，“我能叫你‘小光’吗？” 樱井光一愣，随即点头：“啊？哦，可以啊。” “今晚的月很漂亮。”望着天上的圆月，朽木苍纯感叹着，随后又低下头，“只可惜圆月依旧，故人却已经不在了。” 自嘲地笑了笑，朽木苍纯侧头看着她：“小光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 “那里……”少女指了指不远处的屋顶，又比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浴衣，“上不去啊~~~~~~” 语气里充满着无限的哀怨。 “呵。”朽木苍纯哑然失笑，“可是，这样穿很适合你。很好看。” “谢谢。” “小光姐！”志波空鹤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陪我们玩。” “抱歉，朽……” 听见她似乎又要用那种带着距离的称呼，朽木苍纯朝她露出提醒般的笑容。 “呃……苍纯君，失陪了。” “去吧。” 看着少女的背影，朽木苍纯敛去脸上挂着的浅笑，头靠着树干闭上眼睛。 “圆月依旧，你却已经不在了……”他喃喃道，“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虽然……”睁开眼，看着远处一身月白的少女，“虽然你大概不记得，自己曾经向我提过这么一个要求。” —————————————————————————————————————————— 花火大会的第二天下午，朽木苍纯去了趟五番队。 彼时平子真子并不在队舍里，不过朽木苍纯也不在意，因为他要找的那个少女正在副队长室里批阅文件——这是五番队的队员告诉他的。 “抱歉，打扰了。” 推开纸拉门，朽木苍纯带着招牌笑容说道。 “哪里，朽……呃……” 朽木苍纯朝她笑得越发灿烂。 “苍……苍纯君肯屈尊光临，已经让我很是受宠若惊了。” “呵。”不等她招呼，朽木苍纯便来到她的对面坐下，“其实我不介意你直接叫我的名字的。敬语什么的，听起来很别扭啊。” “……”将倒好的茶推到朽木苍纯面前，少女打量了他一番，“苍纯君，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我们应该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吧？” 朽木苍纯笑而不语，捧起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抿了一口，然后缓缓开口，“小光。你，有没有兴趣在某些方面稍微配合我一下，以此来引出一些平时看不太清的人或事？” —————————————————————————————————————————— 原本朽木苍纯还觉得，浮竹十四郎在看到自己对樱井光所做的那种刻意的亲近后会有所行动，可是，事实上那家伙只是苍白着脸安静地看着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他肯定浮竹是喜欢樱井光的，这一点只要有眼睛谁都看得出来。 可为什么，面对自己对樱井光的刻意接近，以及看到他们之间那种明显不同于其他人的相处模式后，他却什么行动都没有呢？ 难道药下得不够猛？ 朽木苍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 十二月，在浮竹举行庆生宴的第二天，瀞灵廷里所有带眼睛的人都看见，樱井光想尽各种方法躲着浮竹。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躲着浮竹。” “没、没什么……”少女的回答显得底气相当不足。 朽木苍纯不解地看着少女，却见她突然涨红了脸，然后跳起来。 “都说没什么了！你看什么啊？” “……” “我……我回去了。” “难道……那天晚上浮竹对她做了什么？” 朽木少爷，您真相了。 —————————————————————————————————————————— 那两人之间这种躲来躲去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的，樱井光掌握了卍解，昏迷了一段时间后，想起了那些被她所遗忘的过去。在她重新站起来之后，她与浮竹之间的关系也就明朗了。 时间悠悠而过，掌握了卍解的樱井光通过了队首测试，成为了新一任的十番队队长，之后，他们两个被委派去真央担任一个月的指导教师。 就在他们接到山本总队长的通知那天，朽木银岭对樱井光的态度让他们两个被吓得不轻。于是当天晚上，朽木苍纯来到了主屋的书房。 “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 “父亲，你今天……”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朽木银岭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我只是觉得，难得你能够找到一个合得来的朋友，而她又不像其他人那般畏首畏尾。” 顿了顿，朽木银岭微微叹了口气：“苍纯啊，或许你并没有发现，当初你跟皆川、浮竹和京乐来往了一段时间后，你总算是走出了失去羽美的阴影，显得开心了很多。” “……” 朽木羽美，那个被安排成为他的妻子的女子，虽然如此，但两个人却在婚后的相处中培养出了感情。只是因为身子虚弱，在生下朽木白哉没多久后，朽木羽美便死了。 在她死后的那段时间里，本就不多话的朽木苍纯越发地安静，直到认识了皆川俊介，他那沉默的性子才开始有了转变。 “当我收到皆川俊介死亡的消息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该怎么办。苍纯，我很担心你会重新变回那个沉默不语的你。还好……看起来，樱井光对你的影响，似乎并不比她哥哥少。” “抱歉，父亲，让您担心了。” “说起来，我一开始还有意想要让你娶她回来的。” 一句话，让朽木苍纯愣在了原地。 “……只可惜，让浮竹给抢了先。” “父亲，我……” “我知道你心里装着羽美。”朽木银岭打断他的话，“所以当初我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过，如果不是羽美和浮竹的话，你们两个或许……” 如果不是朽木羽美和浮竹十四郎，你们两个是不是会在一起？ 朽木银岭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第74章 高贵的孤独（三） 时间缓缓流逝，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死神来说，几百年时间不过弹指一挥。 很多年后，朽木苍纯还记得，发生变故的那天，天气一如既往地晴朗。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在队舍里处理队务，突然，那个属于樱井光的熟悉灵压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爆发了出来。 庞大，并且毫不掩饰的灵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朽木苍纯微微一愣，手上的笔一时没握紧，掉在文件上，晕染出一片墨黑。 待他顺着灵压赶到一番队的时候，樱井光已经不知去向，空气中仅剩她残余的灵压，而山本总队长、伊藤洋贵和京乐浮竹四人，则脸色不佳地站在一番队的队长室里，其中伊藤洋贵更是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扶着墙勉强站着。 在场和他一样赶到的人全都一脸不解，但却没人开口询问，过了许久，十番队的四席二阶堂霜月才犹豫着开了口：“总队长，这……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刚才那个灵压……是我们队长的吗？” 山本总队长并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京乐朝她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朽木苍纯皱起了眉。 从刚才那个的爆发及目前现场残存的灵压看来，樱井光应该是用尽全力地释放出自己的灵压。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里是瀞灵廷，又不是战场，而她面对的也不是敌人，为什么……她会如此放纵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朽木苍纯忍不住问道。 “樱井她知道了。”山本总队长的眼神扫过在场的几位队长，“当年那件事。” 在场几位队长都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而朽木苍纯却依然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阶堂霜月忍不住问，“队长她知道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京乐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曳舟桐生问：“那现在她去哪了？” “不知道。”回答她的是浮竹，只是他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温润，显得很是无力，“我们根本追不上，她的瞬步……根本就没人可以追得上……” 二阶堂霜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没等她开口，来自四十六室的命令便传达了下来。 『立刻分派人手搜寻并逮捕樱井光！』 终究还是闹到了这一步…… —————————————————————————————————————————— 那之后，瀞灵廷里闹腾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朽木苍纯都能看到各个番队派人前往流魂街进行所谓的“搜捕”。 其实大家都清楚，樱井光此时已经逃往现世，不可能待在尸魂界了。 过了五六年之后，对樱井光的搜捕总算是停了下来，朽木苍纯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平淡无波的状态中。 就这么过了七十多年。 在樱井光叛逃的第八十个年头，尸魂界再次遭遇了一场严重的空间裂缝事故。甚至，比皆川俊介死亡的那次还要严重得多。 上一次，仅仅是一只下级的亚丘卡斯，就让瀞灵廷损失了一位队长和一位副队长。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三只亚丘卡斯，其中还有一只已经进化到上级的程度。 那天，朽木苍纯率领一队队员，于东流魂街三十七区拦下了一只下级的亚丘卡斯。 尽管天生灵力强大，尽管他是副队长，但由于天生身体虚弱，并不适合战斗，再加上队员的遇害多少让他分了心，因此，最后他虽然成功地斩杀了那只亚丘卡斯，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 躺在四番队的病床上，朽木苍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卯之花队长虽然说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朽木苍纯知道，自己大概是没多少时间了。 “在我离开之前，还能够再见你一面吗……” 陷入自己的情绪中的朽木苍纯并没有注意到，那被轻轻推开随后又被悄悄掩上的病房的门，和门外神色黯然的苍老的脸。 —————————————————————————————————————————— 是夜，月朗星稀。 朽木大宅里，浅眠中的朽木苍纯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于是睁开了眼。 眼前的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醒来，有些愣神，不过朽木苍纯此刻的内心更是震惊。 那人只是略微愣了一下，然后朝他笑笑：“吵醒你了？” “……小光？”像是求证般，朽木苍纯低声问道，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难以置信。 黑发的女子点点头：“是我。”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微笑，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朽木苍纯激动得就要坐起来。 “你怎么会……” 没等他把话说完，樱井光一把将他按回被窝里：“你给我躺下！小心着凉了！” 躺好之后，朽木苍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朽木队长去现世找我。” 樱井光的话让朽木苍纯震惊不已：“父亲！？他去现世找你！？” “嗯。” “他怎么会知道你在哪里？” “是夜一告诉他的。” 朽木苍纯依然无法相信：“父亲他……怎么可能……” “先不说这个。苍纯你……” 感觉到对方的担心，朽木苍纯笑了笑：“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的脸色都白成这样了！” “我已经习惯了。” “苍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静……” 朽木苍纯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很满足了，小光。从小我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能够平安地活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可是……” 樱井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朽木苍纯依然笑着，“地位，身份，力量，这些我都有。家人的话，我有父亲，羽美，白哉……我还有朋友，有俊介，有……你。小光，我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 是的，关心自己的家人，相濡以沫的妻子，敬爱自己的儿子，坦然相处的朋友……这些他全部都有；强大的力量，高贵的地位，这些他也有。 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小光。” “怎么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帮忙照顾一下白哉。” 如果说还有什么人是朽木苍纯所无法放下的话，那么就只有他的儿子朽木白哉了。 年少时便失去父母，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樱井光愣了愣：“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觉得这个机会不怎么可能会有。” “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朽木苍纯笑了笑，随后又露出一丝担忧，“那孩子虽然一直在我面前没有表露出来，但我听室田管家说他最近消沉了很多。” “白哉不会这么脆弱的。” 话是这么说，可樱井光也没什么把握，毕竟此时的朽木白哉还只是一个少年。 “我知道，可是……”叹了口气，朽木苍纯摇摇头，“自从夜一和喜助走后，瀞灵廷里能够自如地跟他来往的就只剩海燕了。” “总比完全没有的要好，不是么？” “也对。” —————————————————————————————————————————— 当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便意味着这场彻夜的交谈该结束了。 “我该走了。” 望着樱井光，朽木苍纯低声说道：“谢谢你来看我。” 他很清楚，即使有父亲的协助，樱井光的这趟尸魂界之行依然是冒着巨大的风险。 樱井光愣愣地看了他一会，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等你好了，去现世找我吧。我带你四处走走，看看跟尸魂界完全不同的风景。” 朽木苍纯笑着点头：“好的。” 这个约定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这一点樱井光清楚，朽木苍纯更是明白。 可再怎么渺茫，他们也想给自己留下一丝希望。 “那么，我走了。” “嗯。” 迟疑着站起身，樱井光几乎是一步一停地走到纸拉门边，却始终没有回头。 “再见，苍纯。”她低声说着，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朽木苍纯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低低地应道：“再见。” 再见，然后再也不见。 —————————————————————————————————————————— 两天后，朽木苍纯在家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除了衣冠冢，他什么都不会留下。 隔天，朽木家的管家室田宗三郎奉朽木银岭之命，通过朽木家专用穿界门前往现世，给樱井光带去了朽木苍纯的死讯。 现世·东京·空座町 天色阴暗，密集的雨点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樱井花店后方的庭院里，黑发的女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没有遮掩的地方，任凭雨水打在她的身上。 有细小的水流自脸上滑落，但她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苍纯。” 第75章 迷失的夜（一） 从昏沉中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自遇见那个大得离谱的家伙那天开始，已经是第几天了？ 他习惯性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再次闭上眼睛。 其实在这里，闭不闭上眼睛都一样——无论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一片黑暗。 不…… 他微微扬起嘴角。 还是有不同的，比如……比如闭上眼睛后，那个时不时会闪现的模糊身影。那是睁开眼睛时绝对看不到的、只存在于他脑海的所剩不多的记忆。 他不知道那个身影是属于谁的，正如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一样。 最初，他尝试回想过去，想看看能不能在日渐消逝的记忆中找到些什么，但后来他发现这么做是徒劳的。无论他多么努力，结果都是在一片血红的模糊画面中抱着头在地上疼得不住颤抖。 于是他渐渐放弃了回忆。 记忆如流沙般慢慢地在他脑海里消逝，直到那片血红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幼小身影。 自放弃回想后，他总是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游走。 其中一个空间很荒凉，到处空空荡荡的，天地间充斥着压抑的灰暗。那里生存着一些戴着古怪面具的怪物，那些怪物称那个空间为虚圈。 他不喜欢虚圈。 在虚圈，一切以力量为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力量不如人的话，只能成为别人的食物。 他喜欢的是那个被称为现世的空间，尽管那里的灵子浓度还不及虚圈的十分之一。 他知道自己不能随便出现在现世里，他知道其实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戴着古怪面具的怪物。 虚——那些穿着黑色和服、自称为死神的人是这么称呼他的。他们说他是祸害现世的怪物，他们说要消灭他。 他很无奈。因为他从没杀过一个人类。无论对方看不看得见他，他都没有伤害过人，反倒是他，好几次被那些死神打伤，有一次甚至差点被杀掉。无奈之下，他只能减少去现世的次数。 后来的某一天，他遇见了一只体形大得离谱、动作也慢得离谱的虚。 曾经有虚告诉他，这种巨大的虚叫做基力安，是大虚中最低等的一种。 相比起人类，他已经算高大了，可当他站在基力安面前时，他觉得自己跟尘埃没什么分别。 然后呢？ 遇见基力安的普通虚，还能有什么然后可言。 在他还来不及逃跑的时候，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他成了基力安的食物之一。 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是虚圈的生存准则。 —————————————————————————————————————————— 这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 四周充斥着墨一样浓的黑，周围有着无数奇形怪状的虚，它们和他一样，都是被那只基力安吃掉的。 在这里，他感到力量和意识都在飞速地流逝着。 要消失了呢。 他想着，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原来被吞噬是这种感觉。 『真的可以吗？就这么轻易地消失。』 突然地，内心深处响起一个细小的声音。 『你真的愿意就这么消失吗？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而成为虚的？』 没有起伏的音调，没有丝毫的感情，那个声音平板地问着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他愣了愣，想起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死神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虚是邪恶的灵魂，是死去的人类因为对现世某人或某物的执着，而选择堕落的结果。” 如果虚真的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产生的话，那么成为虚的自己，当初为之执着的，会是什么？ 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事物？ 『是为了那个人吗？』 那个……人？ 脑海里，再次闪现出那个模糊的身影，不同的是，这次身影的周围有了变化。 漆黑的夜，轻微的风，还有忽明忽暗的火光。那个幼小的身影倒在地上，旁边是一群面容模糊的人，举着火把，拿着木棍。 他们挥动了手里的木棍。 强烈的痛楚袭上心头，疼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身影挣扎着，鲜血在地面上慢慢地扩散，红得触目惊心。 “我会保护你的。”他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说着，语气里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她不是怪物！她不是！” “快点跑，记住不要被他们追上！快！” “住手！求求你们住手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哀求着。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内心翻滚，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不……”他抱着头，痛苦地低吼，“不要啊！！！！！！” 双目瞬间变红，强大的力量自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 混沌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风吹过，带起地上细小的白沙，惨白的月光洒落下来，映射出满地的荒凉。 这里是凄暗的极夜，这里是弱肉强食的战场。 蝙蝠外形的亚丘卡斯站在某块岩石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体形巨大的基力安。 杂乱的灵压从基力安身上爆发出来，它悲鸣着，在四周被扰乱的灵子流中痛苦地挣扎，被撞碎的沙石扬起一阵阵的烟尘。 乌尔奇奥拉知道，这是它要进化的迹象。 曾经，自己也这样痛苦地挣扎过。 底下的基力安所爆发出的灵力开始形成白色的半透明光膜，将它整个包围住，随后，基力安的身体开始逐渐缩小。 乌尔奇奥拉皱了皱眉头，然后跳下岩石，朝那只基力安走去。 在乌尔奇奥拉距离它四米远的时候，基力安停止了挣扎，身体不再缩小，而光膜的颜色也渐渐转淡，然后消失。 已经进化成功了？ 乌尔奇奥拉想着，并没有停下脚步。 一双墨玉般的眼睛骤然出现，止住了乌尔奇奥拉的脚步。 烟尘渐渐散去，眼睛的主人也慢慢呈现在他面前。 黑色的短发，墨玉般的双眸，狐狸外形的亚丘卡斯默默地站起身，然后一脸平静地看着乌尔奇奥拉。 “你叫什么名字？”乌尔奇奥拉突然问道。 亚丘卡斯的眼神迷茫起来。 “我……叫什么名字？”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他试图要抓住它们，却在得手后看着它们像流沙般从指缝间流走，最后剩下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记不起来吗？ 乌尔奇奥拉看着亚丘卡斯一脸的茫然，没有出声。 似乎大多数基力安在进化之后，都无法在第一时间记起自己的名字。可为什么自己却记住了呢？ 当初进化之后，那个名字就缓缓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仿佛它一直都在那里。 “我叫什么名字？”亚丘卡斯像是在询问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乌尔奇奥拉依然沉默地看着他，心里估量着双方的实力差距。 眼前这只亚丘卡斯虽然是刚进化的，但从灵压看来，似乎实力跟自己不相上下。 捕杀他也不是不可能，但……得花很大的力气，不划算。 亚丘卡斯并不知道乌尔奇奥拉心里在想什么，他依然在纠结着自己的名字：“这样吧，如果非得要一个名字的话，你可以叫我洛斯特。” “洛斯特？” “啊，洛斯特·艾瑞冈特。”亚丘卡斯耸耸肩，“那么，你呢？” “……” “你叫什么？” 乌尔奇奥拉只是抬起头看向惨白的月。 就在亚丘卡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乌尔奇奥拉·西法。” —————————————————————————————————————————— 解决完又一只下级亚丘卡斯后，乌尔奇奥拉抬头看向远处。 离他大概八米远的地方，一个光团微微颤动着，散发着时强时弱的灵压。 四周不断响起咆哮声，根据声音的强弱可以判断出接近的虚的位置。 乌尔奇奥拉皱起了眉头。 两天前，正在和一只前来挑衅的亚丘卡斯战斗的乌尔奇奥拉被一股突然爆发的巨大灵压压迫得差点跌坐在地上，而他的对手，因为比较靠近灵压爆发地的缘故，在灵压爆发的刹那间就被直接碾碎成灵子，消散在空气中。 怎么回事？ 那双一向总是平淡无波的翠绿双眸里难得地写满惊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灵压，是洛斯特的。 只是，这股灵压明显已经快接近瓦史托德的程度了，刚进化成亚丘卡斯的洛斯特，怎么会突然强到这种地步？ 带着疑惑，乌尔奇奥拉朝着灵压爆发的方向掠去。 狐狸外形的亚丘卡斯抱着头跌倒在地上痛苦地吼叫着。 从洛斯特身上爆发出来的力量渐渐具现化，形成一层白色半透明的光膜将他笼罩起来。混乱的灵子流中心，洛斯特犹如当初进化般挣扎着，偶尔的睁眼，让乌尔奇奥拉清楚地看见他那黑色的双瞳变成鲜血般的红。 是进化吗？ 乌尔奇奥拉看着那个光团想道。 距离他上次进化才多久？如果真的是进化，那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可如果不是进化的话，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灵子流突然躁动起来。 对虚而言，强大的力量是巨大的诱惑。虽然说力量的强大是与危险并存的，但如果吞噬成功的话，获得的好处决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所以从洛斯特的灵力开始暴走的那一刻起，大部分虚都坐不住了。 感受到身后的异动，乌尔奇奥拉冷哼一声，避开了攻击。 “哟~闪得蛮快的嘛。”嚣张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烟尘渐渐散去，豹子形的亚丘卡斯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乌尔奇奥拉，脸上带着嚣张的笑。 第76章 迷失的夜（二） 狐狸外形的亚丘卡斯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陌生的地方。 这里比虚圈更加荒凉，天地间空荡荡的一片，连块石头都没有。 这里不是虚圈。那么，这里是哪里？ 发现无法观察出什么后，亚丘卡斯决定四处探索一番。 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亚丘卡斯慢慢地朝前方走去，可无论走多久，周围的景色都没有改变。 虚无的荒凉。 怎么回事？ 亚丘卡斯停下脚步，开始在记忆里搜索。 大脑里一片模糊。 不是找不到记忆，而是看不清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住，所有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犹如雾中花般让人难以看清。 为什么会这样？这里是哪里？还有，我……是谁？ 当最后一个问题从心中浮现时，眼前的景色有了变化。 雾气开始散去，天空变得明亮起来，四周有了花草树木，山石流水渐渐呈现，展示在他面前的，是一副现世的景象。 这是……幻象？亚丘卡斯警惕地看着四周。 “夜！” 一个幼小的身影从远处跑来，一把拉住了亚丘卡斯的手。 听这声音，亚丘卡斯判断出拉住自己的这个孩子是个女孩。 “不是让你等等我的吗？” 眼前的女孩虽然离自己很近，却仍像是被浓雾笼罩住般让人看不清模样。 “你是谁？” 女孩静了一下，然后疑惑地问：“夜，你怎么啦？” “你是谁？”亚丘卡斯甩开女孩的手。 “我是……啊。” 女孩的一部分回答在空气中被略微地扭曲了一下，让亚丘卡斯听不太清楚。 “你到底是谁！？或者说……我是谁？” 女孩静静地站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然后，很突然地，她笑了起来。 “呵呵……” 浓重的雾气再次骤然袭来，笼住了一切，女孩连着现世的景象一起缓慢地消失在雾气里。 “你是夜啊。”女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夜……？” 还没等亚丘卡斯回过神来，另一个声音就响起来。 “洛斯特。” 亚丘卡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雾：“洛斯特？” “你是夜啊。” “洛斯特。” “你是夜啊。” “洛斯特。” “……” “……” 两把声音交替响起，间隔越来越短，最后重合在一起。 这一切让亚丘卡斯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喊着：“闭嘴！够了！不要再说了！” 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一声浅浅的叹息传来。 “夜，你永远都是夜。” 大量的模糊画面突然在脑海里涌现，那速度太快，快得让亚丘卡斯来不及看清，当所有画面全部闪过后，一股庞大的力量袭来，浑身上下像被拆开再装上般地剧烈疼痛起来。 “啊————————————” 晕过去之前，亚丘卡斯只记得一张带着血的哭泣的脸，以及一声悲鸣般的低吟：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 虚圈的战斗还在继续着。 乌尔奇奥拉依旧面无表情地应对着对方的攻击，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却表明了他对这场战斗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从容。 对手一共有五个，对于明显比他们强大的乌尔奇奥拉，他们采取了围攻的作战方式。 就算是上级亚丘卡斯，在四只下级亚丘卡斯和一只中级亚丘卡斯毫不停歇的围攻下，也有感到疲惫的时候。 似乎是看出了乌尔奇奥拉偶尔的停顿，豹子形的亚丘卡斯笑得更加狂妄：“上级的亚丘卡斯也不过如此嘛。” 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乌尔奇奥拉加重了攻击的力度。 “哼！我看你还是……” 没等豹子形的亚丘卡斯把话说完，身后一声巨响，强大的灵压再次爆发，混乱的灵子流夹杂着沙石和冰冷的杀气，快速地朝他们袭来。 豹子形的亚丘卡斯迅速往旁边一闪，虽然避过了正面的攻击，但在强大的力量撕扯下，大量的伤口仍不可避免地出现。而那四只下级亚丘卡斯，有三只勉强躲开了最致命的攻击，而剩下的那只，早已被撕成碎片，化成灵子消散在空气中。 “呀~果然刚掌握的力量没法精确地控制，居然只打中了一只。”带着调侃味道的轻快语气，却让人不难听出话语中的丝丝杀意。 洛斯特缓缓走出弥漫的烟尘，似笑非笑地看着鲜血淋漓的几个侵犯者。 刚才爆发的瞬间，力量确实达到了瓦史托德的程度。可现在…… 乌尔奇奥拉默默地打量着洛斯特。 现在最多达到中上的程度，离瓦史托德还很远。 “虽然很想杀了你，但我现在很饱，不太想吃东西呢~杀掉不吃的话太浪费了。” “混帐！”豹子形的亚丘卡斯猛地朝洛斯特冲过去，四周本就不太稳定的灵子在他的带动下愈加混乱。 “呵~”轻笑一声，洛斯特迎向对方的攻击。 双方攻击互相碰撞的时候，伴随着巨响，力量不如人的豹子在爆炸所引起的冲击下，喷出一蓬血雾，然后飞出十米远。 “葛力姆乔！” 那三只下级的亚丘卡斯朝豹子飞去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猫，慢走不送了~”毫不理会那几只杂鱼，洛斯特朝豹子的方向挥了挥手。 看着洛斯特的举动，乌尔奇奥拉相当无语。 “喂！”洛斯特回头，正好看见乌尔奇奥拉用一种“这家伙是笨蛋”的眼神看着自己，“好歹我也救了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乌尔奇奥拉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要走。 “……知道吗？乌尔奇奥拉，你这面瘫脸看起来真让人火大。” 没有理会洛斯特的吐槽，乌尔奇奥拉没有回头，而是用他那没有起伏的声音平静地说：“你是白痴吗。” 明明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 “……” “我要宰了你！”洛斯特悲愤地喊道。 —————————————————————————————————————————— 洛斯特望着眼前已经空无一人的村庄，感到身体里那股莫名的情绪开始缓缓消散。 身为亚丘卡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类的灵魂对他而言属于难吃的范围，所以他从来不屑于去吃人。而毫无理由地杀人，也不是他的喜好。 可刚才，在看到那个种满樱花的村庄时，洛斯特却无法遏止地涌起庞大的杀意。他感到有个声音在身体里咆哮着要杀光那些可恨的人类。 可恨的人类？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人类，可为什么，这一次他会觉得那些人类可恨？ 看着死气沉沉的村庄，洛斯特觉得脑子里乱成一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飞快地从脑海里掠过，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抓不住它们，当所有画面都消失在黑暗中后，最终剩下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不是让你等等我的吗？干吗跑那么快？』 『有什么关系？反正有你在啊。』 『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 似曾相识的童音断断续续地在脑海中响起，让洛斯特有着瞬间的恍惚。 突然，两个陌生灵压的出现，让他猛地回过神来。 “死神？”洛斯特冷哼一声，“真是讨厌。” 划破空间，抬脚跨进黑腔，然后转过身，在黑腔还没封闭前再次打量那个村庄。 『不要丢下我……』 直到黑腔完全封闭，洛斯特依然理不清头绪。 在他走后不久，两个死神出现在那个已经没有生气的村庄里。 “看来我们来晚了。” 一个死神蹲下身子检查躺在地上的人。 “怎么样？”另一个问他的同伴。 “死了。”站起身，环顾一下四周，“看起来应该全都死了。不过有点奇怪……” “怎么了？” “他们的灵魂好象并没有被吞噬。”那个死神并上眼睛感应了一下四周，“这附近的灵子浓度比其他地方略微高了些。”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灵魂被碾碎了？” “刚刚那只似乎不是普通的虚，那么夸张的灵压……”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个死神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那灵压好象比大虚还要强……” 他的同伴瞪大眼睛：“你是说……喂喂，别开玩笑了！” “虽然眼前的一切不太像是它们的风格，可那种程度的灵压，除了它们你说还能有什么？” “这个……”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跟队长汇报一下吧。” “嗯。” 转身打开穿界门，两人跟着地狱蝶离开了现世。 —————————————————————————————————————————— 刚回到虚圈，就感到远处爆发的强大灵压。没有犹豫，洛斯特向爆炸的地方跑去。 将近1米深的坑里，乌尔奇奥拉面无表情地站着，身边是一只鲜血淋漓的亚丘卡斯残破的肢体。 感受到熟悉的灵压，乌尔奇奥拉抬起头。 “嗨~” 坑的上方，洛斯特一扫在现世时的阴沉表情，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 无视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家伙，乌尔奇奥拉微微下蹲，然后瞬间双腿发力，跳出坑外。 “嗯，我是不是打扰你进餐了？”想了想，洛斯特不太确定地问。 “没有。” 乌尔奇奥拉说完抬脚欲走。 看着乌尔奇奥拉一上来就要走，洛斯特忍不住开口：“就这么丢下不管？浪费食物不太好吧。” 这家伙今天很古怪。 停下脚步盯了他一会，乌尔奇奥拉用他特有的没有情绪起伏的语调说：“你的气息乱了。” “呃……”洛斯特一愣，随即敛去了笑容，“是吗……” 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但乌尔奇奥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 “我刚刚去了趟现世。”看着灰色的天空，洛斯特缓缓开口。 “……” “我杀了一整个村庄的人类。” “你喜欢吃那种垃圾？” “不，我没有吃他们，我只是……只是杀了他们。”顿了顿，洛斯特补充道，“杀了他们之后，我把他们的灵魂都碾碎了。” “费力不讨好。”乌尔奇奥拉对这种行为下了定论，“杀那种毫无反抗能力的垃圾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洛斯特的目光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大概，是身体里某个灵魂在作怪吧。突然很想去现世看看，然后在到达那个村庄看到那些人类的时候，一种很深的厌恶感就冒了出来。看着那些人类，强烈的杀意在身体里翻滚着，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杀了他们’……” “所以你就动手了。” “嗯。” 看了一眼洛斯特，乌尔奇奥拉平静地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杀就杀了，有什么所谓？反正只是垃圾而已。” “……也对。”依旧望着天空，洛斯特喃喃地说，“只是垃圾而已。” 第77章 迷失的夜（三） 那三个死神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虚圈的。 那天，刚结束一场猎食的洛斯特正百无聊赖地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望着灰蒙蒙的所谓天空发着呆。 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奇怪的灵子波动，三个陌生的灵压骤然间从不远处爆发出来，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洛斯特从石头上一跃而起，作出防备的同时警惕地看向灵压传来的地方。 陌生的灵压。 洛斯特厌恶地皱起眉头。 那是死神的灵压。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悲鸣，与此同时，洛斯特也能够感觉到有好几个虚的灵压在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来者不善。 仿佛为了印证洛斯特的想法，三个人影从黑暗中缓缓走来。 “似乎遇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孩子呢，蓝染队长。”那三个人之中，一头银发的男子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 “啊，大概能够好好地谈一下吧。”为首的棕发男子微笑着应道。 看着那三个在黑色死霸装外面套着白色羽织的死神，洛斯特微微一愣。 白色羽织…… 洛斯特曾经听别的虚提起过，只有死神里的队长才会拥有白色的羽织。 啧，事情有点棘手。 “初次见面，亚丘卡斯。” 棕发男子虽然面带微笑，但洛斯特却本能地感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像是丝毫不在意洛斯特的防备，棕发男子继续说道：“你对现在的自己感到满足吗？” “……什么？”洛斯特觉得自己无法理解他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并不应该是这个模样？你想不想晋升到更高一层的境界？”棕发男子缓缓说道，声音低沉，“我助你一臂之力吧。只要你服从我，我就赋予你更强的力量，以及崭新的世界。” 墨色的双眸对上那双隐藏在眼镜下的棕色眸子，洛斯特企图看出点什么，却因为眼镜的缘故，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个男人疯了。 这是洛斯特的第一个想法。 可对方那种冷静到让人恐惧的态度却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如何？” 棕发男子虽然站在下方，却仍然让洛斯特产生了一种他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感觉。 “你……要服从我吗？” “你是……”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洛斯特反问，“你是谁？” 棕发男子微微扬起嘴角：“我是未来的王。无论在哪个空间。” 这是洛斯特与那个棕发棕眸的男子——蓝染惣右介的第一次见面，一场战斗之后，洛斯特对这个轻易打败自己的死神选择了臣服。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无谓的反抗是愚蠢的行为。 —————————————————————————————————————————— 蓝染很强大，他身边那两个人——市丸银和东仙要也同样很强，因此，在经过一段并不算长的时间后，蓝染在这个强者为王的空间里轻易地聚集了一群亚丘卡斯，并且使用一颗名为崩玉的宝石，将部分虚转化成了破面，然后开始建立自己在虚圈的领地。 望着眼前巨大的建筑物，蓝染用一种似乎很愉悦的语气朝他们介绍着：“这就是我们的宫殿——虚夜宫。” 洛斯特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拜勒岗。 虽然此时他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洛斯特却能够感受到那被他隐藏起来的恼怒。 洛斯特裂开嘴无声地笑起来。 这里本来就是拜勒岗的要塞，却被蓝染硬生生夺走，没想到改造一番后依然保留了“虚夜宫”这个名字。 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里将会是我们的住所，我会根据诸位的能力，给予合理的安排。”蓝染扫过一眼众虚，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值得说明的是，在虚夜宫里，除了我和银还有要所居住的宫殿之外，还将会有十个行宫。” 顿了顿，蓝染继续说道：“这十个行宫的主人，将会是你们之中的十个最强者。” 话音刚落，底下顿时骚动起来。 其实对于亚丘卡斯而言，住的地方是行宫还是山洞，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如果行宫成为实力的象征的话，那么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于是漫长的争斗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十刃，是众多破面之中的最强者。 虚夜宫之中，十刃之位是不可动摇的，但成为十刃的破面，却是随时变动的。 『只要打败现任十刃，那么你就能够取而代之。』 蓝染如是说道。 从最初的多鲁多尼·亚历山卓戴尔·索卡奇欧等初代十刃开始，到最终以牙密·里亚尔戈为首的十刃，这之间经历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牙密他们并不是最终的十刃，但到了这个地步，想要打败他们从而取代他们的位置，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 虚圈·虚夜宫·竞技场 “行了，就到此为止吧。”望着砂石飞扬的竞技场，蓝染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让人捉摸不清的笑容说道。 轻快，却不容反抗的语气。 场中，豹子形态的破面闻言停止了攻击，脸上却是一副不满的表情。在他的对面，狐狸外形的破面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解除了归刃形态。 “呀咧呀咧~洛斯特居然会输给葛力姆乔，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呢~”市丸银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 “虽然很可惜，但，洛斯特，按照规矩，我不得不除去你的第6十刃之名了。” “技不如人，洛斯特听凭蓝染大人的发落。” “正如银所说的，这个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呢，我原本很看好你的，洛斯特。” “抱歉，让蓝染大人失望了。”洛斯特低头应道。 “算了，要。” “是。”站在蓝染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东仙要应了一声，然后跨前一步，宣布道，“由于打败了第6十刃洛斯特，从这一刻起，葛力姆乔将成为新的第6十刃。”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在回房间的路上，洛斯特被拦了下来。 “为什么？”葛力姆乔看着他，一脸的不爽，“你刚才根本就没有认真地在跟我打！” “如果没有认真的话，恐怕我现在不可能站在这里了。”洛斯特说完，抬脚欲走。 “洛斯特·艾瑞冈特！”葛力姆乔一把抓住洛斯特的手臂，“现在跟我一起去找蓝染，我们再打一次！” 洛斯特甩开他的手，淡然应道：“没兴趣。” “你……” “葛力姆乔。”身后的阴影中，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蓝染大人找你。” 随着声音落下，乌尔奇奥拉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葛力姆乔一愣，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乌尔奇奥拉，又看看洛斯特，最终“切”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走了。 “哎呀，还好你来了。”洛斯特挂起笑容，“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甩开他呢。” 乌尔奇奥拉看了洛斯特一眼，淡淡地问：“为什么？” 笑容僵在脸上，洛斯特愣了半晌，随后叹了口气：“乌尔奇奥拉，对于蓝染，你还是不要太过信任的好。” 乌尔奇奥拉没有接话。 “那个人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于他而言，我们只是工具。就算给了我们力量，他也只是把我们当作利用完就可以弃掉的棋子，仅此而已。”洛斯特望着自己的双手，说道，“那个男人……深不可测，根本就不是我们所能够看透的。” 是的，打从一开始，洛斯特就看不透蓝染。就算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依然看不透他。 蓝染对他感兴趣，这是洛斯特隐隐能够感觉到的。 当初洛斯特藉由崩玉成功转生为破面后，蓝染在看到脱落了面具的他时，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虽然他很快就收好自己的情绪，但洛斯特还是看到了。 从那次转瞬即逝的错愕，再到后来时不时投过来的探询目光，洛斯特始终觉得蓝染像是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人。 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洛斯特曾经以为，这会是个没有答案的疑问，但很久很久之后，在看到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女时，洛斯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找到了答案。 —————————————————————————————————————————— 第一次见到那个名为樱井光的女子，是在蓝染正式跟尸魂界撕破脸皮的那天。 那时候，蓝染等三人站在漂浮在半空中的石块上，俯视着下方一众死神。彼时的蓝染毁掉了一直以来用以掩饰的眼镜，对着众人宣布着他的野心。 其实那时蓝染具体说了些什么，洛斯特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视线从一开始，就一直定格在底下那个黑发黑眸的女子身上。 早在很久之前，蓝染就已经给他们介绍过尸魂界里值得注意的一些人的详细资料，其中就包括了一个黑发黑眸的短发女子。 樱井光，黑发黑眸，灵力暴走时眼睛会转变为红色。十番队前任队长，一百多年前因瀞灵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害死了她的家人，愤而叛逃，目前隐匿于现世。 虽然他们所得到的只是文字形式的资料，并没有亲眼见过资料上的那些人，但单凭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引起蓝染的关注这一点，洛斯特就敢肯定她就是樱井光。 面对蓝染的叛变，黑发女子只是沉默着，脸上并没有其他人所露出的那种惊讶。 洛斯特听见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询问蓝染“你到底想怎样”，也听见蓝染亲昵地称呼她为“小光”，但她到底有什么能耐，为什么会被蓝染如此重视以至于想要拉拢她，这些却是洛斯特所不知道的。 他只是站在两只基力安的身后，透过它们之间的空隙愣愣地看着她。 在还是第6十刃的时候，洛斯特曾经跟一只前来挑战的拥有拟态能力的亚丘卡斯交过手。 与同样拥有拟态能力的Grand Fisher所不同的是，那只名为Mocker的亚丘卡斯所擅长的是模拟对手进行战斗——无论外貌、声音，还是能力。 那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 那场战斗的结果，不仅是让洛斯特饱餐了一顿，还让他了解了自己的长相。 而此刻，看着樱井光那张脸，洛斯特有种回到当初和Mocker对峙的错觉。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蓝染第一次见他脱落了面具的时候，会有瞬间的失态——抛却性别身高等问题，樱井光那张同样黑发黑眸的脸，竟然与自己有着五分相似。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死神，居然和一个破面长得如此相似……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不仅如此，洛斯特甚至还感到，那个女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十分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两个人之间仿佛已经不需要言语也能够知晓彼此的想法那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斯特低声喃喃道，“樱井光么？你……到底是谁……” 第78章 迷失的夜（四） 没过多久，乌尔奇奥拉接到了蓝染的命令，前往现世寻找橙发的死神少年，同行的还有牙密。 出发的时候牙密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可回来的时候他的情况却让人感到惨不忍睹：嘴角挂着血，浑身上下衣衫褴褛，还少了一只手。 在乌尔奇奥拉共享了他们在现世的画面后，葛力姆乔和萧隆表示出对于乌尔奇奥拉处理这件事的不赞同观点，并且嘲笑了受伤的牙密。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乌尔奇奥拉适时地开了口，一席话说得葛力姆乔哑口无言。 而蓝染也在此时对乌尔奇奥拉的行为表示了赞同。 “那没关系。你就照你的想法去做，乌尔奇奥拉。”高高的王座上，棕发的男子笑着说道。 “……非常感谢您。” “话说回来……” 示意乌尔奇奥拉和牙密退下后，蓝染的视线在众破面间转了一圈后，最终停在洛斯特身上：“对于刚才乌尔奇奥拉共享的那些资料，洛斯特你有什么看法呢？” “啊？” 突然被点名，让洛斯特有点反应不过来。 此时他的身份只是乌尔奇奥拉的从属官，照理说这种场合他是没有发言的权利的——当然，萧隆那伙人除外，毕竟他们所跟随的葛力姆乔本身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 “关于那些资料，你有什么看法呢？”蓝染再次问道。 尽管他问的是“那些资料”，但洛斯特听得出来，蓝染真正想问的是他对樱井光的看法。 又是樱井光……难道自己真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尽管已经叛逃，但她身为死神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一个破面跟一个死神有关系……这真是个笑话！ 好不容易给出了让蓝染满意的答案，散会之后，洛斯特在回房间的路上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乌尔奇奥拉。 “真的很像。” 典型的乌尔奇奥拉风格，虽然有些没头没脑，但洛斯特依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啊。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不仅仅是外貌。”乌尔奇奥拉想了想，说，“还有眼神，处事的风格，以及……力量。” 洛斯特愣住了：“你……确定？” 对于樱井光，洛斯特只是远远地看过，而乌尔奇奥拉和牙密却是和她交过手的人，对她的了解自然比他多了些。 眼看着乌尔奇奥拉轻轻地点了点头，洛斯特沉默了。 “呐……乌尔奇奥拉，你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相似到这种地步吗？”半晌，洛斯特才喃喃问道。 没等乌尔奇奥拉回答，洛斯特苦笑了一下：“本来我以为我们只是长的有些像而已，可如今……假如我们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那……” 顿了顿，洛斯特叹了口气：“死神和破面……这真是糟糕透了……” —————————————————————————————————————————— 正式进攻那天，除了市丸银和东仙要之外，十刃里蓝染只带走了史塔克、拜勒冈以及赫丽贝尔。 在前往现世之前的准备阶段，虚圈毫不意外地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随后不久，一个在客人们意料之外的人也出现了。 “樱……井？” 黑发女子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在寒暄了几句后，她也加入了这场战斗。 洛斯特并没有加入那场混乱之中，而是站在虚夜宫的最高处，静静地看着下方。 对于他的举动，蓝染没有说什么。 樱井光的对手是乌尔奇奥拉，看得出来，她没有打算卍解，乌尔奇奥拉也没打算归刃。在他们的左侧战斗着的，是卍解了的黑崎一护和归刃状态的葛力姆乔。 没过多久，下方的黑崎一护挥刀，改变了一道袭向他的蓝色光芒的飞行轨迹，却不想这个举动让站在高处观察的洛斯特瞬间缩小了瞳孔。 该死的黑崎一护！该死的葛力姆乔！ 心中暗暗咒骂着，洛斯特使用响转朝下方掠去。 “小心！” 大概是听到了洛斯特的提醒，樱井光发现了朝她飞去的王虚的闪光，只是已经太晚了，照这个距离和速度，她根本来不及张开防护。 “该死！” 洛斯特低骂一声，飞快地归刃，然后冲到黑发女子身前，背对着她发出了王虚的闪光。 两发王虚的闪光瞬间便撞在一起，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待到爆炸结束后，还没来得及转身，洛斯特便忍不住朝身后的人喝斥道：“混蛋！不是说了要你小心点的吗？居然打算就这么接下虚闪……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有什么关系嘛，不是还有……你……吗……” 死一般的寂静。 不仅是樱井光，此时连洛斯特都僵住了身体，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 恢复正常状态后，洛斯特转过身，在忐忑中将目光缓缓下移，最终，两人对上了视线。 『你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有什么关系嘛，不是还有你吗？』 黑眸对上黑眸，许久，黑发女子求证般地开了口：“……洛斯特？” “嗯。”破面点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其他人都震惊地望着他们。 黑色和白色的光自他们身上冒出，两股光芒在靠近之后渐渐融合，形成灰色的光芒将两人笼罩起来，随后，有鲜红的古怪咒文从两人的斩魄刀上显现，慢慢漂浮到空中后，那两个咒文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纹，然后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终，两个咒文在耀眼的灰色光芒中碎裂消散。 两双黑眸在灰光大盛的瞬间失去光彩，又在灰光开始黯淡下去的时候恢复原状。 刺痛的感觉自太阳穴传来，让洛斯特不由得伸手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好在刺痛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大量自脑中闪过的记忆片断给代替了。 在那个封闭的小山村里，拥有强大灵力的女孩被视为怪物，而与女孩互为半身的男孩，其实也拥有着一定的灵力，只不过他的力量相对于女孩的来说比较小，再加上男孩掩藏得很好，所以没有人发现。 先出生一分钟的男孩总是以哥哥自居，他心疼女孩被人所欺负和排斥，于是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她，只是当瘟疫来临的时候，不要说他，就是他们的父母也阻挡不了疯狂的村民们对女孩的伤害。 最终，他为女孩挡下致命攻击的那一幕，对女孩造成了极大的刺激，再加上之前亲眼目睹父母为救自己而被村民们打死，女孩在极度悲伤和愤怒的情况下，灵力暴走了。 意识模糊之前，身为双生子的男孩感受到女孩灵力的异常，为了不让她的双手染上鲜血，男孩用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和生命，按照脑中突然闪现的方法将女孩的灵力封住。 他以为没有了那股力量，女孩就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最终将女孩推上了死亡之路。 灵魂消散之前，眼看着已经没有了任何灵力的女孩被缓过神来的村民们乱棍打死，男孩终于愤怒了。 在灵魂即将完全消散之际，望着女孩的尸体，巨大的愤怒配合着天生的灵力，男孩最终虚化，将在场的人类全部杀光。 —————————————————————————————————————————— “夜……”毫不理会脸上的泪水，樱井光低声问，“你是……夜？” 叹了口气，洛斯特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是我，光。” 黑发的女子捂住自己的嘴，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随后又放下捂着嘴的手，几度张嘴，最终，狠狠地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樱井夜你这个混蛋！” ——————————————————————————————————————————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而是关注起虚圈和尸魂界之间的争斗。 跟在黑崎一护和卯之花烈身后赶到现世时，那边打得正激烈。 “光，你不去帮忙吗？”看着战成一团的众人，洛斯特问。 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 “你觉得……蓝染需要别人帮忙吗？” “……” “那个男人……其实在他眼里，我们也好十刃也好，根本什么都不是。” 那个目空一切的男人，那个拥有着强大力量的男人，除了自己，其实谁都不相信。 可这个世界里，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够完成的，即使那个人再强大都不行。 因此蓝染理所当然地败了。 沉默地来到洛斯特面前，樱井光面无表情地说：“蓝染已经被捕了。” “哦。” “白哉他们回来了的话，估计虚圈剩下的十刃也玩完了。” “哦。”洛斯特依然笑着应道。 “……” “……” “……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你要我哭给你看吗？”洛斯特为难地搔了搔头发，“哎呀~这个有点难度啊。” 樱井光低下头，语气终于不再平静：“你这个……笨蛋……” “如果我是笨蛋的话，那么你也是哦~” 樱井光抬头，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洛斯特知道她想说什么，可他们都清楚，这一步是无法避免的。 虚也好，破面也罢，是永远都不可能与死神和人类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的。 伸手揉乱那头黑发，洛斯特低声说道：“开始吧。” “卍解·暗夜幽瞳！” 黑红色的阴寒火焰瞬间将修长的刀身包围起来，整把刀在火焰之中隐隐泛着暗红的颜色，散发着让人不安的阴冷气息。 “各位。”洛斯特微笑着朝四周众人颌首，“感谢你们之前对光的照顾，以后，还要麻烦你们继续关照一下这个丫头了。” 说完，洛斯特将视线转回到樱井光身上。 “那么，动手吧。”洛斯特望着她，“虚圈……真的太寂寞了……” 樱井光握紧了刀柄，犹豫再三，最终挥刀：“终式·南明离火·破！” 黑红色的火焰咆哮着朝洛斯特涌去，众目睽睽之下，瞬间便将他吞没。 刺骨的痛楚几乎是在火焰舔上他的瞬间便传遍全身，可洛斯特却没有出声。隔着燃烧的火焰，他看见那个黑发的女子红着眼眶，动了动嘴。 『哥，对不起……』 熊熊火焰之中，洛斯特的脸上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 “光，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 │ │ │ │ \_\/ 〖梅管家〗整理 .-==/~\ │ │ ___/_,__,_ __ ____ ____ __)/ /{~}} │ │ ---,---,------------------,\'-' {{~} │ │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